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不离 作者：胡紫薰kkkk 文案 文章算是《意执不离》的衍生，虽然第二季的剧情梗概已经出啦了，但我依旧倔强的按照自己脑洞来写。主执离戬杰，副钤光执峰 宅男朱戬在一次漫展上，意外邂逅了一位红衣男子，还把他带回了家，室友吕鋆峰却说看不到这个人，朱戬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慕容离并非人类？！突然能看到鬼的朱戬，被警官赵志伟拖去一起查案子，漫展上的死亡阴影云雾重重，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背后捣鬼？！这世上，最可怕的是鬼怪还是人性？！ 朱戬在慕容离的庇佑下，一次一次参与其中，两人也在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回忆着前世过往，朱戬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在做的梦，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朱戬，查杰，赵志伟，吕鋆峰 ┃ 配角： ┃ 其它： 　　☆、楔子 　　朱戬又做梦了，他从小的时候，总会做一个梦，反反复复的，可是一到梦醒时分，他一定会把这个梦忘记，周而复始，可是一次一次的，他始终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看到，头顶一轮皎洁的明月，星垂平野，天地辽阔间，一人身着红衣，手执一根竹箫，吹奏着天籁之音，箫声带着莫名的凄凉，听起来是那么的伤心…… 　　“下雪了……”朱戬只听着那人发出一声叹息，他的声音清亮动听，一抬头，茫茫天地间，竟然真的飘起了雪花。朱戬想要靠近，可他动弹不得，只能远远看着那人，一袭红衣，雪落满肩。 　　雪花还在空中飞舞着，朱戬感觉有些冷，不是那种身体上冻得打颤的冷，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悲凉，冷得他莫名想哭。眼看着雪花落在那红衣人如墨一般漆黑的长发上，一阵风吹过，墨色渐退，华发早生。朱戬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 　　直到……他醒来的时候，将这一切再次忘却，然后又在不知何时，午夜梦回。人一生当中，会做无数个梦境，可是朱戬很少做梦，或者说……他经常做梦，可到了梦醒的时候，一切具是烟消云散了…… 　　☆、第一章 　　又到了一年暑假，朱戬作为一个二次元资深爱好者，要是不去漫展上看看，简直不合常理，当他穿上印有卡通人物的T恤、戴着棒球帽和黑框眼镜出现在漫展上的时候，很快就被各路coser的华美装扮闪花了眼。 　　“哇——那个那个！那个出不知火舞的好漂亮！女神啊！我要去跟她合影！”朱戬端着手机直奔着不知火舞的位置去了，身后的同伴都被他不知不觉甩开了，朱戬拿着手机开始四处拍照，跟各路漂亮的coser们合影。 　　“哎——朱戬——我们去看摊位啦！你自己慢慢玩吧。”同宿舍的吕鋆峰终于受不了，过去跟朱戬说了一声，拉着几个朋友去看展位了。 　　朱戬听到了，挥挥手机，专心跟漂亮的女coser们合照，照完了不知火舞，一转头看到一位绫波丽，照完了绫波丽，又看到了一头橘发、上身只穿着清凉泳衣的娜美，朱戬想都没想，直接奔了过去，“娜美——我可以跟你合影吗？” 　　“哦，可以啊，稍等一下。”出娜美的女coser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假发和服装，摆好了只是，跟朱戬拍了一张自拍。 　　“你等等，我再拍几张！”朱戬超级喜欢《海贼王》，难得看到出COS这么还原的，当然要多拍几张，看着镜头里女coser摆了几个姿势，他按着快门连着拍了好多张，“谢谢你，谢谢。” 　　“不客气啊，我要去和我的朋友汇合了，再见。”女coser挥挥手，指着前面几个身穿古装的伙伴，朝着朱戬挥挥手。 　　朱戬眼看着女神消失在自己的实现了，可是眼前一恍惚，一抹鲜艳的红色闯进了自己的视线里，那人一身古装，头顶戴着玉冠，后面的头发披散，外面罩着一件大红的外衫，手执竹箫，旁若无人地一直在吹奏着，箫声戴着独有的凄婉，灌进了朱戬的耳朵里，他看了一会儿，这人长得好美，小小的一张脸，面若敷粉、口似丹砂，眉若远黛、目似秋水，朱戬搜肠刮肚找了一堆的形容词来表述，可惜，最后能想到的，也只有一句，“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这副谪仙之姿，实在是难得一见啊，可惜了……是个男的！朱戬看了老半天，终于想起来早就离开去看摊位的同伴，抓着手机赶紧追过去，人再美，可惜也只可远观啊…… 　　红衣男子突然放下手中的竹箫，回头看着朱戬离开的方向，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哎……”空气一滞，只留下一声叹息。 　　朱戬追上吕鋆峰他们，大家开始一起逛着展位。漫展这种地方，其实卖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场展，大家积蓄了很久的热情在这里爆发出来，没过多久，朱戬他们几个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的，全是周边。纸袋上印着各种可爱的美少女，有的衣着清凉，有的傲娇可爱，总之，他们这群宅男的心，全靠这些美少女们抚慰了！ 　　“朱戬，你拍了多少照片啊？！”逛了一上午，中午他们也没回去，而是继续留在展厅里，反正有女仆咖啡厅可以吃东西，吕鋆峰抢了朱戬的手机，打开相册翻照片，“我的天……你要电话没？！这个！这个好美！！！”他指着照片上还原度颇高的娜美。 　　“哎呀……忘了，不过她好像没有走，我刚刚还看到了呢……”朱戬摘了帽子，抬头看看周围的人群，中午的时间人少了一些，不过还是有很多人跟他们一样，选择留在女仆咖啡厅里用餐，顺便欣赏一下可爱的女仆妹子！“咦——人去哪儿了？我明明刚刚还看到了……”他刚坐下的时候，还看着那位娜美小姐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呢。 　　“算了算了，场馆就这么大，人要是还在，下午总会遇到的。”吕鋆峰拍拍他肩膀，继续翻看朱戬手机里拍到的照片。“咦——这个是……”他指着照片中露出的一抹红色衣角，“这个服装做得不错嘛！不过我怎么好像没见到这个coser呢……” 　　“嗯？！就在进场的时候，我看到了，我没去要合影，人长得特别美，可惜是个男的……”朱戬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服装似乎就是那位穿古装吹箫的那个男孩，“长得特别好看！气质也好，服装特别美，就是……感觉不像人了……” 　　“不是人，难道还是鬼啊？”吕鋆峰白了他一眼，端着手里的咖喱饭扒拉两口，“快点吃饭吧，没看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吗？” 　　“哦，吃饭吃饭。”朱戬抬起头看看外面正在排队的，心里突然有了些优越感，“嘿嘿，你听过那句话没？就是‘排队的时候，最幸福的不是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而是看着后面的人越来越多’。” 　　“我敢打赌，你要是敢出去跟他们说这句话，一定会死的很惨……”吕鋆峰指指后面越排越长的队伍，“大哥，你还是给人挪个位置吧。” 　　“好好好，我吃饭就是了。”朱戬赶紧往嘴里拔饭，顺便看着身边走来走去的可爱女仆们，这个裙子……要是可以再短五公分就好了！！！ 　　吃饱了饭，朱戬和吕鋆峰继续在摊位上乱逛，到了下午很多东西一般都会有些折扣，上午看着没舍得下手买得，现在拉着老板磨一段时间，总会便宜一些的。朱戬一边走，一边看着人群，奇怪了……那个出娜美的女孩儿怎么不见了？！他们还想要个联系方式滴说…… 　　展馆很大，他们下午终于逛到了卖古风饰品的区域，只见小桌子上到处摆着手工制作的玉佩、步摇、璎珞一类的饰品，朱戬挺喜欢的，拉着吕鋆峰过去看。 　　“我说，你要是一小姑娘我还觉得挺正常，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啦？！”这还是吕鋆峰第一次看到朱戬对这些古风的饰品感兴趣。“老实交代，是不是跟学校汉服社还是动漫社团的妹子勾搭上了？！” 　　“没有！就是……就是觉得很漂亮，想过来看看。”朱戬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珠翠玉石，看来看去的，似乎……这些东西都与那位执箫的红衣男子头上的不一样，怎么说呢？那位用的东西，看着就是精工细琢出来的，眼前的头冠珠翠看着精致，可是仔细看看，总觉得……有些俗了，“我真的就是看看，看看而已，再说那个出娜美的妹子，好像有一群同伴也是穿古装还是汉服的，应该会在这边吧……”他一米八一的个头不算矮了，可是被这人山人海遮挡着，想要找个人也不容易。 　　“哎嘿！还是你够兄弟！好好好，我们多逛一会儿！”吕鋆峰一听，使劲拍拍他的肩膀，这哥们儿，真是太好了！ 　　朱戬在这边逛了一阵子，突然，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似乎是一根红彤彤的玉簪子……这……是树脂做的吧？！他捡起来看了两眼，只觉得这玉簪入手冰凉，但很快就与自己的体温融合，他记得，导热似乎也是玉石好坏的一项标准，只是这里是漫展，朱戬怎么都不信这是一块好玉……“哎——哪个摊子的玉簪掉了啊？！”他在人群里举着玉簪喊了两声。 　　一回头，有个摊主举起手，“我的我的，是我摊子上的，怎么跑到这里啊？！”他从朱戬手里拿过簪子，“谢谢啊……” 　　朱戬看了一会儿，总觉得那簪子给他的感觉很不错，只是这红彤彤的玉簪子好像是男式的，他想买，也没头发戴啊……算了算了，还是算了吧。摊主把簪子重新摆放好，接着又去招待其他客人，朱戬看了半天，还是打算离开了，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一刹那，玉簪像是被人推动一般，从摊位上无声滚落，直直掉进了朱戬手中的纸袋子里。 　　他们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朱戬上去拍拍前面一群古装打扮的coser，“嗨，你们好，那个……出娜美的是你们的同伴吗？” 　　“哦，你说小猫啊！她去洗手间换服装了……不过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啊？”一个出花千骨的女孩点点头，托着下巴看朱戬和吕鋆峰，朝他们暧昧地挤挤眼，“嘿嘿，你们是不是想要微信啊？” 　　“额……是啊，就是想跟女生说几句话，没别的意思。”吕鋆峰摆摆手赶紧解释，“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啊？cos很棒啊。” 　　“工艺美院的，服装和道具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我叫小芽。”出花千骨的女孩儿指指自己的服装和头上的饰品。“对了，正好，我去看看小猫怎么还不出来……” 　　“哎？！我们也是工艺美院的！”朱戬扯着手上的袋子，果然是自己跟同学们接触太少了吗？！ 　　“哦！我们是大一刚来的新生，学长好啊。”几个人朝着吕鋆峰和朱戬点点头，很快就开始聊开了，突然，从卫生间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 　　“怎……怎么了？！”朱戬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回头望着，就看人群里多了一抹红色的身影……他还没走？ 　　“小猫……小猫……小猫她死了……”小芽扶着墙跌跌撞撞从卫生间里爬了出去，手上都是鲜血，“快，报警！”她忍着身上的颤抖，拉住了身边的一个人，“帮我们报警！死人了……” 　　“天哪……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朱戬和吕鋆峰愣在原地，就看着小猫和小芽的同伴过去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很快，展馆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第二章 　　朱戬和吕鋆峰被吓得也是当场愣住了，他们两个胆子都不大，谁也没敢凑上去看热闹，只能远远看着大一的几个学弟学妹们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各个哭得满脸都是泪，原本精致漂亮的妆面都花了。 　　朱戬看着刚刚还在人群中的那抹红色，怎么一转眼，人又没了？他扯扯吕鋆峰的袖子，“大峰，我可能需要去警局一趟了……”朱戬听着警察来了，要求今天所有见过小猫、与她有接触的人都去警局做笔录。 　　“嗯……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吧。”吕鋆峰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只是出门逛个展子，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的？！ 　　朱戬拉着吕鋆峰自觉地跟在小芽他们后面，第一现场是小芽发现的，从她吓到惨白的面色和手上的血迹上推断，里面的场面，绝对不会很好看……朱戬坐到警局里面，看着对面个子很高的警察，“那个……我只是跟她拍了几张照片，照片在手机里，我找给你们看。”那警察浓眉大眼、目光如炬、脸型方正，一身警服，正义凛然，看着还很有震慑力的感觉啊。 　　“朱戬……工艺美院研究生二年级，书法国画专业，与被害者于苗苗今天第一次见面，两人之前并没有过接触……”警官看着自己手上收集到的资料，朝着朱戬伸出手，“你好，赵志伟，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察。”他掏出警官证给朱戬看了一眼，接着开始问问题，“你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于苗苗同学？” 　　“是的，她是大一新生，我都是研究生了，真的是第一次见啊……她今天出的是娜美，我特别喜欢海贼王，才会拉着她拍照的，拍过照片以后，我就去找我室友吕鋆峰了，而且一直跟他在一起逛展，中午的时候在女仆咖啡厅吃了咖喱饭，小票还在呢……然后大峰说想要于苗苗的电话，我才想着她的同学都是出了古风的造型，应该会去古风摊位上逛，我就拉着大峰去了，结果真的碰到了，聊了几句，那个……出花千骨的小芽就说帮我们去找人，结果……就这样咯。”朱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样年纪轻轻的一个生命从自己的眼前消失，总觉得太惋惜了。 　　“那好，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再次通知你的，请你务必配合警方调查。”赵志伟看了看纸上记下来的笔录，跟之前小芽他们交代的都能对上，朱戬已经提供了发票和不在场证明，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嫌疑。 　　“对了，我能问问……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吗？”朱戬看着手机里上午还言笑晏晏的漂亮女孩，下午就变成了一句冰冷的尸体，除了惋惜，还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哦……是被人割破喉咙……死亡时间应该是下午一点半到两点的时间，她是一点半进入卫生间换衣服的，两点钟王丫丫去卫生间查看……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小芽’，她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而且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并没有僵硬……”赵志伟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漫展这种地方人多杂乱，又是公共场合，人直接作案之后可以迅速从现场离开，而且因为人流量太大，他们并不可能一一排查，只好先从接触过死者的人下手。“这是现场照片。”他从桌上拿起一摞照片放到朱戬面前，“你看看吧。” 　　朱戬翻翻手上的照片，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番茄酱了……就看着不大的卫生间隔间里血液四处喷溅，年轻女孩身上已经衣冠不整，裤子也被脱了一半……“她——奸尸？！” 　　“嗯，没错，犯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地上留下的脚印也被抹去了，现场原本的脚印太多，我们想要从脚印里面排查有些困哪……还有，这个犯人没有在尸体上留下体液，不然我们就可以检验DNA了……”赵志伟搓着脸，朝他露出一个苦笑，“你说像不像柯南里面的情节啊？” 　　“呵呵，是很像，只是我们都不是柯南，没有人知道这个杀人的究竟是谁……”朱戬放下照片，干笑了两声，小猫的惨死让他不由得后背发凉，究竟是什么人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残忍杀害？！死后还要奸尸……“这个凶手一定是个变态。” 　　“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算了，你们要是还有什么线索，第一时间通知警方。”赵志伟看他也没什么能说的了，收好了照片，指指审讯室的门口，“你可以走了。” 　　“好了，谢谢你啊，赵警官。”朱戬拎着自己那一堆的动漫周边往外面走，大峰正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自己。 　　“哎呀，你终于出来了，你等着啊，我去一下卫生间……妈呀，要不你陪我去吧，我有点害怕……”吕鋆峰只要一想到小猫是在厕所里遇害的，就忍不住小腿直发抖。 　　“不要，你自己去吧，这里是警察局，你怕什么啊？”朱戬可没兴趣陪着男生上厕所，胳膊一抱，自顾自的往外面走，“你要是再不去，我就一个人先走了啊。” 　　“我去我去！你等等我啊！”吕鋆峰扔了东西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跑，朱戬看他跑得那么快，活像他背后有东西追着似得。 　　朱戬拿着一堆东西站在警局门口，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警局里呆了两个小时了，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都会落雨……他转头一看，就见着冬青花坛外面坐着一个人，手执竹箫，红衣似火……他忍不住凑了过去，轻轻碰碰他的肩膀，“嘿，我上午就看到你了，你出的这是什么角色啊？衣服很漂亮啊，你也是跟着警察过来的？你见过……于苗苗？” 　　红衣男子转过身，仔细盯着朱戬的脸看了一会儿，“在下慕容离，还没请教兄台贵姓……”他举止优雅，举手投足具是遵循古礼，好像是从遥远的时空那头穿越来的一样。 　　“你……你就是出个慕容离，也不用这么投入吧？好吧好吧，你赢了，我叫朱戬。”朱戬坐到他旁边，看着这人怎么有些奇怪？该不会是二次元中毒症患者吧？！算了算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对了，你已经录过笔录了？怎么还不走啊？” 　　“无处可去……在下孑然一身，天地之大，竟无一处是我的归处……”慕容离握紧了竹箫，眼睛直直盯着朱戬的侧脸，好像有些出神。 　　“那……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们的房间蛮大的，你是不是耽误了时间回不去了啊？没关系，大家都是同好，住一晚没什么的……嗯，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想帮帮你，没有别的想法。”朱戬摆摆手，看慕容离似乎有些犹豫，“听你口音……你是外地来的？” 　　“嗯，在下的家乡有些远……如今我四处漂泊，四海为家，感谢兄台愿意容留在下，多谢了。”慕容离的表情似乎总是那样淡淡的，他身上穿着最上乘的绸纱，眼神偶尔会在朱戬的脸上停留，一举一动，具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古韵盎然。 　　朱戬本来就是学国画书法的，难得见到这么一位……怪人，行为语言是怪了一点，只是这气质，怎么看都是一位谪仙人啊！ 　　“哦，没关系，没关系，就是住一晚而已，没什么的。”朱戬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这样的人，大概是从小就接触了不少古典文化的熏陶吧，不然怎么会说话都这样文绉绉的？ 　　“哎，朱戬，走了！”大峰终于从卫生间出来了，一出警局，他冷不丁抖了两下，“奇怪，这是要变天啊？好冷。” 　　“哎呀，回去再说吧。”朱戬一手扯着慕容离的胳膊，一手拎着一堆周边，出去叫了一辆出租车，自己拉着慕容离坐到后面，“大峰，路费你付啊。” 　　“什么？！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好吧，我付就我付，下回你请我吃饭。”吕鋆峰默默掏出钱包，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啊……都给国家GDP做贡献了！ 　　朱戬看着身旁安安静静的慕容离，想跟他聊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傻乎乎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直到……“你该下车了。”慕容离推推他的胳膊，小声提醒他。 　　“哦！对，到站了，走了走了。”朱戬拉着他一起下车，手上的大包小包也没落下，“大峰，走了，外面真的有点冷了啊……”天空阴沉沉的，风一吹，他胳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朱戬和吕鋆峰迈过校门，直接奔着宿舍楼去了，他们两个是室友，只是年级不同。工艺美院的宿舍有那么单独的一栋楼最特殊，房子是建校之初的老房子，里面的宿舍也都是套间，原本前几年已经被废弃打算推倒了重新盖的，不过当时的校长嫌麻烦，干脆重新粉刷装修，把小楼装饰一新，就连里面学生的住宿费也涨了不少，毕竟一个套间里面什么都有，空调、水电、家用电器一应俱全，一年收个五六千也不算多了…… 　　钥匙在吕鋆峰手里，他摸了半天口袋，终于找出房门钥匙，这钥匙上面还拴着个美国队长的公仔，一看就是二十几岁大男孩儿的。“喔——总算是暖和了。”屋里没有风，感觉立马就好了不少，他搓搓胳膊，“我都起鸡皮疙瘩了！你呢？” 　　“我也是啊……”朱戬挽起袖子给他看，胳膊上密密麻麻地都是鸡皮疙瘩，他看看身边似乎衣着更加单薄的慕容离，“那个，你冷不冷啊？我还有衣服，对了，你不用换一身吗？”他们coser出了展子不是应该换一身吗？ 　　慕容离摆摆手，直接坐到沙发上，直直盯着前面的电视机，当然，没有打开，他似乎只是看看而已。不过一旁的吕鋆峰就坐不住了，他盯着朱戬，“我说，你刚刚跟谁说话呢……” 　　“啊？慕容离啊，跟我们一起从警局回来的，我刚刚没给你介绍，走得太急，都忘了。”朱戬指指沙发，“慕容离，这个是吕鋆峰，我室友，他还念大二呢，不过是凑巧跟我一起住。” 　　“沙发上……没有人啊……”吕鋆峰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朱戬，你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第三章 　　朱戬愣住了，他看看慕容离，看看吕鋆峰，指着沙发上的一袭红衣，“他就在那里啊……你看不到吗？” 　　“老兄，恕我直言，我真的看不到啊！这大晚上的，今天又发生了这种事，你就别吓我了吧！”吕鋆峰搂着他的肩膀使劲拍了两下，“好了，我去煮面，给你加个蛋啊，你好好回去睡一觉，别做梦了。” 　　“不是，他真的在！就在这里啊！”朱戬一把拍上了慕容离的肩膀，手竟然一下拍了个空，他转头看着沙发的位置，就见慕容离的身体变得渐渐透明起来，从脚直到上半身，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他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笑容带着淡淡的暖意，可是朱戬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暖，后背上渗出一层冷汗。“我……可能真的见鬼了……” 　　“哎呀呀，老兄，你就别吓我了，这个一点都不好玩，好了好了，收拾桌子去吧，吃个饭，洗洗热水澡，好好睡觉，忘了今天发生的事吧！”吕鋆峰没理他，从厨房里端出两碗方便面来，“我说，别愣着了啊，吃饭啊！” 　　“哦哦，好……”朱戬盯着空了的沙发看了半天，使劲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嘶——好疼！明明不是在做梦啊！他……真的见鬼了！而且除了自己，没有别人能看到他！“算了，吃饭，吃饭……”朱戬抱着碗，吃得心不在焉。 　　吕鋆峰看他那副神游太虚的样子，看了看屋子里，不对啊……应该没事啊……可是看朱戬这副样子，分明是撞邪了啊！他三口两口吃完了面，拿着手机去阳台上给自家老妈打电话，“喂，妈，我室友好像撞邪了！” 　　“哦，撞邪了啊……去药店买些朱砂回来，直接摸到他额头上，或者用艾草泡个澡，不能泡澡就把水浇在他身上，或者用桃树枝在他身上打几下，应该就好了……”吕鋆峰的母亲说了一通，这都是些对付撞邪的土办法。 　　“没有艾草，没有桃树枝，没有朱砂，怎么办？”吕鋆峰回头往屋里看看，见朱戬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该不会真的撞鬼了吧？！他犹豫了半天，没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老妈，“算了算了，我明天去药店买朱砂吧，没事我挂了啊。”他犹豫了一会儿，伸着手放到朱戬眼前晃了晃，“喂，朱戬，你真的见鬼了？！” 　　朱戬瞥了他一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刚刚我看着他从沙发上消失了，就……就是腿变得透明，然后慢慢就消失了……” 　　“哇……那鬼是男的还是女的啊？长得漂亮吗？！名字就是慕容离？！”吕鋆峰看他还有些反应，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看来问题没有那么严重。 　　“嗯，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长得特别美，可惜是个男的。”朱戬噘着嘴，又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慕容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突然从沙发上消失了，“算了，你说的对，睡一觉，忘了这些事情比较好……” 　　“嗯嗯，我妈说了，用朱砂、艾草或者桃树枝能辟邪，桃树枝就算了，明天去药店买点朱砂和艾草回来吧……老兄，你说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撞邪了呢？！难不成你是被神选中的少年！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等着你？！”吕鋆峰瞬间脑洞大开，“打怪升级，然后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登上人生巅峰！老兄，发达了记得别忘了小弟我！” 　　“嗯，好的。”朱戬看了他一眼，呆呆地点了两下头，直接回房间拿衣服，“我去洗澡了……” 　　“好，去吧去吧，记得睡一觉，早点忘了这些啊。”吕鋆峰朝他挥挥手，等朱戬进了浴室，他突然想起来，“卧槽！你没洗碗！！！” 　　朱戬拧开热水，让灼热的水流冲刷皮肤，他搓搓脸，盯着外面已经起雾的镜子，还好，什么都没有，镜子里只有自己上半身的躯体，皮肤比较白，肌肉匀称结实，没什么特别的……慕容离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跟着自己回来的？！他能感觉到，慕容离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被自己带了回来而已，只是……慕容离是从会场跟着自己回来的？！他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朱戬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眉目，匆匆擦干身上的水份，他套上衣服，直接回房间躺下。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在见到慕容离第一眼的时候，就有些熟悉的感觉了。 　　吕鋆峰在客厅看电视，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困意上头，他关了电视，回到房间，奇怪了，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困了？一定是他们太累了，一定是。 　　就在吕鋆峰关掉电视的一刹那，纯黑的屏幕上反射出一抹鲜艳的红色。慕容离看着面前的两个房间门，挑中了其中一间，慢慢走了进去。 　　朱戬这一觉睡得很香，他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梦，一个很悲伤的梦，梦里有个人，一直背对着自己，似乎是在哭，又好像是在悼念亡者……他也不记得那个画面，只觉得四周很冷，冷到他骨头都快冻僵了，那个人很悲伤，以至于自己一觉醒来，眼角都是泪水…… 　　“你醒了？”慕容离坐在他床边，朝他挥挥手，“朱先生，我虽是异类，但并无害人之心，你们大可不必防范，昨日会现身，也不过是……见到了一位故人。” 　　“你……”朱戬看着自己床前的红衣美人，忍不住又在他脸上摸了一下。“呀！我能摸到你了！昨天你怎么突然消失了？！” 　　“我只是能现身的时间不多而已，时候一到，就不能留在这里了。”慕容离没有躲开他的手，眼神始终看着朱戬的一双眼睛，他伸着手指，在朱戬的眼角轻轻擦拭，“你哭了……” 　　“嗯，做了个梦，一个……很悲伤的梦。”朱戬感觉眼角凉凉的，大概这就是慕容离的体温，不是人，自然手也是冰凉的。“你有什么心愿吗？为什么还留在人间。”说起来他并不怕这个鬼，反而还有些亲切感，好像自己已经跟他认识很久一样。 　　“没有什么心愿，我不过是游荡人间的一缕孤魂，四处漂泊，看些老朋友……或者沉睡百年。”慕容离摇摇头，用淡漠的表情掩盖住内心的激动，看着朱戬这张熟悉的脸，王上，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你要不要吃饭啊？”朱戬突然听着自己的肚子咕噜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嘿嘿，那个……一定是昨晚大峰偷工减料了，我又饿了……” 　　“我本非人，不思饮食，你用饭去吧。”慕容离挥挥袖子，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近日，你恐怕有些灾厄，小心些吧。”他说完，就像昨晚一样，慢慢消失在空气里。 　　朱戬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他又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卧槽！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啊——” 　　“那你一大早叫唤什么啊？！大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吕鋆峰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的，就听着朱戬这边一声嚎叫，自己不醒也要醒了！吓得他抱着枕头就过去找人了。 　　“不是……那个……他又出来了！然后又消失了……我看朱砂和艾草就别买了吧，我觉得他人很好啊，笑起来也很亲切的感觉……应该不是恶鬼，好了好了，你回去睡吧，我去煮面吃，好饿啊……”朱戬从被窝里爬起来，拉开窗帘，今天外面阳光普照，是个好天气。 　　“随便随便，记得给我也煮一碗啊。”吕鋆峰眼睛半睁半闭的，困得头重脚轻，抱着枕头回房间，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朱戬起来简单洗漱一下，哼着小曲儿去厨房煮方便面，两个大男人都不会做饭，除了煮方便面，他们也没别的可以吃了，大峰有时候还会做个蛋炒饭什么的打打牙祭，朱戬就惨了，除了煮面泡面，只能忍受食堂那千篇一律的单调菜色，或者去外面的饭馆儿或者点个外卖，祭祭五脏庙。 　　眼看着水开了，他赶紧把面条放进去，加上各种料包，看着汤头渐渐变成了鲜艳的红色，他突然想起了刚刚慕容离交代的那句话，“近日，你恐怕有些灾厄，小心些吧”……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灾厄？！难道……他看着颜色越加深重的汤头，突然想起了昨天在警局里看到的那些照片……完了，他要吃不下饭了！ 　　面条煮好了直接被朱戬放到了一边，他穿上衣服，拿着饭卡去食堂，看来最近他可能要与所有红色的食物无缘了。 　　☆、第四章 　　朱戬刚一到了食堂，就看着电视新闻里面正在播放昨天那他们在漫展上发生的那件事，现场已经被警方的隔离带全部封锁，原本应该持续三天的漫展也在昨天被迫叫停，整个场馆在镜头里显得空空荡荡，地上还残留着很多没有被清理走的垃圾，配上那红黄白三色的隔离带，怎么看，都有那么一丝阴森恐怖的味道。 　　“嗨，师兄，你也在啊……”朱戬猛地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依稀记得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人说过，平时最好不要这样拍人的肩膀喊人名字，因为人的头顶和两肩上顶着三把火，这样猛地一拍，人一回头，很容易把肩上的火吹灭的。 　　朱戬慢慢回过头，这个声音还是有些熟悉的，昨天他就听过，“嗨，小芽，是你啊……” 　　“嗯，是我……”小芽卸了妆，五官立马显得朴素了不少，她眼眶通红，眼下青黑，白眼球上都是红血丝，唇上都会干皮，显得十分憔悴。 　　也对，昨天的第一现场就是小芽发现的，自己一个大男人看照片都被吓得又心理阴影了，何况一个小姑娘呢？朱戬朝她点点头，“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不过我们辅导员已经通知了于苗苗的家里人，他们已经过来了……”小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师兄，昨天也把你们吓坏了吧，大家昨晚回去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呢。” 　　“啊？！噩梦？什么样的噩梦啊？”朱戬突然想起了自己昨晚也做梦的事，只是他的那个梦，似乎不能被称为噩梦。 　　一听这句话，小芽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手指微微颤抖着，似乎是有些恐惧的样子，她盯着桌子上的广告贴纸看了一会儿，“要不师兄你请我吃早饭吧，我饿了，说不出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的体温正在慢慢流失，就连刚刚的话，也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好，我去买，我去买。”朱戬拿着饭卡走到窗口，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问小芽吃什么了！他随便买了包子和豆浆的标配，直接端着回去了，外面明明还是大热天，可他看着小芽好像很冷的样子……怎么办？！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啊！“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回去喝点红糖水，贴个暖宝宝，好好休息一下啊……” 　　“噗——咳咳咳——”小芽刚喝了一口豆浆，差点儿喷了出来，她咳了半天，终于缓过气了，“师兄，我大姨妈刚走啊……”被他这么一岔，小芽突然觉得身上的那股寒意少了很多，牙齿也不打颤了，手上也感觉有了些暖意。“我只是……只是被那个梦吓到了……” 　　“究竟是什么梦啊？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朱戬昨天看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样子虽然跌跌撞撞的，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恍恍惚惚的啊，他把筷子往小芽手里一递，“吃点东西吧，吃饱了再说。” 　　“哦，好，谢谢师兄。”小芽慢慢往嘴里塞包子，咀嚼的速度有些慢，她偶尔抬头看朱戬一眼，等到两个包子下肚，大口把豆浆灌进胃里，打了个饱嗝，身上也暖和了许多。“师兄……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她抹抹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戬。 　　“这个……”朱戬也不好回答他，明明自己就亲眼看到了慕容离，他不就是鬼吗？！“应该是有的，不然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那就对了……我们昨天晚上，一定是见鬼了……”小芽点点头，看他愿意相信自己，这才慢慢把昨晚的梦境讲了出来。“社团里面，我跟小猫的关系最好，她这个CN还是我帮她起得，谁知道，刚一个学期，她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小芽叹了口气，“我们两个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昨天晚上，我们宿舍里的女生，都做了这个梦……大家都梦到，于苗苗正在一卫生间里换衣服，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和鼻子，然后那个人手里拿着匕首，一下就把她的喉咙割开了，当时卫生间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血流了一地……到处都是红色！然后……然后……然后那个凶手竟然朝着我们笑了，还是特别邪恶的那种！可是我们看不清凶手的脸……似乎就是个黑乎乎的影子……”小芽眼神僵直，一边说，一边颤抖，等她将梦境描述出来以后，又开始忍不住上下牙打颤了。“我平时胆子很大……一个人在宿舍看恐怖片也没事，不过以后……我应该再也不会看恐怖片了……” 　　“是吗……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凶手的轮廓？大约多高？胖还是瘦？有什么特征吗？”朱戬思考了一下，如果全宿舍的人都梦到了同一个梦境，那就绝对不是巧合了，他想想慕容离，自己都见到鬼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吗？ 　　“这个……我想想啊……”小芽把手放到桌子上，手指依旧是忍不住地颤抖，她双手紧紧互相握住，希望能够控制一下自己，她慢慢回忆着昨晚的梦境，梦境越清晰，凶手的轮廓也渐渐出来了，“大约一米七左右，全身都包裹得很严实，其他的东西看不清，戴着口罩，然后……凶手摘了口罩，朝着我一笑，我就被吓醒了……”梦境本来就是模糊的，小芽只能回忆起这么多了，“他笑得……那个感觉……让人毛骨悚然的！我们宿舍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他好像——好像能看到我们一样！”小芽越说越激动，她能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冻僵了，她能听到自己不断发出的呼吸声，那从胸腔传来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还在提醒着她，自己还活着。 　　“好了好了，记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相信警察，会没事的。”朱戬听着她的描述，这梦境还真是有意思啊…… 　　“好，好的……谢谢学长。”小芽僵着勉强点了点头，慢慢从凳子上坐起来，一步一步离开食堂。 　　朱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后悔了，自己似乎问了些不该问的问题，这诡谲的梦境，竟然把人吓成了那个样子啊……要是慕容离也在就好了，大家都是鬼，说不定慕容离会知道些什么呢？ 　　回宿舍的路上，朱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还好，他的胃不是空的。 　　“哎，朱戬，你怎么偷东西啊？”看着朱戬一进门，吕鋆峰就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他面前，“这不是昨天咱们捡到的簪子吗？怎么会在你包里？”他指着一堆空了的纸袋，“我醒过来以后就随便翻翻咱们昨天买的东西，你是不是不小心带出来了啊？要不……咱们看看能不能还回去吧。” 　　“不可能，昨天我明明把这个还给老板了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袋子里？！”朱戬翻着袋子看，里面放着的都是自己昨天买的周边，他又看看那根簪子，这簪子一入手，跟昨天一样，慢慢沾染上自己的体温，对着阳光看，簪子似乎更美了，晶莹剔透的簪体莹润透亮，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这抹红……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慕容离！” 　　“咦？！什么？又是这个名字……难不成是主动跟着你回来的？”吕鋆峰看着朱戬手上的簪子，越看越觉得这玉料不一般，“也对啊，漫展的摊子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簪子，跟那些半成品做出来的一对比，画风都不一样，这个明显就很贵啊！” 　　“嗯，说的有道理，算了，等慕容离出来的时候问问他吧，他今天早上跟我说，这几天我可能会有些灾厄……我刚刚在食堂遇到小芽了！她说她们全宿舍昨晚都做了同一个噩梦，梦到了那个杀了于苗苗的凶手，可惜看不清脸，不然就能破案了！”朱戬把簪子放进兜里，一头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看电视。 　　电视里还在播放新闻，依旧是昨天于苗苗被害的消息，吕鋆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还做噩梦啊……看来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你给讲讲呗？她们做了什么噩梦啊？” 　　“就是……”朱戬将小芽的话重新整理叙述了一遍，在小芽的表述里，凶手的形象被模糊，只有一个身高，其他都是黑乎乎的一团，就像柯南动画片里的凶手一样，无论男女，都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然后笑得邪恶，“就是这个样子了，她好像特别害怕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梦到了什么，总之她说自己和室友都是被吓醒的，被那个邪恶的笑……” 　　“我……听你这么说的，我都竖汗毛了！”吕鋆峰赶紧搓搓胳膊，把电视关上，“你要不要给警方打个电话，这个身高也算是重要发现啊！” 　　“哦！对啊！我这就去给赵警官打电话！”朱戬被他这么一提醒，抓着手机从沙发上跳起来，去阳台上打电话了。 　　☆、第五章 　　警方对于朱戬提供的线索也是将信将疑，毕竟这梦境到底有几分可行，实在是说不好，总不能最后找到凶手的时候，直接说线索来自被害人朋友的梦境吧？！ 　　赵志伟托着下巴，正在研究手上的一叠资料，现场环境脏乱差，能够提取到的有用线索少之又少，死者死亡后有被移动过，他们地上的鞋印被抹去了……那么凶手使用的是什么工具抹去鞋印的呢……好吧，他们在卫生间里发现了一把沾有血迹的拖把，但是很可惜，拖把上并没有留下指纹……这就麻烦了啊……卫生间门口又没有监控，漫展人流量又是那么大，这要找到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如果朱戬提供的线索没有错，凶手是个一米七左右的人……可是一米七左右的，他们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啊！赵志伟没办法，只好翻开资料，从一堆跟于苗苗有过接触的人当中，找到身高符合的。 　　翻遍了所有资料，现场带回来审问过的人里面，身高符合一米七左右的大约有五个除了于苗苗的同伴，他们彼此都有不在场证明，剩下的几个人都和朱戬一样，只是来看漫展的游客，都只是喜欢《海贼王》这部漫画，看于苗苗长得漂亮，出COS还原度高，过去跟她合影而已，还有两个能够直接拿出不在场证明的，这两个人当时都在摊子上买东西，赵志伟找摊主询问过了，这两个人在于苗苗被害的时间里，确实在他们的摊位上卖东西，而且其中一个还因为价格问题跟摊主发生了一些口角，所以摊主印象深刻。 　　这样的话，一米七左右的就只剩下三个人了，一个叫田玉乐，也是在校大学生，22岁，说话的时候有些吞吞吐吐，性格内向，在被审问的时候，表现的很紧张，可是赵志伟觉得，一定不是他……按照凶手这样有条不紊地行事风格，他应该在杀人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然后一刀毙命，然后抹去痕迹，先逃走，所以像田玉乐这种说几句话脸就红了的人，应该不会是凶手……剩下的两个人里面，一个是女生，当天中午和于苗苗合了影，名字叫向秀秀，看照片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只是个头不算矮，能利落地将于苗苗捂住口鼻，一刀毙命的，似乎应该不会是女生……力气就不够啊。 　　剩下的最后一个……赵志伟将视线锁定在最后的一份资料上面，嫌疑人名叫王柏河，男的，今年才十八岁，还是个高中生，看着很瘦，昨天来的时候，还穿着一身女装，是个伪娘，说话细声细气的，听说于苗苗死了，吓得两股战战……三个人的资料都看完了，赵志伟依旧不知道究竟谁是凶手，他们现在看谁都可以，可是每个人似乎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这凶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杀死在卫生间隔间，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按照情况来看，凶手应该对场馆十分熟悉，案发当天是漫展开始的第二天，难保凶手不是前一天去看了情况，第二天下手的……赵志伟思来想去，似乎他又进了一个黑不见底的死胡同里，他对着灯摇摇头，一下笑了出来，真是的，他竟然也妄想着要不要做那个噩梦看看凶手到底是谁了…… 　　朱戬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了耳边响起若有似无的箫声，强忍着睡意睁开眼睛看看，“阿离……”他不自觉地喊了一声，窗帘被风吹得上下翻飞，月光直接照进了房间里，月下红衣美人执箫吹奏，朱戬总觉得这个画面很熟悉。他慢慢清醒过来，就看慕容离越靠越近。 　　“你醒了……是我吹箫打扰到你了吧？你睡吧，我只是有些烦闷。”慕容离坐到床边，用手捂着朱戬的眼睛，“睡吧——睡吧——” 　　“不……我还不能睡……你等等……”朱戬还有话要问他呢！他一把握住慕容离的手腕，这手腕可真细啊……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只有这个想法。 　　慕容离的指尖发出淡淡的光晕，他在空中划了一圈，这光晕就在朱戬的身体周围环绕，他摸摸朱戬的脑袋，动作小心又轻柔，似乎是生怕将他从梦中唤醒，“王上，我还是找到你了……你连我都忘了……终究还是不想见我吗？”刚刚那一声“阿离”，让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过去，可他知道，朱戬就是朱戬，不再是那个曾经的王了……还好，他和以前一样快乐，无忧无虑的，“王上，我回来了……”他伸出手指，将朱戬眉心的褶皱抚平，他不该将自己卷入其中，忧虑，似乎从来都不该属于他的，上次见他这般苦恼，是因为自己，这次见他苦恼，又是因为自己…… 　　慕容离抬头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重新拿起竹箫，吹奏着千年之前的曲目。 　　朱戬一早醒来，猛地从床上爬起来，难得昨晚一夜无梦，他又睡得很死，依稀记得昨晚好像看到了慕容离，他拿出抽屉里的玉簪子，忍不住对着它喃喃自语，“你究竟是不是慕容离啊？你是什么东西？幽魂？还是玉簪成精了啊？！” 　　“大哥，你别管他是成精了还是成人了，先帮我把行李搬下楼可以吗？”吕鋆峰一早醒来就开始收拾行李，他要不是因为漫展，早就回老家了，要不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他早就应该在家呆着抠脚吹空调看电视了。 　　“哦，好，马上。”朱戬脸也没洗，牙也没刷，直接帮着吕鋆峰把大箱子搬到楼下，“拜拜，一路顺风啊。” 　　“卧槽……你有没有良心啊，再陪我等一会儿啊……”吕鋆峰就看着朱戬刚把行李放下转身就走了，“喂——有没有同学爱啊你……”一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赶紧搓搓胳膊，其实自己这个时间离开，也有些不太够意思，只是家里已经催着他了。“哎呦喂，跑那么快干吗啊……”吕鋆峰一会儿就看着人没了，拿出手机给朱戬发了条短信，“万事小心，朱砂在我房间床头的抽屉里，万一用得到呢？” 　　☆、第六章 　　朱戬回宿舍正在刷牙，就看到了大峰发来的短信，他按照短信上的提示果然在大峰的床头柜里找到了一个小纸包，一回头，他吓得牙刷都掉地上了，就看慕容离眼神哀怨地看着自己，“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刚……你想让我走吗？”慕容离指指朱戬手上的小纸包，瞪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这就是大峰准备的！那个……他也是好心，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朱戬早上没戴眼镜，露出一张英俊的脸，眉毛浓密，眸若点漆，鼻子挺拔，脸型周正，笑起来的时候眉毛一挑，还是像以前一样，带着些顽皮与浪荡，朱戬眼神不是特别好用，要看清慕容离，一定要凑到他跟前才行，猛地一靠近，他看清了慕容离的唇，唇色粉红的，看起来还像活人一样，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朱戬赶紧退后两步，说正事，“我就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问问你。” 　　“你……我知晓了，你放心，我是断然不会害你的，只是……你也需信我才行。”时光一晃，千年一瞬，慕容离没办法骗自己那还是之前的王上，朱戬就是朱戬，跟那个他不一样了……他叹了口气，“你有什么事情想问我的吗？” 　　“哦！对，说正事，说正事……”朱戬差点把嘴里的泡沫咽下去，他扯着慕容离的袖子把他拉到卫生间门口，赶紧漱漱口，洗了把脸，一边擦水，一边向他提问，“你是呆在那根簪子里跟来的吗？” 　　“是，我在人间辗转千年，一直留在那簪子里面，不过也睡了好久，这些年才清醒过来。”慕容离点了一下头，看朱戬这副邋里邋遢的德行，跟千年前的人差太远了，可偏偏他们长了一样的脸，他能感觉到，灵魂都是同一个……“你只想问这个吗？” 　　“不不不，还有还有，你等等啊。”朱戬揪了块卫生纸擤鼻涕，一转头就看着慕容离那种有嫌弃又不得不忍受的表情……原来他还有这样的表情啊？朱戬赶紧扔了纸，手举了老半天，也没敢去拉慕容离的衣衫，“我……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大概……是来赎罪的吧……你不需知晓太多，你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害你就好。”慕容离看着他的眼睛，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王上……那双眼睛，始终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目光清亮，饱含着满腔的倾慕之意……“对不起，我走神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慕容离回过神来，这世间早已物是人非，他也还明白的，这一世，能护他安乐周全便好。 　　“嗯……我想知道，你看哦，你也不是人……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是鬼还是妖精？”朱戬想了半天，这样问够直接够明白吧？！“你看，你也是非人类，你能找到于苗苗的魂魄吗？那天……你也在场馆，你知不知道究竟凶手是谁？” 　　“这……我确实非人，只是留存在世上的一缕幽魂，你不必担心，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我算你还是少与他们接触为妙……捉拿凶犯本就不是你的职责，这种事，交给差役……你们现在叫警察是吧？交给他们去做便是了。”慕容离摇摇头，这件事他们不方便插手，且不说朱戬肉体凡胎，本来就脆弱，自己还是一缕魂魄，能做得更是有限，何况死去的女孩儿与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可是……死的是我学妹，而且还那么年轻……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办法做，只是感觉，如果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的话，有点太对不起她了。”朱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沮丧，“那你说，为什么小芽她们宿舍的女生会在于苗苗遇害的当晚做同一个噩梦？” 　　“她们看到的，是记忆……大概是死者临死前最后的一点记忆，通过自己最后的意念，穿递给身边亲近的人，希望借此来替自己找到真凶。”慕容离听过他的叙述，似乎就是这样的。 　　“不对……那么，小芽她们看到的那个邪恶的笑容，又是怎么一回事……”朱戬不是当事人，可是听着小芽的叙述，似乎那个笑容又是故意针对小芽她们的……“如果真的是临死前的记忆，不是应该在于苗苗被杀之后停止了吗？她又怎么会看到凶手打扫现场？而且听着小芽的叙述，凶手最后明明是背对着于苗苗的……”说起这些来，朱戬也是一阵一阵脊背发凉，他默默地往慕容离身边靠靠，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明明自己身边就有个鬼，他似乎更加害怕那个凶手。 　　“什么……”慕容离大致明白了他的想要表达的意思，“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你就更不要管得好，凶手有可能也不是人了……”他摸着嘴唇，眉头紧皱，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倒是想带着朱戬有多远躲多远了。 　　“那……是什么？你放心，我只是好奇，不打算卷进去的，真的。”越是不让他知道，他就越是好奇，朱戬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慕容离，“你就告诉我吧——” 　　“大概是妖魔一类了。”慕容离在千年的辗转中见过的妖魔并不多，妖魔若要得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入梦，又能窥探到有人入梦，更不是件容易的事…… 　　朱戬愣住了，他开始有些同情赵警官，这凶手要真的是妖魔鬼怪……警察的枪好用吗喂？！“那……以后还会死人吗？有什么办法可以捉住那个妖魔？” 　　“嗯……这个嘛……首先要清楚究竟作案的是何种妖魔，才能对症下药，不然寻常的东西未必能对付它们……至于会不会继续有人死亡，这我就不知晓了，我只知道，你若是卷入其中，必然会有血光之灾……”慕容离看着他的脸，用手指轻轻拂过他的面庞，这张跟王上一模一样的脸，自己终归还是狠不下心的啊…… 　　“原来如此……看来那还真是好麻烦啊，算了算了，既然你也说不上什么来，那就只好静观其变了。”朱戬摇摇头，他这人，就是怕麻烦，虽然很想帮忙，可是有些事似乎也只能想想，真的要做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慕容离默默舒了口气，看来王上的性子，就算过了千年，也还是没有什么大的改变，还是这般孩童心性啊…… 　　“哎！你笑什么啊？”朱戬不经意间，竟然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你笑起来才好看，多笑一笑嘛！” 　　“是，只不过没那么多可笑的事，我也是……有感而发。”慕容离被他这么一说，笑容慢慢退去，可是一双眼睛里头，闪着明亮的光彩。 　　“你……这样子真好看……真的……”朱戬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头一下觉得有些堵得慌，他突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阿离……我能这么叫你吗？” 　　“自然，随你。”就算他已经不再是他，这声“阿离”，让慕容一下心又软了，他摸摸朱戬的脸，“你为什么想这样叫我？”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像我跟你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而且我们很亲近，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了……我好像……就应该这样叫你的。”朱戬摸摸自己的心口，那种感觉已经慢慢退去，他一把抓住慕容离的手，摸着他手上的骨节，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感觉——“阿离，你瘦了……” 　　“你想多了，玩你的游戏去吧，我该回去了。”慕容离只觉得刚刚魂魄不稳、心神不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还是动摇了。他一转身，魂魄化为一缕光晕，直接钻进了簪子里。 　　“唉？！怎么说走就走啊？！再聊五十块钱的啊！”朱戬刚扯住他的袖子，人就不见了，眼看着袖子在自己手中消失，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空牢牢的……好像，他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第七章 　　按照课程表上标注的时间，暑假这就开始了，朱戬是本市人，留在学校和待在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他还是个苦逼的研究僧，假期这段时间，他的导师要办画展，这个时候，他不出力谁出力？！ 　　一大清早，手机的震动声扰人清梦，朱戬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睡意马上就没了，“喂——郑老师！我马上就到！保证来得及，您放心吧！我一定马上就到啊！”朱戬挂了电话，脸不洗，牙不刷，套上条裤子，抓着钱包和钥匙出门打车去了。 　　“糟了糟了糟了……我怎么把今天给忘了……”朱戬一边在路边等这车，一边抖腿，他抓起眼镜扯着衣角蹭了蹭，奇怪，今天怎么没看到慕容离？！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好死不死，早上怎么就睡过头了呢？！他那是不知道，自己昨晚睡觉的时候，有个人……不对，是鬼，主动帮他赶了一晚上的蚊子，还当起了天然空调，让他睡了个舒服，直到天亮，慕容离才回到簪子里的。 　　朱戬终于等到出租车，“师傅，去艺术馆！快点快点，我要迟到了……”早知道他就应该定好了闹钟的啊！ 　　“好嘞，你系上安全带，我们出发！”这个司机师傅一脚油门，愣是把小捷达开出了法拉利赛车的感觉来，“你这是跟女朋友约好了？” 　　“不是，是跟老师约好了，他要开画展，我就是个苦命打工的，帮忙去布展的。”朱戬后悔了，当初就不该考这个研究生，他当初就是懒得去找工作，才留死皮赖脸留在学校里混吃等死的，没想到这研究生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平时除了要上课、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还要给老师跑腿打工，最惨的是！没！有！工！资！！！这让他哪里来的动力啊？！ 　　“哎呦，朱戬，你可算是来了，来来来，快来帮忙。”郑老师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留得老长，身上穿着粗麻布做成的中式褂子，手上还带着一串菩提子手串，脚上穿着千层底的布鞋，这打扮，几乎是当代艺术家的标配了…… 　　朱戬看了他一眼，“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早上有点事，一个没注意，就迟到了，您有事先回去吧，我马上去干活。”朱戬一个劲儿弯腰鞠躬，他以前哪儿至于这样啊？！这研究生当得，赶上当孙子了。 　　“嗯，去吧，多跟你师兄师姐们交流交流，这一届里面，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郑老师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在朱戬的胳膊上拍了两下，转头开着自己的宝马越野先离开了。 　　朱戬无奈地往路边一坐，塌着肩膀，跟农民工似得，这个郑老师真是会折腾人，平时上课就是把学生叫到办公室走一趟，然后布置一下任务，学生出来好的作品，他不是自己属上名字放进画册，就是拿去直接卖了……当然，这钱是不会给他们的，朱戬的几幅字都被郑老师拿走了，价格多少他也不知道，不过看郑老师向来对自己态度还不算凑合，价钱应该是不会太低了吧……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朱戬摸了一下口袋，“慕容离？！”他身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簪子的？！ 　　“是我，我见你走得匆忙，怕你出什么意外，只好跟了过来，你不必惊慌，我只是能跟你说说话罢了。”慕容离没有现身，不过声音却在朱戬的耳边响起。 　　“啊？！你不能出来啊……好可惜，我今天都没有见到你……”朱戬拍拍后脑勺，认命地往里走，他摸了半天，从口袋里找出一个耳机线，假装自己是在通电话，不然他会被人当疯子的。 　　“你今天走得这么匆忙，是要做什么？”慕容离躲在簪子里，他不畏惧阳光，只是在太阳下面晒得久了，也会不舒服。 　　“嗯……过来当苦力的，还是连工资都没有的那种，走吧，我们进去转转。”朱戬拍拍口袋里的簪子，就好像是在拍慕容离的肩膀一样，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艺术中心里面现在是一团乱的，地上到处堆着画卷和一些木料、油漆、工具、装饰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搞装修呢……朱戬过去跟师兄师姐们打了个招呼，他们最惨，毕业了以后还没有工作，推荐信都压在了张老师的手里，不得已才过来当苦力的，不得不说，郑老师刚刚的话似乎有些意味深长，朱戬现在明白了，这是杀鸡给他看呢…… 　　“师姐，这种粗活我来吧，你一个女孩子，就别做这个了。”朱戬从她手上接过木料、锤子和钉子，开始按照图纸上的图样拼接木料。 　　“谢谢你啊，我从早上六点钟就过来了……你先干活，我去买点早饭，你吃了吗？”师姐从梯子上下来，把东西都交给朱戬，这木料雕刻的是一副飞天图，与将要展出的画轴相呼应，请了木雕师傅将飞天制作好，切成小块，最后运到这里拼接，难度不亚于完成一幅大型拼图，还是特别大的那种，因为他们要拼上大半面墙的木雕。 　　“你小心一点啊……”朱戬看她下梯子的时候颤颤巍巍的，忍不住伸手扶她一把，“师姐，你该不会是低血糖犯了吧？” 　　“没事，吃点东西就好了，我包里有吃的，我去买早饭，你吃什么？”师姐从地上的包里翻出些糖块，塞了个放进嘴里，找出钱包，回头看朱戬。 　　“你吃什么给我捎带着买就行了，我不怎么挑食的。”朱戬踩着梯子，刚刚在下面没什么感觉，当他真的踩上梯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高度有点吓人啊…… 　　“那我走啦，你慢慢做。”师姐朝他挥挥手，踩着小碎步出去买饭吃。 　　朱戬一个人看着脚下悬空的高度，他还不得不蹲下身去拿木板，还要对着图纸寻找该怎么拼……“哎……早知道就不该考这个研究生了，太麻烦了。”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还是老实些，做事情吧。”慕容离一下从簪子里一转身钻了出来，他从朱戬脚底下拿出图纸，“你来做，我替你看。” 　　“啊！谢谢你啊！”朱戬可算是轻松一些了，要不一边看图纸，一边找木块，还要往墙上固定，这是多费时间啊！他把听着慕容离的指示，把脚边的几块木料都编上号，然后听他的指挥，拿着锤子钉子，把木板钉到墙里面去，他能预感到，真正到了拆这面墙上所有木板的时候，一定比拼装更加麻烦！ 　　布展这种事情，繁琐极了，而且还总要进行不断地调整，等朱戬终于觉得可以休息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下来了，他今天一边做事一边跟慕容离聊天，还差点被师兄师姐们误会是谈恋爱了！吓得他赶紧解释，不过他的解释似乎越描越黑…… 　　“哎呀，喜欢个男生又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社会还是很宽容的，朱戬，我们看好你哦！”早上还跟他一起钉木板的师姐朝他挤挤眼睛，“喜欢就去追吧！年轻就要是敢拼搏啊！” 　　“不是……我没有……我跟他只是朋友……”朱戬的辩白似乎很无力，看他们那表情，明显是已经误会了什么，可他真的只是把慕容离当朋友啊！ 　　“没关系，我们懂你，以后你就会明白，其实遵从自己的心意，没什么的。”师姐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走了走了，各回各家吧，时间很晚了。” 　　他们这眼神，弄得朱戬哑口无言，算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自己还是别说话了吧。他上了出租车，伸手拍拍口袋里的玉簪，“阿离，你说他们都是怎么想的啊？！这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的。”朱戬揉揉鼻子，脖子上不知道是因为热的还是害羞，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你不必听那些话，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慕容离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只有他知道，前世那段纠葛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但愿此生……他们不会在那样了。 　　“哦，好吧……”朱戬摸摸口袋里的手机，正在他打算点开游戏打发一下时间的时候，突然，铃声响了起来，号码是个本地的手机号，朱戬并不认识，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划开接听键，“你好，请问你是……” 　　“学长！我是小芽！你……你能不能来我们宿舍一下……我……我好像看到他了……”小芽的声音带着哭腔，朱戬听得出来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等等——你报警了吗？！”朱戬握紧了手机，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急切，他转头看着身边已经出来的慕容离，忍不住握上他的袖子，眼神慌张，如果真的是慕容离口中的妖魔，那就麻烦了！ 　　“没有……师兄……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我是在影子里看到他的……”小芽举着手机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和气温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暖意，她浑身颤抖着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影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道菜一样，紧紧握着手机。“师——兄——我怕……” 　　“别怕别怕啊，我马上就到学校了。”朱戬付了车钱，拉着慕容离就跑，手里还抓着手机，通话也没有切断，“你在什么地方啊？” 　　“我……我在宿舍楼下，我不敢上去……它……他就在我的影子里……”小芽一回头就看影子里突然伸出一只黑乎乎的大手朝自己袭来，“啊————” 　　“喂——喂——”朱戬叫着对面的小芽，刚刚手机里传出一声尖叫之后，那边就传来挂断的忙音，“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阿离！怎么办？！” 　　“凶多吉少，报警，我先走一步。”慕容离看了他一眼，一下就在空气中消失了。 　　“喂——这么快啊……”朱戬拿着手机看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女生宿舍那边跑。 　　☆、第八章 　　等到朱戬赶到的时候，就见小芽瘫倒在地上，靠着花坛正在喘粗气，慕容离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等自己。 　　“怎——怎么回事啊？”朱戬看着慕容离，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受伤，难道那个凶手只是为了出来吓唬吓唬人？！ 　　“没事，无妨，那东西胆子小，我只是与它刚一交手，它就遁逃了。”慕容离捋捋鬓边的发丝，衣摆无风自飘，翩翩一副谪仙之姿。 　　朱戬看了一会儿，上去摸摸他的肩膀，“那……你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吗？”他不自觉地搂住了慕容离，生怕他出什么问题，“簪子还在我这里，要不你进来待一会儿吧。” 　　“不用，晒晒月光，对我也有些好处。”这轮明月他已经看了千年，亘古不变，“你还是先去看看那位姑娘吧，她似乎是受了些伤的。” 　　“哦，好，你没事就好。”朱戬松开手，这才往小芽那边走，“你没事吧？你受伤了？！”朱戬这才看到小芽的腿上似乎多了好多的伤痕，脚踝的地方留着一个黑乎乎的手印，膝盖上也擦伤了一大块。 　　“没事……师兄你刚刚跟谁说话啊？”小芽还有点恍惚，不过也听到了朱戬刚刚好像在跟别人说话！“该不会……还有鬼吧……” 　　“额……没有没有，你别怕啊，还能走路吗？我扶你起来坐着吧。”朱戬看她一直趴在地上，就算不冷，也会弄脏衣服啊。 　　“没事，我还能走……谢谢你啊，师兄。”小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右脚刚一落地，脚踝的地方就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天哪——这手印是怎么来的啊？！” 　　“大概是刚刚那东西留下来的，走吧，找个地方看看吧。”他扶着小芽慢慢走着，眼睛看着慕容离，他想了一会儿，假装打电话，还是把耳线戴上了，“她这个情况怎么办啊？手印会有什么影响吗？” 　　“要迅速洗去，不然今天晚上她就要没命了，也不难，用艾草煮水就可以去除了，只是这一回能将手印去除，难保那东西不会再次前来……”慕容离指指小芽脚上的手印，那黑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快带她回去，先用朱砂敷上！” 　　“好，我这就带她回去！”朱戬也看到了，小芽现在已经走不动了，“那个……冒犯了啊，师妹，我背你回去吧。” 　　“好，谢谢师兄。”小芽看不到自己腿上的变化，只知道脚已经麻了，没有知觉，根本不能走路，她看朱戬蹲下，自己爬到她后背上，“师兄，你刚刚又在跟谁说话啊？” 　　“一个高人，我把你的那个梦告诉他了，他就说杀了于苗苗的不是人，大概是什么妖魔一类的，让我别管，谁知道，你电话打到我这里了，我现在不想管都不行了……”朱戬心虚地看了慕容离一眼，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手机号的？” 　　“哦……跟赵警官要到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今天晚上的事，太不可思议了……”小芽被他被在后背上一路小跑，颠得有些头晕。 　　“马上就到了，你坚持一下啊。”朱戬他们楼下看门的大爷还没睡下，他打了个招呼，还好小芽被自己被在后背上，穿得衣服又比较中性，“这是我学弟，身体不舒服，来我那里歇一下。” 　　“哦，去吧去吧，这都几点了……”看门的大爷跟朱戬也算熟悉了，没多过问，就把他们给放进去了。 　　朱戬宿舍在二楼，背着人走的要慢一点，他看看慕容离一身无汗自清凉的，羡慕啊！大夏天套这么多层也不嫌热！“看我干吗？！快走！晚了她的腿就要保不住了！”慕容离瞪了他一眼，指指小芽的右腿，黑色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小腿，过了膝盖，这半条腿以后就要没知觉了。 　　“哦哦，马上马上。”朱戬赶紧背着人爬楼，到了门口，伸手摸出钥匙，“用朱砂……那怎么弄啊？”用朱砂画画他倒是会，驱邪可是第一次啊！！！ 　　“用酒化开，点在她眉心一下，余下的涂在那黑色的地方就可以了，只是会有些疼，不如用艾草泡洗来的舒服一些。”慕容离帮他握着小芽的腿，手间红光乍现，似乎是形成了一条红圈，拴在了小芽的膝盖下，替她阻挡这黑气蔓延。 　　“好……我这就去弄。”朱戬把人直接扔到沙发上，回去找出大峰临走前给他的那包朱砂，“真没想到，大峰给的东西还能用上……”他拆开纸包，食指蘸取一点朱砂点在小芽的额头眉心上，他抬头看慕容离又板着脸，“嘿嘿，用不上最好了……” 　　“知道还不快去……”慕容离指指桌上的水杯，催着朱戬赶紧救人，他手一挥，撤去了小芽腿上的那道红光，“我不知道伤她的究竟是何妖物，只是这东西太过邪恶，要是能找到，最好是斩草除根。” 　　“我知道了……不过要怎么做啊？”朱戬朱砂倒进杯里，兑上些厨房里剩下的啤酒，“阿离，啤酒就能用吗？！” 　　“也可以……”慕容离也是刚刚知道啤酒为何物，这会儿小芽已经满头是汗，腿上又酸又疼的，好像被人扯着往下拉一样，他看朱砂已经在酒里，“快，泼到她腿上就好，别一次用完，要将黑得部分全部盖上才可以。” 　　“啊？！那……那让她自己来吧，我是男的，多不方便啊……”朱戬拉着小芽做起来，把杯塞到她手里，“你自己来吧，涂到黑的地方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你啊，师兄。”小芽撑着爬起来，手中杯子里的液体还散发着啤酒的麦香味儿，里面的朱砂也有些溶解，她用手蘸着液体，往自己的腿上涂抹。“啊——疼——”液体一接触皮肤，就传来一阵阵灼烧一样的感觉。 　　“坚持一下！你看，黑色已经褪掉了不少，你要是不坚持，这腿就要废了！你也会没命！”也许小芽看不到，可是朱戬和慕容离看得一清二楚，小芽的腿上正在冒出一股黑气，随着她的手慢慢移动，黑色正在减淡，变成一缕一缕的黑气消散在空气里。 　　“好……我坚持住……”小芽现在可是咬紧了牙关坚持住，用最快的速度将朱砂酒液抹到自己的腿上，这可比涂身体乳难多了！她这一条小腿，现在像是被放在火里直接烤着一样，疼痛难忍，不过能保住命就好啊。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你很棒了。”朱戬拉着慕容离坐到地上，就看着小芽腿上的黑气渐渐由浓转淡，皮肤也逐步恢复能原本的颜色了，就看她好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一身都是汗，“你感觉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小芽好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她也顾不得自己现在形象什么样子，瘫在沙发上，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了。“谢谢师兄，我……我今晚能在这里睡一觉吗？” 　　“这个……”朱戬转头看看慕容离，见他点头了，这才敢答应，“可以，你睡吧，我回房间了。”他回屋找了一条毯子给小芽盖上，就拿个毯子的时间，人就睡了？！他指指小芽，回头看慕容离，“阿离，你晚上……” 　　“你睡吧，我无需睡眠。她耗尽了力气，身上又十分虚弱，才会虚脱的，睡上一觉便会好了，只是那东西怎么会缠上她……这才是个问题。”慕容离坐到沙发上，用竹箫挑起毯子的一角，看小芽脚踝上的印记彻底消失了，这才算能保住性命了。“她腿上还有些擦伤，是逃走的时候留下来的，我赶到的时候，她被那东西拖倒在地，这伤不打紧，也没有什么异样。” 　　“那好，那我去睡了啊……有什么事情你喊我。”朱戬指指自己的房间，晚饭还没吃呢，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吃晚饭了，黑暗之中，不知何处还蛰伏着一只怪物，正在窥视着他们呢。 　　☆、第九章 　　第二天一早，朱戬是被饭菜的香气唤醒的，奇怪了……阿离是鬼，又不会做饭，难不成他宿舍里藏了个田螺姑娘？！揉揉眼睛，朱戬从被窝里爬起来，一处卧室门，就看着茶几上摆着几个塑料袋，正在散发着香气。 　　“师兄——你醒啦，昨晚太感谢你！我……我也是一着急就给你打电话了……报警的话，我怕赵警官不信我的话，没办法，当时能想到的只有你了。”小芽指指还在冒热气的早餐，拉着朱戬过去吃饭。 　　朱戬看看沙发上端坐着的慕容离，“那个……其实救你的不是我，是我认识的那位高人，你要是想谢，谢他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不知道怎么回事，朱戬凭直觉感受到，慕容离好像不高兴了？！ 　　“那好，嘿嘿，麻烦你有空替我谢谢他吧，太感谢了……”小芽笑得腼腆，昨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朱戬在关键时刻救了她，让她心里除了感激，还多了几分喜欢，“对了，师兄，你有女朋友没啊？” 　　“没——没有……不过暂时没这个打算！”朱戬心虚地看着慕容离的背影，怎么办，感觉他好像更生气了？！“你不要给你介绍女朋友了！我这种苦逼的研究僧，暂时还是先当个孤家寡人吧！”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不问了。”小芽的表情一下垮了下来，自己端着豆浆慢慢喝，她看着朱戬早上没戴眼镜，师兄还是很帅的嘛！“那你毕业之后呢？总不会一辈子都不找女朋友吧……” 　　“我……我喜欢男的可以吗？这样你该死心了吧？”朱戬实在没办法了，妹子可爱归可爱，可是危险还没有解除，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吧？！嗯？！他看着慕容离的背影，怎么突然又不生气了？！难不成……他喜欢小芽？！这……人鬼情未了？！似乎有点难啊…… 　　“额……师兄，那我祝你幸福。”小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连这种理由都说了，还让自己继续说什么啊？！“对了，师兄，那位世外高人……能介绍我认识一下吗？我……那东西还会回来找我的，是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朱戬转头看着慕容离，看他朝自己点点头，“大概会的吧……对了，你什么时候发自己影子里有东西的？” 　　“我……我……”小芽被他这么一提醒，脑子里又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恐怖场景，身上忍不住开始发颤。 　　慕容离看她这样子，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掌然后坐到朱戬身边去了。 　　朱戬就看小芽的神情一下平静了不少，渐渐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这家伙，还有这样的本事啊？！“你说吧，别怕，没事的。” 　　“好……”小芽点点头，抱着豆浆继续喝，“这几天我没有回家，同宿舍的她们都走了，我本来也想回家的，不过一想到苗苗的案子还没有破，我就不敢走，一直在学校里呆着。昨天我在商业街打工，晚上回学校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感觉错了，回头好多次，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等到回宿舍的时候，突然——我——我——我就看到，自己脚底下的影子突然变形，还对我笑了！我吓得跑到外面，然后……然后就给你打电话了。就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的影子里面，一下伸出一只黑乎乎的手！就跟我们梦里面的一模一样！它抓着我的脚，我想跑又跑不动，后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只手就松开了，然后你就来了……”小芽一边叙述，一边拼命往肚子里灌豆浆，豆浆的热度还能给她一些安抚，不然她又该发抖了。 　　“好，我知道了，你这几天尽量不要一个人独处，找个朋友陪你一起住吧，那样会安全一点。”朱戬看看慕容离，见他正在思考的样子，没有出声打扰。 　　“让她买些朱砂戴在身上，暂时最好不要乱跑，尽量在人多的地方呆着。”慕容离看看小芽惊魂未定的样子，可惜那东西太狡猾，自己没看到它的全貌，不然就有办法对付它了，现在只好想办法先把人保住再说，“只是那东西怎么会突然找到小芽姑娘？若是这样的话，那她的两个室友可还安好？” 　　“对啊！”朱戬一拍巴掌，这东西会找到小芽，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关联才对，不然那妖物也不会无缘无故在小芽的影子里出现啊……“小芽，你快打电话问问，你舍友是不是跟你遇到了一样的问题！还有，你今天去药店买点朱砂戴在身上，呆在人多的地方，知道吗？” 　　“知道了，我这就去打电话……”小芽拿着手机去阳台上，两个电话拨出去，她的室友都没问题，不过很快又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他们社团的，“喂——树树，怎么了？什么？！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眼里含着泪挂了电话，回屋看着朱戬，“师兄……王玉颜没了……” 　　“你坐下慢慢说……”朱戬和慕容离对视一眼，拉着人回来坐下，“你慢慢说，王玉颜……是你们社团的女孩儿？” 　　“嗯……是我的另一个好朋友……她已经回家了，在家里遇害的……是，是被人掐死的……”小芽抱着纸巾就开始哭，朋友接二连三离世，自己又差点出了意外，她已经要崩溃了。“师兄——你救救我们好不好——我求你了！！！” 　　朱戬看看慕容离，女孩子这样在他面前哭他还真是受不了啊，他扯扯慕容离的袖子，“阿离，我们帮帮她吧……学校总出事也不太好吧？” 　　“帮是可以，只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只能护你周全，你可明白？”慕容离在乎的只有他一个人，无论如何，朱戬都不可以出事情。 　　“好，我明白了，小芽，她们家报警了没啊？我们可以去看看吗？”朱戬看他总算是点头了，立马松了一口气。 　　“报警了……要去看也可以，她家就是本市的，我就是在想一件事……明明做梦的是我们几个，为什么玉颜也出事了？！”小芽捂着嘴，一边哭一边思考。 　　“大概是有什么关联吧……你们……一起做了什么事情没？先是于苗苗，昨晚差点是你，然后是王玉颜……你们三个，都是COS社团的吧？”朱戬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点，还有，她们都是女生。 　　“对呀……”小芽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朱戬的电话又响了，他看看号码，又是郑老师的，“小芽，对不起啊，我今天有事情，要去艺术馆，你……” 　　“我去打工，那里人多，只不过晚上的时候……算了，我可以去同学家里，谢谢你，师兄，你先去忙吧。”小芽擦干净眼泪，摆摆手，跟着朱戬一起出门了。“对了，师兄！”走到门口的时候，小芽突然把朱戬叫住了，“那个……我想到了一些事情，这样吧，我晚上可以来找你吗？” 　　“这个……好像不太方便，你有事打电话给我吧，昨晚只是暂时收留你一下。”朱戬看慕容离好像又散发出一种“我不开心”的情绪了，赶紧回绝了她。 　　“那好，等我确认一下，再给你打电话吧。”小芽点点头，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大约跟这件事有关联的事情，不过她现在还要回去确认一下才可以。 　　“那好，再见啊。”朱戬出校门直接打车，他戴上耳机，扯扯慕容离的袖子，“你不高兴了？你喜欢小芽？！我没有横刀夺爱的意思啊！你要是喜欢她……” 　　“没有，我不喜欢她，只是担心你而已。”慕容离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他就是吃醋了，明明上辈子喜欢围着自己打转的一个人，现在已经与自己素不相识，还桃花运颇好，他心里又是泛酸，又是有些悲凉……“哎——算了，没什么，你不必在意我，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哦……好吧……”朱戬扯过他的大袖放在手里把玩，这料子的手感极好，他摸了多少遍都不厌倦。 　　艺术馆很快就到了，朱戬付了钱下车，赶紧去接着干活，等待他的一天，又将是暗无天日的一天啊…… 　　☆、第十章 　　朱戬他们齐齐动手在艺术馆里忙活着，展览将在五天后举行，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把一些装饰弄上去呢，不过工程量最大的飞天木雕他昨天就已经弄完了，剩下的活儿就没那么累了，他一边做，一边看着慕容离的侧脸出神。 　　“你又盯着我看。”慕容离在艺术馆里走了一圈，昨天还是乱七八糟的，今天就变得规整了许多，都是朱戬他们的功劳。 　　“嗯……就是……就是想看看，你别误会，你是男的，我……没什么兴趣。”朱戬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直男，对他没兴趣，那为什么还要一直看他啊？！可是……阿离确实好看啊……朱戬不得不承认，阿离比他前面的几任女朋友都好看……不对，比他曾经喜欢过的女明星还要好看！ 　　“嗯，那你看吧。”慕容离没理他，拿起竹箫，像是千年前在天权王宫里一样，自顾自地吹奏着乐曲，他喜欢看就让他看好了，反正自己也早就习惯了。 　　箫声一响，朱戬只觉得一恍惚，好像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转瞬即逝，抓也抓不到了。“你吹的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是我故国的乐曲，时日太久，我早已遗忘了名字。”慕容离停下看了他一眼，抬手继续吹奏。 　　一人穿着红衣古服吹奏古老乐曲，一人穿着短袖T恤坐在地上给木头刷油漆，他们的背后是一面朱红的墙壁，一切仿佛透过了时光，将时间静止了…… 　　就在朱戬欣赏着箫声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慕容离放下竹箫，“是小芽的，你不接吗？” 　　“接，马上就接。”朱戬楞了一下，划开接听键，这回小芽没有尖叫了，声音听着似乎有些哽咽，“怎么了？你慢慢说。” 　　“师兄……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们……是我们放出了那个东西！之前几天，我们几个去山里取景拍照，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然后照片里好像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对了！我们还不小心弄倒了一个石碑！那上面……好像雕着一个猴子一样的装饰物，当时我们是偷着上山的，大家都没见过那东西，也没在意，现在想想，可能就是那个了吧……”小芽翻着手机和电脑里面的照片，果然好多张上面都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黑乎乎的影子，“似乎是一只手的样子……师兄，能帮我问问那位世外高人吗？我可以把照片发过去。” 　　“好吧，你发过来吧，不过只有一只手，我们不一定能认出那是什么来……”朱戬看慕容离坐到自己的身边，人家坐着的姿势都比自己优雅，他慢慢靠过去，把脑袋往他肩上一放，“阿离，好麻烦啊……” 　　“王上……不，朱戬，麻烦也是你自己找的，与我无关。”慕容离老老实实让他靠着，回想起千年之前，他也是这样靠着自己，只不过一边念叨着麻烦，一边在扔奏折罢了，回想起当年，他一下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又怕麻烦了？” 　　“嗯……阿离，我就是怕麻烦，可是只要一想她们都是无辜的女孩儿，就这样被妖魔害死了，也会觉得很可惜……不过，还有你在我身边对吧？阿离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他一把搂着慕容离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跟他撒娇。 　　“你……你别这样胡闹。”慕容离抽回自己的胳膊，千年之前的场景再次重演，他的心境却与那时已经不同了，明明想对他好，明明想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自己会一直陪着他，可他还是不敢……他只是存于天地间的一缕魂魄，谁知道何时会在这世间烟消云散…… 　　“哦，好吧……我没有胡闹……”朱戬坐直了身体，离他远一点，“你讨厌我啊？” 　　“没有……只是……有些担心你，你断不可太依赖于我，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了。”阿离看他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伸手像是逗他一样，戳戳他的脸颊，“笑一个给我看啊，笑笑吧。” 　　“嘻嘻——”朱戬敷衍地笑了一下，他不知道慕容离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更不知道曾经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他现在很喜欢这样的感觉，“阿离，我不高兴，笑不出来。” 　　“那就不笑了，我不该勉强你的。”慕容离放下手，理理衣裳，决定来找他的是自己，明明放不下他的是自己，他想过千万次两人重逢的场景，也构想过王上会彻底忘了自己，他就是没有想过，真到了这一天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办……“是我不好，你忘了也就罢了，我不该想那么多，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嗯……阿离不高兴，我也不高兴，我想让你开心一点的……”朱戬坐着继续刷油漆，像是小孩子玩游戏一样，一遍一遍在木块上涂抹，一点都不专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阿离不开心的时候，他总会感觉胸口不舒服，只要看他笑了，他就像看到雨后的彩虹一样欣喜…… 　　“你——”慕容离望着他，曾经在天权王宫里，他跟自己也说过相似的话，“好，我会开心的……”可惜那个时候，自己满心都是仇恨，只想着怎么复仇，将他的满腔情意置之脑后，等到他离世的时候，自己才追悔莫及…… 　　“哈哈，那就好，我看看啊，小芽发图片过来了，你看看。”朱戬点开刚刚收到的短信，上面黑手出现的地方，都被小芽表示出来，还特意放大了许多。“这手……上面好像都是毛啊！” 　　“嗯……只是长了这种手的妖物不在少数，我一时也无法判断，如果小芽姑娘说的没错，那大致应该是形似猿猴类的妖物，只是这样的妖物也很多……”慕容离对着照片看了半天，只有一只手他也看不出来啊！ 　　“那……如果我们可以再去山上一次，你可以认出来吗？或者我们去语言的被害现场看看，你可以感受到什么东西吗？”朱戬想到了一种特殊能力，把手放在墙上就能感受之前发生过什么的那种能力！就是不知道慕容离有没有。 　　“我大概可以试试，只是要看被害死的姑娘死前的执念够不够强大，若是够强大的话，我可感受到。”慕容离本身也是鬼，鬼与鬼之间，也有很多种够沟通交流的方式，这也是其中一种，“只是可惜了，那二位姑娘的魂魄都没找到，恐怕是被那妖物给拘住了。” 　　“听起来很吓人的感觉……”朱戬突然后背上开始冒冷汗，他扯扯自己的衣服，“不会那个东西留着人的魂魄修炼吧？！” 　　“不会的，炼魂之术繁琐，并非易事，何况这回他只带走了两位姑娘的芳魂，真想炼魂，这远远不够的，何况炼魂还要讲究时辰命数，这妖物杀人并不讲究时辰，可见还不是。”慕容离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他盯着地面，好像面前摆着的是一局棋。 　　“那就好，这么听起来，好像就没那么可怕了。”朱戬拍拍胳膊，鸡皮疙瘩啊，赶紧下去吧！ 　　 　　☆、第十一章 　　王玉颜的尸体被警方带走，经过一番检验，确认没有任何疑点之后，终于交还给她的父母，朱戬那天请了假，跟着小芽一起去了王玉颜家中，他借故上厕所，从口袋里摸出玉簪，“阿离，你去她房间看看，小芽说她是死在床上的。” 　　红光一闪，慕容离现身，他点点头，直接奔着那个黑气最重的房间去了。朱戬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等着他回来，可慕容离还没回来，厕所外面就有人敲门了。“谁啊——” 　　“是我，赵志伟……”赵志伟今天也来送王玉颜最后一程，可惜他没有抓到凶手，不然这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儿不会就这么死了的……“你刚刚在跟谁说话？！”职业的敏锐度告诉他，这卫生间里面不应该只有朱戬一个。 　　“打，打电话呢！”朱戬立即从马桶上站起来开门，门外的赵志伟没穿警服，一身黑色的便装，皮肤比前几天好像黑了一点。“赵警官，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是来吊唁的……我要是能尽快抓到凶手就好了……都怪我。”赵志伟的脸上都是沮丧的神情，他往里面看了一眼，还真的是只有朱戬一个人，“不过你刚刚真的是在打电话吗？”出于警察的直觉，赵志伟从他手上抽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你说谎。” 　　“我……那个……志伟兄啊，来来来，我们进来说话啊。”朱戬实在不方便跟他解释，只好把他拉到卫生间里，找出之前小芽发给他的照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杀人的不是人，是妖怪……小芽之前也被袭击过，腿上现在还有擦伤，她被袭击那天我赶过去了，她跟我口头描述了很多，可惜我没有看到那个妖怪，不过妖怪在她的脚上留下一个黑手印，当晚被我们用朱砂给洗去了，这些都是真的，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可是事实就是，你们警察抓不到这个凶手的……” 　　“我信……”赵志伟点了一下头，“这回我们在尸体里找到一点东西，是一撮黑色的毛发，经过DNA检验，这撮毛发不属于人类，而且……是未知物种。”他没有把这个消息通知王玉颜的家人，毕竟太过离奇了，未知生物杀人？！这要是说出来，恐怕要引起社会恐慌了。“那你只是听着王丫丫说了，你就信了？”他环起胳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朱戬的反应。 　　“不是，我有一位朋友，一个你们都看不到的朋友，等等，他回来了。”朱戬看着慕容离穿墙而过，“阿离，这位是赵警官，你认识吧？我跟他都说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慕容离看看赵志伟，没有多话，“王玉颜死前被人紧紧掐住了脖子，她是被奸杀的……死的很惨，我看清了，是山魈……”慕容离看看朱戬，又看看赵志伟，“我说他也听不到，你说给他听吧。” 　　“哦，好，赵警官，我真不是精神病！他真的存在，只是除了我没人能看到，他叫慕容离。他说……王玉颜是被那个东西奸杀的，那个东西叫山魈……”朱戬看赵志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说，你自己也知道这世界上有妖怪了，就不许我能看到鬼吗？！” 　　“不是，只是……有点吓到了，你说得对，她死前确实有被性侵犯过的痕迹，像上次一样，我们没有提取到任何体液，然后她确实是被勒死的，脖子上留下一个黑色的淤青痕迹，手印是五个手指，要不是在她的口鼻和指甲缝里发现那些毛发，我们真的以为是人做的……”赵志伟揉揉眉心，真没想到他会遇到这样棘手的案件，“现在怎么办？凶手不是人，难道我们警察要去请天师来帮忙抓凶手吗？” 　　“那倒是不必了，我们可以抓到它，知道是什么就好。”慕容离摇摇头，山魈看似穷凶极恶，实则胆小谨慎，“我们只是需要把它引出来，这东西要想消灭并不难的。这东西生性淫邪，喜欢采阴补阳，最爱在山里抓那些独行的美貌少女，捉回去之后大都先奸后杀，然后吃肉，这回没吃人，大概是因为现在人多了，响动也多，他害怕被人发现，才杀了人之后就逃走了。” 　　朱戬看看慕容离，看看赵志伟，赶紧把阿离的话又跟赵警官重复一遍，“阿离的意思是说，这不是山里，人口密集，它就只能趁着女孩儿独处的时候把人杀了，还来不及吃肉就逃跑了……”说完这话，朱戬莫名地想吐。 　　“那好，还请慕容先生指点迷津，让我们尽快把这个凶犯除掉，不能让它再去杀害别的女孩儿了！”赵志伟看不到慕容离，不过根据他的观察，朱戬并没有说谎的痕迹。 　　“好说……我之前欠你的，恰好，一起还了吧……”慕容离看看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庞，公孙兄，好久不见了啊。 　　“哎？！等等，你又欠他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还欠了多少人啊？！”朱戬一听不乐意了，扯着慕容离的袖子不依不饶的，难道他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吗？！ 　　“前尘过往，不值一提，他与我前世是君子之交，后来我为了一己私欲，害了他……此生能相见，也是缘分了。”慕容离指指对面的赵志伟，他上次在警局见过一面，没想到，还有见面的机会，看来，一切都是命数了…… 　　“哦，这样啊，那看来我们必须把那个家伙找出来才行。”朱戬抱着胳膊点点头，阿离前世的事情他不方便继续追问，只是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算了算了，阿离是他的朋友，又不是属于他的所有物，有些事情，他管不着啊。 　　“这样吧，一起去的女孩儿，我找个地方集中到一起，派人守着，朱戬，你们也来，不信这样抓不到它！”赵志伟不知道他们刚刚在说什么，不过应该与这起案子有关，他现在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守株待兔了。“那我们的枪械对这东西又用吗？”他看着朱戬对着的方向，那边应该就是慕容离吗？ 　　“有用，不过大材小用了，寻常的鞭炮就可以了，无需动用枪械。”慕容离摇摇头，拉过朱戬的手，给他讲解捉住山魈的步骤，“我们需要一根麻绳，最好是浸泡过黑狗血或者公鸡血的，然后等山魈露出一只手，就可以将它揪出来用这麻绳捆绑，之后装进麻布袋子里，扔进一堆的鞭炮，便能将它炸个皮开肉绽，一把火焚了即可。” 　　“哇——好残忍……不对不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一点都不残忍，阿离这主意好！”朱戬竖起大拇指，紧接着又把刚刚慕容离说的话给赵志伟讲了一遍，“你看，我们用不到枪的，就是费点鞭炮，还有，声音可能会有点大……” 　　“嗯，还有，最好将女孩儿们不要太集中，最好一个房间里不超过两个人。”慕容离想了一下，“山魈胆小，人多了它不会出来的。” 　　“哦哦，我知道了，我跟志伟说啊。”朱戬点点头，“志伟啊！房间人不能多，最好只留下两个女孩子，人多了山魈会害怕，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山魈一来，我们怎么进去啊？” 　　“这个……没事，总会有办法的，东西我们会尽快准备的。”赵志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现在他们知道了凶手的真面目，又有了应对的一些方法，总算是可以让这些被残忍杀害的女孩安息了。 　　“师兄！师兄！你上厕所怎么这么久啊？你是不是便秘啦……”小芽准备要离开了，左看看没人，右看看也没人，这才想起来，朱戬好像去了卫生间就没回来了！她使劲拍拍门，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来了来了！我才没有便秘呢！你想太多了！”朱戬拉开门，推推身边的赵志伟，“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他看着小芽的嘴巴渐渐张大，露出惊讶的样子。“怎么了？你怕赵警官？” 　　“不……我只是没想到，师兄你是下面的那个……赵警官，请你务必要珍惜我师兄！他是个好人！”小芽忍不住激动的情绪，一把拉住了赵志伟的手，使劲晃了两下，“上回我还以为师兄说喜欢男的只是为了敷衍我呢，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师兄，祝你幸福啊！” 　　“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只是在说话啊……”朱戬看看身边的慕容离，要喜欢男生，他也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吧？！“志伟，你说！我们刚刚是在做什么？！” 　　“我们在讨论案情，王丫丫小姐，我听说，你之前也被袭击了，而且我知道了，凶犯不是人类，你现在可以跟我原原本本说一下自己被袭击的过程了吧？”还好还好，赵志伟没有被他们的思路带偏，他拉着小芽的胳膊出去，“你只要跟我说清楚就好。” 　　“那……好吧，你跟我回学校，我给你详细说说……”小芽看看朱戬，看看赵志伟，看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基情的样子，看来自己应该是真的误会了。 　　“好，我开了车，送你回去，我们路上说吧。”赵志伟回头跟朱戬打了声招呼，“那我们就先走了，你……” 　　“我要去艺术馆，继续布置画展，明天画展开幕，记得来捧场啊！”朱戬摸摸口袋，今天没有带宣传资料，算了算了，又不是他自己的画展，他帮着吆喝什么啊？“我走了，有事联系。” 　　“师兄再见！”小芽朝他挥挥手，笑得很甜。 　　慕容离跟在朱戬身后，突然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气息，他一回头，什么都没看到，难道是他的感觉出了问题吗？不对…… 　　☆、第十二章 　　朱戬拉着慕容离站在路边等车，见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啊？” 　　“不知道……感觉……不太对头……”慕容离也说不出来这究竟是为什么，只是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黑暗之中，似乎又什么在窥视着他们，“小芽姑娘上次与我们分开，除了给你发照片，大约有多久没联系了？” 　　“嗯……四五天吧，怎么了？小芽身上不是应该带了朱砂吗？还有危险？”朱戬终于等到了出租车，明天画展就要开幕了，他今晚估计要在艺术馆里打地铺了。 　　“不……没什么……没事了。”慕容离按住自己的心口，碰碰朱戬的胳膊，“把耳机带上。”他看前面的司机师傅频繁地向后望，可别把朱戬当病人啊！ 　　“哦哦，对，耳机耳机……”朱戬又忘了这个！他把耳机插上，朝着前面的司机师傅笑笑，“不好意思啊，我手机收音效果不错，不过还是耳机更方便。” 　　艺术馆很快就到了，外面已经挂上了大型的宣传海报，朱戬指着海报上那个颇有气质的老头，“你看我们的郑老师……你觉得他会是那种克扣学生工资、盗取作品，对女学生动手动脚占便宜的人渣？” 　　“不像，但他确实是，对吗？”这几天，慕容离没少听他们这些学生在背后说这位郑老师的流言蜚语，他也见过这位郑老师几次，只能说这人道貌岸然，眼神可骗不了人，他看人的时候，总会带着三分打量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离还是清楚的。 　　“嗯……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伪君子，真小人，会在学校呆了这么多年，还会在这样的一个场馆里面开画展……什么都是我们做的，他除了材料费，几乎一分钱也没掏过，你看到了，每天的盒饭都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趁早去死呢……偏偏死的都是那些姑娘……那么可爱的姑娘们……”朱戬低着头，站在门口不想进去，他没有告诉慕容离，那里面挂着好几幅字画，还是出自自己的笔下。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终有一天，报应不爽。”慕容离看着外面慢慢暗下来的天色，在朱戬背后推了一把，“你该进去了。” 　　“嗯，你说得对，终有一天，报应不爽，我去了。”朱戬叹了口气，拍拍口袋里的玉簪，“你进来吧，今天晚上会很辛苦，我大概不能回家了。” 　　“没事，我陪着你。”慕容离的手在他胳膊上扶了一下，慢慢消失在空气了，化成红色的光点，钻进簪子里。 　　朱戬迈步走进艺术馆，曾经他的梦想也是在这里开一场展览，现在也算是实现了第一步，他的作品被放了进来，只可惜署名是别人的，跟他有同样遭遇的同门还有不少，现在大家都只是忍一时风平浪静，慕容说得对，早晚有一天，郑老师也会有报应的…… 　　第二天早上十点钟，艺术馆门外响起了礼炮声，把朱戬身边的瞌睡虫瞬间轰得一干二净，他抬起头，整理整理头发，把胸前的志愿者证件挂好，对，这展览一天不结束，他们就一天没有好日子过，只能留在这展览馆里面，当起义务讲解员，顺便还要维护秩序。 　　朱戬今天难得换了身西装，夏天太热，他把外套脱了，露出面干干净净的白衬衣，眼镜太碍事了，被他收进包里，这么一看，清清爽爽的样子，一下帅气了很多，之前还一起做事的学姐差点没认出他来，“朱戬，就这样啊，以后保持住，颜值很高嘛！以后不要戴眼镜了！” 　　“啊——哦——好吧。”朱戬迷迷糊糊地应着她的话，自己这副样子……怎么说呢？眼镜是他爸妈让戴着的，说是能压压他身上的那股子痞气，朱戬看看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嗯，不戴眼镜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师姐，真的好看吗？！” 　　“嗯……无所谓啦，只是感觉很新鲜，你本来就很帅，还不知道吧，其实有几个小师妹暗恋你很久了，一直没告诉你而已，知道你眼里只有二次元的大胸妹子。”师姐拉着朱戬蹲在角落里说悄悄话，“老实说，前几天就是跟你开玩笑，今年有新来的师弟、师妹……多关照一下吧，咱们老师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话都说到这里了，朱戬也听明白了，“师姐，你有话就直说吧，想让我帮什么忙啊？” 　　“没事……总之要是有师妹求你陪她一起去找老师看作业，你千万记得去，知道吗？这回画展一开，那姓郑的又不知道要得意多久了……我真想亲眼看着他身败名裂，可惜这次画展办完，我们就要离开了。”师姐后面几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她又有多少作品被姓郑的拿走，挂在了什么人的家里，那些该属于她的名誉和所得，又被姓郑的夺去了多少…… 　　“嗯，放心吧，会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朱戬就是觉得，他们郑老师的好日子，恐怕也不会有多久了，天道好轮回，你看苍天饶过谁。 　　展览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帷幕，朱戬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只有中午的时间能稍微休息一下，还没等慕容离出来，他自己就含着三明治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是赵警官给你打来的，你一直在睡觉，他那边大概是都准备好了吧。”慕容离坐在他身边，朱戬躺在地上也能睡这么香。“你快些回过去吧，不然赵警官该着急了。” 　　“哦哦，好，马上啊。”朱戬拿着手机看了一下，一共十五个未接电话，赵志伟打电话也该打烦了吧？！“喂，赵警官，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东西都准备完毕，房间也已经预备好了，我想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动？”赵志伟举着手机，十五个电话都拨过去了，他也是佩服朱戬睡觉的功力，“你昨晚熬通宵了？” 　　“嗯，今天早上六点钟才休息，睡了两个小时又爬起来做事情，中午才有机会睡一觉啊……对了，房间你们准备在什么地方了？还有几个女生？”朱戬哈欠连天的，他还没睡够呢。 　　“只剩下两个了……当天去了山上的有四个人，除了王丫丫和荀小慧，剩下的两个就是玉颜和于苗苗了……”赵志伟的语气里满是遗憾，他只能劝自己，对方不是人类，使用一般的刑侦技术，确实很难找到真凶。 　　“志伟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朱戬转头问慕容离，万一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其他讲究，那他就不好多少什么了。 　　“你有空的时间就可以开始了。”慕容离瞪了他一眼，这种事还需要问自己吗？！ 　　“哦……那我晚上有空，艺术馆晚上五点半会闭馆，我可以过去。”朱戬听他这么说，直接回复赵志伟了，“我只有那个时间有空……” 　　“嗯……要不这样吧，我跟你们老师说说，这几天就麻烦你和——你那位看不到的慕容兄到这边吧，说真的，犯人我们捉过不少，这种特殊的罪犯，我们还是第一次，我已经跟上级请示过了，允许你以特别指导的身份加入我们此次的专项案件行动。”说白了，赵志伟还是不放心，毕竟他们警队谁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那好那好！麻烦你啦，晚上我等你啊！”一听到这几天可以请假，朱戬瞬间外面的气温都舒服了不少！“阿离，你说那个……山魈，真的有那么好抓吗？” 　　“嗯，山魈伤人不少，以往也有这样抓捕的案例，用一美貌的少女加以诱之，再用鸡血绳将它困住，用鞭炮环绕，点燃之后不多时，这山魈就会一命呜呼，若是不放心，还可将其投入火堆焚烧，这家伙之所以难抓捕，一是因为其小心谨慎，二是古时山中林木繁茂，它本就生活在山林之中，一次失手，等于鱼回大海，再也难觅其踪迹了。”慕容离给他解释了一下，“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它齿牙锋利，恐怕会伤人，赵警官那边如果准备充分了，倒是不用怕，捆上就是了，那东西怕朱砂、怕鸡血，怕这世间的除秽之物。”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那好吧，晚上我们就去看看，看它敢不敢来！”朱戬从地上终于爬起来了，看看时间，他该去接着当那狗屁“志愿者”了…… 　　☆、第十三章 　　五点三十分一到，赵志伟准时将车子停在艺术馆门前，他看朱戬都已经在等着了，“你至于这么早出来吗？你们老师呢？我去帮你请假。”看他身上的衬衣皱皱巴巴、满头大汗的，赵志伟大约也能推断出他今天过得很辛苦了。 　　“走吧，我带你去，你最好在他面前多夸夸我，凸显一下我的重要性，不然他是不会放人的，而且我的研三一年也会很难过。”朱戬带着他往里面走，今天是开展第一天，郑老师上午陪完了市领导，下午又陪着一群土豪看画，晚上还有庆功会要开，大概要变成“三陪”了吧？“老师人还没走，就在里面，走吧。”朱戬指着前面的办公室，上去敲敲门，“老师，我有点事请要请假几天……”他推门进去，话音刚落，就看郑老师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朱戬啊……请假不是不可以，可是你总要给个理由吧？要是理由合理，老师一定会批准的，但如果你只是为了跑出去玩，那我就不能批准了。”郑老师推推眼镜，端着手里的龙泉窑茶杯，故作斯文地喝着茶。 　　“这个理由够不够？”赵志伟掏出自己的□□给他看，又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件递给他，“我们市刑警队临时聘请朱戬先生作为此次案件的特邀专家，你看……”他指指后面警局的红色大印。 　　“够！够了够了……赵警官，只是不知道你们这次的专案是针对什么方面的啊？如果是针对书画的话，我更加在行一些啊。”郑老师这时候也不忘了要出出风头，这要是能当专案组的特邀专家，那他可是又多了一项炒作的资本啊！ 　　“不用了，朱先生就能胜任这次的工作，如果以后有关于书画方面的问题，我们会来找您请教的。”赵志伟客客气气，公事公办，收好了自己的□□和文件，拉着朱戬出去，“您的得意门生我们就先借走几天了。”他碰碰朱戬的胳膊，小声问他，“你们这画展开几天啊？” 　　“嗯……半个月吧。”朱戬巴不得这段时间山魈不要出现，最好等画展结束以后再说！ 　　“那好，郑老师，半个月以后他再回学校。”总不能让人家只办事，一点好处都不给不是？于是赵志伟直接帮朱戬请了半个月的假期，这段时间，他就可以专心留在那边帮他们抓山魈了！哦，对，他们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帮手呢！ 　　“志伟啊，我忘记问你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要是太多，我们以后可不太容易收场啊……”如果这件事闹大了的话，朱戬可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再说人多了就变成累赘，太少了又没有帮手。 　　“不多，都是信得过的兄弟，放心吧，收场的事，交给我们警队。”赵志伟拍拍胸口，这点事要是还做不好，他这个小组长就白做了。 　　既然万事无忧，那他们动起手来，也没有什么顾虑了？朱戬跟着他坐到车上，拍拍口袋，“阿离，我这几天不用去当志愿者了！好开心啊！” 　　还真是容易满足啊……慕容离从簪子里出来，一言不发，朝他点点头，“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就算万事俱备了，我们也还没有真的抓住山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自己似乎漏算了什么…… 　　“嗯，你放心吧，没问题的！”朱戬抱着他的胳膊，阿离是鬼，身上冰冰凉凉的，夏天靠着可舒服了。 　　赵志伟一边看着一边看着后视镜里的朱戬……真的不是精神病啊！ 　　小芽和她另一位朋友已经被警方转移到了一处民宅里，这里人不多，是个刚开发建好的小区，离市中心也不远，大部分人买了是留着投资用的，入住率极低，赵志伟拎着钥匙过去开门，“欢迎来我家！” 　　“咦？！当警察这么有钱啊？！这房子是你的啊？”朱戬进屋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的，房子还没有彻底装修好，只是把墙面弄好了，水电和灯都装上了，家具也不齐全，只有个就沙发摆在客厅里面。 　　慕容离跟在他身后叹了口气，王上前世明明坐拥天下财富，为何偏偏到了此生……好像怎么没见过世面似得？！ 　　“嘿！师兄！你们来了啊！”小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探出头来往外面看，看着来的人是朱戬和赵志伟，立马感觉踏实了不少，“赵警官！我们在玩扑克，要不要一起啊？” 　　“不了，王丫丫，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屋子里住下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按下警报器就可以了。”赵志伟进屋去把一个年轻男人揪了出来，“执行任务呢！你当这是在酒吧把妹啊？！” 　　“是是是！志伟，我知道错了，我不玩了，马上回屋呆着去！”男人立马扔了牌，回头不好意思地朝小芽和荀小惠笑笑，“我该回房间了，你们继续玩啊。” 　　朱戬知道屋子里只留下两个女生是为了能把山魈引诱出来，他默默看着小芽把门关上，自己跟着赵志伟他们回隔壁房间了，“你们有放监视器吗？只有一个警报够吗？” 　　“两个女孩子啊……放监视器有些不太方便，警报器足够了，隔壁的房间门没有安装锁具，就是怕万一到时候进不去……我已经考虑过很多种情况了，除非山魈能把人在睡梦中杀死，额……他没有这种能力吧？！”赵志伟想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 　　朱戬看慕容离摇头，赶紧回答他，“没有的，不过我这几天也查了很多资料，关于山魈的记在并不是很多，大都说它外形像猴子，也有民俗专家说，山魈的原型极有可能是大猩猩，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什么大猩猩啊？！如果真的是大猩猩，那用麻醉针不就搞定了？！” 　　“说的也对，资料我也查过了，说什么的都有，果然，有时候，资料还是信不过的啊。”赵志伟坐到椅子上，指指面前散落的纸张，要是仅凭这些纸张他们就能抓到山魈，那就可笑了啊。“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等等……”慕容离突然握住了手中的竹箫，推推朱戬的肩膀，“刚刚，我又感受到了一种阴冷的视线，似乎正在盯着我们……”他低头看看大家的影子，山魈可以待在影子里，也不知道刚刚它在不在……“我过去看看。”他说着穿墙而过，直接去了两个女生的房间。 　　“他去那边看看了，他说刚刚有点感觉，那个山魈之前就是藏在小芽的影子里想对她下手的，阿离不放心，就过去了。”朱戬摊开手，自己刚刚也被吓了一跳，他看着三个人脚边的影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就一句话的时间，慕容离从隔壁回来了，他看看朱戬，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小芽姑娘她……可能已经遇害了……” 　　“什么？！不可能！那我刚刚看到的是谁啊？！”朱戬差点直接一屁股坐地上，“难不成小芽也是鬼？！” 　　“不，是山魈……我怎么忘了这个……它们可以披人皮，装作人的样子……”慕容离指指对面，“我刚刚只是过去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了异常，别多说了，快去！”他推着朱戬往外走，“你快通知赵警官！” 　　“好，马上！”朱戬看他这个样子，明白事情紧迫，“小芽应该已经死了，现在是山魈披着她的皮在屋里，阿离刚刚跟我说的，咱们快去隔壁！把那东西捆上！” 　　“啊——”隔壁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赵志伟和同事立马拿着通红的绳子往隔壁跑，慕容离先行一步直接穿墙过去，就看着山魈已经露出了原型，一口咬在了荀小惠的胳膊上，鲜血淋漓的。他没多想，从箫中抽出利剑刺了过去，“你这东西，害人不浅！” 　　“嘻嘻嘻嘻嘻——啊哈哈哈哈——”山魈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声音很大，震得楼层都有些晃动，他一边抓着已经昏过去的女孩儿，一边躲避慕容离的追击。 　　朱戬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看慕容离衣袂翻飞，身形灵活，几次将山魈堵住，不过……那把剑又是从哪儿来的啊？！他看看旁边愣住的赵志伟，“快上去啊！” 　　“哦哦，马上。”赵志伟和同事握紧了手里的绳子扑了上去，这个全身长满了黑毛的怪物果然可怕，它只有一只手臂，全身漆黑都是毛，嘴巴还是地包天不说，脸上始终带着一种阴邪的笑意，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你去那边，我在这边，慕容先生，麻烦你帮我们一下，捆住就好了对吧？” 　　慕容离根本没办法帮忙，他看看门口的朱戬，“你来，这绳子我不能沾身，只能靠你们了。”他有些畏惧赵志伟手里暗红色的麻绳，慢慢退到角落。 　　看慕容离害怕了，那只山魈竟然还有些得意，步步向他逼近，朱戬一看情况不好，一把从赵志卫手里夺过绳子，直接扑到了山魈那边，刚一靠近，他就闻到了阵阵恶臭，他强忍着没吐，把手上的麻绳用力往山魈身上一按。 　　“啊——”就听着山魈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它身上被麻绳接触的地方正冒出阵阵黑烟，它一脚把朱戬踢到一边去，开始在屋中寻找逃出去的方法。 　　赵志伟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把门口堵上了，还好他们多准备了一条麻绳，就等着山魈过来呢，“你来啊！你倒是来啊！除了会欺负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你还会干什么？！”赵志伟挑衅地朝他竖起中指，朱戬都能扑上去了，他一个当警察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朱戬被踢倒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他看看慕容离，“你回去，我对付它……”他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握紧了麻绳，趁着山魈被赵志伟他们分散了注意力，一下又扑了上去，用麻绳直接捆住了它的脚，“志伟！快！把它捆住！”他喊得撕心裂肺，嘴里也有淡淡的血腥味，他刚刚可能被踢断了肋骨吧，现在连喘气都是钻心得疼。 　　“来了！”赵志伟赶紧和同事上去把山魈扑倒，冲它手里把快断气得荀小惠救出来，用沾过了公鸡血的麻绳把它捆了个结结实实，就听着山魈嘴里不断发出刺耳的尖叫生，他赶紧找来提前准备好的麻袋，直接把山魈套了个结结实实，按照后续的步骤，他们应该出去放个鞭炮，顺便把这东西烧了。“书豪，叫救护车，朱戬受伤了……” 　　“我没事，你们先把这东西解决了再说……”朱戬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真是被超人蜘蛛侠蝙蝠侠美国队长雷神福尔摩斯附体了！他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呸，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阿离呢……嘴里的血腥味儿又重了，他看看地上正在不断挣扎打滚的山魈，“阿离，出去绑上鞭炮，烧了就行了对吧？” 　　“嗯，这般便可以了……”慕容离点点头，上去扶住朱戬，“你没事吧？”他拉着衣袖蹭去朱戬嘴边的血迹，心像是被一下紧紧揪住了一般，难受极了。 　　“没事……我还没事……”朱戬捂着胸口，摸都能摸出来，骨骼似乎已经错位了，“志伟，别管我了，你们快去把这东西烧了！” 　　“好——这就去！”赵志伟看同时王书豪已经叫了救护车，这才把这只体型不小的山魈搬下楼去，这东西一靠近，果然腥臭扑鼻，体型真的有一米七左右，只是这东西什么时候杀害了王丫丫？！他们竟然一无所知！而且尸体究竟在哪儿？！ 　　☆、第十四章 　　慕容离拉着朱戬趴到窗户上，看着赵警官他们在楼下往麻布袋上绑好了鞭炮，引线一点燃，鞭炮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与此同时，山魈的阵阵刺耳的尖叫，让他们不得不把耳朵堵上，朱戬看着麻布袋渐渐开始燃烧，里面冒出来的黑烟又浓又多，“阿离，你是怎么发现小芽已经被害了的？！” 　　“影子……那天在玉颜家里遇到赵警官，在离开的时候我发现有些不对，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我没有太在意，只当是山魈留下的恶念还在，刚刚进入房间，又有那种感觉，我发觉小芽姑娘的脚下似乎有些不对，她有四个影子……剩下的那三个，应该就是被杀害的女孩儿了……”慕容离拉着他往外面看，指着黑烟不断升腾的地方，其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三个女孩儿的轮廓，正在不断从黑烟之中挣脱，“我去助她们一臂之力。”慕容离说着跳了出去，拔剑刺向还没死透的山魈。 　　只见利剑拔出，留下几个血洞，其中冒出腥臭不堪的液体，黑烟冒得也更多了，慕容离看着自己剑上的黑气散尽，放进竹箫里面收好，他看着三个已经摆脱山魈束缚的女孩儿，“三位姑娘，请跟我回去吧，阳光炽烈，不宜久留。” 　　“嗯——好的。”三个女孩儿好不容易从山魈的手下脱险，见慕容离是救了她们的人，才愿意乖乖跟着他走的。小芽一上楼，就看到朱戬，“师兄——”她的样貌和声音都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 　　朱戬看着莫名想哭，曾经活生生的女孩儿就这么变成了魂魄，“师妹啊……你……你已经死了啊……” 　　“额……师兄！你不能因为我是鬼就歧视我啊！！！我可是很喜欢你的！虽然我比不上这位小哥哥……”小芽指指身边的慕容离，“你们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去的？！这就是你说的世外高人？！哇塞——眼光不错嘛？！你也是玩COS的？” 　　“不是……我只是在这世间呆得久一点罢了。”慕容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相处，直接退到朱戬身后，“小芽姑娘，你是从玉颜姑娘家离开之后遇害的吧？” 　　“嗯……对……那天师兄去卫生间了，我自己一个人呆在玉颜的房间里哭，没想到……没想到我一转头，就看到那只怪物！它一闪而过、消失不见，我本来以为没事了，那天跟赵警官分开之后，我一个人回到宿舍，它就从我的影子里冒了出来，然后……然后它就吃了我，又披上我的皮伪装成我的模样。它吃了我，就拥有我的记忆，才能骗过了你们……”小芽指着地上掉落的一张人皮，上去捡了起来，轻轻抚摸了两下，“我……还能活吗？” 　　“逆天而行，有违天道……不过若是这张皮能保存下来，你倒是可以披着玩玩。”慕容离摇摇头，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一线之隔，却已天人永别。 　　“哦……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小芽摇摇头，看着自己的皮囊依依不舍，她看看曾经的朋友现在也都跟自己一样，变成了半透明的魂魄，“没关系，还有她们陪着我……”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怪我们不好，没有及时抓到那家伙，害得你……害得你也……”朱戬说着，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师兄，不怪你，都怪我自己，那天我怕戴着朱砂会让玉颜不敢回来，才特意摘了的，没想到就……唉——师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谢谢你。”小芽拉着于苗苗和王玉颜，一起郑重地给朱戬和慕容离鞠躬致谢，“没关系，以后有缘，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好……以后再见，再见……”朱戬看着她们三个的魂魄朱戬从半透明变得透明，慢慢从房间里面彻底消失了，“她们去哪儿了？！” 　　“回到该回去的地方了……不用担心，就像小芽姑娘说的那样，若是有缘，以后总会再相见的。”慕容离看他哭得眼眶通红，拉着袖子给他擦擦脸，“有缘总会再聚……会的。” 　　“嗯……会的……我们……也总会再见面的……”朱戬点点头，突然眼前一黑，只看着最后那一抹鲜红的颜色，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慕容离看着自己的手，刚刚是他把朱戬打晕了的，他把手放到朱戬的胸口上，摸着那根折断的肋骨，手掌间红光流转，点点火花顺着他的指尖渗入朱戬的身体里，不把他打晕了，再哭下去，恐怕要更疼了。“哎……王上还是这般善良赤诚……” 　　赵志伟他们终于把山魈的尸体烧了个干净，在一堆乌漆墨黑的灰烬里，他们找到了一些还没有被消化干净的骨骸，经过后来的DNA检验，证明这些头骨盆骨，都是来自王丫丫的，地上残留的那张人皮也是。 　　朱戬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身边坐着的还是慕容离，旁边病床上躺着的，是那个被山魈劫持的荀小惠。“嗨，你没事了吧？伤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你啊，师兄！要不是你和赵警官，我也不会得救，赵警官都跟我说了，小芽已经没了是吗……我昨晚梦到她们了，她们说，让我一定要跟你做朋友，她们说是你救了我们的……还有，她们让我跟你说谢谢。”荀小惠跟小芽她们一样大的年纪，留着中长发，胳膊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笑容恬淡，看起来还有些虚弱的样子，“我大名荀小惠，CN是霹雳惠惠！师兄想怎么叫随你，谢谢你！还有……慕容先生。”她看看朱戬身后的位置，慕容的存在是小芽她们说的，嘱咐她要记得感谢这位。 　　“啊？！他听到了，点了一下头，让你好好休息，不要玩手机了。”朱戬看看身边的慕容离，摸摸自己的胸口，“我这里怎么不疼了啊？！是不是你把我打晕的！” 　　“嗯……过度悲伤、思虑，有损心神，况且你受了伤，要是不把你打晕了，恐怕你该疼得更厉害了。”慕容离瞥了他一眼，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 　　“你——算了，不说了，志伟他们呢？”朱戬拿着枕头起来倚坐着，眼镜也不戴了，反正不知道被丢去了哪里，一觉醒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警局了，赵警官他们已经找到了小芽姑娘的遗骸，已经转交给她的父母了，他们还通知了你父母，要是没什么事，你这几天可以出院了……”慕容离端坐在那里，一副永远是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看着朱戬手掌上的纹路，仿佛那里是纵横交错的棋盘一般……他纵使一生机关算尽，终究算不到的，是他们一生的命数啊。 　　☆、第十五章 　　朱戬这回算是有惊无险，顺利帮忙解决了山魈，只是无论如何，也换不回三个女孩儿如花一样的生命……出院以后，朱戬第一时间去买了鲜花，跑去公墓祭奠她们。朱戬撑着黑伞，早上起来，天气就有些阴沉沉的，现在已经开始下雨了，他把鲜花放到小芽的墓碑前，深深三鞠躬，照片上的女孩儿青春靓丽，一双大眼睛活泼可爱，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COS服，好像是在跟人诉说，她生前是多么热爱二次元世界，朱戬上网看了，学校的同学们也有自发组织缅怀活动，不少知道这件事的二次元小伙伴们，也都在社交网络上写下大段大段的文字悼念她们。 　　朱戬没兴趣看那些，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事情的真相与经过，他能做的很有限，仅仅是来墓碑前献上一束花而已。他看看身边的慕容离，“阿离，小芽她们……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是吧？那中元节的时候，她们会回来吗？” 　　慕容离摇摇头，“不知晓，我从未去过那个世界，一直留在人间，只是知道，天道轮回，缘聚缘散，此生未了结，来世再相聚，人世间聚散如浮萍，未知的事情太多了。” 　　“那好吧……我只能等着，有一天，会在茫茫人海中，再看到这双眼睛。”朱戬伸着手指摸摸墓碑上的照片，起身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就看着小芽在朝他招手，身上还穿着花千骨的古装，他揉揉眼睛，“卧槽——要见也不用这么快吧？！” 　　“哎？师兄，慕容先生，你们就不想见我吗？亏我还那么想念你们呢！”小芽气鼓鼓地噘着嘴，跺跺脚下的泥土，“底下的说我阳寿未尽，还有一张皮囊在世，给了我一枚丹药，让我重新做人！” 　　“什么？！这样也可以吗？！”朱戬看着她手上发光的金丹，“那那那——那你不是要当妖怪了吗？！白——白骨精？！不对，是画皮！你连骨头都没有了！” 　　“师兄……你能不说这么扫兴的话吗？我的骨头都被山魈吃了，剩下的也不够支撑躯壳，所以他们才给了我这个，说是那山魈原本的内丹，算是补偿我了……不过我这东西我也不是白拿的，看，我现在也是公务员了！”小芽说着从腰上扯出一块令牌给他们看，“我现在可是鬼差！不过目前只是临时工……他们说要是做得好，百八十年以后应该可以转正，就算不转正，也有享受优先投胎的福利，每个月还有工资，年底还有奖金，也算不错啦，而且想要托梦，还有打折优惠呢！” 　　“嗯……这福利，确实不错，不过小芽姑娘是打算要常驻人间了吗？”慕容离能从那块令牌上感受到森森鬼气，只是那种鬼气不只是阴冷，还带着一丝神威，让他这种孤魂野鬼心生畏惧。 　　“是哒！”小芽故意卖萌地摆了个姿势，朝着他们挤挤眼睛，“好啦！我的皮就拜托你们暂时替我保管一下，我已经通知我爸妈了，他们会把我的皮给你们送过来的！摆脱帮我挂着风干一下，虽然皱皱巴巴的可能不太好看，不过有了这个就没问题啦！” 　　“咦——听起来好恶心啊……”朱戬听着她的话，已经脑补了一堆跟人皮有关的恐怖片，越想越恶心了！ 　　“听起来是这样没错……不过在我参观了一下地狱之后，一点感觉都没了……好吧好吧，我也没指望你们帮我养护皮肤，毕竟是男孩子嘛……算了，还是放在我父母那里吧，不过今天我想回学校，师兄，你带我一程吧。”小芽指指朱戬手里的黑伞，直接钻到伞下。“慕容先生，最近可能要常常去打扰你们了，你们晚上不会做什么羞羞的事吧？” 　　慕容离想了半天，才明白她口中“羞羞的事”是什么意思，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不会的，我只是留在人间等他，待他百年之后，转世投胎，我也该走了。” 　　“哦……这样啊……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一对呢！”小芽特别自来熟地一手拉着慕容离的袖子，一手拉着朱戬的衣摆，“看起来多像一家三口啊？” 　　“师妹，脑补太多伤身又伤肾，别想了，乖啊。”朱戬转过头白了她一眼，“虽然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 　　“那就对了嘛，没关系，师兄，直男也是可以被掰弯的嘛！再说慕容先生这么好看……我要是个男的，我也追他！”小芽扯着慕容的袖子使劲摸摸，“嘤嘤嘤！小仙女啊！” 　　“啥？！小仙女……哈哈哈——好适合阿离，以后就这么叫他吧。”朱戬一拍大腿，直接笑了出来，别说，这形容词还真是很合适的。 　　“随你们，名字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慕容离一声叹息，千年过去，他早就看开了很多事情，随他们高兴吧。 　　朱戬把小芽送到学校，又带着慕容离回宿舍了，他这几天本来应该回家住的，不过那个家……回不回去都是一样的，反正有没有人，在哪里都没什么区别了。“阿离，我是不是很奇怪啊？有大房子不住，偏要回来住宿舍……” 　　“不怪，你只是留在这里更习惯罢了，那地方不回去也好，冷冷清清的。”慕容离跟着他回去过一次，他就说嘛，按照朱戬此生的手相、面相和前世的因果，必然投胎也应该是富贵余庆之家，跟着他回去了一次他才确认，原来这现代的富贵余庆之家，也只是物质上的丰足罢了，他父母二人离异，只留下一所空房子、一堆家具和一张有巨额存款的银行卡，那空房子里半点烟火气也没有，连他这个鬼进去，都觉得灵魂要被冻住了。 　　“嘿嘿，那好，我毕业之前，就先以宿舍为家吧。”朱戬回去收拾了一下，一晃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也快要开学了，托志伟的福，郑老师再也没找过他的麻烦。前几天跟师兄师姐他们联系，之前被郑老师扣押的就业推荐信，也都分发到了他们手里，大家总算是顺利毕业了…… 　　朱戬点了个外卖，随便扒了两口，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像是一首自带催眠效果的曲子，下雨天睡觉天，朱戬回屋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慕容离站到窗前，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划了两下，拿起竹箫，伴着着雨声，吹奏一曲。 　　朱戬又做梦了，他知道，梦醒了的时候，他就会忘却所有的梦境，只有在做梦的时候，他才会记得自己曾经梦到过什么…… 　　玉人雪夜箫瑟瑟，孤月寒轮对空冢……冢？！这是谁的冢？！朱戬终于看清了，那人似乎一直对着的，是一座高高的坟茔，上面没有墓碑，只有半人高的枯草蓬蒿，迎着寒风，斜倒一片，这个人是慕容离吗？！衣着背影很像，只是他从未转身让自己看一眼，又或者他曾经转过身，而自己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夜很长，朱戬一恍惚，眼前的场景又一次变得模糊不清，他好像又看到了别的……场景好像还是古代，一个男人躺在木床上，身形跟自己还很像，他穿着墨色长袍，头发披散着，似乎有些虚弱，他慢慢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手里反复把玩着，这次朱戬看清了，男人手上的东西，不就是那根血色的玉簪子吗？！那……那东西不是应该属于阿离吗？为什么会到了这个男人手上，虽然看不清脸，但是朱戬就是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阿离……可他又是谁呢…… 　　“寒雪夜风卷帘过，执灯长明，吹彻心头热。无言看琼花，哪得离人传鸿书，慕红颜玉容，只等春来过”……男人在纸上写下一段诗词，朱戬眼前一花，又一次遁入虚空之中。 　　“朱戬——朱戬——”慕容离看他睡到一半，眼角就渗出泪水，赶忙叫他几声，别是被魇住了吧。 　　“嗯？阿离……阿离——我好难过啊。”朱戬一把抱住他的腰，梦醒了，他又觉得空牢牢的，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人和事，心里只留下无语凝噎的凄凉，他听着外面的雨声萧瑟，恍惚间，好像还在一个梦里……“阿离，你别走……” 　　“我不走了，王上……”慕容离摸摸他的头顶，不知道朱戬刚刚又梦到了什么，“睡吧，臣会一直守着王上的。” 　　“好，那我睡了……”朱戬又觉得困意涌了上来，他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扯着慕容离的衣袖，好像生怕他离开自己一样。阿离……是离去的意思吗？如果你有一天将要离开我，那我宁愿你从不曾在我的世界里来过…… 　　☆、第十六章 　　“哎，朱戬，我就不在一个月的时间，你的魂儿让狐狸精给勾走了啊？！”吕鋆峰刚一开学回来，就看朱戬在宿舍里对着电视发呆，从早上的新闻联播看到晚上的手撕鬼子电视剧，中间就不带停的？！ 　　“不是啊，我就是……无聊，对，无聊。”朱戬一手拿着薯片袋子，眼睛除了看电视，就是看手机，确实无聊到可以了，“最近有什么不错的新番可以看吗？” 　　“嗯……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不过你这又是怎么了啊？直觉告诉你，你……有问题！”吕鋆峰从他手上抢过薯片往自己嘴里塞，“因为那三个师妹的事？” 　　“嗯……”朱戬看看外面正在朝他招手的小芽，慢慢摇摇头，“不是，就是感觉最近好像没事情做了……算了，我还是去画画吧。”他还有暑假作业没做完呢！ 　　慕容离还在卧室里，看朱戬终于从沙发上挪开了，“怎么了？不打算混吃等死了吗？” 　　“不是，突然想起来，老郑好像布置了暑假作业，写几幅字，画两张画，你等着啊……”朱戬在桌上铺上毛毡宣纸，笔洗里灌上水，开始磨墨，艺术生的作业向来不怎么容易做，标准就是美！可是这个美，对于不同人来说，标准又是不同的，朱戬学了这么多年书画，也有了自己的风格，可是美究竟该怎么定义，他还是说不出来。 　　笔尖蘸饱了墨水，一笔下去，一气呵成，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这幅字写得好不好，慕容离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这字迹……看着果然和王上的有几分相似。 　　“嘿嘿，在阿离面前献丑了啊，你的字，一定更好吧？”朱戬放下笔，一张作品，完成！ 　　“我的只是工整罢了，比不得你这般气势恢宏……”慕容离摇摇头，他那个时代的字与现在不同，没有这样的可比性，不过写字的人，还是有些小习惯一模一样啊，字的起首、收尾，都是一个感觉的。 　　“我……就是随便写写，过两天要交作业了，总要拿出作业才行啊……”朱戬他们这样的研究生，假期也是有任务的，课程任务也不像本科的时候那么轻松，虽然写写画画什么的不算麻烦，可是真要动笔，总要有灵感才行。“还有画……哎，我接着画吧。” 　　换了张纸，朱戬调了些颜料，铺好了宣纸，继续作画，慕容离没有做声，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突然，墙里头伸出个脑袋来！“慕容先生！你们在做什么啊？”小芽直接穿墙进来的。 　　“嘘——朱戬在作画，别打扰他。”慕容离把她从墙里拉到屋里，“小芽姑娘，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来看看你们，顺便找师兄说说话，聊聊天，对了，我想让他帮我买东西……慕容先生，你说口红这东西买了，烧过来，我能收到吗？”小芽有点不好意思，对，她今天来是想找朱戬代购的！ 　　“不可，女子妆奁里的东西，烧过去，是要变形被破坏的，小芽姑娘要是喜欢这些东西，看看就好，不过底下……难道没有制作胭脂水粉的铺子吗？”慕容离侧过脸问她，其实他也没去过那边，只是问问罢了。 　　“有是有……不过色号更新太慢，什么阳光橘啊，姨妈色啊，梅子红啊，都没有！算了算了，我只能等着什么时候死一个化妆品企业的大老板，到时候再说吧。”小芽摆摆手，这要是烧不过来，那还是不要浪费这个钱了，“慕容先生，那吃的喝的总能过来吧？我好久没吃到学校外面的炸猪排了！” 　　“嗯……其实我也想吃了，晚上吃那个吧。”朱戬终于忍不住了，这两个人，是说相声的嘛？！害得他都要画不下去了！“阿离，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甚好，构思新颖，意味盎然，有趣。”慕容离看着他画了一幅雨打芭蕉图，只是芭蕉叶下，还添了两只避雨的蝴蝶，让这画又多添了几分意味。“这蝴蝶很美，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衣服很像蝴蝶，我就画了。”朱戬指着画上一红一黑的两只蝴蝶，在芭蕉叶下相互依偎，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应该很美…… 　　“哼——说笑了，你随便画吧，我不说什么了。”慕容离背过身去，不理他了，这画上的两只蝴蝶，真不是自己和他吗？ 　　“嗯……那我再去画张牡丹吧，阿离这么美，就像……就像花一样！”朱戬等画一干，撤了纸又换上新的，挥毫泼墨，画着大红的牡丹图。 　　“我真不该来……被你们秀恩爱秀了一脸啊……我还是先走吧，师兄，我过几天再来找你玩儿啊！”小芽搓搓胳膊，明明自己都死了，还是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啊！ 　　周一早上，宿舍里静悄悄的，朱戬和吕鋆峰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睡得半死，谁都不想起来，慕容离去隔壁看看吕鋆峰，上辈子自己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到了这辈子，孟婆汤一喝，什么都忘了，人啊，因缘际遇，果真都是缘分……只是再遇到这位天璇君主的时候，慕容离早就没了报仇的欲望，当年他机关算尽、南征北战，将天璇也一并收入囊中，该报的仇早就报了，唯一让他挂念的，除了王上，再无他人……就连阿煦，他也放下了…… 　　“阿离——阿离——”朱戬一醒来，从床头柜上拿起发簪喊了两声，不在屋子里，应该就在发簪里了吧？ 　　“我在这里。”慕容离穿墙回来，就看朱戬傻乎乎地拿着发簪喊自己，“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想叫叫你，想看到你，仅此而已。我该起来了，今天还要去上课呢……”朱戬打着哈欠伸懒腰，看看时间，去烧水煮泡面，“今天又要去见老郑那张臭脸……好郁闷啊……” 　　“凡事无绝对，作业总是要交的，平日里不见就好。”慕容离跟在他身后去安慰几句，看他又开始煮泡面，“这些不是什么有营养的，你该吃些好的……”就算不如前世那般锦衣玉食，也总不能每天吃这种垃圾食品吧？！“垃圾食品”这个词是他刚刚学到的。 　　“没别的可以吃啊……我还特意买了非油炸的呢，算了算了，当放点菜叶和肉吧，改天我去买点别的方便食品。”朱戬打开冰箱，找了几棵小油菜洗洗一起扔到锅里煮。“嘿嘿，谢谢阿离关心，我没事，吃什么都好。” 　　“嗯……”没有国事可以关心，慕容离只能跟在他身后，偶尔说上几句别的关心的话，其实如今这般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他过得开心便是了。 　　吕鋆峰今天没课，可把朱戬羡慕死了，他吃饱了饭，洗脸刷牙，换了身衣服，抱着自己刚画的几幅画往办公楼走，到了这个学期，他就是研三了，想想今天应该会有新的师弟师妹加入，心情立马就好了不少。 　　 　　☆、第十七章 　　办公楼里有间工作室，是专属于郑老师的，郑老师大名郑聂，本来就是市里小有名气的画家，再开过这次的大型画展以后，名声立马又上去了一个档次，朱戬他们这一批的研究生里面，除了他自己，还有三个学生，朱戬跟他们不熟，这三位同学似乎也有一些家庭背景的，郑聂平时都不怎么管他们，每个学期把作业交上来就行，至于朱戬……他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朱戬，上次那位警官，究竟找你过去是为了什么事啊？”郑聂一边看画，一边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哦，是因为之前有个死者跟我认识，都是二次元的……嗯，就是关于动漫这个圈子的事情，说了您也不懂，都是我们年轻人玩的。”朱戬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他，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失去帮着收妖了啊。 　　“哦，那我是不懂，平时你要是肯把精力多放在书画上面，那改天在艺术中心开画展的就是你了！说了多少次了？玩物丧志，玩物丧志啊！多跟你师弟师妹学学，看看这几幅画，无论是神韵还是笔法，都很不错，当然，你的画也不错，尤其是这副画……”郑聂一顿夹枪带棍的，打一巴掌又给个枣吃，最后把手放到了朱戬的雨打芭蕉图上，“嗯，构思新颖巧妙，这两只蝴蝶有意思。” 　　朱戬看他这个架势，立刻明白他的真正意图了，这是跟自己要画呢，“谢谢老师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老师，你再看看这副吧。”这张雨打芭蕉可不能给他！这画里……有阿离！那红蝴蝶就是阿离！怎么都不能给他！朱戬立马把画收起来，将自己画得牡丹图放到他面前展示，这牡丹图不过是随笔涂出来的，水平只能说是中庸。 　　“嗯，构图太差，没有新意，笔法凌乱，没有牡丹雍容华贵的感觉，你到底见没见过牡丹啊？你画的这都是些什么啊？！”郑聂激动地在他的牡丹图上指来指去的，要不是有学生在场，恨不得把画撕了，这分明是在发泄刚刚朱戬不给他芭蕉图的怒气。 　　“谢谢老师指点，我会继续努力的。”朱戬特别有礼貌地朝他鞠躬，反正他说他的，自己听不听就是另一码事了，“老师，没事我先回去了。”他看旁边的师弟师妹们已经被老师的怒火吓到了，偷偷朝他们摆摆手，又勾勾手指，意思是出去说话。 　　“嗯，你走吧，我再看看别人的，记住了！多把心思用在正道上！”郑聂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口气没发泄出来，被憋了个满脸通红，等朱戬出去了，也没忘了在学生面前骂他几句。 　　今年刚考上来的三个新学生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就看朱戬倚在门框上，似乎是在等着他们。这届研一新生两女一男，没什么意外，女生长得都特别好看，一个叫容蓉，一个叫林爱佳，男生个头不高，大概刚到一米七吧，看着憨厚老实、畏畏缩缩，戴着个无框眼镜，衣着打扮很普通，名字叫王贵学。 　　“师兄——”三个新生往朱戬面前站成一排，老老实实跟他问好。 　　“不用客气啊，我叫朱戬，那个……以后就是同师门的了，有点事情跟你们交代一下啊。”朱戬看走廊上没有人经过，压低了声音跟他们说话，“老师单独找你们看画的时候都注意一点，一般只有两种可能性，不是要霸占你作品的署名权，就是要在你身上占便宜……”他低头看看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你们两个，别单独来这里知道吗？他让你单独来，你就找个男生陪着，站在门外也行，他不敢太放肆……总之一切小心，恭喜你们，在郑老师门下，你们会见识到厚颜无耻、人面兽心的新高度的。” 　　“这……”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初选导师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些关于郑老师的传言，没想到刚一来上课，就直接被师兄警告了，看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了…… 　　“谢谢师兄，我们会注意的。”林爱佳反应最快，朝朱戬点点头，“要不下课以后，我们请你吃饭吧。” 　　“不用不用，有那个钱，还是请老师吃饭吧，多贿赂贿赂，堵着他的嘴和手，家里有关系的最好动用一下，免得被他压迫得太惨了。”朱戬摆摆手，就看着唯一的一个师弟王贵学脸慢慢变红了，“怎么了？你家有困难啊？” 　　“嗯……我读研究生的钱，还是我家里人凑出来的，村里都指望我有一天能成为大画家，可是现在……”王贵学想想都是欲哭无泪的。 　　“嗯，别多想了，反正平时有机会打工就去吧，别给老师打工，你的所有成果都会被他剥夺的……需要钱的话……我还有些存款，帮你交学费还是绰绰有余了，不过记得还我啊。”朱戬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些安慰的话，有些残酷的事实，还是尽早告诉他们比较好吧，能不能接受，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谢谢师兄啊，我们知道了……”容蓉小心地回头看了两眼，确认没有什么情况，朝朱戬挤挤眼睛，拿出手机挥挥，“有事电话联系啊。” 　　“嗯，祝你们好运啊，拜——”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朱戬溜溜达达往校外走，看画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他早上八点半就到了，郑聂愣是迟到了一个小时才来，害得他现在可以直接出去买午饭了。“喂，大峰，你中午吃什么啊？我在外面买饭……嗯，好，知道了。”挂了电话，朱戬直接去打包了两份黄焖鸡，九月初的天气依旧有些炎热，秋老虎迟迟不肯退去，他们也就只能干熬着，还好宿舍有空调啊……只是不知道，他今天拒绝了郑聂的要求，按照郑老师那小肚鸡肠的性格，不给他穿小鞋那是不可能的事啊…… 　　果然，没过几天，朱戬正在吃晚饭的时候，郑聂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朱戬忍不住虎躯一震，看看身边的慕容离，“阿离，这个电话我不想接！” 　　“可是你还没毕业……”慕容离看看他，看看手机，看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主动把手机往他面前推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唔……阿离，你不疼我了……”朱戬哭丧着一张脸，把手机滑开，打到了扩音模式上，“喂，老师，有什么事吗？” 　　“朱戬啊，一会儿来我工作室一趟，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郑聂的声音听着好像是喝醉了酒的，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只能听明白意思。朱戬看看手机，扯住慕容离的袖子，满脸委屈。 　　“好的，老师，我吃过饭就去。”朱戬知道，这小鞋说来就来了。电话挂断以后，他抱着慕容离的胳膊，“阿离！老师终于要对我开刀了！” 　　“就因为你上次没有把画给他？”慕容离任由他抱着，没推开，反正推也推不开，王上的性子跟前世一样，是属狗皮膏药的。 　　“嗯……阿离！他欺负我……”朱戬恨不得那个小手绢儿甩着跑到青天大老爷面前哭诉去。“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吧，这老头，简直就是人里面的山魈……吃人不吐骨头的，披着张人皮招摇撞骗……”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慕容离抬起手，看了一会儿，最后落在了朱戬的头顶上，轻轻摸了两下，“你不必忧心，他不敢将你如何了，别忘了，赵警官还是你的朋友，他若是欺人太甚，大可找赵警官帮忙，实在不成，找小芽勾了他的魂魄几天，让他去地狱里历练一番，想必他也不敢再胡作非为了吧？” 　　“………………”朱戬愣了一会儿，“阿离你好狠的心啊！不过我喜欢！这主意好！还是你有办法啊……实在不成，我就给志伟打电话，找他出来喝喝酒也好啊。”一说起来，他好像也有段时间没跟赵志伟联系了，看来他应该是很忙的吧。 　　“所以说，你不必为此时忧心忡忡，有些问题，必然会迎刃而解的。”慕容离并不担心郑聂会耍什么花招，他要是够聪明的话，可不要把人逼上绝路的好。 　　☆、第十八章 　　吃过晚饭，朱戬磨磨蹭蹭地带着阿离往办公楼走，晚上的夜风凉爽，吹着也舒服，路灯下面，还有不少同学正在打羽毛球，还有穿着轮滑鞋的同学在路上呼啸而过，也有谈恋爱的男男女女坐在长椅上卿卿我我，大学，这个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地方，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美好，只是阳光普照之下，也总会有影子的存在。朱戬进了办公楼，在走廊上就看着容蓉神色慌张地从工作室里出来，看到朱戬的时候，那表情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她没说话，只是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匆匆离开了。 　　朱戬推开郑聂工作室的门，一股酒臭味儿扑面而来，熏的他差点儿吐了，这味道……嚯——是喝了多少啊？他捂着鼻子往里走，“老师，我来了。” 　　“哦，来了啊？坐吧。”郑聂满脸通红地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凌乱，裤子的拉链都没拉，上衣秃噜了半截，露出一块肚皮，他眼神慵懒地看着朱戬，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桌上有份东西你看看，这几天你替我去带带那些学生……” 　　“哦……好。”朱戬从桌上找到两份文件，一份是关于一周后全省书画协会研讨会的资料，另一份是关于大三学生写生的资料……他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明白郑聂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让自己去带学生出门写生，他去研讨会，直接将事情甩给自己，学生带得好是他郑聂的功劳，学生出了事情，就是他朱戬的问题了，这招可真是够损了……“老师，这次去的地方这么偏僻啊？”他看着资料上写得，好像是个北方的一个小城镇，这地方他以前没听过，更没去过！ 　　“嗯，那里风景不错，保存了很多古建筑，是我朋友推荐的，而且花费也不高，适合学生们去长长见识，采采风。”郑聂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勾起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带学生嘛，千万要细心，要小心，知道吗？” 　　“知道知道，一定小心，一定细心，那……老师，我就先走了啊。”朱戬拿着那份北方小镇的资料出了门，回头看着阿离也跟出来，“阿离……这就是小鞋。” 　　“嗯，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帮着你的。”慕容离拍拍他的后背，资料刚刚摆在桌子上他也看过了，只是这故地重游，他总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阿离，你真好，你要是女的，我一定娶你当老婆！”朱戬扯着他的袖子往回走，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付一群学生，没什么的，“对了，大峰应该也是这个班的。” 　　“那不是更好吗？管理起来也方便。”慕容离现在明白了，朱戬现在要做的，就像过去一样，“你只要管好几个班长不就成了？剩下的让班长去管班里的人，每个宿舍的舍长又会去管他们宿舍的人，这样一级一级分下去，你需要做的，并不多。” 　　“哦！也对啊，被你这么一说，听着就轻松多了！我明白了，走，回去收拾东西吧，后天就出发，我还要收拾行李呢。”朱戬算算时间，明天要去给学生上课，通知他们集合的时间和地点，来回车子都联系好了，到时候直接坐上过去就可以，住宿的地方似乎是在当地的农家乐里，看照片条件还是可以的，采风的时间是一个周，只是采风拍照，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吕鋆峰他们开学之后就升大三了，开学第一次的课程就是民俗采风，本来可是把他们高兴坏了，可他看到出现在课上的朱戬的时候，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叫朱戬，是你们这次采风的带队老师，你们可以叫我朱老师，额……女生随便，我小名二狗，当然，你们喜欢叫哥哥也可以，反正大家也没差几岁嘛，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叫玉琼镇，听名字不错啦，不过这地方我也没去过，至于什么样子，只能到了才知道，好了，三个班长站起来让我认识一下。”朱戬看着下面的吕鋆峰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站起来了，“哎呀！大峰，你是班长啊？！” 　　“卧槽……大哥，我跟你同宿舍两年了，你刚知道啊？！”吕鋆峰差点没一个白眼翻死他，明明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竟然连自己是班长他都不知道？！ 　　“哎呀，不小心忘了啊，对不起啊，那好，你们三个班长记得出发前把人数点一下，一早一晚记得找宿舍长确认人数，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朱戬看着几个女生一下笑了出来，看来这个笑话还是很有意思的，“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我们的目标是，平安出发，平安归来，知道了吗？” 　　“知道——”一屋子学生大约有四五十个，齐齐发出的声音要把屋顶都掀翻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知道了，那这样，后天早上我们七点钟在校门口集合，坐包车去，路上的时间大约是十四个小时，中间会在服务区停一下，大家多准备些吃的喝的，记得带泡面，我们中间不会停下来用餐的。还有，那个地方的温度要比咱们这里低一些，早晚温差大，带好保暖的衣物，药品也别忘了，当地的条件不是很好，镇子上只有小诊所，没有医院。”朱戬简单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把地名写在黑板上，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查吧。“要是没什么疑问的话，我们就下课了哦，电话我写在黑板上了，你们自己抄一下吧。” 　　教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的，不少人都把朱戬的电话抄了下来，突然有个女生举手了，“老师，我有问题！” 　　“啊？问题啊，你问吧。”朱戬也在查资料的，他们要去的玉琼镇，连电子地图都找不到，是有多偏僻啊？！ 　　“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啊！”这个女生倒是够直接，问话问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声音还特别大。 　　“啊？！没有女朋友，你想当我女朋友啊？谢谢啊，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朱戬还是很认真地看了看这个女生，长得还是很有味道的，眼睛不大，笑起来微微眯着的样子很天真，眼皮上画着黑色的眼线，打扮也比较清凉，染了浅黄色的头发。嗯……这长相，还没有阿离一半美呢，比他那两个师妹，也差了一点。他听着下面的学生们开始瞎起哄，无奈地摇摇头。 　　“那……那好吧，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就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女生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表情夸张可爱。 　　“哦，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就下课吧，有事的话，班长们可以打电话问我，我先走了。”朱戬拿着手机出了教室，正在他准备出去吃点东西的时候，电话响了，这个号码他没有存，看前面的编号，应该是学校里的，“喂，你好。” 　　“学长，是我，容蓉……”容蓉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哭过很久一样，嘶哑哽咽的感觉，声响不大，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是因为昨晚的事吗？”朱戬拿着电话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要是没猜错的话，昨晚郑聂对容蓉意图不轨。 　　“嗯……师兄……昨晚我忘了你的话，自己一个人去了老师的工作室……然后……然后……我就被非礼了……”她说着又开始哭，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我不敢告诉家里，也不敢报警……” 　　“你别哭了，没出什么大事吧？那个……你们做到哪一步了？你别哭，又不是你的错。”朱戬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没有点燃，放在嘴里叼着。 　　“嗯……他就是抓着我想非礼我，然后……然后亲了我，我觉得太恶心了，就拼命挣扎，他把裤子都脱了……接着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声音一响，他就不敢把我怎么样了……我就跑了出来……”容蓉也从林爱佳嘴里得知朱戬被穿了小鞋，派去带大三的学生出去采风，“师兄，我以后会不会也被他阴啊？” 　　“如果是哥哥的角度，我建议你报警，顺便我想去他办公室把他揪出来揍一顿帮你解解气，可是以同门师兄来说……我还是建议你先别做什么，他不敢把你怎么样，最多从你手里多偷两幅作品出来，或者压着你的奖学金助学金以及作品的参赛奖金还有及格分数，逼迫你做些什么，要是有下次，记得叫个人，对了……我认识一个警察，人还不错，我帮你问问吧，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朱戬他们同门的师姐们早就传授过经验，“找老师单独看作业看论文的时候，如果是单独一人，都要带把水果刀。” 　　“谢谢……谢谢师兄……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不会再自己一个人去了，我明白了！”容蓉痛哭流涕的，只能怪自己没有听师兄的话，看来以后，她和林爱佳都要注意了。 　　☆、第十九章 　　朱戬挂了电话，又给赵志伟拨了过去，“志伟啊，你忙吗？”他从嘴里拿出那根一直没有被点燃的香烟，重新放回口袋里，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抽烟了，因为阿离不喜欢那个味道…… 　　“没事，我今天休假，怎么？你们学校有命案？！”赵志伟现在还没起床呢，难得有假期，该休息就要休息啊。 　　“问问你，关于性骚扰的问题……我的那个老师你也知道，人不怎么样的，偷鸡摸狗拿我们的作品也就算了，昨天晚上意图对我的一个师妹实施性侵犯，不过没有发生……那个你懂得，就是摸了两下……关于这个问题，我师妹现在应该怎么办啊？”朱戬说话的时候脑子里还要斟酌一下词汇。 　　“这个啊……我不是管这个的，可能要帮你问问同事，只不过这个情况……取证困难，只能说女生自己一定要有防范意识，除非能拿到证据，不然抓到人，除了批评教育几句也没别的了。”赵志伟想了半天，性骚扰一直属于一个比较模糊的灰色地带，“我们一直都是倡导和鼓励女性同胞遇到这样的事情，除了要积极反抗，不要妥协，就是记得保留证据了，听你这情况，应该是没有什么证据了吧？” 　　“嗯，还真是，那我问你，如果是在被面临性侵害的情况下反抗，动刀子了，情况该怎么定义啊？”朱戬摸着口袋，里面没有那根玉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严重了算防卫过当，不严重就算正当防卫，看行为主体当时的意图是防止自己被侵害的话都算，二者的区别就是防卫过当可能会杀人或者至犯人重伤或者死亡……”赵志伟闭着眼睛想了一下，“你们该不会是让女孩儿身上都带着刀子吧？！” 　　“嗯，师姐留下来的方法，单独去见老师的时候，记得带把水果刀，就这样……我会告诉她尽量别往要害的地方扎的。”朱戬靠着墙慢慢坐下，昨晚容蓉的遭遇，以前师姐她们也遇到过，只不过师姐她们比容蓉彪悍多了，就是敢穿着高跟鞋猛踩郑老师的脚，还敢拿着刀子威胁他，要是不让她们顺利毕业离开，到时候大不了一起死……他当初听着这些的时候，师姐脸上带着一种释然的笑，她说那次威胁以后，郑聂再也不敢对她们动手动脚的了。 　　“嗯……也对，这也是个办法，你那些师妹要是没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们警队的学学女子防身术啊，多练练，逃跑还是可以了，不过我觉得吧，最保险的就是找个警察当男朋友！我们警队单身的可不少，你看，就算是找个保护伞也行是吧？就三年，毕业的时候再说。”赵志伟这一琢磨有来了精神，他们当警察的，尤其是当刑警的，个人婚恋问题不太好解决，“就上次跟他一起捉山魈的哥们儿，都快三十了，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 　　“你好聪明啊！这主意好，既能解决你们警队小伙子们的个人问题，又能保护我师妹她们，做做样子也好啊，做不成情侣，认个哥哥也好啊！志伟，晚上我请你喝酒！”朱戬一拍脑袋，不得不承认，当刑警的脑子就是好用啊！ 　　“不用不用，我晚上还有事，改天跟你联系，对了，嘿嘿嘿——你师妹的电话给我呗！”赵志伟躲在被窝里面偷笑。 　　“那不行，我可以把你和你兄弟的电话给她们，要不要联系，是她们自己的事，好了啊，我明天要出差，一个周以后回来，谢谢你啦。”朱戬的行李刚收拾了一半，还有些东西没出去买呢。 　　“好，就这样啊，拜拜。”这算不算是天上掉馅儿饼啊？赵志伟搓搓脸，这要是被他们警队的一群单身汪们知道了，还不要闹翻天了啊？！“哎，算了算了，谁让我是队长呢？为兄弟们谋福利，是我的职责！” 　　朱戬挂了手机，他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啊？！这要是真成了一对一对的，那他不就是媒人了？！嘿嘿，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此时此刻，慕容离还在宿舍里，翻看着朱戬带回来的资料，“玉琼镇，地处中原，古时处于边塞险要之地……还有……曾是一国旧都，王侯埋葬之处……”原来现在的玉琼镇，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啊……可这地方，在很早之前，还有个名字叫羽琼镇。王上，我终于回来了。 　　朱戬下午和吕鋆峰一起去超市搬了一堆吃的回来，一个周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为了保证他们不会水土不服，吃不下饭，朱戬特意买了十几包的榨菜咸菜，吕鋆峰也有样学样，买了豆腐乳、老干妈和午餐肉罐头，还特意通知他们班的同学们，平时吃饭挑食的都准备一下这些东西。 　　“大哥，我真是服你了……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啊。”吕鋆峰还从朱戬的塑料袋里面翻出了牛肉干、压缩饼干和几包豆干。“你这是要去野餐？再偏僻，也不至于连这些东西都没有吧？” 　　“那不一定啊……研一的时候，那个姓郑的老混球把我们送到陕北的山沟沟里呆了两个礼拜，我们连肉都吃不到，你说呢？”朱戬想想那时候，都觉得自己快成野人了！每天你的饭菜里面连个油水都没有，他们全部人回来都瘦了不少呢。“我看这回去这个地方，姓郑的肯定没少拿回扣，上回就是，直接把我们卖给了当地的黑社会，拿了回扣，根本不管我们死活。人家别的班就算不去什么旅游景区，但是好歹也是常去的几个地方，吃的住的就算差一点，但至少还能保证安全，他只顾着自己把钱往口袋里装……” 　　“听你这么说，更坚定了我打死都不考研的决心了！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步你后尘的！”吕鋆峰也见过他那个时候从山里回来的样子，整个人瘦了很多不说，脸色也不好，后来他才知道，朱戬他们去的是个什么地方。 　　“嗯，知道就好，行了，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出发吧。”朱戬看他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自己当初就是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这些，才傻乎乎地去考了研究生啊……想起来，都是血泪。 　　“阿离——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朱戬推门进去，就看慕容离坐在床上看书，“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历史书籍，你放在那里没动过，我闲着，拿来翻翻，明天什么时候走？”慕容离放下书，摸着手边的竹箫。 　　“早上七点去集合，又要早起了，好麻烦……辛苦你要跟着我坐一天的车了。”朱戬打开衣柜往里面放衣服。 　　“没关系，不打紧，你们才是真的要辛苦了。”慕容离只是看着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有他知道，千年以前，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的王上，已经在那里沉睡了千年之久。执明……我想你了啊…… 　　☆、第二十章 　　七点钟还不到，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学生，大家带着行李箱，正在等人，朱戬作为带队老师，起得更早，六点半就到了，打了几个电话跟司机师傅联系，又在等着人到齐。 　　七点过五分的时候，车子才停到了他们面前，朱戬跟司机师傅确认了一下，带着同学们往车上装行李，“同学们都注意一下啊，别落了人。” 　　“放心吧，刚刚就点过一遍了，没少人。”吕鋆峰看了他一眼，偷偷拉着他说话，“那个，你那个，就是缠着你的那个鬼，是不是还在啊？我听见你跟他说话了。” 　　“在啊，阿离现在就在你身后，看着咱们装行李呢，你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啊？”朱戬指指吕鋆峰背后空荡荡的地方，压低了声线说话。 　　“大哥！我求你别吓我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问了，你喜欢怎么样都行，跟我没关系啊！！！”吕鋆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空地，一阵冷风吹过，他吓得直跳脚。 　　“他刚刚朝你点头了，就在你回头的时候，你别怕啊，他人很好的，是吧，阿离。”朱戬回头朝站在他们身后的慕容离笑笑，他真不是故意吓大峰的，明明就在啊，只是别人看不到罢了。 　　行李都放完了，人也都上了车，两辆大巴上坐满了人，朱戬两边都跑了一趟，确认没有少人以后，直接留在第二辆车上，跟吕鋆峰一起坐着，突然一转头，他就看着阿离身边怎么又多了一个小芽？！“你怎么来了？！”朱戬一边说话，一边把蓝牙耳机戴上做做样子。 　　“我听说你们要出去玩，特意赶过来的！再说是慕容先生邀请我一起的，假期我都请好了，看，这是我的请假条！”她从随身的口袋里面摸出一张绢布，上面的字体还是很古旧的小篆。 　　朱戬一个学书法的当然看懂了，只是这阴间的请假条……还真是言简意赅啊，上面就写着三个字：“批准了”。“你们领导是不是很忙啊？多写几个字都不行啊？” 　　“其实也不是特别忙啊，如果真的特别忙，就直接画个圈儿了……不对，如果真的特别忙，根本不会给我们假期的！”小芽扯扯手上的绢布，又塞回口袋里，“你们真好，还有时间出去旅游啊？！能野餐吗？不对……我现在不能吃东西了，真可惜。” 　　“也不是不能，不过吃的东西只有食物的烟火气罢了，吃到嘴里没什么味道，只有香气。”慕容离也是个老鬼了，享受了多年的供奉，这些他比较清楚。 　　“原来是这样啊，那多没意思啊？我还是喜欢吃东西的感觉，早知道我就应该排队投胎去啊……”小芽后悔了，可她劳动合同都签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啊！“果然，像我这种初入职场的菜鸟，下次签合同之前，一定要找人问问才行啊，不然连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嗯，确实应该如此，只是像我这样没去过阴间的鬼，并不知晓什么阴间的规矩，你也应该多结交些那边的好友，平日里也多几个照应。”慕容离像个老师一样跟她说话，句句都是实在话。 　　“我知道的，慕容先生放心吧，我那边也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玉颜和苗苗她们都没有投胎，只不过没了皮囊，不如我活动方便，留在下面坐办公室了，天天对着电脑处理文件，还不给加班费……”小芽忍不住开始吐槽阴间的工作多了，嘟嘟囔囔说了一堆。 　　她说的再多，朱戬也就是当故事听了，没想到阴间现在办公都用电脑啊？那能玩网络游戏吗？！朱戬突然脑子里多了好几个问题，不过他一个也没问，问了也没用啊，他又不去！ 　　这一路上，朱戬就听着小芽和慕容离聊天听了一路，阴间的事情也听了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小芽在吐槽，阿离听着她吐槽再点评几句，朱戬听着小芽吐槽之后阿离再点评几句，如此翻来覆去，他终于困了…… 　　上车睡觉，下车拍照，似乎是旅行团的惯有模式，朱戬他们可不是旅行团，没什么时间拍照，中午往服务区一停，大家齐刷刷地去买盒饭，要么就是用热水泡面，朱戬好不容易醒了，就看小芽眼睛发光地盯着大家手上的泡面，“我就闻一下！” 　　“那你闻吧，反正你也只能闻，不能吃的。”朱戬没让她闻自己的，他听慕容离说，这被鬼享用过的食物会变凉不说，一点香味都不会有了，于是乎，今天车上发生了一件怪事，好多人都抱怨，自己手上的食物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 　　大巴车载着两车人一路向北方走着，朱戬到了下午，又开始打瞌睡，他把小芽扔到吕鋆峰旁边，自己靠着慕容离，抓着他的袖子，这才睡的安稳了很多，于是乎，今天车上又出现了一件怪事，学生们都看到朱戬竟然斜着身子睡过去了？！而且他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依靠！只有吕鋆峰知道，朱戬身边靠着的，不是人。 　　从天亮走到天黑，到了晚上八点半左右，车子才问问停了下来，慕容离推醒身边的朱戬，“我们到了。” 　　“啊？到了啊？好好好，同学们，排队下车拿好行李啊，一会儿跟着你们的班长走，别少了人。”朱戬下车跟司机师傅结了账，又跟他们约好了返程的时间，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拿着一张A4纸，上面写着他们学校的名字。“嗨！你是李师傅吧？我是朱戬，郑老师的学生，刚刚路上还联系过的。” 　　“哦！朱老师啊！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啊？！”李师傅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干瘦干瘦的，个子也不高，刚到一米七吧，手上被烟熏了一层灰，指腹上都是厚茧子。 　　朱戬的手被他紧紧握着，这是一双老农民的手啊！“李师傅，我们的学生都在这里，你带我们去你家吧。” 　　“好啊好啊，来来来，同学们，都跟我走啊，千万别走丢了啊。”李师傅朝学生们挥挥手，手里还拿着一个手电筒，“我们村子晚上路灯不太好用，千万别走丢了啊。” 　　“对，千万别走丢了，跟上了，都跟上。”重要的话要重复三遍，朱戬一手推着箱子，一手拉着慕容离，慕容离的另一边袖子被小芽拉住了，这要是有人能看到，还真是很像一家三口出来郊游啊！ 　　村里的街道从横交错，房屋又长得相似，光线昏暗，有时一个不小心，还真是容易走错了路，朱戬牢牢跟在李师傅身后，大概在拐了七八个弯之后，前面终于豁然开朗了，一个大院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典型的北方建筑结构，左右对称，仿古的门口，前面还放着两个石狮子，大门敞开着，门口挂着红灯笼。 　　“同学们，我家到了啊，走走走，叔叔带你们吃晚饭去！”李师傅热情好客，推开门欢迎大家进来，还主动帮着他们搬行李。 　　院子很大，一进来有面影壁，上面是富贵吉祥的砖雕图案，院子里面十分宽广，左右和后面全是房间，一排排干净整洁，院子中间有个水池，里面蓄满了水，还种着几颗荷花，不过已经快衰败了，池水看起来有些脏，上面漂浮着一层细小的虫子尸体。朱戬的房间被安排在后面，那边的房间最好，标准间格式的，两张床，有电脑，有电视，还有个独立卫生间，他打开灯看了一下，这屋子大概很少有人住，里面竟然还有个小鬼？！ 　　“嗨，小朋友，叔叔请你吃棒棒糖好不好啊？”朱戬说着蹲下身，就看着那小鬼嗖的一下就消失了……“阿离，我长得很猥琐吗？！为什么他怕我？！”那小男孩儿挺可爱的，白白嫩嫩的脸，眼睛很大，就是神情有些呆滞。 　　“嗯……不猥琐，只是你把他吓到了而已，不必在意这个。”慕容离看着那个消失的小鬼，并不在意，推推朱戬的肩膀，“快进去吧。” 　　“哦哦，好的，小芽呢？！”朱戬看着屋里只有自己和慕容离两个人，“我们是不是把孩子丢了？！孩子她妈！” 　　“她去女生宿舍了……那边刚好有个床位，她说她要睡……我不是你妻子！”慕容离拿着竹箫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别胡闹！” 　　“好吧，孩子她妈，我知道了。”朱戬捂着头，赶紧躲闪，自己也就口头上占占便宜了，“我说的不对吗？我是孩子她爸，你是孩子她妈，小芽就是咱们女儿的……”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爸爸……不要这样自作主张好吗？！好吧，我喜欢慕容先生当我妈妈！学长，你还说你不喜欢慕容先生啊？你要是答应了，那我就是你们家孩子了！”小芽跑了进来，她们房间床位还没有分配好，她在等着大家挑完了床位再回去。 　　“啊……这个啊……好吧好吧，我喜欢阿离，特别喜欢，你可以当我们女儿了吧？”朱戬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看着慕容离，“阿离，我没别的意思啊，她就喜欢看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我们就当满足一下孩子的愿望吧。” 　　“嗯？小芽，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了？！罢了，嘴张在你们身上，随你们吧。”慕容离捂着头，他明明不会头疼的啊…… 　　☆、第二十一章 　　大家到达玉琼镇的时候也不早了，朱戬把同学们召集到一起点清了人数，就跟着李师傅去餐厅吃饭，餐厅就在前院，面积不大，不过几个大桌子，也能都坐下了，饭菜都是李婶儿准备的，普普通通的农家菜，量大可口，不过这里是北方，准备的主食都是大馒头，同学们的第一顿饭还算丰盛，一路上奔波，大家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不过一坐上饭桌，就都饿了，十个菜不带重复的，还有两个汤，稀粥不限量，大家头一回算是吃个新鲜的，只有朱戬知道，他们在未来的一个周里，几乎顿顿都会是这些菜式了…… 　　看同学们吃得香，朱戬也跟着吃了不少，他旁边坐得就是李师傅两个人交谈中，他才知道，原来李师傅还是村长呢？！只是他们家不住在这里，住在隔壁的旧房子里，这里是他今年刚刚建好的艺术采风写生基地。 　　“镇上也建了这么一个写生基地，我觉得我们村风光那么好，也应该让更多的艺术家来写生采风嘛！这样有了外来的收入，村民们过得也能好一些了。”李师傅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不过朱戬能听出来，他已经在尽力说标准的普通话了，可惜距离这个标准还有点远而已。 　　“李师傅，你这是做好事啊，对了，我们是在玉琼镇上啊……你们这是什么村啊？”朱戬有些糊涂了，理了半天才想明白，村子是玉琼镇上的村子，只是连名字他们都不知道。 　　“哦，叫名来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起得名字，有点奇怪啊。”李师傅拿起酒瓶子给朱戬满上，“来，朱老师，你们初来乍到的，喝杯酒，接个风！” 　　“客气了客气了，这……白酒啊……”朱戬酒量还不错，不过仅限于啤酒红酒一类的，白酒他可不常喝，看着眼前这一大杯的白酒，他不断朝旁边的慕容离发出求救信号。 　　“半杯，我替你喝，这酒好烈，我恐怕会喝醉了。”慕容离刚一凑上去，就觉得这酒气有些冲，他们过去的酒可没有这样的，看着清淡如水，可味道比一般的烈酒浓郁多了。 　　“没事没事，这是三十八度的，不高，一口吧，意思意思，来，朱老师，欢迎你和同学们来我们名来村做客啊！”李师傅举起酒杯，还特别直接地一口闷了！ 　　朱戬直接看傻了眼，他端起杯子，做样子地放在了嘴边，就看慕容离凑到了他唇边，一张口，酒水化成了气，随之进了他的口中。朱戬就是抿了一口，被阿离喝过的酒，果然少了很多酒气，他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干脆也把杯里剩余的酒液都喝了。 　　“哎呀！朱老师年纪轻轻，酒量不错嘛！来，再满上一杯吧。”李师傅拿着酒瓶子又给他到了一杯，“别客气啊，就当到了自己家一样！” 　　我在家只喝啤酒啊！朱戬现在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这回他吸取教训了，酒不多喝，每次只抿一口，阿离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看样子也要坐不住了，也对，他刚刚喝下去的白酒比啤酒还要清淡，看来大半的酒气都进了阿离的嘴里，也不怪他会喝醉了。 　　“朱老师，你别客气啊！来，这酒接着喝啊。”北方人虽然是出了名的热情好客，可这劝起酒来也是万分热情的，李师傅看他喝得不多，还以为他不好意思呢！劝得更勤了！ 　　“没有没有，不是不好意思，吃菜吃菜啊。”朱戬往嘴里塞了两口菜，这才端起酒杯，看对面的李师傅一口气又把一杯全干了，弄得他这是喝还是不喝啊？ 　　慕容离已经喝到半醉，看着朱戬又递来求救信号，没办法，只好在他把酒杯放到唇边的时候又一次凑了上去。朱戬眼看着酒杯里少了半杯酒，慕容离的身上也带着一股子酒香，他凑得那么近，近得只要微微一动，就能尝到那唇瓣的滋味……朱戬放下杯子的瞬间，阿离忘了退开，两双唇碰到了一起，谁都忘了要分开。朱戬觉得自己明明没有喝多少，偏偏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此刻美人在怀，不醉才怪。慕容离眼神迷蒙，他是真的醉了，唇贴上来的一瞬间，他忘了反应，只觉得朱戬的唇又暖又软，还带着淡淡的酒香，这……算不算是软玉温香了？ 　　还是朱戬反应快，赶紧微微撤开一点距离，扶着阿离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那个，李师傅，我酒量一般，这就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吃菜吧。” 　　“对对对，吃菜，多吃一点啊，这可都是我老婆的拿手菜，你尝尝这个！”好不容易不劝酒了，李师傅又开始一个劲儿给朱戬夹菜，就怕他吃不饱。 　　朱戬转头看看已经七分醉意的慕容离，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膝盖上，那边还要应付李师傅，“不客气，一定不客气，对了，咱们村子有什么讲究没有啊？”他差点忘了问这个……很多古老的村落里总会有些特别的习俗，他们初来乍到，最好先问清楚。 　　“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村里有座祠堂，平时都是关着的，你们没什么事情，千万不要进去就对了……”李师傅的表情欲言又止的。 　　这时候，刚好李婶儿端了一盘油炸花生米安过来，一下放到了桌上，“朱老师，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村的祠堂闹鬼，你们可千万别进去，在外面转转倒是没什么，就是放牌位的那个屋子啊，可千万别进去……前几天刚有人死在了里头。” 　　“都——都听到了啊？！千万别进去，知道吗？”朱戬看着学生们都停下筷子，各个抬起头伸着脖子竖起耳朵偷听，“你们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我知道，但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不要尝试了，你们出来是我带队，真要出了什么问题，我回去也不好交代。”朱戬难得板着一张脸，说话的样子还挺有威严。“各班都把人看好，出了问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知道了——”学生们还算听话，都知道出来安全第一，谁也没有异议，只不过谁都有好奇心，吕鋆峰趴在椅子背上，看着对面的李师傅，“哎，李叔叔，那人是怎么死的啊？你们村子还有什么传说啊？” 　　“这……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村过去有个诅咒，凡是不在月圆之夜进祠堂的人，都要被杀。听说我们村子下面有座将军的坟墓，不过谁也不知道在哪儿，以前穷的时候，有人把村子里的地方都挖遍了，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可能也就是个传说吧，不过那个祠堂里面，供奉的确实是个将军，名字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就是个牌位，每年到了十五的晚上，大家伙儿就要进祠堂祭拜这位将军，不过这些年也没什么在意这件事了，祠堂的门也一直锁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今年夏天开始，这祠堂原本的锁就坏了，换了几次，每到了夜里就要坏，有人好奇，就进去看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就被人发现死在了祠堂门口，血流了好多呢……”李师傅说起来也不是故意要吓唬人的，语气平淡，词语也都是大白话。“其实你们也不用害怕，别乱跑就好了，进祠堂也没关系，只要不进那个屋子里就好。听叔叔的话，也听你们朱老师的话，咱们快快乐乐玩，平平安安回，好不好啊？” 　　“好——”吕鋆峰带着头开始鼓掌，他回头看看班上几个不老实的，还好还好，看样子他们没打算捣乱，“咱们都大三了，四舍五入在学校也就这一年了，别出什么意外，咱们一起毕业。” 　　朱戬看了一眼慕容离，脸颊绯红，眼神迷蒙，面若桃花，犹带雨霖……朱戬一下看得痴了。“那个……李师傅，我吃的也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收拾收拾行李。” 　　“哦哦，好啊，那就早点休息吧。”李师傅大概也是喝得有些上头了，没留着朱戬继续吃吃喝喝，他扶着头，看看还没离开的学生，又对着他们嘱咐了几句。 　　朱戬扶着慕容离回去休息，屋里还有一个小芽，“女儿啊，你看，你娘喝多了……我就是扶他回来，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喝多了好办事啊！爹地，加油！”小芽握着拳头，比了几个加油的手势，“你放心，我晚上绝对不会来打扰你们的！我这就走！” 　　“喂……”什么啊？！什么叫喝多了好办事啊？！朱戬看着小芽散不了不在房间里面消失了，赶紧扶着慕容离躺下，“阿离，阿离，你没事吧？”他坐到床边，手指在阿离微凉的脸上蹭了两下。 　　“无碍，你也早些歇息吧。”慕容离躺到床上，拍拍柔软的枕头，只是酒气上头，他这脑子混混沌沌的，不清醒。“王上……我回来了……” 　　“是是是，本王知道阿离回来了，你好生歇着，要是身子不舒服，本王就叫人宣医丞来就是了。”朱戬帮他理理衣服，知道他说的是醉话，慕容离不止一次对着自己叫“王上”，可能自己上辈子真的是个什么王吧……哎嘿！想想就觉得好开心呢！ 　　朱戬这个年纪，中二病已经好了不少，不过不代表他以前没有得过啊！一想到自己以前可能还是一国之君，他又开始嘚瑟了……“阿离，本王是哪一国的王啊？” 　　“王上是天权的王……也是……也是阿离心中这天下的王……只是，只是你为何不要这天下，也不要我了……”慕容离眯着眼睛，他耳边响起的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明明是一国之君，却总像个长不大的孩童，语气里尽是调皮随性，可是……那样的执明，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你又闹我了，别闹，我乏了。” 　　“哦，那你睡吧，我收拾东西。”朱戬看他一下好像又清醒了，给他盖上被子，自己抱着行李箱，开始整理，他们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一个周呢，东西带的自然不少，衣服放进衣柜，洗漱用品放进卫生间，吃的——更要藏起来！！！免得被那群小崽子惦记上！ 　　☆、第二十二章 　　采风这种事，其实就是出来吃吃喝喝玩玩的，主要工作就是举着相机手机到处拍照，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写下来画出来，最后回学校以后，将照片和文字做成PPT就能交作业了，朱戬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看着这群小崽子别出什么问题，其他的事情，他就不用管了，所以一大早上，他第一时间跑去祠堂门口看着，就是为了防止有哪个学生好奇真的跑进房间里面探险。 　　“那个……小朱老师啊，其实你也不用这样，祠堂那边有专人看门的，你就放心吧，不会出乱子的。”李师傅看他一大早跑去祠堂门口守着，晚上又是最后一个回来的，睡觉前又要把全部学生们召集到一起点清人数，看起来也是挺累的。 　　“没关系，不然我也不安心，没事。”朱戬看看身边执箫而立的慕容离，每天看起来他只有一个人呆在祠堂门口，其实他们不知道，自己明明还有个美人相伴的，而且美人还会吹箫！ 　　“那好……你随意吧，只要不进去就行。”李师傅也是村长，农家乐和写生基地是他一手开办起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也害怕。“两天以后，就是十五了，晚上别让学生们乱跑。” 　　“好的，我知道了。”朱戬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点点头，学生们还算懂事，没怎么给他找麻烦，他搓搓脸，扯扯慕容离的袖子，“阿离，这里真的有诅咒吗？” 　　“不知，有些鬼像我一样留存在时间徘徊，有些鬼则不然，他们只存在于人的心里……你不必烦忧，只是这几天你打算一直在此地守候？不想四处逛逛吗？”慕容离昨天已经陪着他在门口呆了一天，朱戬明明是个闲不下来的性格，还硬要在这里守着，也是难为他了。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出去走走吧，反正这里也有人看着，应该不会出问题的。”朱戬跟外面看门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拉着慕容离走上村镇的街道。 　　名来村的面积不小，朱戬特意找了李师傅要了一张玉琼镇的地图，发现这玉琼镇里最大的村子就是名来村了，一个村子能占整个镇子一大半的面积，“阿离，这地方……我们刚刚是不是来过啊？”他看着面前一排一模一样的房子，自己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没有，这是另一边，你看天上的太阳，咱们刚刚是从北方来的，正往西南方向走呢。”慕容离指指天上被云彩遮住的太阳，这日光被云层遮住了大半，才让他能行动自如。 　　“哦……还是阿离厉害，我根本认不清方向，在学校还好，这边……我就彻底糊涂了。”朱戬看看前面，看看后面，这村子里的房子都长得差不多，他也没办法啊！ 　　“不怪你，这村镇的排布，只按照先天八卦依次排列序的，若是不长久在其中生活，外人迷路都是正常的。”慕容离指着前面的一排房屋，“前面是东南方，也就是兑卦的方向，看着似乎有路可走，实则无门。” 　　“那……那就不走了，我们换个方向走。”朱戬还以为前面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没想到自己竟然选了个死胡同的方向，他踢踢脚下的石子，“阿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不是我什么都知道……而是你什么都不知道……算了，我们走走吧，其实只要走正南方的乾卦向，我们就能出村子了。”慕容离指着另一个方向，“你想出村子看看吗？” 　　“嗯……也好，我们出去看看吧。”朱戬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那就随便转转好了。有慕容离领着，朱戬这回可算是有了个向导，不至于走上几步就迷路，“这是我们进村时候的路吧？！我看着熟悉。” 　　“对，我们昨夜进村走的便是这条道路。”慕容离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当时夜晚漆黑，你大概也看不清了，车子来时便是停在了此处。” 　　“太黑了，这村子里有没有灯，当然看不清了……”朱戬插着口袋，看对面的村里人正坐在一起吃瓜子说闲话，是不是往他这里看一眼，他点头朝他们打了个招呼，突然听到一阵孩子们叫嚷的声音。“走，阿离，我们去看看。” 　　“嘻嘻嘻——打死他！他是大坏蛋！我奶奶说了！他就是害死人的怪物！”几个孩子手里拿着石头，往一个人身上扔，那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手上胳膊上还有几个流血的口子，脚上的鞋都开口了，露出的脚趾上的斑斑血痕。 　　“别打了，别打了——他就是个人，不是妖怪！”朱戬看着那人瘦瘦巴巴的，蹲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着就可怜，头上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已经长的很长，都纠结在一起，看起来脏乎乎的，脸都被挡住了。他上去拉住那个最高、扔石头最起劲的孩子的手，“谁教给你们打人的？！打死了怎么办？！”朱戬看着地上蹲着的那人正在瑟瑟发抖，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你不是我们村的！外人别管！他就是妖怪！我叔就是让他害死的！”那个孩子一把推开朱戬的手，把手里的大石块用力扔到那人身上。 　　朱戬气不过，可也不敢当着本村人的面打孩子，他看那人的头上已经破了一个口子正在流血，一把拉起那个人的手，“走，跟我走。”他气冲冲地看着那群惹事的孩子和冷眼旁观的村里人，“你们根本没见过真正的妖怪……走，阿离，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我带你回去。”阿离看看朱戬拉着的人，那人看着痴痴傻傻的，似乎脑子不太好用，让他走他就走，“不过你真的要带他回去吗？他恐怕……” 　　“没关系，我……我先带他回去处理一下伤口，你看他这样子，怪可怜的……”朱戬一下子又同情心泛滥了，“我小时候啊，家附近也有那么一个傻子，身上脏兮兮的，穿得很难看，天天就会出来晒太阳，没有人管他，每天我上学放学的时候都会看到他，他也不会做什么，就是会冲着人傻笑，不少周围的孩子也会欺负他，朝他扔石头……不过后来，他死了，为了救人才死的……我那个时候很怕他，每天出门的时候都要绕着他走，他死了以后我才知道，他没有疯之前，是个落榜的大学生来着，后来没考上理想的大学才疯了的。” 　　“还有这样的缘故……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我们带他回去就是了。”慕容离帮他一起扶着那个痴傻之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个人……他好像很熟悉，这种熟悉不是那种似曾相识，而是一种自己明明还没看到他的脸，就觉着这人自己很熟悉的感觉。 　　这人身上看着脏，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怪味道，朱戬看他身上的衣服好像麻袋一样，似乎这人很瘦，瘦的连衣服都撑不住。“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在那里住啊？”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唔……”这人也不回答问题，嘴里发出一阵奇奇怪怪的笑声，然后就闭上嘴，也不说话。 　　“那你饿不饿啊？想喝水吗？伤口疼不疼啊？”朱戬看他额头上的新上口已经不流血了，不过看样子，他身上类似的伤口应该不会少了。 　　“你别问了，他是个魂魄不全之人……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慕容离握着他的手感觉了一下，果然，这人……他确实熟悉，只是两人分开太久，以至于乍一相见，他险些认不出来了……“你要是同情他，就先照顾他几天吧。” 　　“嗯，好，听你的，看着怪可怜的，走，我带你回去洗洗，处理一下伤口吧。”朱戬假装没看到村里人紧紧皱起的眉头，自顾自地带着他往回走，他回去的时候，刚好李师傅也不在、学生们也不在，“阿离，是应该先洗澡还是先处理伤口啊？” 　　“先洗洗吧，看着不太干净。”慕容离站在角落里，看着朱戬扶着那个人坐下，又找出剪子给他剪头发。 　　“呀——阿离！这人——这人怎么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啊？！”朱戬拿着剪子把那些又厚又长的头发剪掉，就看那人露出一张白净漂亮的小脸儿，这五官和样貌，怎么看都与慕容离没什么区别？！ 　　“嗯……长得像，你不必惊讶。”慕容离摆摆手，从那人的领口里扯出一段红绳，“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一块玉……”朱戬顺着红绳从领子里找出一块温润的玉佩，玉佩是个长命锁的形状，两面刻着字，他对着光辨认了一下，“一九九四甲戌年……三月初一生……查杰……”这锁有两面，一面刻着生辰八字，一面刻着一个名字，“他叫查杰啊……比我小三岁呢。” 　　“嗯……你带他进去洗洗吧，他身上还有不少伤口要处理。”慕容离扯开他的领口，就看肩上、胸口到处都是伤痕，身上的肋骨一条一条凸起，瘦得可怜。 　　“嗯，我带他去洗干净，一会儿回来处理伤口吧。”朱戬拉着他进卫生间，查杰很配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又乖又听话的，朱戬帮他把衣服脱了才看清，他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疤，大多都是被人打得，看他低头露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别怕啊，我不打你，我帮你洗个澡好不好？” 　　“嗯……”查杰小心翼翼地看着朱戬，老半天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字来，他被朱戬领着站到莲蓬头下面，一听着出水的声音，又吓了一跳，直往角落里面躲。 　　“别怕别怕，水而已，还是温水，你摸摸，很舒服的。”朱戬怕吓到他，特意把水流调小，温度也比较适合，慢慢举着花洒把温水淋到他的胳膊和腿上，就看他立马绽开笑脸，“我说是水吧，很舒服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脸上身上就被泼的都是水了…… 　　☆、第二十三章 　　洗个澡跟打仗似得，洗到一半的时候，朱戬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他气得干脆脱了衣服，就穿着一条底裤进去，拉着查杰开始一边洗澡一边打水仗，玩儿的不亦乐乎。慕容离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唉……”一声淡淡的叹息，转瞬被里面的嬉闹声淹没了。 　　洗了大约有一个小时，朱戬终于把人给搓干净了，查杰身上不怎么脏，搓搓就好了，看着香喷喷、又白又嫩的小伙子，朱戬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要给他找套衣服穿上。“我带了新内裤，不过他穿着可能有点大……”朱戬翻出自己的衣服，眼睛还望慕容离的下半身瞟。 　　“找你的衣服！”慕容离拿着箫在他后脑上敲了一下，“别乱看！” 　　“好，不乱看，不过我怎么觉得，你俩好像是一个人似得……”朱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是衣着打扮不一样啊。 　　“两个人，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吗？好好照顾他，我回簪子里呆一会儿。”慕容离一转身，就在墙角里消失了。 　　朱戬摸摸后脑勺，见查杰还裸着的身子，专心给他找衣服，自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肯定要大不少的，还好他多带了几件，里面的外面的都有，不管别的，想穿上再说吧，“来，查杰，穿衣服咯！”他一件一件帮查杰套上，又从箱子里找出碘酒和棉签帮他清洗伤口。 　　碘酒接触伤口没那么疼，不过查杰还是一个劲儿往后躲，他身上有几个伤口已经结痂了，看样子是几天以前的，朱戬看看没有裂开，也没有发炎，也没管，只是把头上刚刚开的口子涂上药，伤口看着血淋淋的，其实不大，朱戬拿着创可贴给他贴上，血早就不流了，这人洗干净了，还挺可爱的。 　　“过来，查杰，我给你吃东西。”朱戬从自己拿一大包零食里面找出一个果冻来，怕他噎着，特意拿小勺子切开一口一口喂他吃，“来，张嘴，吃东西。” 　　查杰傻乎乎的，让张嘴就张嘴，一口果冻下去，脸上的表情又明亮的不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抓着朱戬的手不放，自己主动张开嘴，“啊——” 　　“好乖好乖——”朱戬拍拍他的脑袋，临近中午天有点热，查杰的头发还没干，喂完了一个果冻，他找出吹风机来，“过来，我给你吹头发。别怕啊，声音大了一点，没什么的。”他打开吹风机，让机器先运作一下，等查杰适应了这个声音，他才把吹风机挪到查杰的头上，给他吹干头发。 　　查杰不说话，刚一听到这个声音确实又把他吓了一跳，不过一会儿就习惯了，这个东西吹来的风热乎乎的，还挺舒服的，他很快就放松下来，乖乖让朱戬摆弄了。 　　“哎——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脑子就不好用呢？可惜了。”这张脸明明跟阿离的一模一样，差距确是天壤之别啊……朱戬摇摇头，帮他把头发梳好，自己剪头的手艺……那肯定是不怎么样的，只能把多余的头发剪掉，发型什么的就不用想了，不过查杰长得好看，发型再乱，也掩盖不住他那张漂亮的脸，简单梳理一下，还算整齐。 　　“我的天哪——我才一上午没看到你，这……这哪儿冒出来了一个大活人啊？！你从什么地方拐回来的？！”吕鋆峰趴在门口，朱戬的房间他可不敢乱进，谁知道哪个地方站着个看不到的人？！ 　　“不是拐，是我救回来的，看着挺可怜的，我就带回来了。”朱戬摸摸查杰的头发，难为他那么瘦，头发倒是还不少，摸着也是顺顺滑滑的，很舒服。 　　“你从哪儿救得？长得还挺好看的，哎呦，小弟弟好可爱啊！”吕鋆峰说着从门缝钻进来，坐到查杰旁边，“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啦？” 　　“他不会说话，在村子外面被人打，我就捡回来了，他……”朱戬指指自己的头，“这里有点毛病，阿离说他是魂魄不全，名字应该是叫查杰，人家比你大一岁呢，叫哥哥。” 　　“不要，这么可爱，给我当弟弟还差不多，嘻嘻——走了，吃饭去了。”吕鋆峰过来就是叫朱戬去吃饭的，差点忘了正事。 　　“哦——你等等啊，我把他安顿一下，村里的人说他是妖怪，我觉得李师傅应该不会想见到他的……你帮我多拿个馒头，他应该没吃饭呢。”朱戬刚刚给他洗澡的时候摸到了他的肚子，瘦巴巴的，肚子还憋下去一块，应该好久没正经吃饭了。 　　“好，听着就可怜……怎么都这个年代了，还有人搞封建迷信啊？！也对，这村子古古怪怪的，好像迷信一点才正常……”吕鋆峰念叨两句，看查杰这副样子，也开始同情他，“哎呀，可怜的孩子……等着我们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查杰，你先在这里坐着，我们很快就回来啊。”朱戬摸摸他的头，扶着他躺下，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才离开。 　　朱戬跟着吕鋆峰刚出去，慕容离就从簪子里出来了，他看着床上躺着的查杰，伸手盖住他的眼睛，“睡一觉吧，他会对你很好的。” 　　查杰似乎能看到他，听话地点点头，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慕容离把手放到他额头上，小心地帮他疗伤，红色的光点从他指尖冒了出来，慢慢钻到查杰伤口里去，有些细小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头上的伤口和很快开始结痂。 　　吃饭前，朱戬又把人数清点了一遍，看没什么问题，才叫着学生们开饭，他心里惦记着屋里还有个查杰，饭吃了个七分饱，偷偷顺了两个馒头就回去了。他进来的时候，慕容离还没有回去，“阿离，他……睡着了？” 　　“嗯，我让他睡的，多睡觉，伤口好得快一些，馒头晚些再给他吃吧，他饿了几天，最好能吃些清淡的，不然肠胃该难受了。”慕容离拍拍查杰的脑袋，收敛心神，“我刚刚帮他治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好了很多，你不用担心了。” 　　“还是阿离想得周到，等他醒来再说吧，先让他睡着……”朱戬看看屋里的两张床，“晚上你怎么办？跟我一起挤挤？” 　　“我回玉簪里……”慕容离拿起簪子，放在手里抚摸着，“你可知道，这簪子原本是一大块血玉，磨去外面的玉料，取中心的玉髓，找了天下最好的玉雕师傅来制作，他却只为博我一笑……” 　　“那他……还真是个痴情的人，那你笑了吗？”朱戬难得在阿离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那表情里有回忆，有喜悦，有哀伤，也有遗憾…… 　　“我忘了……他可以把全天下的珍奇玩意儿放到我的面前，可是最后……只为了我的一句话……”慕容离握紧了簪子，“谁知道，一别竟成了永别……” 　　“那他……你别伤心了，过去的，总也不会回来了，你难过，他也会伤心的。”朱戬捂着心口，闷闷的，他想哭，他脑海里好像闪过了一个画面，一个男人在雨夜看着窗外凋零的花，手上握着这支簪子，屋里的光明不能驱散他身上的落寞，大概唯有一人，能让他舒心。“阿离，你开心，他就开心，你难过，他也会心疼，甚至比你还要难过……” 　　“……我明白……所以我回来了。”慕容离点点头，把簪子放到他的手上，“我该回去了。”他的身形又一次在空气中消散，化成点点红光，钻进发簪里。 　　朱戬呆呆地握着簪子，愣了许久，只觉得，也许阿离口中的那个他，也许就是自己的前世……可是今生……他看看正在睡觉的查杰，这玉琼镇里究竟有什么秘密？怎么阿离来了之后，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呢？！ 　　☆、第二十四章 　　查杰这一觉睡到了晚饭的时间，朱戬看中午拿回来的馒头已经冷透了，硬邦邦的，下午直接自己掰着吃完了，到了晚上有热乎的，又给查杰拿了两个回来，掰成小块儿，一点一点喂他吃。 　　“你吃慢一点啊，来，喝口水。”朱戬一手举着馒头，一手举着水杯，活像个正在看孩子的小保姆，还是照顾幼儿的那一种，“阿离，查杰的魂魄去哪儿了？不能找回来吗？是不是找回来，他就不会这样傻乎乎的了？” 　　“人有三魂七魄，他的七魄都在，只是少了三魂……只剩下胎光一魂尚存，所以心智如同稚子一般。”慕容离看他又是一脸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只好给他解释，“三魂主心神，七魄主身躯，所以有人明明还活着，身躯运转如常，却没有神智，不能起来活动，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植物人，那就是三魂离体，七魄尚存，若是能将三魂找回，人还是可以醒的，只是三魂聚到一起还好说，要是分开了，那就麻烦了……三魂之中，其一名曰‘胎光’，乃是先天之本，为主神，也叫‘天魂’。其二名曰‘爽灵’，主管灵知，乃是人一身所学经验之根本，它要是没了，人就会变得痴痴傻傻，不通世事，也是人们常说的‘人魂’，其三名曰‘幽精’，主管人间情爱一事，乃‘地魂’，若是丢了，一生无情无爱，孤寂终生……他这情况，大约是爽灵和幽精都不在了，才会是这般稚子的模样。” 　　“那我们能帮他把魂魄找回来吗？魂丢了……有他的生辰八字，可以喊魂回来吧？”朱戬找出查杰脖子上的那块玉锁，“这上面都写着呢！” 　　“这……恐怕不能，他并非是后天将魂魄丢了，而是先天魂魄不全之人啊……”慕容离爱怜地摸摸查杰的脑袋，看看朱戬，“该回来的，总是要回来的，你放心吧，时候一到，他会恢复的。” 　　“唔……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管了，对了，明天晚上就是月圆夜，名来村要祭祀那个将军，你说……我们能不能去看看热闹啊？”只要是月圆夜，应该没问题吧？朱戬之前听李师傅说的是非月圆夜的时间进入会有危险，那只要十五晚上去不久行了吗？ 　　“不可……你老实待着吧，明夜……恐怕要起风云了。”慕容离看了他一眼，凑过去压着他的胳膊，“你又想做什么？” 　　“嗯……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看看而已……这回是民俗采风，我也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灵感啊！”朱戬自己也是个画画的，这回出来，总不能一点想法，一点灵感都没有吧？“我连东西都带过来了，一幅画都没有，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慕容离拉着他的手，慢慢靠到他的肩上，“没事，我会护着你的。” 　　“嘿嘿，有阿离在，我就放心啦，不会出事的，对吧？”朱戬伸手把他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肩膀，这动作，好像做了好多次一样熟练。 　　“嗯，不会的，时候不早了，你要打游戏还是睡觉？”慕容离跟着他住了一阵子，朱戬的生活习惯，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嗯……睡觉吧，今天起太早了，好困。”早上都是跟着学生的时间醒来的，朱戬怕出问题，一大清早爬起来去祠堂那里守着了，这一天又是照顾查杰，又是管学生的，可是要累死了。 　　“嗯，你睡吧，我回去了。”慕容离看着他躺下了，才回到玉簪里。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大风，窗户被吹得呜呜直响，朱戬睡得很沉，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箫声，查杰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朱戬，然后，他慢慢动了起来，靠近朱戬的床边，轻轻推推他的身体，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用力推了他两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无奈朱戬睡得太死了，叫了半天他也没把人叫醒。 　　血玉簪上灵光一闪，慕容离从里面出来了，他拉着查杰的手让他回去坐下，“睡吧，剩下的交给我，你别叫他了，他已经不认得我们了。” 　　查杰听了他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眼中竟流下两行清泪，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朱戬的睡脸，像在哭，又好像只是一个娃娃的眼睛出了些问题。慕容离帮他擦擦眼泪，“别哭了，你不必替我哭的，好了，回去睡一觉吧。”慕容离扶着他重新躺下，伸手捂着他的眼睛，在他眉心上用力按了一下。 　　查杰又重新睡了过去，朱戬对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慕容离整整衣袖，拿着竹箫便出去了。他走到了村口，站在空地上，北风刮得呜呜作响，他将竹箫放到唇边，清亮的声音从箫中发出，如龙吟虎啸一般冲破天际，一时间风吹得更大，将他的衣衫卷起，月上中天，似乎还有一点残缺，明晚才是月圆之夜。风似乎是平地而起，带着枯草落叶扫了过来，慕容离握紧了竹箫，只听到另一边也响起了箫声，声音断断续续，如泣如诉，像是一双会勾魂的手，抓着人的魂魄不放。 　　慕容离于那股箫声对抗了一阵子，渐渐有些不敌对方，他放下竹箫，转身回到李家的院子门口，就看门里站着几个学生，他往这几个学生的天灵盖上使劲拍了一下，“都回去，好好睡觉，别醒过来！” 　　几个学生被他一拍，好像醒了，又好像没醒，身子一抖，乖乖回房间去睡觉了。慕容离迈着大步回房间，就看朱戬醒了，“你怎么起来了？” 　　“他把我叫醒的……”朱戬指指挤到自己床上的查杰，他睡得正香呢，就感觉有人在叫他，然后就感觉枕边好像多了个人，自己被挤得没地方伸脚，然后就醒过来了。“把他把我弄醒了，自己又睡了过去！算了算了，不跟孩子计较了，我去那边睡吧。”朱戬去上了个厕所，突然回过神来，“阿离，你刚刚去哪儿了？！” 　　“没，没什么……没事，就是出去一趟而已。”慕容离摸摸查杰的脑袋，被朱戬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快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哦，好。”朱戬躺到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突然睡不着了，“阿离，我……我不想睡了，你陪我说说话呗？” 　　“好啊，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慕容离坐到他床边，把竹箫放到床头上，跟血玉发簪并到一处。 　　“你这竹箫，我见你从不离身，上回你说那血玉簪子是那个人送你的，那这支箫呢？里面还有一把剑！居然能吹响了……”朱戬上回就看他从竹箫里面拔出一把剑来，这以前可就是在小说、武侠片和游戏里面见过啊！ 　　“当然能了，这箫是我一个好朋友送的，他跟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他走了，我没有别的可以怀念，只有这支竹箫，一直跟着我，算是一点纪念了。”慕容离看着竹箫上的穗子出神，阿煦的模样还时常在他眼前回荡，他想阿煦，可他也想执明，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让他忘掉，他不敢忘了阿煦独自苟活于世，他更不能忘了执明……那颗捧到了自己面前的真心。“我曾经说过，这世上没人真心待我，我以为阿煦没了，这世上便没有人会将一颗真心交付于我，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他把我最想要的东西给了我。” 　　“阿离……这两个人……对你来说都很重要对吗？可你……更喜欢哪一个？”朱戬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躺下，“过来，我抱着你。” 　　“你……”被他这么一打岔，慕容离的情绪好了很多，他看看朱戬，缓缓躺到他身边，接着一条胳膊就把自己抱住了，温暖而有力。“你放开我……” 　　“不放，你告诉我，这两个人，你更喜欢谁多一些？”朱戬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后背，慕容离的身上总带着一股香味，他说不出来这是什么香气，只觉得自己好像很久以前闻到过，有种熟悉的感觉。 　　“说不清……我只知道，我欠了他们很多，阿煦给了我第二次活下去的机会，我为了他、为了瑶光，率领大军平定天下，可是到最后，我发现自己其实一无所有……我带着大军，兵临城下，等到的，就是他主动投降的消息，还有……他的绝笔信，那年我从天权离开，去了遖宿，只是为了自己报仇，借着遖宿王的手，将天玑、天枢、天璇尽收囊中，唯独天权最难攻破，天权外有天险昱照山阻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本以为要与他硬碰硬，耗上三年五载才会将天权拿下，没想到……他听说我回来了，竟然叫人主动打开城门，将天权的金印送到了我面前……”慕容离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他在马上，马下站着的，是皇宫中自己曾经熟悉的内侍，那人满脸不甘，也只能听从命令，将金印交与自己。 　　“别说了……阿离，难受的话就别说了……”朱戬抱他抱得更紧了，他明明看不到慕容离的脸，他跟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并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可他就是知道，阿离伤心了，阿离心里难受，他慢慢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咦——查杰怎么哭了？” 　　“大概是做梦了，好了，你快睡吧，我陪着你就是了。”慕容离擦擦自己的眼角，没有一滴泪水，他拍拍朱戬的手，让他躺下，“其实我也说不清自己跟喜欢哪个……两个人都给了我又一次活下去的机会，可是两个人也都没给我说谢谢的机会……” 　　“哦，我懂了，他们都死了……”朱戬趴到他背上，紧紧抱着慕容离的腰，“阿离，别难过，我还会陪着你的。” 　　“嗯，还有你，好了，睡觉吧。”慕容离这回没想推开他，朱戬不是他，他不敢这样抱着自己，可惜，自己也没给他一个机会，要是可以，他想回到天权，回到水榭边，抱他一下，多好。 　　☆、第二十五章 　　大概是阴天的关系，朱戬早上就没醒过来，等他爬起来的时候，慕容离已经在帮着查杰穿衣服了，“阿离，几点了？” 　　“九点三十分，今天天气不好，你睡过头了。”慕容离帮查杰理理领口，又看着朱戬从床上爬起来，“刚刚陵光……哦，不是，是大峰来喊过你了，你没醒，听说村子里好像又出事情了，学生们也都吃了早饭出门了。” 　　“啊？！又出事情？！咱们是被柯南附身了吗？”朱戬抓抓头发，又过去捏捏查杰的脸颊，“算了，我先出去看看吧。” 　　“哎，等等，我帮你放了热水，先洗把脸再走吧，村长那里应该给你留了饭菜，不用急，死的是村里人，跟你们无关。”慕容离把他推进洗手间，然后把门关上，就算平时再不管他的生活习惯，可是这仪容总不能太难看吧？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转世，可不能太丢人了。 　　“哦，马上啊。”朱戬往牙刷上挤着牙膏，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他昨天晚上好像又做梦了，不过这回的梦境好像不那么让他难过了，难得难得啊。 　　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朱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嘿嘿，好像越来越帅了啊！不对，他还有事要做，“阿离，我自己去吧，查杰你替我照顾一下。” 　　“嗯，你去吧，这里有我。”慕容离拍拍查杰的后背，没了魂的人就像是个活娃娃一样，看着还挺好玩的，“查杰，今天哥哥陪着你玩好不好？” 　　“啊——”查杰不会说话，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能感觉到，对面的这个人跟他很熟悉。 　　朱戬看没什么事了，赶紧换上鞋出去，顺便去餐厅要了个馒头，抓了一把花生米，一边吃一边走。没走多远，他就看着有吕鋆峰带着他们班的同学站在门口，“哎，大峰，出什么事了？” 　　“昨晚村子里死了两个人……今天早上就有人来叫村长，说是死在祠堂里面……有人去看热闹了，大部分人的都在，我不敢让他们乱跑。”吕鋆峰看着剩下的同学，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呢，“哎呀……我的天哪……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就不能提前结束先回去吗？我觉得好危险啊！” 　　“那不行，大巴车订的时间就是回去的那天，让他们提前来，可能人家时间排不过来呢……晚上都把人看好了吧，别让大家出去，门窗都锁上。”朱戬看看周围都是苦着脸的学生，他也没办法啊……“我去祠堂那边看看，顺便把人叫回来，这几天大家尽量不要独自出门，你们在的先回屋里吧，我看快下雨了，大峰，咱们出去找人。” 　　“好嘞，大家都听到了，先回去吧，回去看电视也行，打游戏也行，就是别乱跑，知道吗？”吕鋆峰推推身边的副班长，“你带着他们，我跟朱老师出去找人。” 　　“打电话先叫吧，你们也找，这样快一点。”副班长是个女生，长得挺漂亮，头发是现在最时髦的渐变色，她掏出手机，给别的班的认识的同学打电话，“朱老师让你们快点回来，别在外面看热闹了。” 　　“嗯，你们先叫人，我们出去看看。”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来了这边以后，手机信号都不是很好，吕鋆峰看看自己的手机，只有两格信号，这电话偶尔能打出去，大部分的时间，他们要想打电话，都要在院子里碰碰运气。 　　朱戬插着口袋跟吕鋆峰一起出门找人，走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迷路了……” 　　“那昨天你是怎么转的啊？！你不是都走出村子了吗？！”吕鋆峰他们昨天在村子里走了一天，要不是有人带着，他们晚上都回不来了！ 　　“嗯……昨天有阿离带着我，我就知道怎么走了，他说这村子是按照先天八卦图建的，我试试啊，八卦图我有，你手机里有没有指南针啊？”朱戬昨天特意下了一张先天八卦图，本来还想好好研究一下的，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有啊，来来来，我们试试啊，不对，大哥……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啊？！”吕鋆峰打开指南针，指南针还是有用的，他们现在地图有了，唯独缺了表示位置自己位置的小红点！这要是在游戏里，还有个NPC给你指个路，“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找个NPC 啊？！” 　　“额……我想想啊，哎，老乡，村口往哪边走啊？”朱戬一把拉住身边路过的一个老大爷，这不就是现成的NPC吗？ 　　“那边……”老大爷显得神色匆忙，根本没时间跟他们多话，直接指了一个方向，立马就走了。 　　“看到没，NPC，走吧。”朱戬拉着他往村口的方向走，他一边走，一边结合昨天的经验，对着八卦图看。 　　“大哥，咱们是要去找人，不是要出村子，你带着我去村口干嘛啊？”吕鋆峰举着手机，就看上面的指南针不断转动，他们的方向也逐渐转向正南方。 　　“废话，先找到一个标志性的位置，咱们不就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吗？阿离说了，这村口对应的是正南方，也就是乾卦的位置，还好这地方没用什么奇门遁甲之术，不然咱们估计要走起来更费劲了……”朱戬对着八卦图找位置，这条路他昨天走过了，拉着吕鋆峰很快找到了村口的位置，“好了，地图开启！咱们可以走了！” 　　“哎……要这么看的话，祠堂的位置就是在村子的正中心啊……算了算啦，条条大路通罗马，实在不行，再把你的阿离叫出来吧。”吕鋆峰看了半天，这村子……还真是怪怪的啊。 　　“没事，应该没那么难，咱们走走看吧。”朱戬对着手机里的八卦图，开始拉着吕鋆峰在村子里溜达，看到他们的同学就叫着人赶紧回去，走了一会儿，也没看到几个他们的人，“看热闹的人都去哪儿了？都在祠堂那边？” 　　“有可能，走吧，去看看吧。”村子就那么大，吕鋆峰感觉他们已经把这个村子转遍了，不过现在看看，他们大概可能还在村子的边缘打转。 　　两个人越往里面走，看到的人越多，这村子里应该有将近四五百的人，看着地方大，其实人并不算多，现在大多聚集在祠堂这边，死了人的两户人家已经挂上白旗，把尸体抬回去了，朱戬和吕鋆峰果然找到了留在祠堂这边看热闹的学生。 　　“赶紧回去，别瞎看热闹了，赶紧走，赶紧走？”朱戬上去逮着两个人，一手一个推到外面去，“回去爱干嘛干嘛，就是别出来凑热闹！” 　　“哎，朱老师，别生气啊，是我让他们留下来的，还让你们这个同学过来帮帮忙，今天晚上准备祭祀，人手不太够，不好意思啊。”李师傅指指身边正在帮着端东西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朱戬也认识，就是她在课堂上敢问朱戬有么有女朋友的，吕鋆峰看看朱戬那懵逼的表情，还是得自己来啊。“吕伊伊，赶紧回来。” 　　“哦，好，那李叔，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可能班里还有什么事呢，不好意思啊。”吕伊伊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赶紧跟着吕鋆峰他们往回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进了这个祠堂，就感觉心里毛毛的，好像在什么地方，有双无形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朱老师，我觉得那个地方……挺不舒服的，要不是李叔让我去，我也不敢进去，昨天就进去看了一眼，我连转都没转就出来了，好可怕啊。” 　　“以后别进去了，听说今天早上死了两个人？你还跟着去看了？”朱戬看她就不是胆子那么大的人，这时候还敢凑上去，真是不怕死的。 　　“没有，同学他们都去了，我到的时候，地上就剩了些血，然后李叔就带着人打扫干净，我听他们说，好像是昨天晚上进去的，今天早上就在门口发现了尸体，他们还听村民说，今天晚上的祭祀一定要好好办，肯定是那个什么将军发怒了，才让这两个人死了的。”吕伊伊从刚刚就开始竖着耳朵偷听村民的谈话。 　　“我知道了，里面还有别的人了吗？”朱戬领着人走到一半了，突然想起来既然有吕伊伊，难保没有别人还留在里面啊！ 　　“没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叔就叫着我了，可能我跟他聊天比较多吧。”吕伊伊摇摇头，抬头看着朱戬的侧脸，“朱老师，你刚刚好帅啊！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不考虑，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朱戬的脑子里一下闪过了查杰和慕容离，还是那样的男孩子比较可爱……咦？！不对？！他弯了吗？！ 　　“哇——你想到什么了？脸上的表情好丰富啊……”吕鋆峰一回头就看着朱戬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道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没有……就是……没什么。”朱戬仔细打量了一下吕鋆峰，这小子也挺好看的，脸蛋白白嫩嫩的，性格也不错，跟自己又是室友，还是二次元同好，可是自己怎么就不想抱他，不想亲他呢？！完了，他果然还是一个不小心，弯了……不过他这弯的比较巧妙，用那些腐女们的话来说，自己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刚好跟自己是用一个性别罢了。对，这么一想，朱戬就觉得舒服多了，他喜欢阿离，只是喜欢阿离而已，对，就是这个样子的。 　　☆、第二十六章 　　朱戬午饭的时候又把人数点了一遍，发现没有少一个学生，这下他能安心吃饭了，午饭还是那几个菜，没什么新意，朱戬吃到七分饱以后，干脆揣了两个馒头回去打算开小灶，他的豆腐乳还没开瓶子呢，不吃还要背回去，多麻烦啊。 　　慕容离已经回簪子里了，只剩下查杰傻乎乎地看着电视上的动画片，还一个劲儿地笑，看朱戬回来了，立马站起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欧呦，好乖好乖，过来坐着啊，我们吃饭了。”朱戬放下馒头，从柜子里翻出那瓶被他藏起来的豆腐乳，捣碎了抹在馒头上，自己吃一口，喂查杰吃一口，两个馒头很快就没了，“好了好了，吃饱了吧？我都撑着了，乖啊，睡觉觉了啊。”朱戬盘算着反正今天也不用出去了，扶查杰躺下，自己也吃撑了，正好困得慌，他刚想转身去自己的床上，衣服就被查杰抓住了，“喂，干嘛啊？想一起睡啊？” 　　查杰瞪着眼睛看他，眼睛水汪汪的，就是少了几分灵气，看着有些死板，他扯扯朱戬的衣服，怎么都不松手。朱戬站了一会儿，“哎——算了，跟你一起睡吧，昨晚都抱着阿离睡了，也不差你一个了……我这算不算是左拥右抱啊？！不行不行，感情要专一，我不能对不起阿离……不过你长得跟阿离一模一样，嘿嘿，算了就当养儿子吧，乖，睡觉了。”朱戬这么一想，又觉得舒服了，上床抱着查杰的肩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快睡吧。” 　　查杰平时的睡眠质量真的是像婴儿一样，一旦睡着，很难再被叫醒了，朱戬大约也摸出了一点规律，哄他睡了以后，可算是省心了。朱戬这一觉睡得也很香，他又做梦了，这回，他的梦里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他梦到自己站在水榭旁看着阿离吹箫，那画面，怎么看都是一副画，阿离跟他说话了，可他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的感情很复杂，自己喜欢他，可又不敢拥有他，他的阿离，是要做大事的，不是他王宫中养着的金丝雀，阿离是那能飞上九霄的凤凰……永远只能让自己仰望。 　　“阿离，我喜欢你……”看着慕容离的背影渐渐远去，朱戬只听到了一句阿离永远也听不到的独白。场景一转，他又回到了一个雨夜，自己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明天的太阳什么时候会升起来。忽然，有个内侍从外面跑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慕容大人回来了，就在城外十里处驻扎。” 　　“什么？！好！太好了！阿离他终于回来了，本王的阿离还是回来了……”朱戬能感觉到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只是突然喉头一甜，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旁的内侍吓了一跳，赶紧扶着他坐下。 　　“不碍事……是本王太高兴了，阿离回来了……阿离他终于回来了。”朱戬捂着脸，他哭了，喜极而泣，“传本王谕令，明日一早开门相迎！本王要开开心心迎接阿离回来，他终于回来了，他还记得本王，真是……太好了……” 　　“王上保重啊……慕容大人回来是好事，王上总要见他一面的，一别五年，王上一直想着他，想必慕容大人也从未忘记过王上啊。”内侍端来一碗药送到朱戬面前。 　　朱戬一口把药喝了，他知道，在做这些事的人都不是自己，他只不过是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里，看着这一切发生罢了，看来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己前世，那个给了阿离那只血玉簪子的人吧……药的苦涩朱戬也尝到了，这种苦涩让他有些想吐，可他必须要往肚子里咽，咽下去之后，喉头竟然还有些回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想起了一首诗——平生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折桂令·春情》徐再思） 　　朱戬能感觉到那人期盼着阿离回来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附身的这人究竟叫什么名字，只觉得他现在很高兴，高兴到有些想哭，他坐到床上，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和一根血玉簪子，原来那簪子不在阿离身上啊……他看着那人把东西放在床头上，开始伏案写字，这人的字迹跟自己很像，朱戬并不觉得奇怪，现在反而有种顺理成章的感觉了。 　　书信写了厚厚一叠，朱戬就看着他写下了最后落款的两个字，原来自己上辈子叫执明啊？他历史念得一般，对这位君王也略有耳闻，只听说他是位明君，为了百姓不受战火屠戮，最后才向遖宿投降，只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朱戬看着他一直没有停笔，写了好多好多的书信，有给一个叫莫澜的朋友的，有给自己臣子的，写来写去，好像又回到了阿离身上，他写着写着，终于感觉自己有些累了，一夜未眠，朱戬都能感觉到那种疲惫，执明是多久没睡觉了啊？！ 　　天色将明的时候，执明终于停下笔，舒了一口气，他把书信整理好，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很重的金印，在几封信上盖了上去，“来人，传人速速将这几封信送去莫郡候和太傅手上，还有……这封书信是送给阿离的，算了，等到天亮了再送吧，阿离现在恐怕还在睡梦中，本王不打扰他，让他睡饱了再来见本王吧。”执明从桌下取出一个大大的木盒子，把信给了内侍以后，又把给阿离的那封放进了盒子里，朱戬看到了，桌下有三个这样的大盒子，刚刚被打开的那个里面，也已经塞了好多封没有寄出去的信件…… 　　“阿离，我好想你啊，你说本王是王上，不能自称‘我’，可我就就这么叫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阿离，我想你，阿离，我好喜欢你，你说你想要天下，本王连攻下钧天的半壁江山，不是要气你，只是等着，有朝一日，能亲手交给你……可惜啊，我见不到你了……就算你不怪罪我，可天下的百姓呢？我天权的百姓呢？阿离，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希望你会喜欢……”执明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华服换上，让所有的内侍都出去等着，自己躺到了床上，他握着瓷瓶，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他握着血玉簪子反复摸索，“阿离，这药好苦啊，本王不喜欢，本王喜欢甜的，可是阿离心里苦，本王想让阿离心里也是甜的，所以……阿离，再见了。” 　　朱戬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远离这座皇宫，他渐渐飘到了上空，看着天边升起一缕晨曦，地上黑压压的一片，是军队。他看到了，他看着阿离穿着一身精致的衣袍，头戴玉冠，坐在马上，没过多久，城门开了，一个内侍从里面冲了出来，捧着一封书信和一个盒子交到了阿离手上，阿离看过了书信之后，表情凝重，他把信递给身边一个大胡子，“王上，执明王……他降了。我先带人去王宫！”他驾着马一路狂奔，当他到了寝宫的时候，王宫中一片缟素。 　　一个年轻男子看到了慕容离，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我真后悔将你带来天权，若是你不来！王上可以在这宫中享一辈子的富足安乐！可你来了！你让他去夺这天下，可曾想过他夜夜殚精竭虑，相思入骨，呕血不止，他是为谁夺得这个天下！只为了到了今天，将这天下拱手让与你！！！” 　　“我没让他这么做……”慕容离看着发怒的人，语气依旧冷淡得可以，“莫郡候，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啊，要是没事了，我想去看看他。” 　　“你要看他，先把这些看完吧！！！”莫澜把三个大大的木盒放到了他面前，“你是遖宿的将军，他是天权的国主，他念着你，想着你，这些都是给你写的，不过一封也不敢给你，生怕遖宿朝廷对你起了疑心，判你个通敌之罪，让你的日子不好过。” 　　慕容离掀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这些年来执明写给自己的书信，他看了上面的落款时间，几乎是两三天一封，这三个盒子里面，大概有几百封了吧……慕容离一一拆开书信看了几眼，从自己离开那天起，执明便在这些寄不出去的书信里写着对自己的思念，有时只有短短几句话，有时能写好几页纸，无一例外的，他都在表达这那满腔的牵挂与爱意……慕容离感觉自己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他哭了？不，他没哭，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慕容将军怎么会哭呢？只是刚刚他想打个喷嚏而已…… 　　“他在哪儿……我要见他！”慕容离放下这些书信，一一收好，他看着眼前的莫澜，像是看着将死之人那样看着。 　　“在里面，我带你去吧，当初是我将你送到他面前的，如今，就让我再送一次吧……”莫澜没有说什么，举着手里的长明灯，走在阴暗的走廊上。“王上，我们来了——”莫澜一边哭，一边用衣袖蹭着眼泪，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慕容离看着这曾经熟悉的宫殿楼宇，依旧是他离开时的那般模样，水榭旁的羽琼花已经谢了，大概是今年开得繁茂，花瓣洒满了水面，浮浮沉沉的花瓣美景如画般娴静优雅，这是执明为他移栽来的羽琼花，在瑶光的王宫里也不曾开的这般繁华。 　　“他想你的时候，就会来看看花，可是你不在了，他也只能看着这些花瓣想你。”莫澜推开门，“进去吧，他在等你。” 　　“王上，慕容离回来了。”慕容离站在门口，拱着手弯腰向里面喊了一声，他像是听到了执明传唤自己一样，对着莫澜点点头，“王上，臣进来了。”他一脚踏进门内，只见着执明安然地躺在床上，手中握着当初他送给自己的那根血玉发簪，身旁还放着一封书信。慕容离站在床边，看着他的模样一如生前，身上穿着最华美的衣饰，几年不见，鬓边添了几丝白霜，只是脸上依旧带着那略显顽皮的笑容，仿佛自己推推他，他就会站起来，告诉自己他没事，一切不过是个玩笑罢了。“王上，臣回来了。”他躬身朝执明行礼，看了半晌，上去推推他的胳膊，“王上，臣回来了啊……王上，臣回来了啊！！！王上……王上……阿离，回来了……”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慕容离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再也没有人会变着法子逗自己开心，没有人会挥挥手，说要给自己盖楼台宫殿，没人愿意靠着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唤他一声——“阿离”。 　　“我曾说，这世上哪儿还有什么真心啊……王上，我错了。”慕容离朝着床上的执明跪拜三下，从他手边取走属于自己的书信，“阿离，展信欢颜，本王希望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是笑着的，阿离，我好想你啊，每天都要在心里喊你好多遍，具体多少遍本王数不清了，反正千遍万遍总是有了的，阿离，我喜欢你的。你别怪我，若我不死，恐怕难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忠臣不事二主，你我之事，天下皆知，我若不走，遖宿那边恐怕你也难以交代，望我走后，你可以过得安稳一些，我走了哦，再见……哦，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交代，王城之中的百姓，请你务必让他们继续安居乐业，至于太傅他们，我已经交代过了，他们若是愿意，还可以继续留在朝堂之中，辅佐新君，若是不愿意……你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回老家种地便是了，不必给我面子，我每天被他们烦都要烦死了，随便打发打发。还有，我听闻遖宿朝廷也不太平，你务必要多加小心。阿离若是想继续留在那里，我也管不着了，便随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愿留下，那就走吧，我在莫澜那里留了一笔钱，专门给你的，你拿去花吧，虽然不如我王宫里的多，不过也够你逍遥此生了，他要是生气不给你，你就打到他给为止！谁让他不听话的？！……阿离，愿你从此每天过得开心，快乐。执明敬上。” 　　慕容离合上信，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十七章 　　梦醒了，朱戬自己都感觉枕头是湿的，看着身边的查杰还在睡，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看了半晌，终于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朱戬拿起床头柜上的那支发簪，“阿离……本王做梦了，梦到本王死了，你哭得好伤心啊……” 　　“瞎说，我没哭，分明是你看错了。”慕容离坐到床边，放下手中的竹箫，“你又做梦了？自己都知道，那是梦，不作数的。” 　　“没有，不是梦对吗？我……叫执明，不对，是上辈子的我，他……为了你，服毒自尽了，他生前身体就不好，总是吐血，还老是失眠，天天晚上不睡觉，就给你写信了，写了也不寄出去，放到个盒子里面，等着你回来的时候看……”这回，朱戬没忘了那些，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情。“阿离，我想你了……” 　　“王上，身为一国之君，您不该这样自称。”慕容离看着对面的查杰开始流泪哭泣，赶紧过去拍拍他的胳膊，哄着他继续睡。“王上，臣也想你……” 　　“嗯，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朱戬知道，执明想过无数次他们再相见时候的场景，但他从没想过，再见，已过了千年…… 　　“王上……”慕容离看着他，悄悄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您就不问问，太傅和莫郡候他们如何了吗？” 　　“不问了，我知道你不会苛待他们的……你说过，如果有缘，我们会再相见的，你看，我大梦初醒，一梦千年，回来看到的，还是你，额……怎么陵光也在呢？！还有赵志伟！他……他不是那个……那个……那个谁吗？！”朱戬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前世今生不断交织，弄得他有些晕头转向。 　　“公孙钤，大概也是我欠他的吧……今生又相遇了，至于陵光……大概也是阴差阳错吧，总之他们早就忘却了前尘过往，莫追，莫追了。”慕容离抬手拉住他的胳膊，在他眉心上点了一下，一道红光没入眉心，朱戬立马感觉自己好了很多。 　　前世的绝望终究换回这一生的相伴，朱戬抱着他，“阿离，那我走后，你怎么样了？” 　　“遖宿王将你风光大葬，我在朝廷中日益举步维艰，王上猜忌我，众臣排挤我，终有一日，我心灰意懒，回到天权，在你的王冢旁边，搭起了一个茅庐，我那时便想着，你为了我，真的负了天下人，唯独没有负了我……你将一颗真心捧到了我的面前，我却视而不见，还处处猜忌于你，等到你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才是天下最傻的那一个……”慕容离扯着袖子帮查杰擦眼泪，就看着他人没醒，眼泪倒是越流越凶，仿佛也在一个悲伤的梦境之中。“我在茅庐里住了十几年吧，然后……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来见你了。” 　　朱戬闭上眼睛，他眼前浮现的，又是慕容离在雪夜吹箫的场景，那一头青丝被一夜吹白，“那然后呢？说实话。” 　　“我走后，遖宿朝廷将我与你合葬，莫郡候倒是时常会来看看我们，后来，他也老了，再也不会来了，便留了子孙后人为我们守墓。日子久了，我的灵魂无从依附，恰好这血玉发簪是灵物，我便在里面呆了千年，直到有一天，有人将我从那坟墓里带了出来，我便在世间辗转，寻找你的下落。”慕容离看他板着一张脸，还是说了实话。 　　“那他又是怎么一回事……”朱戬看看床上躺着的查杰，这张脸分明和阿离一模一样，而且……查杰似乎跟阿离更亲近一些。 　　“这……等时候到了我再与你详说吧，你该出去看看学生了。”慕容离看着已经停止哭泣的查杰，帮他把脸擦干净，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跟朱戬解释，只能待到时机成熟了。 　　“哦！对啊！差点把他们给忘了！”朱戬噌的一下爬起来，赶紧穿鞋往外面跑，不知道自己睡了一觉，这些闲着没事做的孩子们有没有给他找点事情做。 　　果然，人闲得无聊，总会想着怎么让自己不无聊，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小狗，瞬间成了大家的新宠，各个抱着摸两下，可是把狗都要累死了。“你们偷人家狗啦？”朱戬伸手摸摸地上的小黄狗。 　　“没有！这小狗自己跑来的，就跟他玩一会儿。”吕鋆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其实今天多云，根本没有太阳可以晒，只是在屋里待着，会发霉的，“我们刚刚打游戏来着，要不要一起啊？” 　　“好啊，正好没事做。”朱戬掏出手机开始跟他们一起玩，正好放松一下，忘了前世那些苦涩。其实他不怪阿离会离开他，阿离又不喜欢他，反而是他自己……那份爱，让人动容，也会让人感到束缚吧……阿离，你别怪我。 　　几个人凑到一起，举着手机玩游戏打发时间，旁边屋里的男生也跑出来了，直接在走廊上开始打扑克，反正都是消磨时间，朱戬听着房间里传出来各种苦情电视剧的声音，应该都是女孩儿在屋里看吧，说起来……小芽去哪儿了？！ 　　一想到这个，朱戬就坐不住了，“你们先玩儿啊，我有点事回去一下。”朱戬突然开始担心，村里刚刚死了两个个人，不会跟小芽有什么关系吧？！“阿离，你知道小芽在什么地方吗？” 　　“你担心她？我也不晓得，只是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你放心，她是地府官差，若是出了事情，也会有地府的人来插手的，恐怕这会儿……是跑去什么地方玩耍了吧。”慕容离扶着查杰起来看动画片，他指指遥控器，“帮我们打开电视，儿童频道，谢谢。” 　　“哦……她没事就好，也对，她这次出来就是跟过来玩的，她又不是人，总不会再死一次的。”朱戬嘴上嘟囔着，手上老老实实给他们把电视打开，换到儿童频道上，电视里传出熟悉的动画的声音，朱戬也坐到他们旁边，两人一鬼，挤在一起看电视。 　　“你身上什么味道……又是烟味……洗澡去。”朱戬刚一靠过来，慕容离和查杰齐齐皱起了眉头，很有默契地一起往后缩了缩身子，离朱戬远一点。 　　“好——我去洗澡……”朱戬无奈地捂着脸，他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你老婆嫌弃你身上有烟味，怎么都不肯让你亲近的感觉。 　　打打闹闹的，一下午也就过去了，吃晚饭的时候，朱戬故技重施，吃到半饱，带几个馒头回房间去，吕鋆峰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李师傅倒是一直担心，“朱老师，是不是饭菜哪里不合胃口啊？你这……” 　　“哦，我一顿饭吃得不多，平常喜欢多吃几顿，所以在房间里面放几个馒头，饿的时候再吃。”朱戬早就想好了借口，查杰的事，还是尽量瞒着李师傅吧，免得出什么问题，不过等他们离开的时候，早晚也会暴露问题的，算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干脆把查杰带走吧，不然留他继续留在这个小村子里吃苦受罪的，那样的话阿离也会不开心的吧。 　　“这样啊，你有什么习惯就跟我说！这些馒头还够吗？哎呀，光吃馒头，没有菜怎么行啊？来来来，这些花生米和黄豆也拿回去吧，留着饿的时候吃啊。”李师傅一听，特意找了两个塑料袋帮他打包，炸过的花生米和黄豆不容易变质，放久了也没问题，“我们家还有些小咸菜，你要不要啊？” 　　“不用不用，这些就够了，我一顿吃不了多少，明天再说啊，明天再说。”朱戬就怕他把整个饭桌都给他搬到屋里去，赶紧拎着东西先溜了。 　　查杰傻乎乎地张着嘴看着电视里的灰太狼永远也吃不到羊，慕容离就在旁边陪他，朱戬掰了馒头，抹上豆腐乳，再在中间夹了些黄豆和花生，一口咬下去，还有那么一点吃汉堡的感觉，他一边喂查杰，一边开始念叨，“好想吃麦当劳啊……想吃汉堡了……” 　　“少吃些垃圾食品，恕微臣直言，王上也该改改一些习惯了……”慕容离也知道他平时邋里邋遢的那个样子，人收拾得清爽，屋子里经常攒了一大堆需要洗的袜子和内衣，东西时常也放得乱，衣服不收直接扔到床上是常有的事。 　　“唔……阿离，怎么你也这么说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尽量改改的。”朱戬知道自己早就不是前世那个可以任性妄为的天权国王，要想不被老婆踹下床，就把生活习惯先改良。朱戬拍拍查杰的头发，“多吃一点吧，看你瘦的，还笑，小傻瓜。” 　　知道今天晚上有祭祀，朱戬特意交代了学生们晚上早点睡，就算不睡，也尽量不要出来乱跑，把门窗都要关牢。李师傅回去之前，也特意过来跟他们说了几句，内容大同小异，总之就是，别乱跑。 　　朱戬感觉自己都快睡了一天了，晚上没事做，开着电视陪查杰玩，查杰几乎没什么智力可言，能理解的东西也不多，跟他玩游戏，朱戬感觉自己提前享受了一把当父亲的感觉，他看看一旁的慕容离，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终于把查杰哄睡了以后，他一把抱着阿离的肩膀，把脑袋靠到他身上，“阿离，你又怎么了？似乎又不开心了。” 　　“没什么，王上，这里曾经的名字叫羽琼镇，你就不觉得有些熟悉吗？”慕容离握紧了竹箫，起风了。 　　“嗯……被你这么一说，是有点熟悉啊！羽琼镇？这里以前也盛产羽琼花吗？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们天权王宫里的羽琼花开得最好！我可是请了全国最好的花匠们替我打理呢，我想着，阿离要是有一天回来了，肯定会想看到那些羽琼花的。”朱戬摸摸后脑勺，之前执明的那些想法，现在都在他脑子里了。 　　“王上果然忘了，这里曾经就是天权的地方，他们口中的将军冢，就是我们长眠的地方啊……你走后，莫澜在你的坟茔上种满了羽琼花，是我日日打理的，大概那羽琼花后来越长越旺盛了吧，这里就变成了羽琼镇，你的陵墓深埋在地下，寻常人找不到的，那年不过恰好有一伙摸金贼找到了那里，才误打误撞将我带了出来，看他们没有破坏王陵，我也留了他们一条性命……”慕容离指指脚下的土地，他也在此与世长眠，想来他也应该感谢莫澜，让他能再次长久地陪伴执明了。 　　“原来是这样啊，哼哼——都过了这么久，有些事情，就不要在意细节啦，阿离，你不休息吗？来，本王抱你啊！啊……”朱戬刚说完，又被阿离用竹箫敲了一下，“阿离，好疼啊。” 　　“哼，我回去休息了，你自己一个人睡吧。”慕容离回到玉簪里，不跟朱戬一般见识。 　　☆、第二十八章 　　又是一夜北风呼啸，朱戬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箫声，他本来以为是慕容离又在吹箫了，可是这个声音，似乎很以往有些不同……这声音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让他情不自禁地从床上站起来，慢慢向外面走去。 　　“哎呦！”朱戬的手刚刚碰到门把手，后脑勺上就挨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阿离？！不是你在吹箫啊？！” 　　“不是……你怎么醒了？”慕容离揍了他又后悔了，伸手给他揉了两下，自己明明在他身上下了安魂咒，细细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朱戬今天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一时魂魄不稳，才中了这索魂音咒的吧……“回去躺下，我去去就来。” 　　“别啊，我怎么听着外面还有动静呢？我也出去看看。”朱戬套上衣服鞋子，他要是没听错，那是开门的声音啊……“可能有学生要出去！” 　　“糟了！”慕容离拉着他就跑，果然，外面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你先出去，我在里面把门锁上，去祠堂！可能有人在那里！” 　　“好，你小心一点。”朱戬看着前面隐约有个人影，应该就是刚刚跑出去的，“喂——别跑啊，快回来！”出了门，他又听到了那阵箫声，不过现在他头脑清醒多了，不会被这箫声迷惑，听方向，似乎是从祠堂那边传过来的……难道祠堂的诅咒就是这个？！ 　　村里的路不好走，朱戬打开手机照明，总算是看清了前面跑出来的人是谁，“吕伊伊！快跟我回去！”朱戬快步跑上去拉住了吕伊伊的胳膊，明明是个小姑娘，力气怎么突然只见变这么大？！“喂！吕伊伊！你醒醒啊！”朱戬在她后脑勺上敲了一下。“卧槽……怎么不管用啊？！”为什么自己被敲一下就能清醒过来，吕伊伊就不行？！ 　　“别敲了，她中了索魂音咒，现在直接把人叫醒，魂魄也会离开身体，到时候更麻烦。”慕容离已经赶了过来，就看朱戬拉着人家女孩儿的胳膊，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松手，我不高兴了。” 　　“哦！我松开了，你别生气。”朱戬立马松开手，就看着吕伊伊用特别快的速度向前走着，姿势也很奇怪，手还保持着刚刚被朱戬拉住的样子，身体往前倾，好像走几步就要摔倒了，可她就是不摔？！“这是怎么回事啊？” 　　“被索魂音咒牵引，她现在形同木偶一般，那咒就是控制她的线，这根线拉着她往祠堂的方向走，快，我们跟上去。”慕容离来不及跟他解释太多，拉着朱戬快速跟上吕伊伊的脚步。 　　朱戬和慕容离跟着吕伊伊往祠堂这边走，赶到祠堂门口，他就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怎么这么多人？！”他看祠堂门口现在还亮着等，门口密密麻麻聚集了一大群的人，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这里聚集的，应该都是名来村的村民！他们都睁着眼睛，可是眼神空洞洞的，仿佛没了魂魄，行动果然就像木偶一样，关节僵硬，每迈出一步，姿势都一样，抬腿的幅度和频率也都是一模一样的。 　　“恐怕是他要动手了……你到我身后，小心一些。”慕容离把朱戬拉到自己后面，跟着那群村民一起往祠堂里面走。 　　“这祠堂怎么这么大了？！”朱戬刚把脚迈进祠堂，就看着这地方好像比白天自己进来的时候大了很多，不说别的，往常祠堂里面可不能容纳这么多人把？他简单看了一下，这里面进来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这里不是原来的那个祠堂了……或者说，我们现在正在一个幻境之中……捂着耳朵。”慕容离好像发现了什么，把朱戬推到了角落之中，从箫中拔出利剑，隐藏在灌木之中。 　　朱戬也听到耳边的箫声似乎越来越大，他赶紧捂住耳朵，就看突然有个人从天而降，直接落到了屋顶上，这衣着打扮和相貌身量，竟然和慕容离一模一样？！他看看正躲在灌木丛中的阿离，又看看屋顶上那个也正在吹箫的人，一时间脑子晕了，究竟哪个才是他的阿离？！ 　　“笨蛋——”慕容离看他脸上那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朝着他做了个口型，指指自己，明明他就是真的，朱戬怎么还会被那个冒牌货所迷惑？！果然是肉眼凡胎的蠢货啊。 　　“嗯——”这个是真的，阿离确实应该骂他笨蛋……朱戬揉揉眼睛，地上的这个是鬼没有影子，而房顶上的那个，脚下有条又黑又长的影子。“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朱戬偷偷朝他做着口型。 　　“不告诉你——”慕容离一边做口型一边摇头，他指指放顶上的那个冒牌货，让朱戬继续看。 　　就见房顶上的假慕容离，一曲歇罢，放下手，把箫别在腰间，伸手做了几个动作，只见他指尖荧光乍现，嘴唇不断蠕动，似乎是在施法术，朱戬就看着下面站着的村民齐齐向房顶仰望，一下像是失去了线牵引的木偶，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如此同时，每个人的头顶都发出一团淡淡的光晕，还在不断蠕动着，似乎是活的？！ 　　朱戬被吓了一跳，想尖叫又不敢，只好捂着嘴。他一转眼，就看慕容离从灌木中腾空飞起，几步跳上房顶，利剑向着那个冒牌货直接刺了过去。那冒牌货躲闪不及，一条胳膊被直接削了下去，朱戬又差点叫出声来，他使劲捂着嘴巴，呼吸都变得缓慢了不少，眼睛直直盯着屋顶上两个翩然若仙的身影，不过一个是真谪仙，一个是冒牌货。 　　红衣舞动，利剑如虹，慕容离手中的剑越用越灵活，剑花翻飞之间，已经将对方刺伤数次，“平日里吃人也就算了，如今你掳我魂魄，变化成我的模样，是何居心？！” 　　“哦？你的模样？我本就是这个样子，分明是你长成了我的样子，我还没向你追究呢。”冒牌的阿离捋捋头发，眉眼间带着一股子妖魅，说话的腔调也阴阳怪气。“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让我吃了你，也好趁早去把他找回来。” 　　“休想！”慕容离指剑刺了过去，他身法利落，只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胳膊刚掉了一条，接着又长出来一条，总也砍不完，好麻烦啊…… 　　“卧槽……”朱戬早就在下面看得一清二楚，那假的阿离胳膊刚掉了，接着就从原本的伤口里面长出新的，而且没有丝毫痕迹，这又是什么妖怪啊？！ 　　假阿离向下一看，一眼见到了躲在角落里面的朱戬，“原来你已经找到他了？！我要他！”他说着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直接蹦到朱戬面前，一把搂着他的腰，把他带进了祠堂的房间里面，“王上！您回来了！” 　　祠堂里面摆着供桌，好多牌位放在那里，看得人心里发毛，朱戬推了他两下，“你……你是谁？！你不是阿离！”朱戬又不傻，真的阿离还在外面呢！这个冒牌货虽然有着跟阿离一模一样的外貌，可是身上的味道熏得他想吐……这是什么味道啊？！一股子浓重的土腥气还带着些檀香味，二者结合，好像是上坟时闻到的那种味道，独属于亡者的气息…… 　　“王上说笑了，我就是阿离啊，您的阿离，王上，您回来了，我也回来了，不好吗？”他说话的时候会带着淡淡的笑意，脸上的欢喜也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他拉着朱戬的胳膊，慢慢靠在他的肩上，“王上，阿离好想你啊……” 　　“起开！你不是阿离！你究竟是谁？！你抓了那么多人想干嘛？！你为什么变成阿离的样子？！”朱戬推也推不动他，自己的胳膊好像是被好多条胳膊紧紧箍住了一样，他只能一个劲儿往角落里面躲。 　　“我就是阿离，我也会吹箫，我会下棋，我还会为您夺得这天下，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假阿离一个劲儿往朱戬身上凑，眼神迷离，带着丝丝妩媚。 　　朱戬猛地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不对！你不是阿离！就算你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你什么都会，那你也不是阿离！你永远都不会是他！我喜欢的阿离心怀天下，忍辱负重，活得比谁都痛苦，我就是心疼他，就是爱他，可你不是，你就算能变成他的样子，你也永远都不会是那个阿离！” 　　“我是啊……我明明就是……王上，是你看错了……”他伸手在朱戬面前一回，抖落出一阵白色的粉末，“王上，你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我们俩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呸——我……我才不会和你在一起……只有阿离，本王只要他……”朱戬一个不小心吸入了一点粉末，这东西说不清是个什么味道，他一闻到，就觉得两腿发软，两股战战，头还有些发晕，一个不小心，他上牙下牙一碰，把舌尖咬破了，突然，他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 　　“你对他做了什么？！”慕容离终于冲破了妖物设下的结节，一进来就看着朱戬晕倒在地上，脸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似乎是睡着了，还沉醉在一场美梦之中。 　　“一点迷药罢了……”假阿离摸摸头发，理理身上的衣服，“你怎么进来了？放心吧，明天早上他醒来以后，我就能彻底取代你了。” 　　“想得美！”慕容离无暇顾及朱戬，知道他没事，又与那妖怪缠斗到了一起，刀光剑影，屋里妖风骤起，吹得供桌乱晃，上面的牌位散落一地。 　　“唉呀妈呀！这年头，人也有造假的啊？！”小芽从门口探进个脑袋来，就看着两个慕容离正在苦苦缠斗，“慕容先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她从腰上解下一段绣花腰带，漂亮的腰带一脱手，立马变成了明晃晃的锁链，小芽握紧了锁链，加入到战局之中。 　　☆、第二十九章 　　随着小芽的加入，战况很快就有了变化，慕容离看看身边的小芽，“还好你认得出我，算我没白白疼你。” 　　“嘿嘿，慕容先生谪仙之姿，与他天壤之别，肉眼分不出来也就罢了，我可能认得出来，这妖精身上一股子腥气，跟你绝对是两码事！”小芽骤一下还认不出来，不过一靠近，真假立现。 　　“一个鬼，一个鬼差，还想赢我？真是不自量力。”那妖物看着对面的两个小鬼老鬼，一闪身，变了个样子，脸和身姿都没变化，就是两肋上突然多长出了几条手臂！看着样子有些骇人。 　　朱戬没晕，刚刚把舌尖一咬破，他就清醒了不少，他现在正眯着眼睛看战况呢，知道自己是个战斗力负五的渣渣，他还是假装晕倒，别给阿离他们添麻烦了，不过刚一看到那个假阿离变身，他吓得差点真的晕倒，这TM是哪吒吗？！就差多长出两个脑袋了啊？！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啊？！”小芽也是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拉拉慕容离的胳膊，“慕容先生，我是不是应该多叫几个帮手来啊？” 　　“不必，你我二人对付他，绰绰有余，不过是个喜欢妄想的虫子罢了，以为自己修炼了几百年，就真的能变成人吗？！”慕容离一剑又削掉了他两条胳膊，“你这样子，可真难看啊。” 　　“哈哈哈哈——那你呢？！连个躯体都没有！魂魄也不全，还做梦想着同王上白头到老吗？你不行，只有我，只有我可以！乖乖让我吞了吧，吞了你，我们融为一体，一起留在王上身边不好吗？！”那妖怪说话的时候，表情越加狰狞，仿佛面对的只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早晚都是要进自己肚子里的东西。 　　“呵，等你打赢了我们两个再说吧？！”慕容离看着他那两条胳膊重新长了出来，翻手挽着剑花，跟小芽一起，又向他攻了过去。 　　屋里一时间杀气腾腾，剑拔弩张，假阿离的胳膊不断被削掉，又重新长出来，小芽挥舞锁链几次将他缠住，因为自己力气小，又三番五次被他逃了出来，金鸣箫舞，魅影重重，朱戬眯着眼睛，就看他们突然转到了自己这边来，他一把抱住了假阿离的腿脚，“小芽！捆住他！” 　　小芽伸手将锁链跑了过去，这地府的勾魂索好像是活得，像是捕猎的大蛇一般，立马朝着妖怪扑了过去，将他一下捆了个牢实，慕容离看准了时机，伸手将剑抛了出去，直接刺中了那妖怪的心脏。 　　就看那妖怪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朱戬，“王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忠心耿耿，一心待你啊……” 　　“可你不过是我寻来的镇墓兽，妄想代替我也就罢了！竟然要伤及一村人的性命为你自己修炼延寿，这就是你的报应……”慕容离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看着他慢慢坐到地上。 　　朱戬松开手，就看原本还有着慕容离外表的妖怪渐渐变成一只巨大的蜈蚣，身上还有一小半的足肢被砍断，“我说他怎么有那么多的手啊？！原来是蜈蚣！！！”朱戬赶紧往后推推，吓得半死，这东西长得也太恶心了吧？！ 　　“王上，慕容先生……他们不是无辜的……他们……他们……他们妄图霸占王上的东西，我是……”我是在保护王上啊……那蜈蚣精拼尽了自己最后一口气，可惜，还是有半句话没说出口。 　　“你安息吧，王上的东西他自己会保管的。”慕容离说着挥剑剖开这蜈蚣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他把锦盒丢掉，掏出里面的东西，直接扔给朱戬，“这是当年天均国的金印，你说这东西要交与我，我不想收，只说替你保管着，我想着，若是有一天，你做了这天下的主人，就把它还给你，可是最后，你还是把它给我了……” 　　“我……我不记得了，阿离，我送你了就是你的，自己拿着吧，怪沉的，本王懒得拿。”朱戬推开他的手，看看外面倒了一地的村民，“他们没事吧？” 　　“没事，那妖怪想要摄取他们的魂魄，不过没成功呢，现在就是睡着了，明天一早醒来就好了。”小芽出去看了一眼，魂魄都安然地躺在身体里呢。“不过你们又是怎么回事？！我才几天没见到你们，就玩起君臣PLAY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这几天跑去什么地方了？！害的我还要担心你会不会出事情！”朱戬看着突然出现的小芽，“女儿啊，你可让父亲我担心死了！” 　　“我看你才不会担心我呢！我是去找人了，小朋友，来来来，出来吧。”小芽拍拍腰上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散发的荧光的魂魄，这魂魄一落地，就变成了一个小鬼。 　　“哎？！这不是……这不是我们刚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小鬼吗？！”朱戬看着这孩子有些熟悉，“来啊，叔叔请你吃棒棒糖啊！” 　　“咦——诱拐孩子的怪蜀黍！他才不是什么孩子，是个走失的魂，大概是被那个妖精勾出来的吧……”小芽踹踹地上的虫尸，自从当了鬼差，她这胆子可大了不少。 　　“是被他勾走的，他想吞了这魂魄，小芽，你先带着他吧，免得他又跑了。”慕容离拎起地上的孩子，在他脑袋上一拍，又让他变成了一团荧光，丢回小芽手上，“你先保管一下，回去再说，朱戬，跟我来。”他指指那供桌上仅存的一个牌位，“拧一下，上面的金点对着正南方向。” 　　“啥？！这还是个机关？！”朱戬上去试了一下，果然是可以拧动的，牌位的侧面，还真是有个金点，他用力一转，将金点对准了正南方向。只听着轰隆隆的一阵声响，他们刚刚脚下踩着的地面上，一下开了的洞，“这是……” 　　“王陵入口，我们下去吧。”慕容离整整身上的衣袍，一手抓着一个，带着他们跳了进去。“王上，别乱动！” 　　“哦哦……救命啊——”这怎么连个楼梯都没有啊？！我天权已经穷到没钱给本王修个楼梯了吗？！朱戬吓得心惊胆战，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种失重感吓到内分泌失调的时候，他们终于落地了。“阿离，你可吓死本王了！下次提前说一声好吗？！” 　　“吓到您了，对不住。”慕容离捂着嘴偷笑，他伸手一指，两排长明灯齐齐被点亮，他看看身边的两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走吧，我觉得王上应该回来看看的……” 　　“嗯……那是不是应该先点个蜡烛，杀只公鸡，没有鬼吹灯，咱们再进去啊。”朱戬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盗墓小说，难得进一回地下陵墓，总要讲究一点吧？ 　　“王上说笑话呢？！这里面只有你我二人，算上小芽，也只有我们两个鬼类，何谈什么鬼吹灯？”慕容离一下笑了出来，他只是想带着朱戬回来看看，怀念一下那个曾经的天权王国…… 　　“哦，也对啊……走走走，本王带你们参观一下我自己的坟墓……这么说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朱戬搂着慕容离的肩膀，拉着小芽的袖子，“女儿啊，别走错路啊，跟上。” 　　“你还不是要跟着慕容先生走？你死的时候，魂魄进来过吗？”小芽看朱戬好像也跟乡下人进城一样，看什么都新鲜，断定他死后从未进来过。 　　“这个……我还真是不清楚了，不过那个镇墓兽又是怎么回事？阿离，本王的镇墓兽不用什么狮子老虎也就算了，为什么是蜈蚣那么恶心的东西啊？！”朱戬拉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的。 　　“这……我当时觉得那蜈蚣长得比一般的要大些，看着似乎有几分灵气，便把它带到了墓中，想着这东西本就喜欢生活在阴暗之处，也好看守门户。谁曾想它竟然开了灵识，修炼成精，恐怕是见我的模样多了，便化成了我。它之所以会跑出来为非作歹，恐怕与之前下墓的那伙不速之客有关吧……”慕容离大概猜出了这其中的缘由，当年乱世中，一伙盗墓贼进了这座古墓，将他从沉睡中唤醒，一同被唤醒的还有那条蜈蚣，“蜈蚣大概是跟着那伙贼人到了地上，他修为尚浅，不能将他们赶杀殆尽，只好蛰伏在此地，想着要诛杀盗墓者，而玉琼镇上的村民，也大都是那些盗墓者的后代。日子太久，他恐怕是被你我当年的情谊影响，便想化成我的模样，来人世间寻你，他是妖，要想变得更像人一些，只能杀人摄魂，要想变得更像我，就是能吞噬我的魂魄，所以他才……”慕容离指指前面的一道大门，“我们到了。” 　　☆、第三十章 　　朱戬看着眼前金属制成的大门，暗自感慨，那么多的盗墓小说都白看了，这再多的描述和想象，都不及眼前亲眼所见来的震撼，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制成的门，高度越有两层楼了，上面还保存的鎏金的纹样，仔细看看，龟蛇相绕纠缠，成玄武，周围有青龙白虎朱雀围绕，形成众星捧月之势，周围点缀满天繁星，上有北斗，下有南斗，北斗之中，唯有那颗中间的天权星最大最亮，似乎是用夜明珠镶嵌而成。 　　“阿离啊，这个门，本王喜欢！”朱戬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怎么看，就是一个字——贵！ 　　“王上喜欢就好，当时臣倾全国之力，找来最好的工匠，为您修筑陵寝，只为了您能在此长久安眠，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慕容离摸着门上的铜锁扣，用力一拉，再使劲一推，门就开了。 　　进去之后，朱戬和小芽更是像土包子进城一样，就见着里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穹顶之上，也是用夜明珠镶嵌出了满天星斗，璀璨夺目，将整个墓室都照亮了，墓室很大，里面有小楼，有假山，有水榭，水榭旁边，还种着许许多多的羽琼花，跟当年的天权王宫里面的景象，没有多少差别，朱戬凑过去看看那没有凋谢的羽琼花，摸了两下，原来是用绢布制成的假花，怪不得一千年了还没有凋谢呢？！水榭里的桌上，还摆着茶具，仿佛还在等着良人回来烹茗煮茶。一旁还有几只羊，应该是后来制成的假物，两旁用丝带做成赛道的样子，似乎是在赛羊。 　　朱戬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里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他知道这些都是属于执明的记忆，执明每日在宫中吃喝玩乐，喜欢赛羊，喜欢珍奇玩意儿，喜欢美酒，更喜欢那个美人……“阿离吗，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嗯……王上，不如我们去里面看看吧，我命人拆了王上的寝宫，希望王上不要见怪，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您生前用过的，我想让它们进来陪您……”慕容离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走，这里面的一切都尽量原封不动地保留了执明生前的样子，摔在地上的奏折还是太傅亲手写的，桌下放着三个大木盒，里面摆着好多好多的信件……“王上，这些我都看过了……您的一片心意，我都明白了。”慕容离知道，还在外面沉睡的查杰，恐怕此刻又在替自己流泪了。 　　“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阿离……本王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朱戬一把抱住他的肩膀，趴在他肩头上无声哭泣，“你走后，本王励精图治，之后本王才想明白，你想要这江山，本王就给你这江山，本王只想要你……只想要你开心快乐……” 　　慕容离摇摇头，“王上，谢谢您，臣知错了，这天下臣得到之后，从没有一天是过得开心的，反而在这孤冢旁陪您的那十多年里，过得踏实快活多了。王上曾说，为了我，您负了天下人又如何……您果然还是负了他们啊……” 　　“我不管，我只要阿离好，旁人与我无关，我只要阿离开心！”朱戬抱着他的肩膀，回头就看着屋里停着两个巨大的棺椁，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并在一起放着，好像是对相互依偎的恋人一般，“那……是我们？” 　　“是，走，我们看看去吧。”慕容离拉着他走到屋里，这屋子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摆设，只是放了两个棺椁罢了。 　　朱戬看着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副画的是阿离，一袭红衣，手执竹箫，在羽琼花旁遗世独立，“这个是莫澜画的吗？我……好像有些印象，那年你走了，我想你想的难受，就让他画了幅画像挂在房中，只为了每日醒来，便能看到你。” 　　“这副是我画的您，后来想您了，知道您为我画了画像，就效仿您，也绘制了一副。”慕容离指着画里的执明，衣饰相貌极为传神，画中人手拿酒杯，坐在桌前喝着酒，脸上始终带着天真的笑意，可爱，又有些傻气。 　　“我……我有那么傻吗？！”朱戬看看画里的执明，“那是我上辈子！我这辈子可聪明了！要不能考上研究生吗？！” 　　慕容离没好意思笑话他，蠢得跟上辈子没什么区别，“是，王上不傻，只是大智若愚而已。” 　　“嗯，这还差不多……”朱戬看到桌上竟然还摆着一个金印，“这不是我天权的金印吗……”他的手刚接触到金印上，金印上的玄武立马发出一道金光，这光直冲进朱戬的眉心之处，他在一刹那间，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前的天权王宫之中，每日听着阿离吹箫，跟他说说话，或者粘着他不放……他明白了，原来少了的东西，是这些……他记起了阿离离开以后的事情，可是忘了阿离在他身边时发生的那些事，执明将所有快乐的回忆都封存在这金印之中……“本王想着，阿离拿着这金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想啊想，想到的都是开心的事情……” 　　“所以我想把它带来，伴着王上入眠，这样您的梦里，就都是开心快乐了……”慕容离后来摸过这金印，自然明白这里面封存着的都是什么，这金印也是上古灵玉制成，恐怕日日在执明手中，感念他的深情，竟然能将执明生前那些回忆也保存了下来……旁人碰了也许无感，只有在他们手上，才能感受到那份深情厚谊。 　　“多谢阿离了……我……想起来了。”执明的一生说来好像也有些乏味，从生来便是天权的储君，没得选择，他学遍了四书五经、典史子集，好不容易混到父王过世，当上了天权的王，他也依旧只想逍遥度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他不是不聪敏，更不傻，只是他懒得想，懒得做，只想快活一天是一天罢了，直到他见到慕容离，阿离不是乐师，阿离是瑶光的王子，也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人，阿离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从见他那天起，他就开始怀疑了，寻常乐师，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度与风采？阿离想要这天下，那本王就只能尽力给他这个天下……“阿离，自你离开天权以后，本王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只有一天，便是你回来的那一天，本王开心得都快疯了，迫不及待地想把这金印送到你的手上，告诉你，这天下，本王不与你们争了，本来就是给你的……” 　　“王上，我当初也不过是说了一句戏言，从不曾想过你会真的替我去争夺这天下……是我对不住您了。您替我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却把自己逼上了死路……”慕容离知道，在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也该去见黄泉之下见见阿煦了，谁曾想，这个傻子，竟然担下了一切，就这么走了，他给了自己所有想要的一切，却连最后一面都不曾相见…… 　　“都是本王心甘情愿的，阿离不必愧疚，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朱戬摇摇头，他一生浑浑噩噩，阿离说他是混吃等死，谁说不是呢？他生来在那天权的王宫之中，旁人看着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他想要的自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真要说有什么是穷尽一生都在追求的，那除了阿离，别无旁人了。 　　“呜呜呜呜呜……你俩说的，让我以后怎么找男朋友啊？！一个倾尽天下，只为博君一笑，一个穷尽一生，也换不回一个赤子之心，我求你们两个好好在一起吧！別再折腾啦！！！”小芽听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已经脑补了一整出的故事，可惜她是鬼，没有眼泪。她摸摸慕容离的棺椁，突然发现这上面竟然还有字，“雪落满衣华发生，半生飘零只为情……说的很有道理啊。” 　　“好了看也看过了，我们回去吧。”朱戬摸摸那两个并在一起的棺椁，好像他们依旧在相互依偎着。 　　“那好，我们回去吧，王上不想带走什么东西吗？”慕容离指着屋里琳琅满目的珍奇玩意，“好些都是莫郡候特意准备的，为了您的陵寝，他可是掏空了自己的家底。” 　　“不了，我现在能搬得动吗？”朱戬挥挥自己的手，从刚刚他就发现了，自己现在，也不过就是个灵魂了。 　　“小芽可以，我也可以，您要想搬，需要亲自下来，只是麻烦了一些。”刚刚慕容离是故意抓着他的魂魄下来的，“这陵寝与地面约有九丈九，人要是想下来，恐怕要颇费些周折的。” 　　“嗯……那，那就带着这个好了！就这个！别的都不要，那些字画带回去，恐怕难以保存，只有它……本王想带着。”朱戬握着那枚金印，这里保存着自己曾经最快乐的记忆，也是他对阿离的一份心意。 　　“那好，我们回去吧……”慕容离带着他们原路返回，这里曾经的一切都被深埋在地下了，曾经的天权早已化为书本上的几行文字，只有这些，是他们最珍贵的回忆……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道墓门，拉着小芽和朱戬，“我们该回去了。” 　　“哎，等等！这个机关……可以破坏了吗？既然你们都想让这一切都留在回忆里，那还留着干嘛？不是便宜了那些盗墓贼了吗？！”小芽不想让任何人来这里打扰，这里应该被保存下来。 　　“那好，就听小芽姑娘的，上去我们就把机关破坏了吧。”慕容离拉着他们两人奋力向上一跳，魂魄没什么重量，三人也不过是带着一个金印而已，很快就回到了地上。 　　朱戬看看自己的身体还在地上躺着，“你们聊，我先回去了。”他感觉自己的魂魄被身体牵引着，很快躺到地上，与躯壳合二为一。 　　“慕容先生，那你呢？你……”小芽拍拍自己的腰包，“其实我骗了你们，我这次前来并不是为了玩的，你将三魂分离转生的事情，下面已经知道了，我跟你熟悉，特意向上级请示，来送你这一程的……” 　　“容我再想几天吧……我舍不得他。”慕容离看着朱戬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晓得他刚刚听没听到这些，要是听到了……“朱戬，走了，回去睡觉。” 　　“哦！对啊，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困啊……你们不是要破怪机关吗？”朱戬指指还敞开着的洞口，要是掉下一个人去可怎么办啊？！ 　　“哦，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小芽上去把那个牌位扳回原来的样子，“其实这地方，不用我们破坏也很少有人能进来，这空间一直都是半真半假的，是靠这只镇墓兽的内丹制造出来的……这样吧，这颗内丹你们自己保管，画幅地图，以后留着来探险玩儿也好啊！” 　　“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刚刚在下面见到的，也不是真的？！”朱戬又被他们说糊涂了。 　　“不，是真的，只是这个入口，只有在这幻境中才会打开，牌位那枚金珠就是这蜈蚣的内丹，每到月圆之夜，他就会出来修炼，所以只有在月圆之夜进入这个房间的村民才不会有事，其他时间，大概都被他当做摸金贼和食物给吃了吧。”慕容离说着从那块排位上摸出金丹，收进袖子里，“好了，这幻境已经解除，今夜只是个意外，恐怕是他感受到了我的气息，才会越加狂躁的。” 　　“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我都困了。”朱戬打着哈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刚一出门就看着满院子堆得都是人，一个压一个的，“这——这怎么办啊？！” 　　“不需要管，明日一早，他们就该醒了，你不想踩着他们过去，我们带你往墙上走就是了。”慕容离朝着小芽点点头，两个人一边一条胳膊，把朱戬直接带到了墙上，“这样不就可以走了？” 　　“哇——飞檐走壁！好酷啊！”朱戬以前可只是在武侠剧里见过，今天体验了一把，这个感觉……他还好不恐高啊。 　　☆、第三十一章 　　一人两鬼偷偷溜回去，朱戬一开门，就看着查杰的脸上都是泪，他看看慕容离，看看小芽，“其实……你们是一个人对吧？不然为什么查杰总是替你哭呢？” 　　“你都听到了？！”他果然还是听到了，慕容离原本还有些侥幸，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嗯，听到了，那个孩子……其实是查杰的魂魄对吧？他脖子上面的那块玉，其实是拿来镇魂的吧？”朱戬大约也明白了来龙去脉，慕容离将自己的三魂打散，天魂胎光和地魂幽精去轮回转世，只留下人魂爽灵，在这世上等着自己……“阿离……苦了你了。” 　　“不苦，能见你一眼，一切都是值得的，就像王上愿意给我这天下，我也愿意等你千年。”只为了这一眼，哪怕只是见你一面。慕容离摸摸他的脸颊，“王上不必惊慌，臣不急着走，小芽姑娘愿意与我宽限几日，待……过几天吧，如何？” 　　“好……那就过几天再说，小芽，谢谢你。”朱戬看看小芽，指指正在沉睡的查杰，“先把幽精还给他吧，这样他还会聪明一些吧？” 　　“嗯……不清楚，能三魂分离成慕容先生这样的，千古以来，屈指可数……三魂分离的痛苦，可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慕容先生也是厉害了，不过就是苦了他的转世，每一世都是这样的痴傻之人……师兄，这辈子，你可千万要好好对他……”小芽腰包里取出一团幽光，直接放到查杰的头顶，用力按了进去，又拿出他脖子上的玉锁，下了个安魂咒。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的。”朱戬拉着慕容离的手，“阿离，一定很疼吧？我们……我们才刚刚相见相认的……转眼，你又要走了……阿离，我们……我们会很好的，对吧？” 　　“会的，王上已经想起了这些，又怎么会辜负我呢？睡吧，时候不早了。”慕容离在他眉心上点了一下，一把扶住了软软倒下的朱戬，让他躺到了床上，自己也趴到他身边去，“小芽，谢谢你。” 　　“不客气，我也是为了报恩，是你和师兄救了我，又帮我报仇，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慕容先生，不用跟我客气的。”小芽摆摆手，“比起你们为我做的，我只是尽了绵薄之力。” 　　“客气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就算咱们现在不需要睡眠，歇歇也是不错的。”慕容离一把搂住朱戬的腰，冲着小芽挥挥手。 　　“哎……让我一个单身狗怎么活啊……人家也想谈恋爱啊！！！”小芽出门跺跺脚，气死她了！她就不该来这趟，这不是主动找虐吗？！ 　　朱戬这一觉睡得很香，今天的梦境他应该不会在醒来的时候忘记了吧？梦里，他远远看着阿离，他是那么美，美得不像个凡人，越是靠近他，越是觉得自己像团泥巴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可他还是喜欢阿离，喜欢望着他，喜欢看他对自己笑，想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来，可还是会担心，这世上究竟有什么能配得上阿离这样的人物呢？最美的花，最好的玉，最漂亮的楼阁，最醇的酒，最软的纱……阿离就是值得，他值得这天下所有最好的！ 　　“阿离，笑一个，笑一个给本王看看嘛！”执明靠着他的身子，看着那张总是板着的脸，轻轻捏捏提着两边的嘴角，“算了，笑得好勉强啊，本王不想勉强阿离……”算了，不笑就不笑吧，只要阿离陪在本王身边就好……阿离想要的，本王统统都会给你拿来的…… 　　朱戬看着那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执明，两人就连小动作和一些表情都是相似的，也对，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这些，不过都是执明以前的记忆罢了。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秋风词》李白） 　　朱戬看着画面一转，执明身穿锦袍，跑到了酒宴之上，见到了那位吹箫的乐师，只是那惊鸿一瞥，“当真是个妙人……”后悔吗？谁知道呢？若是没有他，恐怕这一生，自己真的要在那天权宫中混吃等死了，可遇到他那天起，阿离就是那黎明中的一道曙光，照亮了自己的一生…… 　　终于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朱戬一睁眼就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阿离，“阿离，我又做梦了，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这回没哭，这回我是笑着的！” 　　“那就好，看来没有白带你回去那一趟。”记忆不全，朱戬就永远不会明白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慕容离也不会放心，他看看查杰，那孩子也是他的一部分，或者说，自己应该是他的一部分，他比谁都清楚，缺失，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谢谢阿离！几点了？我们该出去了吧？”朱戬摸出手机一看，呵——他是睡了多久了？！吕鋆峰肯定有没叫醒他，连着发了五六条短信，大意都是说吕伊伊不见了，然后又说人找到了，就是冻着了，有点感冒。 　　“喂——朱老师——朱戬——大哥——你别现在还没醒吧？！”吕鋆峰又来敲门了，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睡得一个比一个死，谁都没发现吕伊伊失踪了，今早起来，都吓了一跳。“大哥——醒来给我开个门啊！” 　　“哎，来了，我醒了，人找到了是吧？”朱戬举着手机，翻到吕鋆峰的最后一条短信上，“昨晚出了点事情，我也去了祠堂，别吵我，本王还想睡上五百年！” 　　“大哥，别睡了，就算你上辈子是国王，总这么睡下去，你要混吃等死啊？！你猜那个祠堂里面有什么？！”吕鋆峰也是今天去祠堂找人的，好巧不巧地看到了那只巨大的蜈蚣尸体，回来还要拦着大家去看热闹，什么都不敢说，他这嘴快痒死了，偏偏朱戬还在睡觉！ 　　“嗯……除了一条死蜈蚣，还会有什么啊？”朱戬揉揉头发，让吕鋆峰自己坐凳子，两张床一张躺着查杰，一张躺着慕容离。 　　“啥？！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们昨晚跟蜈蚣精大战了三百回合？！”吕鋆峰被他吓了一跳，“你们昨天晚上去捉妖了？！” 　　“嗯，那个蜈蚣精还变成了阿离的样子，要拉着我长相厮守呢，本王这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当然不会被那个妖精所迷惑啦！立马拿着一把绝世好剑，与蜈蚣精开始了一场拼死厮杀！最终一剑将蜈蚣精刺死，好了，结束了。”朱戬拍了一下手，看看旁边正在偷笑的阿离，“嘿嘿，阿离，我跟他说笑的。” 　　“吓——大哥，他还在啊？！怪不得你让我坐凳子，他是不是在床上啊……那个……鬼大哥啊，我就是来找朱戬聊天的，没别的意思啊！你别怪罪。”吕鋆峰双手合十朝着空空的床上拜拜，“那个……朱戬，你现在都跟人家开始人鬼情未了啊？你俩昨晚睡一张床啊？” 　　“嗯，是啊，他是我前世的最爱的人，等了我一千多年呢，就为了看我一眼，怎么样？我俩是不是情比金坚？”朱戬笑嘻嘻地拉住阿离的袖子，一脸傻笑。 　　“是是是，那你俩继续情比金坚吧，我就不打扰了，哎，对了，作业就回去做个PPT啊？这么简单？”吕鋆峰还记得正事，“班里他们不放心，让我过来问问。” 　　“你要是想写个论文也没问题啊，我不介意帮你看论文，不过分数不是我来打，是那个姓郑的老混球决定的，照片拍得美一点，拍不美就修得美一点，他有不是你们的主课老师，就是个打酱油的，分数上不会亏待你们的。”朱戬烧了点热水，说得他都口渴了。 　　“哦，那好，我回去跟他们说说，没几天了，要赶紧拍照片才行。”吕鋆峰掏出手机，把自己这几天拍的照片翻给他看，“你看这些行不行？” 　　“嗯……没问题啊，等等——”朱戬突然看到了一张照片，这里面的花……不是羽琼花吗？！“你这个在什么地方拍的啊？！” 　　“就祠堂后院啊，我们就是在院子里面转转，听他们说，好像村外也有，你怎了啊？”吕鋆峰就看着朱戬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这个……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村外什么地方啊？”朱戬好奇的是这个，他拿着手机递给阿离看，“阿离，你看，羽琼花……” 　　“嗯，是羽琼花，没想到……这花也陪我等了千年啊……”慕容离摸摸手机屏幕，仿佛能摸到那柔软的花瓣一样，“我想去看看。” 　　“好，我陪你去看，大峰啊，带路。”朱戬毫不客气地开始使唤人，哼！谁让他前世灭了阿离的国家？！ 　　“哎……遵旨……”吕鋆峰看看外面的天气，晴空万里的，而他，要给一人一鬼当指路NPC，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第三十二章 　　祠堂的后院里，果然开了一大片的羽琼花，只是已经凋谢了，还好，羽琼花下，还有一个水池，花瓣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浮光掠影，美得像个梦一样。吕鋆峰拿着手机赶紧拍照，一边拍还一边念叨，“前几天刚来的时候还开着的啊……这么说谢就谢了？” 　　“大概是等到了它想等的人了吧。”朱戬揽着阿离，这羽琼花代代相传，仿佛一梦千年。 　　“就你会说，别告诉我这花还成精了啊！”吕鋆峰举着手机，差点掉进水里，“不对啊？你怎么知道这是羽琼花？李叔跟我说，这花叫玉琼花来着啊，是他们镇上特有的一种花，别处都没有。” 　　“哦……这个啊，很早很早以前，它就叫羽琼花，后来人不知道就是了……嗯，本王就喜欢这么叫，怎么了？”朱戬摸摸鼻子，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呢，“别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我啊……” 　　“大哥，你这中二病还没好利索啊？药不能停啊！算了算了，不管你了，走，带你……你们去村外看看，那边有个土堆，那边附近的花更多。”吕鋆峰带着他们除了村子，走了大约二里地，指着前面不大不小的一个土堆，“那边绕过去有一片林子，里面更多。”他要喘口气再走。 　　“哎，别依着人家的坟坐啊，小心鬼上身！”朱戬回头瞟了他一眼，好吧，他是开玩笑的。 　　“卧槽！朱戬！你又吓我！！！”吕鋆峰噌的一下从地上窜起来，再也不敢往土堆上坐了，谁知道朱戬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 　　“啊哈哈哈哈——你看把他吓得……阿离，这里的花还没谢，好美。”朱戬拉着阿离进了林子，地上长了一片的羽琼花，开的不算繁茂，散发着勃勃生机。 　　“嗯……没有过去王宫之中那些开得好，我想带几株回去，可行？”慕容离蹲下身，摸着那些羽琼花的花瓣。 　　“行！怎么不行！我说过，你喜欢的，我都会拿到你面前来的。”朱戬说着脱下衣服，伸手开始刨土，小心地挖着羽琼花的根系，用衣服包上。 　　“你……你不必如此，改天再来挖就是了。”阿离见他手上沾满里泥土，从怀里掏出帕子想给他擦擦。 　　“不用，我没关系，咱们回去吧，阿离就是这花，我就是这花泥，不能脏了阿离的手。”朱戬自己抱着花，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是这么说的对吧？”慕容离丝毫不嫌弃地帮他擦擦手，搂住他的胳膊，“落红非无情，春泥亦有心。” 　　“嗯……我从以前就觉得，阿离是仙人，我就是个俗人，我配不上阿离，可我想尽量让自己配得上你，阿离，你说……我配得上吗？”朱戬现在算是明白了张爱玲的那句话——“见了他，她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王上不需这样想，我本是个应死之人，苟活至今，又怎么配得上王上呢……”慕容离低下头，亡国那天，阿煦替他从城楼上跳了下去，让他活下去，他忘不掉，也不敢忘掉，他要为阿煦复仇，为国复仇，从那天起，他便不再是为自己活着了，他比谁都羡慕执明，他可以活得那样随心所欲，他只为了他自己活着，不背负任何东西，即使不思进取，看起来成天玩乐，那也是自己羡慕的。“王上这样的人，极好，是我永远也效仿不来了，若是以后……我也想为自己活着。” 　　“那好，本王等你。”朱戬笑得开心，阿离，你终于放下了…… 　　朱戬回去跟李师傅要了个花盆，把羽琼花仔仔细细地栽种好，他不喜欢养花，可是阿离喜欢，阿离喜欢，他就立马也喜欢了！吃过了午饭，不少学生过来看着朱戬栽花浇花。 　　“老师，你真是……不愧是搞艺术的啊……”学生们看着那件脏兮兮的外套，老师比他们潇洒多了，他们可舍不得把一件名牌外套拿来包花了。 　　“嗯，都学着点，照片拍怎么样了啊？”朱戬看这么多人围观，自己又开始装出点正经的样子来，“后天就回去了，这几天把东西都收收啊。” 　　“哦……玩得都忘了要回去了。”难得出来采风，还没玩得多痛快呢，就要准备离开了，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只好抓紧了时间，再把这玉琼镇的风光看上两眼。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查杰终于睡醒了，本来朱戬还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问题，“阿离，他怎么……总看着我笑啊？不过好可爱。”朱戬伸手摸摸查杰的脸，刚睡醒，小脸红扑扑的，特别可爱。 　　“他喜欢你啊，幽精就是管情爱一事的……他喜欢你，见着你就想笑了，你亲他一下吧。”慕容离使劲在朱戬的后脑勺上按了一下，看他的唇贴着查杰的脸，笑得更开心了，好像这一下是亲在了自己的脸上一样。 　　“那……阿离你不会生气啊……查杰跟你……你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就像我和执明，我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我有我此生的记忆，他应该也有吧。”朱戬猝不及防地被查杰偷袭了一下，看他还是笑嘻嘻的，也舍不得责备他，摸摸他的脑袋，从柜子里找些零食喂他。 　　“嗯……如果我回去，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拥有属于我慕容离的记忆，只是他的记忆，我应该都会看到，王上，我……也该走了。”慕容离坐到查杰旁边，用力抱着他，感受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你决定要走了……我们才刚刚……”朱戬有些说不出话来，哽咽着拉住他们两个，“阿离！你真的要……” 　　“我不走，他永远也不会清醒，我欠你太多，欠他的更多，让他世世这样痴傻无知，遭人白眼，是我的错，何况……我说不定还会回来的。”慕容离越来越能感觉到，查杰正在呼唤着自己，他身体里，那两个原本属于自己的魂，正在喊他回去。“王上，我……” 　　“走吧走吧，阿离想走，那就走吧，难得你想要做些什么，阿离想做的事，都会做到的。”朱戬捂着脸，摸摸查杰的手背，他好瘦啊，瘦的让自己心疼，“阿离，你回去之后，他就会懂事的对吧，那慕容离……只是转世了，对吧？” 　　“对对对，你放心，他还是慕容离，只是跟天魂地魂结合，说不定会有些改变！”小芽回来了，手上拿着个小瓶子，打开直接倒进卫生间冲进下水道，“好啦！孟婆汤没啦！快快快，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没有孟婆汤……也就是说阿离不会忘了我，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朱戬狠狠在小芽背上拍了两下，“好兄弟，够意思！” 　　“哎呦，毕竟我也不想慕容先生忘了我……师兄，下次拍轻一点，好疼啊。”小芽揉揉后背，反正孟婆汤在自己手里，她之所以一定要亲自来办这件事，也是为了不让慕容离失去这些记忆。 　　“好了，喊我们两个的名字，先喊他的吧。”慕容离握着查杰的手，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因为他的执念，他们已经分开了太久了，“查杰，从今以后，我就是查杰，这才是我的名字，慕容离不再是慕容离了，我有新的名字，我叫查杰，我是查杰……” 　　小芽对着查杰喊了两声，就看着慕容离的魂魄渐渐变成一团红光，慢慢跟查杰的身体融合，朱戬看着桌上的血玉簪子闪了一下，它跟慕容离之间似乎有种莫名的感应，只听着“桄榔”一声，竹箫落地，查杰也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空洞无神，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朱戬，我饿了。” 　　“啊？！吃饭吃饭，我零食还剩了好多呢！”朱戬直接拆了包薯片递到他手上，那胳膊碰碰旁边的小芽，“这……怎么一回事啊？一醒来还是像个孩子啊……” 　　“大概是饿狠了吧，我看一包薯片根本不够，快，再拆一包。”小芽看着他吃薯片，自己只能干瞪眼，她也想吃啊！“我以前最喜欢黄瓜味的了……” 　　“没关系，百年以后，你就能重新做人了，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俩真的可以给你当爸爸，你想啊，人这一辈子也就八十几年吧，到时候我俩先投胎了，算算年龄，你就是我们女儿了啊！”朱戬又给他拿了一包饼干，倒好了温水放在他手边，“吃慢一点，别噎着。” 　　“你一千年不吃饭试试！我忍饥挨饿十来年了，好不容易吃点东西，我容易吗？！”查杰灌了口温水，他现在脑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朱戬，饱了。”他把剩下的小半包饼干往他那边一推，吃得心满意足了。 　　“啊……阿离，你还记得阿离吗？”朱戬都有点快不认识他们了……这变化，似乎有点大啊？！阿离温文尔雅，说话举止都是优雅的，查杰就是个小傻瓜，什么都不懂，每天就是吃喝拉撒睡外加看卡通片，这一下结合起来，好像又变了一个人？！ 　　“记得记得，我没忘呢，就是……现在脑子里有点乱，你让我理理再说……”查杰就觉得自己刚刚好好像一下从梦里醒了过来，紧接着他好像又开始做梦，那个梦里有朱戬，有执明，还有好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可是他现在是查杰，“我好像是个孤儿，三岁的时候爹妈都没了，一直吃百家饭长大的，他们都嫌弃我太笨了，等我长到十几岁以后，就不愿意养我了，还把我赶到村外的一个旧房子里，我一直都在那里生活……然后……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总有人喜欢欺负我，他们打我，朝我扔石头、吐口水，我连饭都吃不上，偶尔会有人好心，给我一口吃的，浑浑噩噩的，我……就遇到了你，对，还有……另一个我！”查杰都想起来了，连同慕容离的那份，“阿离他……就是我？” 　　“对，他是你，你不是他，你是查杰，我是朱戬，还记得我上辈子叫什么名字吗？”朱戬就怕他把上辈子的自己也忘了。 　　“执——明——”查杰看了一会儿，一把抱着他的脖子，“执明！朱戬！我喜欢你！”他脸上笑得跟外面的天气一样阳光灿烂，还带着几分天真和傻气，不过还是那么可爱。 　　“我也喜欢你，来，亲一个。”朱戬搂着他的腰，照着他的唇亲了一口，“太好了，你没忘，你什么都没忘。” 　　“哎……你们虐我千百遍，我待你们如初恋……我的初恋在哪儿啊！！！！老子也要谈恋爱！！！我受够啦！！！”小芽看着查杰一醒过来，就跟朱戬卿卿我我的，怎么看……其实画面挺好看的，“你们继续，我先撤了。” 　　“拜拜——”朱戬朝她挥挥手，人这一生的机缘，虽然有天注定的部分，可也有自己努力的部分吧，他帮着小芽报仇、脱离山魈的掌控，小芽还他一个完整的爱人，这也就是因果了吧。 　　☆、第三十三章 　　马上就要走了，中间朱戬再怎么小心，也还是不小心让吕伊伊出了点事情，还好，除了一点感冒作为后遗症，没有别的问题，当查杰站在朱戬身后，头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除了吕鋆峰，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这什么时候多出个人来啊？！ 　　“老师……你……金屋藏娇！你怎么可以霸占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几个女生一眼就看到了查杰白白嫩嫩的脸蛋，上去就想捏来着，凑近了才发现，查杰比她们还好高一些。“好瘦啊……老师，你虐待人家了？” 　　“没有，捡回来的，查杰，你晒晒太阳，明天咱们就走了。”朱戬回去收拾行李，往查杰手边放了一大包的零食，“给，慢慢吃。”他看看旁边几个围着查杰的女孩儿，“别欺负他啊，这是我老婆，刚捡到的，好不容易才捡到的！” 　　“你在哪儿捡的啊？我们也想捡一个了！”女生们看着查杰一口一口吃东西，不管怎么逗他，他就是不说话，偶尔看看她们，也只是眼神交流，然后接着低头吃东西。“弟弟，我那里还有好吃的，你跟我说说话呗？” 　　“哦，说什么啊？”查杰愣愣地看着她们，他跟她们又不熟，好像没什么可以说的啊…… 　　“行了行了，别围着他了，别把他吓到了……”吕鋆峰从屋里探出头，就看着女生们冒着星星眼看人家，心里那叫一个酸啊，“我长得也好看啊，你们怎么就不看我啊？” 　　“感觉不一样啊，查杰弟弟多可爱，呆萌呆萌的，想小仓鼠一样，你……也可爱，就是跟他感觉不一样。”女生们回头看了班长一眼，“查杰这头发谁给他剪得啊？怎么不齐呢，班长，你带没带剪刀啊？” 　　“带了，等着啊，我给你们拿。”吕鋆峰从行李箱里面真摸出了剪发用的剪子，“怎么？你们要给他剪头发啊？” 　　“对啊，帅哥长得再帅，发型也很重要啊，不然要减分的，我们这手艺，剪剪头发还是可以的。”几个女生从他手上一把夺过剪子，还特别专业地找来毛巾，帮查杰把脖子那里垫上，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了个塑料袋帮他围上，免得头发茬子扎进衣服里。 　　剪刀飞舞，没想到几个女生剪头发剪得还是有模有样的，查杰的头发本来就不长，被朱戬剪短了不少，只要把型修出来就可以了，把后面的头发剪短以后，又给他剪了前面的留海，作为一个从古代直接转生而来的魂魄，查杰真的从内心是排斥剪头发这件事的，不过头发短短的，似乎很利落啊，就是这剪头发的声音有点吵…… 　　“好了，多可爱啊。”女生们终于停手了，拿着梳子给他把碎发梳掉，又把发型梳好，“人长得好看，这头发怎么梳都好看啊。”摆弄来摆弄去，最后还是梳成了中分。 　　“哎呦呵，别说，是挺好看啊！”吕鋆峰看着她们把塑料袋和毛巾取下来，查杰的五官本来就好看，这下都暴露出来，显得脸更漂亮的，“嘿嘿，小仙女，请你吃棒棒糖。”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拆了包装递给他。 　　“嗯，谢谢。”查杰害羞地低下头，感觉耳朵热乎乎的，八成是红了吧。“谢谢你们帮我剪头发。” 　　“哎呀！！！好可爱啊——耳朵红了！太萌了太萌了！！！”女生们围着查杰又发出一阵尖叫声，终于，这尖叫声把他们朱老师引来了，也把李师傅引来了。 　　“这是哪儿来的孩子啊？怎么看着……还有点眼熟？”李师傅看着院子里坐着的查杰，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看来看去，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孩子，你叫啥来着？” 　　“查杰，我叫查杰。”查杰低着头，手掌在膝盖上来回搓着，显得很不安，他记得这个男人，他是村长，他儿子当年还欺负过自己呢！这个男人他也不喜欢，他们家最苦最穷的时候，还来家里逼债。 　　“查杰……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李师傅摸摸下巴，想了老半天，终于记起来二十年前村里死过的一对夫妇，“你是那个扫把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带他回来的，这几天一直养着，他不是什么扫把星，只是个孩子。”朱戬抱着他，摸摸他的脑袋，“好了，晒太阳晒够了吧？发型不错嘛！好看多了。” 　　“那是你手艺太差了，我回去啦。”查杰转身推门进屋，门板隔绝了一切探究的目光。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管人叫扫把星的？李叔，尊重传统是没错，但也不能搞封建迷信啊！挺好的一个孩子啊，哪儿像扫把星了？朱老师都把人带回来养着了，也没看他出什么事啊？你就别管了，来来来，我跟你讲讲啊，这对于传统文化啊，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能一概而论啊。”吕鋆峰看着朱戬脸色不太好，赶紧把李师傅拉开，在他耳边嘟嘟囔囔地讲大道理，务必要把他绕晕了。 　　“什么啊？都这个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一套？老封建思想，要不得啊。”几个女生倒是没什么反应，回去把剪子给吕鋆峰放到屋里，“朱老师，你做的没错！我们支持你。” 　　“谢谢，谢谢，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脑袋有些不清醒，糊里糊涂的，身上被人打得还有好多伤口，这几天好了不少，你们别逗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吧，以后有时间我带他跟你们玩啊。”朱戬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查杰已经开始看动画片了，他已经这个年纪了，过去接触同龄人不多，对他抱有善意的更少，要是可以，他还是希望查杰可以出去走走，多跟不同的人接触一下。“李师傅，你放心，他明天跟我们一起走。” 　　“那好吧……就当做善事了，就一晚上。”李师傅皱着眉头，要不是朱戬在这里，他还要顾及生意，早就把查杰一顿打出去了。 　　看没什么事了，吕鋆峰也松了一口气，查杰傻乎乎的样子他也见过，不过怎么就突然好了呢？！“唉，大哥，查杰怎么一下好像……聪明了啊！以前连话都不会说，现在不光能说话了，还会回嘴了。” 　　“嗯，他……是阿离的转世，因为魂魄不全，才一直痴痴傻傻的，现在阿离回去了，他就好了，是吧，查杰？”朱戬看他对着电视越来越近，都恨不得钻进去了，赶紧拉着他往后退退，别近视了。 　　“嗯，对，我就是阿离，阿离就是我。”查杰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挺照顾自己的，原本对吕鋆峰的那点小疙瘩也消失殆尽，没想到陵光转世了，人还蛮不错的啊。 　　“什么……你——你就是那个……那个……”鬼啊？！吕鋆峰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等等，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啊？！我理理啊……转世，今生，那你俩还在一起不？” 　　“废话，当然在一起了，明天回去跟我住。”朱戬把衣服收一收，箱子直接扣上，“查杰，别太靠前了，累眼睛！” 　　“哦——好啰嗦啊。”查杰慢慢往后挪了两下，“朱戬，我回去还是跟你住一起啊？你记得收拾屋子，太乱了。” 　　“好，你放心吧，我一定收拾……唉，我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啦！哈哈哈哈——”朱戬在吕鋆峰的肩上拍了两下，“老弟，你也加油吧！” 　　“我加油个毛线啊？！你俩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我不理你们了！我回去收拾行李！”吕鋆峰气冲冲地回房间了，这还是自己能看到的时候，那阿离还是鬼的时候，他们要多腻歪啊？！卧槽，不能想，越想越难受了。 　　☆、第三十四章 　　早上七点钟，朱戬准时带着学生们出现在村口的空地上，来的时候，朱戬身边还有阿离和小芽，回去的时候，只是没有了阿离，不过换了查杰。 　　看到查杰一出现，很多村民都开始指指点点的，现在村里都知道来采风的朱老师把他们村的小扫把星带走了，不少人拍手称快，朱戬挡在他身前，把手机递给查杰，“玩游戏吧，我刚刚跟司机联系，可能他要晚十分钟左右吧。” 　　“哦，好。”查杰把脑袋往他肩上一靠，端着手机低头开始专心玩，“他们都是些盗墓贼的后代，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我知道，现在提倡人人平等，你不能因为他们是盗墓贼的后代就歧视他们，至少他们现在不是贼了，玩你的吧，乖啊。”朱戬收手摸摸他的脑袋，任由他杵着自己的肩膀，他就看着几个女生又凑在一起，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腐女真的是到处都有啊。 　　七点一刻，大巴车又一次姗姗来迟，司机师傅一个劲儿跟朱戬道歉，说是有段路不好走，路上堵车了，这才迟到的，朱戬也不管什么原因，大家一早上在寒风里等着，现在都只想上车暖和暖和，他带着学生们把行李放好，“都赶紧上车吧，早点出发，我们回学校了！” 　　一听到回学校，学生们一阵欢呼，兴高采烈地跟名来村和李师傅道别，当然，他们暂时都没有第二次来的打算了，毕竟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景色再美，他们也受不了每天打个电话都要靠运气了。 　　查杰坐在朱戬的身边，车子一发动，他略有些不安，扯扯朱戬的胳膊，直接把头靠到他身上，“嗯，这样舒服多了。” 　　“嗯，那我就要累一路了……你靠着吧，我累了再说。”朱戬的嘴边带着笑意，放低了座椅靠背，自己躺的也舒服一些，“大峰，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被虐狗的眼神，你们虐待小动物……我要去单身狗保护协会投诉你们！”吕鋆峰叼着个饼干，一大早就要承受这样的摧残，他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啊。“我怎么总觉得有点冷啊？朱戬，你有没有多的外套借我？” 　　“没有，你忍忍吧，身边多了个看不到的，确实会有点冷。”朱戬冲着小芽笑笑，这回多亏了他，“小芽，你身边坐着的也是个单身狗，你们可以认识一下啊。” 　　“我不要……我可不想当聂小倩，再说他也不是宁采臣啊！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太嫩了，不合我的胃口，我喜欢成熟一点的。”小芽对着吕鋆峰看了半天，人鬼情未了什么的，她还是不要尝试了。 　　“唉……好可惜。”朱戬做媒失败了，只好转过身，抱着查杰继续睡觉。 　　“小芽……这名字好耳熟啊……不是那个……那个……”他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暑假里遇害的女孩儿，自己还见过呢，印象中是个萝莉型的妹子，“可惜了……妹子，你一路走好啊。你放心，我不怕你，就是有点怕鬼……” 　　“果然，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是成熟型的比较好啊，喂，我现在在当鬼差，不是孤魂野鬼啊！”小芽跑到他耳边上喊了几声，真讨厌，说了他也听不到。 　　大巴车载着满满的学生一路往南方走着，查杰偶尔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景色，即使脑子里有慕容离的记忆，他也觉得一切都是新奇的。 　　大约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学校，朱戬看着各个班的班长把人点起了，宣布就地解散，“好了，为期一个周的采风活动就这样结束了，我跟同学们相处的非常愉快，当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啦，总之经过短短一个周的相处，我也有很多收获，作业已经布置下去了，不麻烦，量也不大，你们可以回去慢慢整理，写写自己的感悟和想法，好了，时间不早了，就地解散，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学生们一听到“就地解散”四个字，立马三三两两凑到一起往回走，吕鋆峰跟班里的同学交代了一下，自觉地跟在朱戬他们身后。“朱老师，你等等——”突然，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把他们叫住了。 　　“吕伊伊？你有什么事吗？”朱戬在车上和查杰一起睡了一天，现在也不怎么困，他看着那个害羞带怯的女孩，不是要现在跟自己告白吧？！ 　　“那个……那天晚上，就是我被人发现在祠堂的那个晚上，我好像梦到过你，你出来拉着我不让我走，老师，你是因为他才不接受我的吗？”吕伊伊看看前面的查杰，“你喜欢男的？” 　　“不是喜欢男的，是只喜欢他，他凑巧就是个男的。”朱戬直接把查杰拉到身边，看他一脸发懵的表情，“这个回去跟你解释啊，那个，吕伊伊，你就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了，你肯定就是做梦了，我喜欢他，就喜欢他一个，没别的人了，就这样。” 　　“那……那祝你们幸福啊……再见，朱老师。”吕伊伊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难得喜欢一个人，还主动出击追求了，即便对方对自己无感，最后她也不想连朋友都不能做。 　　“哎呦，看来她是真看上你了，不然也不会跟你告白两次啊。”吕鋆峰拖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跟朱戬念叨，“你看她长得一般，其实桃花运特别好，班上的男生吧，三个有两个想过跟她那个……嗯，你懂得。而且家境也不错，平时就是有点小女生脾气，他们都说挺可爱的，不过跟女生那边处的就一般了，好多女生不太喜欢她。” 　　“大峰，看不出来啊，你知道还挺多的嘛！那你有没有想跟她那个啊……”朱戬朝他挑挑眉毛，笑得暧昧。 　　“没有，我就是那三分之一个不想的人，这种女生看着挺活泼，也很可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吧……有点地方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是什么地方，嗯……总之就是，我不喜欢这个类型的的！”吕鋆峰不止一次听到过班里的男生在背后议论吕伊伊，他本人也对吕伊伊没有任何成见，大概就是……星座不合吧！ 　　“你们班十六个人，男的有九个，除了你，还有两个为什么不想呢？”查杰听他们两个说了一会儿，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来。 　　“对啊，你觉得不喜欢，那另外两个呢？”朱戬跟他夫唱夫随，“还有哦，是你不想，还是嘴上不承认啊，骚年！” 　　“是这没想过，我喜欢什么类型你还不知道啊？总之就是清纯一点的，这种……嗯……没什么兴趣，不过查杰问对了！另外两个不想的，一个是因为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啊！人家当然看不上吕伊伊了，至于另外一个……额……那个哥们儿已经跟电脑结婚了，发誓要抱着电脑老死，天天不是撸啊撸就是撸啊撸的……前一种是游戏，后一种是成人游戏，你们懂得。”吕鋆峰朝他们递了个眼神，就看着查杰依旧一脸发懵的表情。 　　“额……你不懂以后我慢慢教你……”朱戬摸摸查杰的后脑勺，以后还有机会实践呢！“那你们班的男生，还真的都挺喜欢吕伊伊的啊……不过也没看那个追求她啊。” 　　“怎么没有啊……那是你没看到，你记不记得，我去年还跟你说的，我们班男生跟别的班的打架了，就是为了吕伊伊！哎呦，当时那叫一个热闹啊，不过后来，吕伊伊谁也没答应，跟别人好了。”吕鋆峰这自打当班长以来啊，就深得班里人的恩宠，出什么事儿都要来找他，他天天劝同学们要雨露均沾，没事儿也可以去找副班长和团支书嘛！可是同学们，就是不听呢！就宠他！ 　　“哦……红颜祸水……”查杰点点头，总算是听明白了，他看看朱戬，看看吕鋆峰，“你们看我干吗？” 　　“你也是，就别说别人了……”朱戬搂着他的腰往回走，“本王可记得当年在王宫之中，你替本王批阅奏折，太傅可是指着你的鼻子骂呢！” 　　“那是你让我做的……挨骂也是因为你。”查杰转头往前面走，看都不看朱戬一眼，终于走到半路，不得不停下脚步，“额……你们宿舍在哪儿来着？” 　　朱戬上去拍拍他的后背，“叫哥哥，叫哥哥带你回去睡觉觉。” 　　“就不叫，我要睡觉！”查杰还挺倔，脑袋一转，朝朱戬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带我回去……我就去找大峰他们班的女生，她们一定会收留我的。” 　　“哎呦！学聪明了啊……好吧，走了，哥哥带你回去睡觉觉。”朱戬指着前面的路，拉他的手慢慢走。 　　只有吕鋆峰一个人，独自在寒风中萧瑟，谁来救救单身狗？！ 　　☆、第三十五章 　　采风回来之后，学生们是没什么事情了，吕鋆峰在宿舍里抱着电脑做作业，他怎么说都是个班长，交出来的作业也总不能太不像样子，只好把照片挑出来一张一张地修，修过了再放进PPT里面。 　　查杰初来乍到，虽然脑子里还保留着慕容离的记忆，但还有种看什么都新鲜的感觉，毕竟他作为慕容离的时候，有好多东西也只是看看，没有尝试，比如……他现在正在跟朱戬玩网络游戏。 　　“这里这里！打这里！哎呀——跑那里干嘛啊？！算了算了，你慢慢玩吧。”朱戬怕他闲得无聊，干脆打开电脑，教着他开始玩游戏，查杰学习的速度挺快的，就是玩着玩着，好像就跑偏了。 　　“你就别管了，游戏吗，就是个乐趣，你管那么多干嘛？到底是我玩还是你玩啊？”查杰快被他念叨死了，点着鼠标操作屏幕上面的游戏人物去杀怪，“我问你啊，我一直在这里住着，可以吗？”他要是没记错，这里还不是他们家吧…… 　　“没关系啦，我已经给楼下的老大爷塞了两条烟，他会当自己没看到你的。”朱戬也知道他现在住的是宿舍，按照规定，确实不应该留外人住宿，不过他们这栋楼的管理向来是最宽松的，朱戬又提前贿赂了看门的大爷，自然也没什么问题了。“这栋楼里住得大部分是家里有钱的，很少有人管的，你放心住着吧。” 　　“嗯……好。”查杰的注意力都被游戏给吸引了，只顾着盯着电脑屏幕做任务，听朱戬说没什么事情，他也放心了。 　　朱戬把电脑让给他，自己又没事做了，只好拿出手机打算看动画片，刚发现自己的手机打到了静音模式上，还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赵志伟的，一想到赵志伟……“查杰，你还记得公孙吗？额……他这辈子叫赵志伟。” 　　“记得啊，如果不是我们二者立场不同，还真是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查杰回忆了一下，脑子里属于慕容离的那些记忆一下蹦了出来，他冷不丁地有些不舒服，头晕晕的。“我休息一下……” 　　“怎么了？！”朱戬一看，赶紧扶着他到床上躺下，“你今天也没玩多久啊，才刚刚开始半个小时，怎么还头晕了呢？” 　　“脑子里想到的事情太多，阿离的记忆也太多了，我一想到公孙先生，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查杰捂着脑袋，大概是灵魂刚刚归位，他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的，“头晕……” 　　“哦哦——别动，我抱着你。”朱戬搂着他的脑袋让他躺到自己腿上，给他按摩太阳穴，看来三魂归位，却没有喝孟婆汤，还是有些副作用的啊。“志伟给我打电话了，估计是因为我临走之前请他帮忙的事吧。” 　　“嗯？你找他干吗了？”将自己的意识放空，脑袋里什么都不要想，更不要去回忆前生的事情，查杰舒了一口气，感觉好多了。 　　“嘿嘿嘿——我给志伟他们做媒了！我们刚来了的师妹被郑老混球骚扰，我打电话让志伟帮我出主意，志伟就说他们警队的小伙子们还没有女朋友，干脆让我两个师妹可以挑一挑，有个当警察的男朋友，不是还能帮忙撑腰吗？”朱戬空出一只手把电话给志伟拨了回去，打在免提上，“喂，志伟！怎么样啊？有没有牵手成功的啊？” 　　“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来着……你有没有把我电话给她们啊？怎么一直没打过来的？害的我们警队的小伙子们都恨不得跑你们学校去了。”赵志伟刚好有空，端着杯子站在窗边，身后还有一群“饿狼”在盯着呢。“你快点啊，我们这一堆黄金单身汉都等着相亲呢！” 　　“哦……大概是老郑这几天出去参加交流会了，我师妹她们也就没打这个电话，你们等着啊，我可以打电话催一催！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朱戬跟他聊了两句，等他挂了电话，低头一看，查杰已经睡着了，嘴巴半张着，傻乎乎的，这模样，也就自己不嫌弃他了。“查杰，查杰，醒醒啊……怎么刚起来又睡着了呢？”朱戬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这才上午十点半呢！他推了几下都被把人叫醒，只好无奈地帮着查杰调整了一下姿势，拉着薄毯给他盖上，又把枕头拖过来，自己慢慢挪出去。 　　无论做什么查杰都不醒，爱睡觉的毛病跟以前一样，朱戬看了一会儿，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刚碰了这一下，门就开了，“大峰，就不能敲门再进来吗？”朱戬个身下的查杰拉拉被子，蹭掉他唇边的口水。 　　“对不住，我忘了……”吕鋆峰恨不得挖了自己的一双钛合金狗眼，“推门推习惯了！忘了你现在屋里是两个人，还好还好，没看到什么更不该看的东西，不然我眼睛真的要瞎了……”关爱单身狗协会呢？！谁来关爱他一下啊！ 　　“那你进来干吗啊？”朱戬爬起来推着吕鋆峰出去，让查杰在屋里继续睡吧。 　　“哦！差点被你们虐到忘了正经事，你过来给我看看作业，这么写行不行。”这回出去采风的地方就那么大，能感受到的东西也就那么多，吕鋆峰把照片都修好了，往PPT里面放，一边放一边找感觉，写了几段文字，总是有些不满意，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靠拢。 　　“挺好的，挺好的，你以为他会认真看你们写了什么吗？又不是比创意比文笔，就是看看你们拍的图，画的小稿，作品质量高、数量多，分数就高，就这样咯。”朱戬看看他修好的图片，翻了几页PPT，感觉还不错，排版也舒服，“你就这样做吧，分数起码也有八十分以上了。” 　　“哦……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不知道往上面写什么呢，行了，那我就随便写写吧，回去陪你的小公主吧！”吕鋆峰接着开始做作业，顺便打了几个电话通知班里的同学，让他们都把照片修漂亮一点。 　　“那我去打电话了，正好这几天没事，叫师妹出来跟志伟他们联谊！”朱戬都想好了，既然两个师妹没有主动给志伟打电话，那就让他帮忙推动一下吧！ 　　“什么？！联谊？！这种好事你居然不叫我？！够不够兄弟啊！不行，我要参加！我不介意跟师姐联谊！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大一点就大一点，长得漂亮就好！”吕鋆峰每天被他们俩时不时秀恩爱秀了一脸，一听到“联谊”这两个字，马上就坐不住了，死皮赖脸地要去参加。 　　“好吧好吧，都是兄弟，也不能不帮你，不过狼多肉少，能不能争取到我两个师妹的芳心，就要看你自己的啦。”朱戬暗戳戳地偷笑，就大峰这样子，恐怕到时候肯定是抢不过那群警察叔叔们的，“加油啊！” 　　“放心吧，为了我自己的幸福，我也会努力的！”大峰握着拳头，看着外面越升越高的太阳，期待着这次的联谊会。 　　☆、第三十六章 　　其实林爱佳和容蓉不是不想打这个电话，而是这段时间郑聂出去开座谈会了，她们两个又没有出什么事情，贸贸然打这个电话过去，总觉得显得不够矜持，所以当朱戬打电话过来要不要办联谊的时候，两个女生都只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就答应了，毕竟她们也对警察蜀黍们有些向往的。 　　朱戬这边一得到答复，立马给赵志伟回过去了，时间可能要看他们什么时候有空，不过地点就好说多了，学校附近有不少适合联谊约会的地方，咖啡厅或者KTV，都是不错的选择，朱戬为了照顾查杰这个嘴巴停不下来的吃货，最后还是挑了咖啡厅，时间就定在后天下午，反正朱戬和大峰都有空，容蓉和林爱佳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情，查杰就不用说了，闲散人士一个，没有谁比他更有时间了。 　　赵志伟挂了电话，就看着后面挤成一团的小伙子们，“额……这回联谊的是两位女研究生，你们谁学历高？” 　　“我！我——我也是研究生毕业！”他们警队的小法医都二十八了，除了跟女性尸体有过比较深入密切的交流，除此之外，就是跟自家老妈最亲了，出去一相亲，人家只要听到是当法医，立马退避三舍，搞得他28岁还没女朋友呢！ 　　“我学历虽然本科！但是咱俩是搭档，志伟，你必须带我！”上次跟赵志伟一起去抓山魈的哥们儿蹦了出来，他叫王书豪，今年二十七，一直没谈过恋爱，自从当了刑警，更是不受媒婆待见，都嫌这工作太危险。 　　“嗯，那就这么决定了，带书豪和龚法医！你们两个回去准备准备啊！人家可是研究传统书画的两位淑女，你们可别丢人！”赵志伟琢磨了一下这两位都算合适的，长相也过得去，学历也可以，总之不会丢他们警队的人。 　　“书画专业……那我们要穿长袍马褂还是汉服啊？”龚法医推推眼镜，犯了难。 　　“没那么夸张，正常一点啊，别把人家女孩子吓到了就好……龚法医，尤其是你，饭桌上千万别说面条和粉丝像寄生虫！”赵志伟冷不丁颤了一下，要说每次警队聚餐的时候，谁都不想叫着龚法医一起，就是因为好好一桌菜，他总能说出一堆让人倒胃口的名词。 　　“不会不会，平时也就是吓唬吓唬你们这群人，对女孩子，当然要有多温柔有多温柔，有多体贴有多体贴啦！”哎呀……一个不小心，好像暴露了什么……龚法医摸摸鼻子，赶紧撤退，“我先回去了——” 　　“卧槽……原来他一直都是故意的啊？”王书豪拳头都捏紧了，竟然让那小子跑了，“志伟……还是你够意思，这种好事都不忘了兄弟们！” 　　赵志伟干笑两声，摸摸下巴，其实并不是他够意思，完全是自己跟王书豪说了这事儿以后，他大嘴巴说出去的，现在好了，弄得全警队都知道他们要去跟工艺美院的研究生联谊了…… 　　朱戬挂了电话，看看睡醒正在拿着手机玩游戏的查杰，“后天中午别吃太饱，下午志伟他们请客喝下午茶。” 　　“哎？！好啊，敲竹杠的好机会，干得漂亮。”查杰终于舍得离开手机屏幕抬头看他一眼，“还要带大峰一起吗？人会不会多了点？” 　　“应该不会吧……还好啦，反正是我两个师妹挑男朋友，其他的我们就不管了。”朱戬现在是有了查杰，个人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了，他揉揉查杰的脑袋，从他脖子上揪出那根栓了玉锁的红绳，“你还记得这个是怎么来的吗？” 　　“我想想啊……大概是因为我从小魂魄不稳，我爸妈就给我戴的这个了，这个玉确实能镇魂，现在我还不能摘，等魂魄稳定一些再说吧。”查杰摸摸胸口上的玉锁，他大概还是有点印象的，那时候虽然小，可不代表这具身躯和头脑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怎么了吗？你突然问这个。”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你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户口这件事吗？”朱戬倒是觉得，这东西最大的用处，就是防止查杰这个小傻瓜走失了……之前他跟着查杰回去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容身之所，找了半天，朱戬发现他连身份证都没有呢，正好赶着这次见赵志伟，把这件事也解决了吧。 　　“啊……是吗？！我不知道。那……要不我把户口落到你家？”查杰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这现代的户籍制度跟古代有些不同，查杰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以，我的户口已经单独迁出来了，至于你嘛……上了我的户口本，就是我家的人了，以后要听话，来，叫声‘哥哥’听听！”他胳膊撑着墙壁，把人困在中间，低头看着查杰的嘴唇，只要稍稍靠上去一点，他就能亲到了。“叫‘老公’也行！” 　　“滚——”查杰白了他一眼，一把推开朱戬，转过身抱着手机继续玩，不过一双红彤彤的耳朵已经出卖了他，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心跳加速了呢！ 　　“哎呀，真不乖，算了算了，你不乖我也疼你。”朱戬看他用屁股对着自己，上去伸手就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转头又去找吕鋆峰，“大峰！后天下午联谊！你准备一下——” 　　星期五，是个好时候，马上第二天就是星期六了，不过对于此刻坐在咖啡馆里的几个人来说，休息什么的，全看他们自己的时间了。赵志伟早早就带着龚法医和王书豪到了地方，点了些吃的喝的，等着佳人前来赴约。可惜，佳人没等来，他们倒是先等来了一位情敌。 　　赵志伟看着过来的男生，长得白净清秀的，笑起来脸颊肉嘟嘟的，看着年纪也不大，往这边来干嘛啊？！“你是……” 　　“我是来参加联谊的，朱戬去接人了，为了公平起见，我就先过来了。”吕鋆峰坐到座位上，他们是在咖啡厅的一个大些的包厢里面，坐下点了些喝得，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朱戬怎么没告诉他，那边来了三个人呢？！这两个女生要在四个男人里面挑，这概率不是百分之五十吗？！“你们怎么来这么多人啊？！” 　　“哦，这还是控制过的，不然能来七个八个呢。”赵志伟不太好意思地指指身边的空位，“坐吧，看你挺年轻的，参加什么联谊啊……” 　　“作为一个天天被虐的单身狗，我需要一点补偿。”吕鋆峰捂着心口，假装自己忘了今天早上看到了什么……“他俩天天在宿舍里秀恩爱，吃个饭都能亲一起去，我有点受不了。” 　　“啊？什么？”赵志伟还纳闷儿呢，就听着外面的风铃响了，探出头一看，就见着两个气质颇佳的女生走了进来，一个穿着粉红色的套裙，一个穿着白色的长连衣裙，身后还跟着朱戬和另一个男生。“这边——”看来前面的两个女生，就是他们的联谊对象了！ 　　“嗨，志伟，好久不见，给你介绍一而下，这两个是我师妹。”朱戬指指前面两个外形气质都没话说的姑娘，“这个是林爱佳，这个是容蓉。”他先后指指穿粉红色套裙的和穿白色连衣裙的。 　　“你们好，我叫赵志伟，今年二十六岁！四年前从警校毕业！”赵志伟愣了一会儿，抓紧了机会赶紧自我介绍。 　　“我叫王书豪！今年二十七岁！也是四年前从警校毕业的，跟志伟是搭档！你们好！”王书豪赶紧从里面探测出头来，可不能让赵志伟这家伙抢先。 　　查杰看着服务生端上一盘一盘的小食，推了朱戬一把，“要不边吃边聊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桌子上的炸薯饼和炸鸡块。 　　“对啊，来，坐下一边吃一边聊啊。”过来正经要联谊的龚法医不着痕迹地已经把两个女孩儿的身高体重和三维都估摸了一边，露出一副温文尔雅的笑意，体贴地替两个女生拉开凳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龚海明，今年二十八，法医专业，硕士学历，去年刚毕业的。” 　　“哦？！法医啊，真巧，我父母也都是外科大夫，幸会幸会。”林爱佳说着伸出手，落落大方地跟龚法医聊了几句，似乎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话题。 　　朱戬看看身边还在发愣的吕鋆峰，“你是来陪着查杰吃东西的吗？来愣着干什么啊？！” 　　“哦哦，对，师姐，我也是来联谊的，朱戬的室友，我叫吕鋆峰，平面设计专业的，今年大三了。”吕鋆峰看着两个挺漂亮的师姐，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好你好，师兄的室友……肯定人很好啊。”容蓉朝他笑笑，聊了几句，大家都是学画画的，肯定能找到些共同话题。 　　这下王书豪坐不住了，听着他们聊了几句，很快开始加入聊天的队伍当中，只有赵志伟看着眼前这情况，朝着朱戬挤挤眼睛，“兄弟，狼多肉少啊……你怎么还把你室友带过来了啊？！” 　　“他一定要跟过来，我也没办法啊……”朱戬拿着菜单又点了两杯饮料，“查杰，看看还想吃什么？” 　　“嗯……不用了，这些够了，我不是很饿。”他中午没忍住，吃得又不少，摸摸肚子还微微鼓起一小块呢，“饱了。” 　　“哦，那就不点吃的了，你喝饮料吧。”朱戬看着赵志伟投来探究的眼神，伸手帮查杰擦掉嘴边的油渍，“这是我内人！查杰，他……以前叫慕容离。” 　　“哎？！这是什么情况？！他……他变成人了？！”赵志伟知道自己之前能够顺利破案抓住山魈，全靠朱戬身边的那位慕容兄，可现在怎么变成人了？还换了个名字？！ 　　“哎呀，说来话长，正好我还有事要咨询你，他父母早逝，以前一直在村子里的，现在我想把他的户口落到我家，需要办什么手续啊？”朱戬之前在网上查了，可惜查杰父母早就没了，他们的东西也都被变卖，连他父母的户口本都没有留下，查杰现在就是个黑户。他又给赵志伟简单说了一些情况，“你有什么办法没？” 　　“这样啊……那就麻烦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回局里问问吧，虽然都是警察，不过我们只管破案子，不管这个，不过既然都在一个系统，肯定能帮你找找门路的，上户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交给我们吧。”一时没注意，等赵志伟回头的时候，他们局里的龚法医已经跟林爱佳交换了电话号码了！这手脚，好快啊！ 　　☆、第三十七章 　　几个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当然，只有查杰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吃上面，肚子是饱了，不过还是捧着杯子开始喝饮料，顺便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他听着朱戬和赵志伟两个人在说关于自己的事，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开始掏出手机玩游戏，公孙已经跟过去不同了啊，或者说，他已经不是公孙了，虽然灵魂是同一个，模样也没什么变化，不过人还是会变的啊……就像自己，前程过往已成云烟，此生能做的，就是为自己重新活一回了…… 　　“好无聊，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吧！”吕鋆峰眼看着容蓉学姐被王书豪几句话逗得哈哈大笑，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人就被抢走了啊！ 　　“好啊好啊！我们玩什么？”容蓉本来就是爱玩爱闹的个性，一听说玩游戏，立马来了精神。 　　“嗯……这样吧，我买了一盒Pokey过来的，咱们抽长短！抽中一样长的分成一组，然后继续玩游戏，输了的今天买单，好不好啊？”吕鋆峰也是有备而来，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盒还没有拆封的Pokey饼干来，直接放到桌子上，他就不信了，总有办法跟学姐接触一下吧！ 　　“嗯……那你们抽吧，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对。”朱戬顺手搭在查杰的腰上，直接宣誓主权。 　　“嗯……那就开始吧，听起来很有意思啊。”林爱佳也有些跃跃欲试，至于朱戬多了个男朋友的事情，她们之前也是略有耳闻，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查杰来着。 　　吕鋆峰拆开一小包Poker，随便掰了两下，“好了，从我身边的容蓉师姐开始吧，一个一个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哪两根一样长。”不知道才怪……这是他自己掰的，他当然动了点手脚啦！ 　　“那好，我开始啦。”容蓉从袋子里随意抽出一根来，然后把袋子递给王书豪继续，接着是龚海明龚法医，然后是他身边的林爱佳，最后是被挤倒边上的赵志伟，袋子最后回到吕鋆峰的手里，等等……他好像忘了，他应该先把自己挑好的抽出来啊！被转了一圈，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跟谁配对配在一起了！！！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看长短……”吕鋆峰无奈地把自己手里的饼干放到桌子上，他怎么这么蠢啊？！就忘了想拿出来这件事了！！！ 　　大家听他的，一一把手中抽到的饼干展示出来，容蓉的跟王书豪的长短一下，他俩已经确定是游戏地搭档了，龚法医脑子最好使，找出了跟林爱佳那根一样长的，他俩也毫无意外地成为了搭档，只有赵志伟和吕鋆峰俩人尴尬地看着对方，“卧槽——怎么是你！” 　　吕鋆峰后悔了，他早就应该想到会出这样的状况的啊！！！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朱戬和查杰一看也跟着瞎起哄，“来来来，大峰今天就跟志伟临时组cp了啊！我们接下来玩什么？三国杀……”朱戬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盒子三国杀，看查杰的眼睛立马发光，那就这个了吧！ 　　三国杀这个游戏，两个女生还都是第一次玩，不过她们的搭档还算是身经百战，过了十来分钟以后，只剩下赵志伟、龚海明还有朱戬和查杰在玩游戏了，又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赵志伟和龚海明竟然也被这夫夫二人淘汰出局，只剩下这两个人搞内战。查杰也是不服输的个性，朱戬平时可以让着他，玩游戏的时候，比谁都认真，就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又过了十分钟，最后终于分出了胜负。 　　查杰气得把牌往桌子上一扔，“换游戏！不玩这个了！”他抱着饮料喝了两口，没想到自己最后是输在了朱戬的手上。 　　“嗯……那玩这个吧，看看谁赢到最后。”朱戬又从架子上找出一个盒子，这个游戏就更好玩了，谁是卧底！ 　　每个人拿好了自己的底牌，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词汇，事实证明，他们在几个警察面前玩这个，根本就是自讨苦吃，要么很快就结束了一局，要么就玩了很久，最后卧底才暴露出来，朱戬、查杰和吕鋆峰齐齐把底牌一扔，“不玩了！敌我双方战斗值相差太悬殊了！” 　　“那换个游戏吧，嗯……吃Pokey怎么样？！”吕鋆峰看着盒子里还有一小包没拆封的Pokey，“反正大家都这么熟了，嘿嘿，剩最长的今天买单！” 　　朱戬和查杰对视一眼，他们两个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大峰，你没问题吧？”查杰看着旁边的赵志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吕鋆峰该不会是忘了自己的搭档是赵志伟了吧？！还是说……其实这两个人上辈子就有点什么？！ 　　“额……没问题……没问题……”吕鋆峰后悔了，刚刚上一局他直接被赵志伟骗了，气得他又忘了，自己跟他是搭档来着啊！“那……要从哪里开始啊？” 　　“我！我和容蓉先来！”王书豪第一个举手，经过这两个小时的相处，他和容蓉也是越聊越投机了，王书豪现在心里头已经确定了自己想要追她了，有这样的好机会，他怎么会错过呢？！ 　　“那我们第二个吧，佳佳，你说呢？”龚海明就是个活生生的大尾巴狼，他碰碰身边的林爱佳，看她红着脸点头了，就知道自己今年终于不用做单身狗了！他此刻激动得有点想哭。 　　赵志伟盯着吕鋆峰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太蠢还是太蠢还是太蠢，竟然出了这样的馊主意，“那我提议，今天输了的不但要买单，还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玩就玩大的，谁怕谁啊！ 　　“我们两个没意见。”查杰点点头，偷偷在桌子下面扯扯朱戬的衣服，“真心话大冒险是什么啊？” 　　“你不知道就敢说没意见？算了，反正我们也不会输的，嗯……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朱戬跟变魔术一样从桌子下面又掏出一个盒子来，“刚好，这里有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片，输了的两个人从这里面抽两张！”反正都要玩大的了，那就玩呗！ 　　卧槽？！完了！这下真玩儿大了……吕鋆峰看着王书豪跟容蓉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他俩之间剩下的饼干，也是一厘米左右的，紧接着，第二对也上了，他就看着林爱佳红着脸，龚海明也越靠越近，最后，两个人剩下的饼干大约也是一厘米左右，朱戬看看查杰，又看看吕鋆峰，“我们两个没什么悬念，肯定赢的。” 　　“那你俩倒是来啊！”吕鋆峰从早到晚被他们俩虐狗，现在大约已经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了，直接把饼干塞查杰嘴里，“好了，开始吧！” 　　吕鋆峰的话音刚落，不到五秒，一群人就看着朱戬和查杰中间的饼干消失了，两个人直接鼻子对着鼻子，唇黏着唇，吻到了一起。查杰吃完了嘴里的饼干，把人一推，“没难度啊……” 　　“卧槽——你俩让我怎么活啊？！”吕鋆峰的脸色变得跟红绿灯似得，最后看着赵志伟的时候，终于绿了，“来吧，志伟，是男人就说话算话。” 　　“那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赵志伟见他们一群人都准备好了要看热闹，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那就来吧！谁怕谁啊！” 　　“那是你主动还是我主动啊？”吕鋆峰红着脸坐到他身边，大概是自己身边就有那么活生生的一对摆在那里，他现在跟赵志伟坐在一起，怎么总觉得有些别扭。 　　“我主动，来吧。”赵志伟打算速战速决，不让他们瞎看热闹了，直接往吕鋆峰嘴里塞了一根饼干，凑上去就咬。 　　“别别别——我还没准备好呢！”吕鋆峰一个劲儿往后面躲，“大哥，你来真的啊？！” 　　“他们都来真的了……咱们玩儿虚的也不好吧？来吧，你闭着眼，其他的交给我吧。”赵志伟上去捂着他的眼睛，嘴巴就咬住了饼干的另一头，一把扣住了吕鋆峰的后脑勺，用最快的速度咬了过去。 　　吕鋆峰想躲都躲不掉，他静静闭着眼睛，心里忐忑得不行，终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自己唇边，他一把推开人，咬断了嘴里的饼干，“好了！可以了！” 　　“那放一起比比啊，肯定是你们的最长。”查杰全程凑上去围观，他敢断定，吕鋆峰和赵志伟剩下的饼干条最多！ 　　“好了，我认输，接受惩罚还不行吗？”没办法，认赌服输，吕鋆峰和赵志伟苦着一张脸从一堆真心话大冒险的牌里抽出两张，等他们俩翻过牌一看，直接都傻眼了，吕鋆峰翻过自己的牌，“对在场的一个人说‘咱俩今晚开房去吧，并且要对方答应才行’……”这TM都什么东西啊？！ 　　“嗯……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赵志伟翻开自己的牌，他自己豁出去倒是没什么问题啊，只是……“你让我亲一下，我今晚就跟你去开房，怎么样？”他看了看吕鋆峰的那张牌，还有些幸灾乐祸呢。 　　“卧槽——横竖是老子被你占便宜，你当然没问题啊！”吕鋆峰捂着嘴往后撤，就怕赵志伟一下抓着自己偷袭！可惜，他跑晚了，自己的肩膀已经被他牢牢锁住，“你——你放开我——你想干嘛啊？！我跟你说啊，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可是人民警察啊！” 　　“人民警察也要认赌服输啊，咱俩都熟了，认了吧，乖，闭上眼睛，一下就好了。”赵志伟哄着他，一下把吕鋆峰捂着唇的手给扯了下来，趁他不注意，低头在他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们手机都准备好了……还没按快门呢……不行不行，再来一次！”朱戬这唯恐天下不乱呢，早知道就换录像模式了。“快，大峰，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啊——今天玩得好大啊！哈哈哈——”“快，你俩开房去，钱我出了！”“哈哈哈——我们等着看呢，快点啊你们！”“就亲一下啊……我还没看够呢……”几个人也跟着起哄，都等着看热闹呢，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俩！ 　　吕鋆峰现在是明白什么叫骑虎难下了，他红着一张脸，“朱戬！不许录像！道德呢？！” 　　“好，不录像不录像，那你快点完成任务啊！”朱戬放下手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俩，“你倒是快点啊！志伟都准备好要答应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许录像，不许拍照，不许录音啊！”吕鋆峰不放心，警告了一圈，这才红着脸，低头看着赵志伟的裤腿儿，“那个……你今晚跟我去开房吧，不许不答应！” 　　“好，我答应你了，任务完成了！”赵志伟笑眯眯地看着吕鋆峰那张比猴子屁股还要红的脸，这家伙，玩游戏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也真是……他伸手在吕鋆峰的脸上蹭了一下，“嘴边有东西。” 　　“啥……你，你别碰我啊……你离我远点啊。”吕鋆峰红着脸使劲往后面躲，他求救地看着朱戬，赵志伟该不会是弯的吧？！ 　　朱戬和查杰对视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算是——一吻定情？！ 　　“看你吓的，跟你闹着玩儿呢！再说玩游戏是你自己提议的，我还没说自己被你占便宜了呢……”赵志伟看他真吓着了，赶紧给他道歉，“就是游戏，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这他妈是老子初吻呢……”吕鋆峰哭丧着脸，他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声音不大，赵志伟还是听到了，“那要不……我请你吃饭？就当给你一点补偿？”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算了，我认了，就这样吧，反正就是个游戏……”吕鋆峰现在只恨自己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早知道事情结果会是这样，打死他都不会玩这儿游戏的！ 　　☆、第三十八章 　　热热闹闹的联谊活动结束了，林爱佳似乎和龚海明很投缘，两个人早就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用空一起出来吃饭，王书豪也主动要到了容蓉的手机号和微信号，似乎对彼此都有那么几分好感，打算以后慢慢聊聊看。赵志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从朱戬那里问到了吕鋆峰的手机号，打算改天请他吃一顿，算是弥补一下他的初吻了，虽然是游戏，但自己不管不顾亲了人家，总要有点表示吧…… 　　“志伟，你认真的啊？从朋友角度来说，我觉得大峰一定不想跟你吃这个饭的。”朱戬翻出手机号给他，不过并不认为赵志伟这样的做法会让吕鋆峰心里好受一点。 　　“他肯定看着你就会想起今天的事情，你还是别约他了……哎呀，这个词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呢？”查杰也在旁边插了一句话，他看着前面吕鋆峰有些落寞的背影，烽烟散尽，曾经的天璇国王，如今也不过是个会为了作业发愁的普通学生，那个曾经温文尔雅的世族大家子弟，现在也是个时常为了工作熬夜上火的警察，历史的尘埃，最终也不过化成书上寥寥无几的几段文字，将他们曾经的一生盖棺定论了。 　　“你怎么了？！”朱戬一转头，就看查杰捂着头，好像又不舒服的样子，“头疼了？别想那些事了，没事，没事了，我还在。”他赶紧抱着人，伸手在他脑袋上揉捏按摩两下，“查杰，查杰，你现在是查杰……” 　　“我知道，就是……就是一下想起来好多事……有点难受。”联想也不过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情，查杰也不知道，回忆前世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痛苦，这种痛苦来自灵魂深处，似乎是在将灵魂用力撕扯开一样。“我疼……” 　　“不疼不疼，我带你回去吧。”朱戬搂着他的腰，一把抱起了人，直接往回走，“志伟，我们两个先回去了啊！查杰身体不舒服，户口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啊！” 　　“好，你们先回去吧，那个……大峰要是还生气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大不了改天让他揍我两拳也可以啊。”毕竟那是人家的初吻，赵志伟看他一直垂头丧气，自己也有些耿耿于怀。 　　“没事的，过几天他就忘了，我俩先回去了啊。”朱戬抱着人，突然想起来自己上辈子好像也这样做过，他拉着查杰的胳膊环到自己脖子上，“走了，小公主！” 　　“别叫我小公主！走了，回去。”查杰头晕乎乎的，在他后背上使劲拍了一下，“我晕！” 　　“好，马上就回去，你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朱戬这几天也摸出了规律，只要查杰一去回想上辈子的事情，身体就会有些不舒服，这毛病他也跟小芽咨询过了，只能说是灵魂融合的后遗症，恐怕要等上一阵子才会适应了。 　　没几天，郑聂就从外地回来了，果然，人一回来就把朱戬叫了过去，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关于采风的事情，“嗯，没事就好，这次的作业都收上来没有啊？” 　　“都收好了，学生们很用心，我看过作业了，效果还不错。”朱戬手插在口袋里，脚下晃荡晃荡的，说话也有些漫不经心。 　　“嗯，那你的作品呢？怎么没带来啊？”郑聂斜着眼睛瞥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朱戬手抖了一下，赶紧摸着自己的裤缝，老郑走之前也没跟他说要自己画作业交啊？！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又是给自己下套呢。“老师，我的作业还放在宿舍，今天着急就忘了拿，要不我明天给你看吧。” 　　“嗯……画了就好，别天天就想着偷懒，你现在已经研三了，明年就要毕业了，别忘了，还有毕业设计和论文呢，总要交出点作品，别丢了我的人啊。”郑聂这话说得余味深长，眼神也带着些冷意。 　　“我知道了，老师，你放心吧，我明天一定把作业拿来给你看。”朱戬当然听明白了他的画外音，无非是用论文和毕业作品威胁自己而已，要是自己做事不和他的心意，肯定不会让自己就那么轻易毕业的。 　　“嗯，那你回去吧，记得明天来给我看作业，还有，通知你师弟师妹们，明天过来上课。”郑聂扶着今天的报纸开始看，朱戬出门的一瞬间，他才抬起头了，把手上的报纸揉吧揉吧扔了出去。 　　朱戬回去挨个打电话通知大家明天去郑聂的工作室上课，至于他口中的作业……只能临阵画几幅交差了。“查杰！我又要交作业了！我没有灵感啊！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没有灵感就去找呗——”查杰的眼睛转都没转，他正在和吕鋆峰一起联机打游戏呢，两个人这几天成了玩伴，没事就凑在一起玩。 　　“你们都不理我，我好伤心，好难过啊……”朱戬抱着他的后腰，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算了，我要去画阿离！”他说着在查杰的后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你干嘛啊！”查杰随手抄起鼠标垫往他身上扔，倒不是被他咬疼了，完全是被朱戬的行为给吓到了。 　　“没干嘛，没干嘛，就是过过瘾，我去画画啦。”朱戬占到了便宜，喜滋滋地跑去铺上纸，准备作画。就在刚刚，他脑中有幅画面一闪而过，想到的都是阿离那在雪夜独立的场景，凄美，动人心魄，每次想起来，他总会感觉一阵心疼，看看身后正在玩电脑游戏的查杰，这种心疼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算了，上辈子过得那么苦，这辈子就让他好好玩吧。 　　宣纸铺开，大片大片的红在画上浸染，其实阿离并不是很喜欢这样鲜艳的颜色吧？只是为了复仇，他不得不用这些鲜艳的色彩将自己包裹伪装起来，在执明的记忆里，阿离一直都是那样飘飘欲仙的身姿，丹砂在白纸上晕开，留下像血一样的痕迹，朱戬运笔将阿离的身形勾勒开，他记得，自己上辈子就是不善丹青笔墨，最后留下的那幅画像，也是莫澜代笔绘制出来的，想起来，这也算是一种遗憾吧。 　　朱戬全神贯注地画画，查杰游戏玩到结束，终于感觉有点累了，鼠标一扔，凑过去看着朱戬画上辈子的自己，“你这画得还不错嘛！不过……我有那么美吗？”他摸摸自己红透的脸颊，突然有些害羞了。 　　“有啊，当然有了！去，坐着看，我慢慢画。”要说这趟玉琼镇最大的收获，大概也就是身边人的吧？朱戬摸摸他的脸，让他等着看画就好了。 　　雕栏玉砌，红衣佳人，羽琼花开，垂丝醉软，大面积的丹砂铺陈，几株羽琼花做点缀，朱戬最后落款写上前几天的日期，总算会可以交差了，“查杰，过来看看，我画得很美吧？！” 　　“是很美……就是……觉得我都不像我了……”查杰看了半天，拿起笔在羽琼花下点缀了几片叶子，“嗯，这样好多了，不然大片大片的红色，看着有些刺眼。” 　　“嗯，是更美了……”朱戬拿起自己的新画作，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这幅画美归美，可是真的要交差的话，恐怕还有点不太好，毕竟阿离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记忆，拿到郑老师面前，恐怕要说自己这又是不务正业了！“我再画几幅羽琼花！不然没办法交差！这副我要留着自己珍藏，不给他看了！” 　　“那好，你慢慢画吧，我去找大峰看电视了。”查杰闲着也没事情做，就看着朱戬重新把纸铺好，继续作画。 　　☆、第三十九章 　　朱戬总算是赶在晚饭之前，又画了五幅作品出来，三幅画得是羽琼花，剩下的两幅更像是村间小景写生，简单又朴素，看着很有生活气息。第二天往郑聂面前一摆，也让他没说出什么批评的话来。 　　“嗯，不错，这几幅花很写实嘛，只是下次注意一下，这几处用笔太粗了，一看就没认真深入地画。”郑聂也从学生们交上来的作业里面看到了这种花的照片，确实跟朱戬画得很相像，或者说，朱戬的作品更加有意境一些。 　　“嘿嘿，谢谢老师夸奖，我也不过是随便画画，当时没想那么多。”可不是没想那么多吗？！他昨天临时赶制出来的，会细致才怪呢！ 　　“嗯，下次注意，这里可以在添一对蝴蝶，这样吧，我拿着回去帮你改改。”郑聂说着把朱戬最好的一副羽琼花图卷了起来。 　　朱戬知道，这回去一改，肯定没自己什么事情了，最后这幅画，八成是要属上郑聂的名字，最后不知道被卖了什么价格，在一群只会附庸风雅的土豪家里出现了。“谢谢老师指点。” 　　“嗯，不用客气，这次叫你们过来，是因为我这次去开会，回来之后听说，一个月之后，我们市里要举办一次传统书画大赛，我希望啊，大家都可以去历练历练，一起报名参加一下，无论结果如何，老师都会全力支持你们的。”郑聂说话的时候，眼睛在几个学生身上转来转去的，“这次恰好，我也被邀请加入评委席，你们放心，既然我是你们的老师，到时候嘛……一定会照顾你们几个的，当然，这也要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 　　朱戬和几个师妹师弟对视了一下，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吧？要是不给他一点好处，这次比赛根本没有什么参加的必要了。他看着王贵学慢慢低下头，脸上涨红一片，他知道，这些同学里面，只有王贵学是最想出头的，可惜他倒霉，跟了这么一个导师，出人头地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大家想了一会儿，齐刷刷地点点头，研二的师弟师妹们似乎对这样的比赛都没什么兴趣，朱戬跟他们也算熟悉，知道这几位有书画名家之后，也有来混文聘的富二代，大家都显得对这种比赛兴趣缺缺，只有王贵学，红着眼睛，在下课以后把朱戬拉住了。 　　“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家里那边又跟我说，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拿不出来了……让我自己想想办法……”王贵学红着一张脸，他本来肤色就黑，这脸色黑红黑红的样子，竟然还有几分像关二爷，可惜，他可没有关二爷的好运气，更没有关二爷的好本事。 　　“这……你去找份工作吧，不然这还真是没什么办法，如果是学费，我还可以借一点给你，可是这种事……”朱戬欲言又止的，“你如果真的想拿上名次，送的东西就不要便宜，最好回去跟容蓉和林爱佳商量一下吧，实在不成，你们可以凑起来买一样东西。” 　　“这倒是可以，不过打工……我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可以做什么，培训班给的工资太低了，只是教教小孩子，跟一般本科生做的没什么区别，要是去饭店端盘子，那不就太掉价了吗？！我们家是培养我当画家的，可不能让我只学会了怎么端盘子吧？”王贵学还很为难地看了看朱戬，“师兄……要不你这次先借我两千，等我家里打钱了，我再还你吧。” 　　“嗯……你还是跟两个同学商量一下吧，这钱如果是学费，倒也没什么，可是这种事，最好还是你自己掏钱比较好。”朱戬没好意思说，你都穷成这样了还想着面子呢？！真是活该这时候拿不出钱来啊。“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打工端盘子，这并没有什么丢人的，当然，你如果觉得没面子，那我也没办法。” 　　“那……那好吧，我去找容蓉和爱佳她们商量一下吧。”张学贵见朱戬不会再帮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头进去，打算找时间跟两个同学商量一下了，林爱佳的父母都是医生，她家应该不会缺钱的，容蓉的父母是开厂子的，肯定没少赚钱，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借一点的。 　　朱戬看他低着头眼珠子来回转，估计不知道在想什么主意了，对于张学贵这种人来说，帮助还是点到即止得好，多了他会觉得你帮他是理所应当的，少了他又会觉得你冷漠不够仗义，对朱戬来说，他也不过是看张学贵家里情况不太好，适当伸出援手，不过其他的他不能帮，也不想帮了。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容蓉和林爱佳就把电话打到朱戬这里来了，听容蓉的声音，似乎有些火气，“师兄，下次张学贵找你，你还是别理他了，这人就是个大写的直男癌！有病！” 　　“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朱戬今天没什么事情，一大清早还和查杰躺在被窝里赖床呢，他看查杰已经醒了，上去抱着他的腰就不放手。 　　“借钱就借钱，我和爱佳都不是手头那么紧，凭什么我们好像欠他的似得啊？！借钱也就算了，好像我和爱佳手上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你出的主意是让我们几个凑钱买点什么，我和爱佳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样每人拿一点，也能买一份像样的礼物了，可是张学贵直接跟我们说，他没钱，要是三个人一起买礼物的话，他的钱打算先欠着，等他家里下个月打了生活费再还，爱佳让我忍忍也就算了，毕竟不是什么大数目，可他后来又说，要是分开买的话，我们就要借钱给他，而且这个数目也不少……我和爱佳打算两个人一起凑钱买东西了，不让张学贵跟着参与了。”容蓉噼里啪啦说了不少，也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林爱佳在一旁听着，等容蓉说完，她就把电话拿过去了，“师兄，容蓉也是生气了，张学贵的态度确实有点不太好，不过他也蛮可怜的，这学期被老师拿走了不少满意的作品，要不然他可能都要过不下去了……”林爱佳并没有为这件事情生气，本来都是同门，何必闹得都不好看呢？“师兄，这钱我们也不是很缺，只是……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解决的了，你知道吗？这学期老师没少冷鼻子冷眼地看张学贵，就是因为当初他送来的见面礼只有一箱苹果……” 　　朱戬大约也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他能管的是在太有限了，“你们两个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张学贵不肯去打工，只等着家里打钱，谁也没有办法啊，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能去打工挣钱？谁也没有看不起他啊，你们就别管了。”俗话说人穷志不穷，张学贵确实有志气，可惜，人穷也就算了，还认不清现状，现在的情况就是，他穷的连实现自己梦想的资本都没有，还不肯低下他那尊贵的头颅用劳动换取资金，如果他肯去打工，也许他们几个还会高看他一眼，可惜，他不肯。 　　查杰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等到朱戬挂了电话，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又管闲事了？这种人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这样的人，不值得帮助，这样的心胸，也难以成为大家。” 　　“嗯？难得你说这么多话，放心吧，我没打算继续帮忙，只是提点他们两句而已，其他的我就管不到了，至于能不能成为大家，我也不好说，其实张学贵的画作不错，笔法和技巧都没有问题，作品也有灵气，很多反应农村劳作场景的作品都被拿走了，说明还是有些价值的……”朱戬摸着唇，突然想到了好多，这样一个农村来的孩子，真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鄙夷他的想法，“听说他家里人很多，前面有四个姐姐都已经嫁人了，他上学的学费还有不少是他姐姐给凑得，这些地方，封建思想严重，重男轻女，想想看，他的姐姐才是真可怜啊……” 　　“我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只知道，报应这种事，是迟早都要来的。”查杰闭上眼睛，一翻身，把朱戬的腿压着了，“我头疼，按按。” 　　“好好好，给你按啊，你睡吧。”朱戬现在可顾不上别的了，他的生活重心已经从以前的混日子，变成了如今以查杰为中心，全面落实喂养小公主的一切政策方针，踏踏实实落实好自己的每一步，力求让小公主过得开心、舒心。 　　☆、第四十章 　　事情似乎就这样平息了下来，朱戬也没有继续管这些事情，听林爱佳和容蓉的意思，似乎张学贵是找到了别了路子弄钱去了，至于其他的，他们也不想知道了。这次的比赛，朱戬也参加了，他在书法和绘画两组都报名了，至于郑聂那里……他什么东西也没送，反正自己也只是凑个热闹，至于能不能获奖，他就没什么想法了，不过是重在参与而已。 　　“你打算用什么参加比赛？”查杰看他把以往的作品都翻了出来，也知道他要参加比赛，“你说我可以参赛吗？”其实写字画画什么的，他也是会一些的。 　　“可以啊……不过参赛需要身份证件，你的身份证还在办，要不下次吧。”朱戬知道慕容离的字画都不错，比起他们，更显得古意盎然，也更加有韵味，只是查杰目前还算是黑户一个，之前赵志伟说身份证和户籍正在办，可是什么时候能办好，他们就不知道了。 　　“嗯……那我用你的名义参加比赛，落款写你的，你看怎么样？”查杰只是这段时间太闲了，没事就一直在吃吃喝喝、玩玩游戏什么的，现在搞得他好像也在混吃等死似得，这样的感觉，说不上是享受，只是会觉得有些不踏实。 　　“嗯……那好吧，不过获奖证书上面写的可是我的名字，没你什么事哦。”朱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特别好的主意，“其实获不获奖还说不定呢……我根本没有给老混球送东西。” 　　“那我们……就重在参与吧，你也不需要这份荣誉，我也不是很需要，只是想试试。”查杰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他两个将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吧？“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其实我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不像张学贵那样打算当个大画家，我只想办个小型的绘画班，平时教老人和孩子们写写画画，收点学费就好了，至于其他的，我没考虑过……”朱戬想得很简单，其实现在办这种绘画班，从社会上收学生，赚的并不少。“再说……还可以卖卖字画嘛，总不会让你跟着我挨饿的。” 　　“嗯，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他前世是纵横沙场的慕容将军，今生确实连个户口都没有的小人物，想来想去，查杰只觉得，还是听朱戬的，自己跟他一起办班教学算了。“我还可以教人吹箫！” 　　“噗——咳咳咳……”朱戬猛地被口水给呛着了，他紧紧抓着查杰的手腕，“你这想法也不错，不过最近大峰没教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额……”查杰看看他的眼睛，突然脸红了，“有……不过也是我想知道的。”他捏捏朱戬的脸颊，“你……嗯，别多想了。” 　　“好，我不多想，我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不着急。”朱戬揉揉他的脑袋，暗道那个曾经纯洁无暇的小查杰可能要一去不回头了。 　　比赛在十月下旬轰轰烈烈拉开帷幕，期间无论郑聂怎么明示暗示，朱戬就只送了两瓶超市里拎回来的中档葡萄酒，再说什么也不肯多花一分钱了。朱戬知道，自己送再贵再好的东西，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拼钱拼人脉，恐怕这些同门的同学、师弟师妹们只会比他更厉害吧，朱戬能做的，只是将作品提交上去，争取个崭露头角的机会，当然，他可能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就直接被淘汰了。 　　这次的比赛，朱戬还是比较乐观了，他伸脚踢踢正在跟吕鋆峰玩游戏的查杰，“你也不用这样不开心吧？之前是你要参加比赛的啊，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糟糕，毕竟评委又不是只有老郑一个，那么多评委，又不是各个都眼睛瞎的。” 　　“嗯……我知道，你不提我大概也忘了这件事了，什么时候出结果啊？”查杰扔下游戏手柄，这局他又赢了。 　　“大约这个周末吧，参赛作品提交的时候，就已经有评委在打分了。”朱戬坐到他旁边，下巴压在他的肩头上，“亲一口。” 　　“不亲，滚——”查杰被他这突然一下又弄得面红耳赤的，转头想跑，可是腰已经被朱戬给按住了，想跑都跑不掉了。 　　“那我亲你一口。”朱戬凑到他耳边上，一口亲在他红彤彤的耳朵上，还故意用唇叼着他的耳垂，轻轻舔弄一下。 　　“哎呀你俩，哎呀——就不能回房间再说吗？！你俩这样下去，我可要申请搬走了！天天这样，你们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吗？！”吕鋆峰转头捂住眼睛，生怕一回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 　　“已经很照顾你了，是吧，查杰。”朱戬搂着他的腰，又是亲脸颊，又是十指紧扣的，弄得查杰的脸更红了。 　　“我要找女朋友……我不要当单身狗了……我要回家……”吕鋆峰哐当一下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感慨，这年头，单身狗不容易啊。 　　就在这两人亲亲热热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三个人面面相觑，吕鋆峰突然想起来，这个铃声是自己的，连忙从沙发上翻出自己的手机，“喂——什么事？啥？！吕伊伊自杀未遂？！好，我马上去医院！”吕鋆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吕伊伊自杀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我去一下吧。” 　　“啊？！怎么突然就自杀了？！什么原因啊？”查杰推开朱戬，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大概也就停留在她喜欢过朱戬和桃花运很不错这两件事上了。 　　“谁知道的，听说最近好像交了个男朋友，经常不回宿舍，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过去问问他们吧。”吕鋆峰从屋里拿出背包，套上衣服，“我出门了啊。” 　　“拜拜，替我问候一下啊。”朱戬朝他挥挥手，“大峰这班长也太辛苦了。” 　　“你这是个大师兄当得也很辛苦啊，什么都要管……”查杰白了他一眼，拉着他继续打游戏。 　　吕鋆峰匆匆赶到医院，在走廊上，他突然好像看到了一个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人，正当他准备转头另找一条路走的时候，他就被那人抓到了，“这么巧啊，志伟兄……”吕鋆峰干笑两声，看着赵志伟包扎起来的一条胳膊，“你受伤了？” 　　“嗯，前两天出任务的时候伤到了，今天过来看看，一点擦伤，没什么。”赵志伟说得云淡风轻的，其实这伤还疼着呢。“你怎么来了？看样子也没病啊？”他说着把手放到吕鋆峰的额头上摸摸，不发烧啊。 　　“我们班上有个同学，突然闹自杀，我过来看看，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吕鋆峰往后缩缩，他一点都不想跟赵志伟有更多的接触，一看到这家伙，他就会想起自己那个被轻易夺去的初吻……他想哭啊！ 　　“哎，等等，一起吧，自杀……你别误会啊，我是警察，只是想去了解一下情况而已。”赵志伟看他那个样子，也知道自己不怎么受他待见，“要不我晚上请你吃饭吧，你能别这样躲着我吗？上次只是个游戏，还是说你喜欢我？才会特别在意我亲了你？” 　　“滚！我才不会喜欢你呢！吃饭就吃饭，我答应你了！不过我要先去看我同学了，你喜欢跟着就跟着吧。”吕鋆峰回头瞪着他，这人怎么像个跟屁虫似得？！真烦人啊…… 　　抢救室前已经围了不少人，班上的同学和辅导员都已经到了，还有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正在问话，吕伊伊的三个室友反应不一，有两个哭哭啼啼的，一个没什么反应，赵志伟跟着吕鋆峰过去，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我是刑警三队的赵志伟，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两个小警员确认了证件，就把笔录给赵志伟看了，“问了半天，我们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们只说吕伊伊最近谈了个男朋友，不过谁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只听说这个人好像跟吕伊伊要过钱……” 　　赵志伟翻开笔录看了两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那个没有什么反应的女生，“吕伊伊之前跟你有过矛盾？” 　　“嗯，她抢了我男朋友……她不是什么好女人，班里一大半的男生都喜欢她吧？！连我前男友也是，被她这个狐狸精给勾引走了。”说话的这个是吕鋆峰他们班的团支书，她前男友喜欢上吕伊伊这件事曾经也在班里闹得沸沸扬扬。 　　“原来是这样，那你清楚她现任男友是谁吗？还有，你还知道些别的吧？”赵志伟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变化，可以断定的是，这个女孩儿并没有说谎，不过难保她没有什么隐瞒。 　　“不知道，她现在很少回宿舍了，因为我俩的矛盾，她上个学期就搬出去租房子住了，只有上课的时候能见到她，其他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大三了，不少同学都在外面打工，我们也觉得她应该是在外面打工，因为我俩的矛盾吧，她也很少回来……”团支书并没有什么隐瞒，她是真的不太清楚，“这次吕伊伊回宿舍，哭哭啼啼的，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回来躺在床上，我们以为她睡了，出去一趟回来，就看着她口吐白沫，手边放着一瓶药……” 　　赵志伟对着笔录看了一下，确认她也是真的没有什么隐瞒，只能说她们宿舍的人感情并不好，了解的东西也很少了，“那好，有什么新的情况，请及时跟警方联系……”他说完看看吕鋆峰，“你什么时候离开？” 　　“等她从抢救室出来再说吧，怎么说都是我们班的同学……”吕鋆峰跟吕伊伊也没什么交情，不过他是班长，这时候也不好不留下啊。 　　“那好，我也留下吧，等你一起。”赵志伟今天请了一天的假，刚好他这几天没什么事情了，也不急着回警队。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吕伊伊终于被推出了抢救室，一群人跟着大夫问情况，大夫只说，具体情况还要继续观察，赵志伟看吕鋆峰的脸色不是很好，就把他从医院里面拖出来了。 　　☆、第四十一章 　　“这件事不怪你，跟你没什么关系，她是自杀，你就算在她身边守着，她要是真的一心寻死，你也拦不住的。”赵志伟扣着吕鋆峰的手腕，打算带他出去吃饭，“听话啊，别跟我闹，我现在只有一条胳膊了。” 　　“我没跟你闹，我感觉还好，她自杀其实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感觉心里有些别扭，还有，她最近交往的男朋友，竟然没有人知道是谁，你不觉得奇怪吗？”从刚刚在医院的时候，吕鋆峰就一直很纳闷，“难道她最近在跟新男友同居？！” 　　“没有，她是独居的，在外面租了一个房间，同住的也都是学生，我同事刚刚找到了吕伊伊的新舍友，据她们反应，最近吕伊伊的新男友好像跟她要了一笔钱，但是吕伊伊没有给，于是两个人似乎产生了矛盾，她们说经常会听到两个人在打电话争吵，不过这个男人是谁，她们也不太清楚。”赵志伟看着刚刚收到的短信，拉着吕鋆峰在外面转悠，“喂，上次的事情，我跟你正式道歉还不行吗？你说你想吃什么吧？今天我请客啊。” 　　“随便吃点吧，走，吃馄饨去。”吕鋆峰看着前面不远处有家正在门口煮馄饨的铺子，闻着香味飘散，他拉拉身上的外套，天气有些凉了，还是吃点热乎的暖和一下吧。 　　“你要求真低，那好吧，吃馄饨去。”赵志伟拉着他走进馄饨铺子，要了两碗招牌虾肉馄饨，然后……就相顾无言了。“大哥！你说句话啊！我都请你吃饭了，你还不原谅我啊？” 　　“说什么啊？！我现在脑子里都是吕伊伊的事情，她这个男朋友究竟是谁啊？！”吕鋆峰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通话记录！” 　　“已经在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她临死前手机不在身边，也不知道放到哪里了。”赵志伟还是很相信他们同事的办事速度的，有些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朱戬和查杰吃过了晚饭，实在闲得无聊，打算出去转转，学校里不乏这个时候还在谈情说爱的情侣，当然，他们也算是其中的一对。朱戬扣着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你要把我卖了吗？”查杰看着前面越走，人就越少，冷不丁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来。 　　“卖你？你才不值钱呢，不卖，自己留着。”朱戬捏捏他的脸，“我老婆长得真好看啊……” 　　“滚——我是你老公！”查杰抬脚就要踹他，两个人刚走了没多久，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你的手机！” 　　“马上啊……哎？志伟的电话？”朱戬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还以为是查杰的户口和身份证办下来了呢，刚一接通，对面响起的声音居然是吕鋆峰的？！“大峰，你跟志伟私奔了啊？！” 　　“呸——我俩就是在一起吃了个饭，吕伊伊不是自杀了吗？那个……刚刚志伟说，警方找到了吕伊伊的那个神秘男友，你猜是谁？”吕鋆峰在医院外面举着手机，回头看看路灯下面的赵志伟，别说，人斜斜地靠着电线杆，大长腿一搭，看着还挺帅的。 　　“是谁啊？我认识的？你们班的？还是……”朱戬确实猜不到是谁，他扯着查杰的手，去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你别卖关子了，说实话吧！” 　　“你师弟，张学贵，看样子两个人好像交往了一段时间了啊，从通话记录看，好像咱们从玉琼镇回来，两个人就勾搭上了啊！”吕鋆峰朝着赵志伟挥挥手，不得不说，赵志伟愿意跟他分享这些消息，确实满足了他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什么……我不知道，我本来见张贵学的次数就不多，吕伊伊就不用说了，我根本跟她没有多余的交流啊。”朱戬也没想到，这两个看似不相干的人，竟然会搅和到一起去。“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跟我说这个？” 　　“那不然呢？哦，对了，志伟还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知道的消息可以提供，我就说你们最近除了比赛的事情，好像没别的了，是吧？”吕鋆峰也知道他们因为比赛，被老师胁迫送礼的事情，他一五一十地跟赵志伟说明白了，“恐怕之前张学贵就是想跟吕伊伊借钱，然后两个人似乎是谈崩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吕伊伊就闹自杀了。”他看看旁边冲他点头的赵志伟，赶紧跑到他身边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喂，朱戬，你还知道些别的什么情况吗？比如……张学贵送了什么礼？还有，他们两个之间是否还有其他矛盾？”赵志伟听吕鋆峰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他们现在的疑点就是，吕伊伊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老师肯定不会让我们知道的啊，你还不如直接去问张学贵呢，警方联系到他没有啊？”朱戬把肩膀往查杰身上靠，这种事他怎么会清楚啊？ 　　“还在联系，你是张学贵的师兄，要是有什么线索，一定及时通知我啊，哦，告诉大峰也可以。”赵志伟一把搂住吕鋆峰的脖子，这家伙晃悠晃悠的，弄得他眼晕，“老实点儿，别乱动了！” 　　“哦，那我不动了，你让我回去。”说话间，温热的鼻息撒在他的脖子和耳朵上，吕鋆峰捂着耳朵，使劲挣扎，这感觉，真是别扭死了啊！ 　　“好了，你回去吧，改天见，有事给我打电话。”赵志伟松开手，放他回去了，饭也吃了，以后就是朋友了，“喂，常联络啊——” 　　“知道啦——”吕鋆峰头也没回，小跑步朝着医院大楼的方向奔着，他举起胳膊挥挥手，算是跟赵志伟道别了。 　　朱戬拉着查杰打算回去，还没到宿舍楼下呢，手机又响了，“是张学贵的电话啊……”他指着来电显示，说真的，他有点不想接了。 　　“喂，师弟，什么事啊？”朱戬琢磨着，张学贵这个时间来电话，八成是跟吕伊伊有关系的。 　　“师兄，我，我实在不好意思跟你开口说这个，不过我确实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张学贵的语气犹犹豫豫的，停了几秒钟，终于开口了，“你能借我点钱吗？老师说比赛的奖金可能要过段时间才会发下来，我……我女朋友出了点事情，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我身上真的没钱了……” 　　“这样啊……你女朋友在什么医院啊？我去看看吧，这种事情，总要去看看才好吧？”朱戬当然知道他女朋友在哪个医院了，只是故意想要套他的话罢了。 　　“市中心医院，她想不开自杀了，因为我要跟她分手……我知道错了，本来想拿到奖金以后努力挽回她的，没想到，她竟然自杀了……”张学贵吞吞吐吐的，似乎确实不好意思跟朱戬开口借这个钱，“等她爸妈过来，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嗯……那好吧，我去医院看看情况，你在哪儿呢？”朱戬听着那边似乎没什么杂音，不像是在医院里啊。 　　“我……我还在学校，是警察通知我的……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张学贵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也不相信女友会自杀，“那正好，师兄，我在校门口等你吧，我们一起去医院。” 　　“嗯，好，你出来吧，我们去校门口集合。”朱戬挂了电话，勾着查杰的胳膊，“我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嗯，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两个人，但我也不希望他们出什么事情。”查杰把手插回自己的口袋里，跟着朱戬往外走，“你真的打算借钱给他吗？” 　　“看看情况再说，大峰他们应该会筹钱的。”朱戬一前的班里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般来说，在家长没来之前，都是班里的同学和辅导员先把医药费垫付上，其他的然后再说。 　　☆、第四十二章 　　朱戬和查杰走到校门口，果然看到了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朱戬没说别的，招手打车，叫着他们一起赶紧去医院。医院这种地方，平时能少来还是少来比较好，朱戬和查杰已经在走廊上躲过了好多个游魂，有个还是不大的小孩子，估计生前就是个熊孩子吧，在走廊上横冲直撞的，很没礼貌。 　　“你们怎么来了？”吕鋆峰听着有声音，一抬头，竟然看到了朱戬和查杰，当然，还有他们身后的张学贵。 　　“来看他女朋友的，顺便看看你们这边还缺不缺医药费……”朱戬从上次借钱的事情上，就对张学贵有了深刻的认识，说真的，他鄙夷这种人，只是说回来，吕伊伊也是自己曾经带过的学生，他也不好袖手旁观啊。 　　“他来借钱，然后我们就来啦。”查杰更加言简意赅，往吕鋆峰身边一凑，指着朱戬身后的张学贵，他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不出意外的，吕鋆峰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对着张贵学投来鄙夷的目光，原来这家伙就是罪魁祸首啊……“钱不用了，我们班凑了些钱，辅导员也帮忙垫了钱，现在已经通知了吕伊伊的家里人，大约明天就到了，那个谁……你还是自己去跟警察解释一下你们吵架的事情吧。” 　　“不用不用，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我留在医院照顾她。”张贵学现在倒是“挺身而出”了，真不知道他之前做什么去了。 　　“那好吧，那我们先回去了。”吕鋆峰看看还在等着吕伊伊醒来的同学，“跟辅导员说一声，我先回去了，你们还准备留下吗？” 　　“嗯……不留了，有人在就好了，她们几个想留下，让她们留下吧。”之前被吕伊伊抢过男朋友的团支书摇摇头，她跟吕伊伊可没什么感情可言，她指指身边的两个室友，她们平时和吕伊伊感情还不错，就让她们留下来好了。 　　“那好，那咱们走吧。”吕鋆峰拉着团支书，看看朱戬和查杰，“人怎么样，还要观察几天，已经洗过胃了……不过发现的有些晚，有些药她已经消化了一部分。” 　　“知道了，走吧，咱们留下来也不能帮忙。”朱戬圈着查杰的脖子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既然吕伊伊没有借给张学贵钱，那么张学贵又是怎么贿赂老师的呢？！只是这件事情他不方便管太多，既然警方已经确定了吕伊伊是自杀，按他们也没有必要深究了。 　　一大清早，吕鋆峰是被赵志伟的电话吵醒的，他挂了电话以后，直接冲出卧室，跑去对面敲门，“朱戬——查杰——快醒醒！张学贵昨天晚上也自杀了！！！” 　　“什么？！”朱戬猛地从梦中惊醒，他晃晃脑袋，下床去开门，就看着吕鋆峰一脸又着急又惊恐的表情，“你刚刚是说……张学贵也自杀了？！” 　　“嗯，刚刚赵志伟亲自打电话给我，会有问题吗？他们已经去现场了，听说是从十一楼上跳下来了，没想到，这个张学贵还挺痴情的啊……”吕鋆峰皱着眉头，从昨天的表现来看，他还以为张学贵只是个自私自利的直男癌呢，没想到今天一早上就听到他殉情的消息了。 　　“不可能啊……他这种人，怎么会轻易自杀呢？就算是吕伊伊真的死了，他也不会就这样轻易自杀啊……对了，吕伊伊怎么样了？”朱戬瞪着眼睛，怎么想，他都不觉得张学贵会自杀的。 　　“还没醒过来……走吧，我们去医院瞧瞧。”吕鋆峰凑过去往屋里看了一眼，查杰还睡得挺香，“志伟说那场面不太好看，就让小公主继续睡吧，我们别带他了。” 　　“嗯，也好，我去换个衣服啊。”朱戬转身关上门去套衣服，期间，查杰连翻身都没翻身，朱戬叫了他几次，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闭上眼睛就又开始睡。朱戬叹了口气，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两人出了学校，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奔向医院，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地上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周围拉上了警戒线，赵志伟包着一条胳膊又来出现场，看到两个朋友来了，挥着一条的完好胳膊跟他们打招呼，“嗨，我又来出现场了……”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本来以为还有几天假期可以享受，没想到自己还在床上睡觉呢，就被电话叫醒了。“死亡时间是今天早上凌晨五点左右，刚好大部分的人都在睡觉，是保安发现他死了的，报警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半……” 　　“嗯？！他好端端的，自杀干嘛啊？有写遗书吗？”朱戬一直不信张学贵会自杀，试问一个直男癌晚期，怎么会为了自己的女朋友就去自杀呢？！ 　　“这倒是没有，不过根据昨晚留下同学的叙述，他好像一直精神不是很好，有时候感觉像要疯了一样，大家也没怎么管他，人是什么时候跑上十一楼的，他们也不知道。书豪他们已经去现场勘验了，十一楼是顶楼，平常大门是锁着的，现在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门打开的。”赵志伟揉揉眼睛，他快困死了。 　　“听起来……好奇妙啊？！”吕鋆峰坐到他旁边去，“那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看着一地的……‘豆腐脑’啊？！” 　　“可不是吗？还是加了好多辣椒酱的豆腐脑……看多了我也习惯了，没什么，清理完尸体我才给你打电话的，对了，你那个同学，吕伊伊，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医生检查了一下，还在昏迷当中，暂时似乎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赵志伟刚刚在他们来之前，已经跟负责吕伊伊的主治大夫交谈过了，“你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吕伊伊是昨天自杀未遂的，人还没醒，张学贵现在想要殉情，是不是太早了？而且按照我们对他的了解，他家里上面有四个姐姐，他是最小的一个，他们那个地方又重男轻女，他对女性并不够尊重，是个直男癌晚期，这种人没理由会为了女朋友自杀啊。”朱戬靠在树上，自己也慢慢理出了头绪，“他杀？” 　　“不是，现场没有任何挣扎过得痕迹，从监控录像上看，他确实是自己一个人走上十一楼的。”龚海明从天台上下来了，他皱着眉头，“从目前所有的现场证据来看，确实是自杀，除非……” 　　“除非这件事情有鬼……”赵志伟摸摸下巴，眼睛看着朱戬，“你有什么发现吗？” 　　“医院里面的东西很多，昨天晚上我和查杰差点被一个熊孩子撞倒了……到了晚上，走廊里才会那么热闹，现在太阳升那么老高，鬼也不会出来活动的。”朱戬也发现了，今天早上进来医院的时候，走廊上干净多了。 　　“上回我还不相信，直到志伟说是你帮忙破案的，而且上次发现的山魈毛发，是我亲手检验过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龚海明看着朱戬的眼睛，似乎跟寻常人没什么区别，又黑又亮的，看着好像也不像什么阴阳眼的感觉…… 　　“有啊，只是大家都看不到而已，其实我以前也看不到，直到遇到一个人……不是，是一个鬼，这些事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朱戬看看赵志伟，“你们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恐怕又要帮我请假了……” 　　“这个……目前来看，确实是自杀，我们打算再找找证据，总不会什么线索都没有的。”龚海明刚刚已经在十一楼看过了一圈儿，确实没有什么多余的痕迹可言，不过就这样断定是鬼魂作案，那似乎又有些太草率了，显得他们警察好像很无能似得。 　　“那好吧，如果需要我帮你们的话，叫我就可以了，不过医院里的鬼都在晚上活动，我想帮你们找线索，也要等晚上他们出来才可以。”朱戬看着白天干干净净的走廊，现在他想找点线索都不可以啊……上次他们遇到的是山魈，山魈虽然喜欢隐藏在黑暗当中，但总归来说还是有实体的妖物，至于慕容离，他那是千年老鬼，又有血玉加持，并不是很畏惧阳光。 　　“好，那么你晚上过来帮我们问问吧，应该不会连鬼都不知道吧？”赵志伟捂着脑袋，如果简单就这样认定是自杀也并不是不可以，现在所有的现场证据都指向了自杀，只是警察的责任感正在不断驱使他，查下去。 　　“嗯……那我也只能晚上来走一趟了。”朱戬挠挠耳朵，看来这次的事情，也只能从那些鬼类的口中找线索了，“对了，你们通知学校和张学贵的家里人没？” 　　“已经通知了，学校的人已经来了，在楼上，至于他们家里的……”龚海明顿了一下，“真是……我不想骂广大的农民同胞，不过我对这家人真的没什么好印象。” 　　“那好吧，大峰，那我没事就先回去了，查杰还在家呢。你呢？”朱戬看看时间，这个时候，查杰也该醒了吧？ 　　“我留下吧，吕伊伊还没醒呢，今天她的爸妈应该就要到了，我是班长，总不能缺席吧？”吕鋆峰也没睡够，脸上还挂着黑眼圈，没精打采的样子。 　　“那我回去咯，拜拜。”朱戬出了医院，在早餐摊子前纠结了好半天，终于忍着不去看白花花的豆腐脑了，买了四根油条，两杯紫米粥，他今天说什么都不想吃白花花的食物了！ 　　☆、第四十三章 　　朱戬回到宿舍的时候，查杰已经起床了，正张着嘴巴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刷牙一边看动画片。一听着朱戬回来，立马回头看着他……手里的早餐。“赶紧刷牙，然后吃饭。”朱戬把早饭往桌上一放上去摸摸查杰的脑袋。 　　“你不是还没洗漱吗？”查杰皱着眉头看他，赶紧去卫生间吐了嘴里的泡沫，开始皱着鼻子闻早餐的香味。“你走的时候，我听着你们说……张学贵自杀了？！” 　　“是啊，死的还很惨，脑浆流了一地，白花花的，我今天早上豆腐脑、豆浆和白粥一样都没买，看着就感觉不舒服……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别害怕啊，我骗你的，我去的时候，志伟他们已经把现场清理过了，我是听他形容的。”朱戬看他的眉头越皱越深，表情也很痛苦的样子，“哎呀，都怪志伟跟我说这些，不说不就好了嘛？！” 　　“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了以前……”查杰听着他的话，突然觉得那场景自己似乎见过，回想一下，阿煦也是从高处跳下去的，红红白白的弄了一地，他根本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人匆匆忙忙带走了，现在回想一下，头又开始疼了…… 　　“你——你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啊，没什么的，来，我给你按按吧，别哭啊……你一哭，我这心也跟着碎了，好难受啊。”朱戬一看着他哭，比自己哭的时候都难受，赶紧扯了纸巾给他擦眼泪，“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瑶光，阿煦……我头疼。”查杰一头拱进他怀里，牢牢抱住朱戬的腰，还好还好，他还在自己的身边，只是眼泪越流越凶了，“我……我——” 　　“好了好了，别想了，没事了，你要是想他们，也许终有一天会遇到的，别哭了，他们如果真的见到你，恐怕也和我一样，早就忘了慕容离了，有些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生生世世去承受的……”朱戬何尝不是在承受着前世执明那份刻骨铭心又无望的爱，还好，他的阿离转世成查杰重新回来了，要不然，他真的记起这一切，也很难承受再一次的离别……还好，他们都在。 　　“嗯……他们会忘记的，忘了我是谁，然后……重新过着幸福的生活是吧？”查杰已经不哭了，擦掉眼泪，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他的灵魂已经承受了太多的伤悲，以至于还是有些不稳定，他又开始头疼了。 　　朱戬抱着他一直等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也许在前世慕容那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心里早就惊涛骇浪了，只可惜他并不想表露出来，也不能表露出来，这一世的查杰，会哭会笑会害羞，表情丰富了，内心倒是比以前单纯多了，他不必计量这天下，也不必步步为营，现在活得轻轻松松的，也没什么不好。“张学贵现场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证明他是自杀，我到的时候，太阳都升那么高了，我想找个鬼问问都找不到，看来只能今天晚上去问问了……”朱戬故意跟他说起今天的事情，也算是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他的死亡时间在几点？”查杰闭着眼睛，大半个身体靠在朱戬的身上，现在不去想那些事情，头疼的感觉好了很多。 　　“听说大概在凌晨五点左右吧，尸体是五点半左右被发现的，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朱戬回忆了一下今天龚海明和赵志伟提到的一些细节，只是思来想去，好像真的没什么可说的，“现场就是一个自杀现场，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监控显示，他是一个人走上十一楼的，不过现场没有发现遗书……你说呢？” 　　“这个时间……”查杰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戬，“五更天，还是寅时与卯时交界的时间……你去问那些鬼，也不会问到结果的啊。” 　　“什么？！怎么会这样？！”朱戬还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事情，“难道那个时间……鬼都不出来了啊？” 　　“是啊，过了五更天，没有哪个鬼还在世间瞎溜达的啊，那个时间，马上天就要亮了，人活动也比较频繁，正好是阳气升、阴气降的时候，所以你问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的，除非……除非有一双眼睛，可以二十四小时留在这世上，不过我那时候有血玉护体，加上千年修炼都不能一直呆在世间，何况那些小鬼。”查杰这方面还是清楚的，他大概有了慕容离的记忆，现在看那些刚过世的小鬼，就像看战五渣一样，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怎么办啊？！我可是答应志伟了啊！最关键的是，我们都觉得，张学贵一定不是自杀的，按照他的个性，一定不会自杀的……”朱戬可是信誓旦旦地在赵志伟面前说了自己要帮忙的啊！ 　　“嗯……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自己想想吧，我要去吃饭了。”查杰早就饿了，揉揉憋下去的小肚子，去厨房找来配油条和紫米粥的小咸菜，开始吃早饭。 　　“唉！你等等啊——”朱戬也还饿着肚子呢，算了，一边吃一边想主意吧！ 　　两个人把油条嚼得喀吱作响，吃饱了饭，朱戬大约也有了些想法，“那我们去问问张学贵本人不就知道了嘛？！他总该知道自己是怎么死掉的吧？！” 　　“那也不一定……他是头着地死的，要是脑子都出来了，恐怕……死得很难看不说，灵魂也会有一定的损伤啊……”查杰犹豫了一下，还好，他们都吃饱了，不用去想象那种恶心的场面。 　　“啊？！那怎么办啊？！那我们还能找到凶手吗？！”朱戬这下可着急了，要是找不到凶手……好像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影响嘛！“算了，那就跟志伟实话实说好了，反正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张学贵是自杀的啊……”朱戬摊开手，他们又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能力就在那里，尽力就好啦。 　　晚上九点钟左右，朱戬和查杰准时出现在医院里，赵志伟和吕鋆峰在医院呆了一天，根本没走，吕鋆峰上午接待过了吕伊伊的家长，下午又听着张学贵的父母在医院里鬼哭狼嚎的，可是把他累死了。朱戬到了的时候，两个人正靠在墙角里吃盒饭呢。 　　“你们怎么刚吃饭啊？”查杰凑过去看了一眼菜色，还不错，有肉有菜，只是他晚上已经吃饱了，现在只能盯着他们两个吃饭。 　　“快别提了，今天下午啊，那个，那个，你们那个师弟，张学贵的爹妈，我的天哪……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来了就要扯吕伊伊的管子，非说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儿子，我和辅导员拦了半天，最后吕伊伊的父母又回来了，接着，双方就在医院里展开了一场世纪大战，可把我和志伟要累死了……刚刚我和辅导员才把吕伊伊的父母送上去，晚饭还是志伟出去买的，我一天就吃了这一顿啊……”吕鋆峰一说起这些来都快哭了，“下个学期我不想当班长了，这个班长谁想当谁当吧，累死我了！” 　　“别哭别哭啊，没事了，痛痛飞啊。”查杰拍拍他的头顶，看吕鋆峰这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也知道他今天活得有多艰难了。“也就是说，张学贵的父母来闹事了？你们没有报警？” 　　“我就是警察，我一直都在呢，他们来了根本什么都不管，撒泼耍赖，躺地上怎么叫都没用，非要拔了吕伊伊的管子给他们儿子赔命，最后没办法，我同事来把人带走了，现在应该还在所里关着呢吧？毕竟故意杀人可不是小事情呢。”赵志伟往嘴里放了块肉，他也累得够呛，不是身上累，完全是心累了。“穷山恶水多刁民，这话一点都没错，张家的二老，完全不把吕家人放在眼里，活像女孩儿就不是人一样，一口一个‘贱货’、‘破鞋’得骂，我都听不下去了，吕伊伊的父母回来就跟他们动了手。” 　　“听起来，我们好像错过了一场大戏……不过也好，这样的大戏，我俩不太方便参与。”朱戬搓着下巴，可惜今天没看到一场闹剧，不过也庆幸他们今天不用跟着掺和。 　　“对了，你们两个有没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啊？”赵志伟也没忘记，他还是人民警察，不是居委会主任。 　　“嗯……没有，我们两个从楼下走上来，抓着几个鬼问了一下，都说什么都不知道，查杰说那个时间遇害，正好是鬼不出没的时候，所以我们两个也没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现在的想法是，我们去找找张贵学的魂魄，要是他这边也得不到什么东西的话，那警方只能宣布他是自杀的了。”朱戬和查杰讨论了几种情况，最后也没什么结果，今晚过来一问，果然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那好吧……我们去找找张学贵的魂魄……”赵志伟握着拳头，真没想到他一个人民警察，还有一天要通过这样的方法来破案。 　　“等等……这种事情我就不参与了吧……我胆子小，从小我妈说我八字轻……”吕鋆峰看着不断靠近的三个人，慢慢往墙角里面退，终于，他无路可退了，被赵志伟一把扛到了肩上，“妈妈呀——救命啊——” 　　“喊爹都没用了！走吧，没什么危险的，上回我们连妖怪都抓了。”赵志伟朝着他的屁股用力拍了一下，咦？！手感好像还不错啊？！他顺手又摸了一下。 　　“卧槽！赵志伟！你再敢摸我，我就跟你好了啊！”吕鋆峰伸长了个胳膊想护住自己的屁股，奈何他现在头朝下被赵志伟扛着，想护也护不住啊。 　　“好啊，我正好缺个媳妇儿，你给我当媳妇儿啊！”赵志伟知道他故意用的是激将法，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不信自己还制不住一个孩子了。 　　果然，这下吕鋆峰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老老实实被志伟扛着，直接往天台上面去了。 　　☆、第四十四章 　　几个人顺着楼梯走到了十一楼，朱戬往天台的门外看了一眼，就在张学贵跳下去的位置上，真的有个人站在那里呢，他看看查杰，拉着他的手腕，“查杰，你看，那个是人是鬼啊？” 　　“笨啊，当然是鬼了，你没看他脚下没影子吗？”查杰朝他翻了个白眼，紧紧挨着他的胳膊，“好像就是张学贵……他正在重复死前的动作……”查杰指指前面好像在准备跳楼的张学贵，“奇怪了，难道他真的是自杀的？！” 　　“你过来，我们看看。”朱戬也不害怕了，拉着查杰往天台上走，“离太远看不清，不如凑近了，看看他死前究竟做了些什么。” 　　“走，如果他真的一直在重复死前的动作的话……”查杰不自觉地把大拇指往嘴巴里放，牙齿啃着指甲，皱着眉头在思考。 　　两个人不断靠近，就看着张贵学好像是在跟什么人吵架，他手上连手机都没带，只是转头面向里面，他吵架的声音半点也没有，两人看了半天，也仅仅只能从他的口型中分辨出几个词语来，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都是骂人的……张贵学好像终于骂够了，转头朝向了天台外面，还越走越靠近边缘。 　　查杰一把拉着打算过去看的朱戬，“你疯了？他要是注意到你，会把你也一起拖下去的！这种自杀的鬼需要替身，才可以重新转世投胎的，你要是过去了，就是现成的替死鬼了！” 　　“还有这个讲究啊……我又不知道，我只是想过去看看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总觉得怪怪的。”朱戬暗自庆幸还好查杰把他拉住了，他抱着查杰的腰，慢慢往天台外缘靠近，“我们离远一点，让他拉不住我们就可以了吧？” 　　“可以，你看，他好像要跳楼了……”查杰眼看张学贵突然一下有了什么变化，就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直接从上面跳了下去，查杰拉着朱戬过去看了一眼，就见着张学贵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惊恐的表情来，“他是后脑勺着地的……” 　　“嗯，有什么不对吗？”朱戬往下看了一眼，瞬间不想再动一下了，这黑黢黢的楼下，有无数只白花花的手正在召唤着他，跳吧，跳下来你就可以解脱了……“查杰，我害怕，这地方感觉不舒服！” 　　“好像之前有不少人在这个地方跳楼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张贵学会跳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了，有种东西，不是鬼，但是却比鬼更加可怕，它们是人死后残留在世间的怨念，它们会引诱路过的人，跟它们过去的主人一样死去，然后在人死亡的瞬间，吞噬掉他所有的怨恨、不甘和后悔，借此来充实自己……”查杰也跟着往下面看了一眼，他能认出那是什么东西，过去战场上见得多了。 　　“果然很可怕！比山魈和上次见到的蜈蚣精都可怕！”朱戬赶紧拉着他往后面缩，就在他们两个准备离开天台的时候，门边又一次出现了张贵学，他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走进来，然后就像他们刚刚看到的那样，慢慢走上天台的边缘，最后跳了下去……“这回看清了……他好像一直在跟什么人说话，但是监控上面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看他的样子，好像确确实实是在跟什么人争吵一样……大概是看到了什么幻觉？”查杰思来想去，也没有说什么，“走吧，我看现在我们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怎么样？你们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啊？！”吕鋆峰和赵志伟一直躲在楼梯间里面，就看着两个人弯腰摸了过去，到底他们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朱戬看看查杰，无奈地摇摇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他好像一直在重复死前的动作，还有，他似乎是在跟什么人争吵，不过我们看不出来，他究竟再跟谁吵架，没有声音，只有影像，我们两个试着读了一下他的唇语，都是些骂人的话……” 　　“啧——”赵志伟皱着眉头，“死前他与人发生了争吵……可是他消失在十一楼的楼梯口的时候，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张学贵死前没有吸毒史，也没有使用什么致幻类药物啊？” 　　“那现在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张学贵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至于为什么，我们现在就没办法知道了，不过……”查杰停顿了一下，“他刚刚跳下去的时候，好像是自愿，又好像很不情愿，这是怎么回事啊？！身体很诚实，表情很夸张啊！”他还故意做出张学贵跳下去之前和之后的夸张表情，“大概就是这样了，我可能学得不是很像。” 　　“那也是情有可原，人在死前会经历一系列复杂的心理变化，也有可能是死前恐惧，跳下去之后又后悔了……也不对啊……”赵志伟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自杀的人，人在跳下去的一瞬间，往往是带着一种决绝的表情，大都是咬牙闭眼的，可是查杰刚刚表现出来的明明就是一种恐惧的表情……“他确实不像是很情愿的样子。” 　　“哦，对了，我们还有发现……也可能跟这个有关系，在这个楼下面，有好多双手，我刚刚站过去的时候，它们就在召唤我下去呢！查杰说那些是死者残留在人间的怨念，它们会引诱人跳下去……”朱戬对刚刚看到的那些飘飘忽忽的手记忆犹新。 　　“那就这样吧，他就是自杀的，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我害怕！”吕鋆峰拉紧了身上的外套，他总觉得有一股寒风顺着脖子往衣服里面灌。“你们不觉得今晚阴风阵阵的吗？” 　　“是你胆子太小了吧？还要我把你扛下去吗？”赵志伟给他扣上帽子，伸手准备抱他。 　　“别别别！大哥，我自己走还不行吗？！你抗我？！接着占我便宜啊！”吕鋆峰率先走下楼梯，打死也不让赵志伟再抗一回了，他自己都数不清这一路屁股被摸了多少次了。 　　“咱们也走吧。”查杰环着胳膊，回头看看朱戬，“怎么了？还有什么发现吗？”他看朱戬靠在墙上，眼睛还在继续盯着张学贵看，“你还很喜欢他吗？！走了！” 　　“哎呦——你吃醋啦？！我才不喜欢他呢，就是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是什么地方，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朱戬搂着他的肩膀，转头在他鬓角上亲了一下，“不气不气啊，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 　　走在前面的吕鋆峰使劲搓搓自己的胳膊，他错了，他就不应该跟过来……跟过来又要被虐狗！“志伟啊！你缺男朋友吗？长得很可爱、会画画会作图的那种！” 　　“你吗？你就算了吧，你只会上蹿下跳的，我喜欢安静一点的。”赵志伟推了他肩膀一下，“怎么？看上哥哥我了？” 　　“滚——我只是受不了他们两个天天虐狗，你是没住在我们宿舍里面，体会不到我的心酸。”吕鋆峰感觉自己这双24K的钛合金狗眼每天都要被后面的那对闪瞎了。 　　“彼此彼此，你那是没看到王书豪和龚法医给女朋友打电话的情景，不然你那双眼睛早就瞎了。”赵志伟搂着他的肩膀往楼下走，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了经典的《单身情歌》，没办法，单身狗要自带BGM。 　　相比之下，后面的那对热衷于腻腻歪歪秀恩爱的小情侣就正常多了，只是手牵手、肩并肩地走在楼梯上，两个人走着路，脑袋都在不断思考，“如果真的是自杀，应该会留下遗书，现在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有东西逼着张学贵跳下去的。”查杰看着两边白花花的墙壁，脑海里不断闪现刚刚张学贵跳下去的一幕。 　　“别想了，就算我们确认是有鬼逼着他跳下去的，警方也还是只能判定他是自杀。”朱戬扯扯他的手指，“别钻进死胡同里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只能交给老天了。” 　　“嗯，说的很有道理嘛！你变聪明了。”查杰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听他的，暂时不去想这些了。 　　☆、第四十五章 　　这几天，吕鋆峰每天都要去医院看一眼，已经一个周了，吕伊伊还是任何苏醒的迹象，她的父母都留在医院照看，每天给她擦身子、按摩肌肉，盼望着女儿能尽快醒过来。张贵学的父母也没有离开，他们被学校安排在校外的小旅馆里住着，这二老在学校和医院已经闹过很多次了，非要学校给个说法，学生是郑聂的学生，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躲不掉，最后只能跟校领导商量着，把学费和张贵学此次比赛应得的奖金吐了出来，还给了他父母。 　　讽刺的事情发生了，张贵学刚一过世，市里的书画比赛就公布了比赛成绩，他的比赛成绩是第二名，奖金也有三千元了，朱戬不知道这第二名里面究竟有多少水分，不过因为这件事经过了媒体的报道，张贵学的画作价格立马水涨船高，很快就有人出高价从张家父母手里收购。朱戬不想对着二老做什么评判，总之能在儿子死后立马将所有遗作换成钱的人，想必也只认得钱了。 　　他突然有些开始同情王贵学，他父母想培养出一个大画家来，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大概除了名利，朱戬也想不到别的了。 　　“你在想什么？”查杰看他对着窗外出神好久了，上去搂住他的腰，额头在他后背上蹭了两下，“咱们的作品没获奖是吧？” 　　“谁说没有的？！获奖了！只不过只有一个纪念奖……我就说吧，不是所有的评委都是眼睛瞎的，没事，那么多人参与呢！这个纪念奖只有十个人，也就是说，咱们两个的水平，还是很抢眼的。”朱戬找出公布的获奖名单，第一名一个，第二名三个人，第三名也是三个人，这七个人里面，三个是朱戬的同门，剩下的也是本市知名书画家的弟子，反而在是个纪念奖的获奖名单中，倒是出现了不少民间不知名书画家的身影，作品也不错，透着一股子质朴可爱的感觉，朱戬看到组委会发过来的获奖证书和画册，“对你的作品点评就是，古意盎然、独具韵味、气势非凡，对我的点评就是……画作有创意，有意境，总之都是些好听的。” 　　“嗯……算他们还有眼光！”查杰翻开手上的画册，他们两个有四幅作品入围，评价都很高。他看看前面从第一名到第三名的作品，又看看后面获得纪念奖的作品，“我觉得后面这些纪念奖的水平比前面好多了……” 　　“这个所谓的纪念奖，就是为了堵住大家的嘴，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看作品也知道，这第一名到第三名里面肯定是有水份的，这要是没有个纪念奖，恐怕一堆画家会把市书画协会的门口挤破了吧？”朱戬凑过去跟他一起看着画册，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获得这个纪念奖。 　　“嗯！这东西要好好留着，纪念一下咱们两个第一次获奖！”查杰的脸上带着笑意，把手上的画册举高一些，“中午庆祝一下，出去吃顿小火锅吧！” 　　“好，听你的，吃小火锅去。”朱戬看他笑得开心，冷不丁凑上去，从他唇上偷了个吻，“再亲一下，今天升级，带你去吃海底捞。” 　　“说好了！你要说话算话啊！”查杰抱着他的腰，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海底捞！我亲了！” 　　“不够啊……”朱戬没放开他，扣着他的脖子，吻上他那双漂亮的唇，舌尖舔着唇缝，等到他慢慢启开唇齿，长驱直入，勾着他的舌尖慢慢舔吮，胳膊越收越紧，他能感觉到查杰的呼吸正在慢慢变得急促，自己也是。 　　“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眼睛瞎了。”吕鋆峰一回到宿舍，就看着两个人搂在一起忘情接吻，这冲击力，立马给了他一万点的暴击，他捂着眼睛赶紧回房间，要快点把刚刚的这一幕忘掉！忘掉！！忘掉！！！ 　　终于吻到大脑有些缺氧，朱戬放开他的唇，牙齿啃着他的唇角，“唔……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舒服啊？” 　　“没，就是不习惯……”查杰推了他两下，伸着舌头在他唇上舔了一下，“除了你，没人吻过我啊。”他红着脸，把脑袋搁在朱戬的肩上，胳膊搂上他的腰，舍不得放开，“海底捞！” 　　“好好好，海底捞，我没忘呢。”朱戬伸手捏捏他翘起的臀尖，“你怎么就吃不胖呢？对了，刚刚是不是大峰回来了？” 　　“哦……好像是啊——我去叫他啊。”查杰猛地想到自己跟朱戬刚刚在接吻的时候好像听着门响了来着，他赶紧松开手，跑去吕鋆峰房间的门口，“大峰！朱戬请客吃海底捞！你去不去啊？” 　　“去！吃不死你俩我就不姓吕！”吕鋆峰决定用一顿美食安慰一下自己这颗受伤的心，他一把拉开门，“你俩下回想做点什么……就不能回房间吗？我要抗议，你们虐待单身狗。” 　　“虐虐更健康，我们这是在帮你提高心理承受能力呢！好了，不用感谢我们，走，吃火锅去。”朱戬回屋拿了两件外套，拉着查杰往外面走。 　　“我要吃死你们！！！”吕鋆峰决定，下个学期，他还是换个宿舍好了，前面的朱戬直接帮着查杰套外套，他也想找个人照顾一下啊……“我决定回来闭关玩游戏，安慰一下自己的心，你们两个，真的是太过分了。” 　　“找志伟去，他可以安慰你那颗受伤的心。”查杰垫着脚在朱戬脸上亲了一下，今天吃火锅心情好，他整个人都好像是糖做的一样，甜得冒泡。 　　“对对，志伟也是单身狗，实在不行，你们两个凑合一下就解决问题啦。”朱戬摸摸查杰的后脑勺，今天小公主想吃什么他都答应了！ 　　鸭肠、百叶、雪花牛肉、午餐肉、猪脑、虾滑……一样一样好吃的端上桌，锅里的番茄汤底冒出一股子浓郁的香气，吕鋆峰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往锅里放猪脑，“你们两个真的是什么都吃啊……” 　　“你随意啊，反正猪脑是我们两个的，多吃点猪脑，以形补形嘛。”查杰说着把一半猪脑往朱戬的碗里放，“快，多补补你的脑子！” 　　“你也是啊，彼此彼此。”朱戬把剩下的半个捞进查杰的碗里，两个人又开始拌嘴了。嘴上说着互相伤害的话，可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朱戬把一盘子牛肉倒进锅里，然后一勺子捞了一大半放进查杰的碗里，“吃吧。” 　　“嗯，这还差不多。”查杰喝着饮料，往嘴里放牛肉。“大峰，你怎么不吃啊？” 　　“气都被你们连个气饱了……我决定下次叫着志伟一起了，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吕鋆峰好不容易从锅里捞出两筷子牛肉，“对了，朱戬，你们获奖应该有奖金吧？” 　　“哦……对啊……有五百块……这不是已经变成海底捞了吗？”朱戬指指锅里还冒着泡的汤底，“吃吧，今天我是拿奖金付账的。” 　　“哎？！那不是应该也有我的一半吗？！那你还说你请客的？！”查杰立马不乐意了，伸手在朱戬的腰上掐了一下，“那不是我本来就可以吃这顿的吗？！” 　　“是啊……我就是骗了个吻……再说我吻你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吗？要不……你可以亲回来啊！”朱戬厚着脸皮又凑了过去，“亲一个！” 　　“啊……我又被你骗了！”查杰推开他的脸，往锅里放虾滑，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吃亏了，“回去我再亲回来！你记着啊！” 　　“记着记着，放心吧，回去就让你亲回来。”朱戬帮他往锅里放下些牛百叶，乐乐呵呵地给他捞东西吃。 　　“我下次绝对不要一个人跟你们两个出来吃东西了……”一盘子牛百叶他只抢到一片，吕鋆峰现在正在怀疑，在他们两个没吃饱之前，还有没有自己的份儿啊…… 　　☆、第四十六章 　　心灵深受打击和伤害的吕鋆峰，一回到宿舍就钻进屋里不出来，他从包里摸出一张光盘放进电脑里面，这是他朋友给的，说是一款刚刚开发出来的单机游戏，射击恐怖的，听同学的描述，好像跟打丧尸没什么区别了。吕鋆峰搓搓手，准备大玩一场，忘记今天自己受到的伤害。 　　游戏很快安装完毕，图标是个骷髅头的图案，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游戏的名称叫阻止末日，吕鋆峰点开看了两眼，游戏界面倒是不错，制作精良，背景好像是发生在一所综合大学里面，所有的学生都被感染了一种病毒，末世就要降临了，他必须阻止病毒蔓延，还要找出所有的幸存者，并且带领他们逃出学校。 　　游戏其实并没有什么新意，不过吕鋆峰很快就投入其中，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学校的布局好像跟他们学校很像啊……音乐和画面都营造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就在快通关的时候，吕鋆峰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终于操纵着自己的角色带领幸存者们逃出了学校，紧接着，另一个地图开启，“市中心医院……”他想都没想点了进去，紧接着，出现的游戏画面又把他吓了一跳，阴霾的天空下出现一栋白色的建筑物，这地方他最近没少去，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现实中的市中心医院吗？！可能这个游戏就是以现实世界为蓝本制作的吧……吕鋆峰这样安慰自己，不过很快，他就吓得连移动鼠标都很困难了。 　　游戏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1月2号，这天，吕鋆峰一点都不想记起来，就是那天傍晚，吕伊伊被发现在宿舍里自杀的……很快，画面上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吕鋆峰看了一眼车牌号，立马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这不是把吕伊伊送来的那辆救护车吗？！紧接着，医护人员从车上抬下一个担架，吕鋆峰看到了，那个担架上垂下来的手，虎口处还有个小小的纹身，跟吕伊伊的一模一样……紧接着，剧情展开，他看着一批一批的人从医院里出来，又有一批一批的人走进医院，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这不是张学贵吗？！张学贵的手上拎着一包水果，跟他那天来医院拿着的一模一样！ 　　吕鋆峰已经顾不上这个游戏了，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在电脑屏幕上重演一遍，直到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来到了11月3日的凌晨四点五十，他看着原本还在睡觉的张学贵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来，接着，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然后张学贵开始往楼上走着，很快，画面转到了十一楼的天台，吕鋆峰终于看清了，张学贵身边那个透明的身影，就是吕伊伊！ 　　紧接着，他们两个开始争吵，吕鋆峰听到的只有一种阴森诡异的背景音乐，争吵的一个字也听不清，突然，吕伊伊拉着张学贵站到了天台的边上，紧接着，她好像是在控制张学贵一样，让他迈出一条腿，然后跳了下去，吕鋆峰能看到了，地上正有无数上半透明的手在召唤着什么，那一双一双的手在张学贵脑浆碰裂、鲜血横流的瞬间被染成了红色，它们好像终于心满意足了，慢慢从画面里头消失。 　　就在这时，画面一下推高，吕鋆峰看着画面里重新出现的吕伊伊，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谲的笑，画面正在逐渐推进，终于定格在吕伊伊的眼睛上面。吕鋆峰这才发现，吕伊伊其实长了双漂亮的桃花眼，他还来不及欣赏，那双眼睛又变了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血色迅速蔓延，很快，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像是在隔着屏幕将视线固定在了吕鋆峰身上，眼角处慢慢留下两行血泪，画面又一次慢慢推远，吕伊伊的脸上还保留着那个诡谲的微笑，随着阳光慢慢出现，整个人从空气中慢慢也消失了。 　　吕鋆峰看着电脑画面一下像是断电一下黑了下来，他能从电脑屏幕的反光里发现，自己的身边好像突然多了个脑袋。“啊——” 　　一声尖叫，把正在睡午觉的查杰和朱戬直接喊醒了，他们俩坐在床上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大峰的声音，估计是看恐怖片被吓到了吧？”朱戬摸摸脑袋，自己被他喊得也是心跳加快了不少，“吓死我了，我过去看看啊。” 　　“你……你是人是鬼……”吕鋆峰被推门进来的朱戬又吓了一跳，他抱着被子躲在床上，只敢露出一双眼睛，他现在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拟了。 　　“当然是人了！你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吓成这样？”朱戬看他包得严严实实，身体还在小幅度地颤抖，亮着的电脑屏幕已经恢复了桌面显示，“怎么了？”直觉告诉他，可能真的出事了。 　　“我……我刚刚看到了……他……他死了……是吕伊伊。”吕鋆峰小心翼翼地放开被子，“你快帮我看看，我屋里干净不干净啊？！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颗人头，就在我旁边，还咧开嘴对我笑……”吕鋆峰吓得都要哭出来了。 　　“没有啊，这里很干净啊。”朱戬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拉开吕鋆峰的床单看了一下床下，“都是干净的，没有东西啊，你会不会是想太多了啊？” 　　“没有……我真的看到了……不行，我证明给你看啊。”吕鋆峰一把扔了被子跳下床，点开自己刚刚玩过的游戏，游戏界面马上跳了出来，只是……“奇怪了？！我刚刚！我刚刚明明已经打到了后面的部分！医院的新地图都开了！”他看着游戏界面上似乎只有学校这一个地图开启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吕鋆峰抄起手机，找出给他游戏的这个哥们儿，“喂，你游戏我已经通关了，不过后面的医院部分怎么打不开了啊？！” 　　“医院？！我们没有设计医院的地图啊！你是不是弄错了啊？现在只开发到学校的部分，医院……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后续会陆续开发的。”这个哥们儿的一句话让吕鋆峰的心凉了半截，他挂了电话，慢慢转过头。 　　“你没事吧？我信你刚刚看到的都是真的，可是我在这个屋子里真的没发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朱戬又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不得不说，大峰的屋子比他们的都干净，因为平时查杰也懒得洗袜子和内裤…… 　　“怎么了……”查杰从屋里出来，就看着电脑桌面上正在运行一个游戏，“大峰你是被游戏吓成这个样子的？” 　　“不是！我刚刚真的见鬼了！我发誓！就是一颗脑袋，就在我旁边……”吕鋆峰重新坐到电脑桌前的凳子上，然后关了显示器，“刚刚显示器突然一下黑了，然后我就从反光里面看到了一颗脑袋，就在这里，咧着嘴朝我笑呢，好可怕，吓死我了……”吕鋆峰捂着胸口，到现在这心跳都有一百多了吧？！“你们……真的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我们只听到你惨叫了一声，然后朱戬就过来了……”查杰揉揉眼角，他确定自己的眼睛是能看到那些东西的，只是在这个房间里面他确实没有见到一丁点不该看到的。“如果我还是慕容离就好了，也许可以感觉到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跟朱戬一样，能看到已经很不错了。” 　　“嗯，我俩什么感觉都没有。”朱戬挠挠头皮，从光驱里面找出一张光盘，“你玩的就是这个游戏？我回去试试吧。” 　　“好……我是真的在这里面看到了吕伊伊，是她把张学贵弄下去的！我还看到了，地上好多的手，好多好多的手，半透明的，好像再跟张学贵招手，然后，他跳下去了，脑子都摔出来了，还有好多的血……”吕鋆峰越说越觉得恶心，不行，中午吃了顿海底捞，可不能就就这么吐出来了。 　　“这么说……你看到的应该都是真的了。”查杰抿着嘴，从朱戬手里接过光盘，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突然，他觉得有些头晕，一把拉住的朱戬的胳膊，“光盘有问题！” 　　“什么？！这……这……”朱戬扔下光盘，先扶着查杰坐下，“你有什么感觉？” 　　“那个光盘上面，好像还残留了一点阴气……我只能感觉到这么多，不过大峰看到的，应该都是真的。”查杰捂着头闭上眼睛缓一缓，“大峰，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吕伊伊的眼睛变成了红色，好吓人……她最后也冲我笑了，感觉她好像就在电脑里面，能看到我！”吕鋆峰紧紧抓着查杰的胳膊，他吓得已经不想再去回忆刚刚自己看到的场景了。 　　“没事了，大峰，你要是害怕，要不找人陪你住几天吧……”朱戬看他那种惊魂未定的样子，，恐怕一个人是很难在屋子里呆着了。 　　“那好，我叫我同学过来吧。”吕鋆峰打开手机，拨了一个同学的电话，“你们先别回去，陪我坐一会儿，我现在看着电脑都有心理阴影了。” 　　“好好好，陪你啊，查杰先留下，我回去试试这个游戏看看吧。”朱戬拿着光盘回房间，放进光驱里安装游戏，等到游戏安装完成之后，开始按照规则通关。这个游戏并不复杂，或者说难度也不高，他很快就完成了学校里面的全部关卡，之后也没有出现新的地图。 　　查杰已经恢复了，他拉着吕鋆峰回自己的屋子。“怎么样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他看着灰蒙蒙一片的游戏画面，好像并没有任何异常出现啊。 　　“没有，游戏到此为止，后面的地图都是空的，打不开。”朱戬尝试着点击了一下不同的地图，没有一个可以打开的，就像吕鋆峰的朋友所说，后面的部分都没有做出来呢。“游戏蛮不错的，画面和声音都可以，不过真的没有任何不对的情况发生。” 　　“那为什么只有我看到了？！”吕鋆峰也纳闷儿了，难道自己就那么受欢迎？鬼也喜欢他？！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因为你是吕伊伊的班长吧……”朱戬退出游戏，直接卸载，“你这个光盘是从哪里来的啊？” 　　“我朋友给的啊，他在游戏公司做美术设计，这是他们公司的一个新游戏，拿回来找玩家测试一下的，谁知道会出这种问题啊……”吕鋆峰呆在他们房间里面感觉安心多了，“你们说……我是不是被鬼缠上了啊？！” 　　“不知道……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查杰围着他看了几圈，他除了有种受惊吓的表现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你再观察两天，有事叫我们。” 　　“那好……有事我就过去叫你们，你们可别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啊！”吕鋆峰除了怕鬼，现在更怕自己过去叫人的时候，他俩正在做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太好了啊。 　　“你一说我想起了！朱戬！你还欠我个吻……不对，是你应该让我亲……嗯，对，我要亲亲！”查杰说着搂着朱戬的脖子，伸腿跨坐到他身上，在他脸上唇上狠狠亲了几下，“好了……这样是不是就扯平了啊？” 　　“没呢……”朱戬捏着他的下巴，趁着他的唇齿微启，直接吻了上去。 　　吕鋆峰很自觉地转过头，他后悔了，要不这几天，他还是找地方住几天吧，免得自己留下，还要经受这样的打击…… 　　☆、第四十七章 　　这几天，吕鋆峰一直心惊胆战，他总感觉自己身边好像多了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晚上没办法，他不敢一个人睡，只能开着灯，整夜整夜熬着，直到他困到不行才可以睡过去，本来他叫了同学过来跟他一起住，不过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陪了吕鋆峰两天，就因为接了工作的关系，还是搬回自己宿舍了。 　　每天早上总能看到吕鋆峰顶着黑眼圈起来洗脸刷牙，朱戬和查杰也有些过意不去，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这天早上，查杰一眼看到了倒在沙发上的吕鋆峰，胸口还在起伏，电视还没关，应该是昨晚看了大半夜才睡过去的，他端着水杯凑过去看了一下，“糟糕……朱戬，你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朱戬还在刷牙呢，叼着牙刷从卫生间里跑出来，“大峰终于晕倒了啊？！要叫救护车吗？！” 　　“不是，他印堂发黑，眼角发红……摸着好像还在发烧……最近可能是真的不太好了……可惜，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他身边的那个鬼也一直没有出现过，你有什么感觉吗？”查杰扶着他的脑袋看了一会儿，“他最近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身体就真的要出事了……” 　　“我没感觉，你肯定也没有吧……那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朱戬从屋里找出条毯子给吕鋆峰盖上，又去卫生间弄了冷毛巾帮他盖在额头上。 　　“嗯……看看吧，可能是他那天被吓怕了，一直没安心，一会儿出去给他买点朱砂放到枕头下面吧。”查杰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嗯，好，就这么办吧。”一说起朱砂，朱戬又想到了他和阿离最初相遇的那个时候，吕鋆峰也是买了包朱砂回来，但愿这东西真的有用吧。 　　查杰看了一会儿，如果他还是慕容离就好了……他只要这样一想，头就开始疼了，强忍着疼，他闭上眼睛，将精力和意识集中到自己的指尖上，就像他还是慕容离的时候一样，然后……朱戬就看着查杰把手指放到了吕鋆峰的额头上，指尖竟然闪出了点点红光。“阿离？！” 　　“别这么叫我……我头疼……”查杰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他已经不是慕容离了，不可以再像慕容离那样随心所欲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他猛地松开手，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不行……我做不到了……当人就是这么麻烦……”在他还是一缕幽魂的时候，那些能力在使用的时候，没有肉身约束，随心所欲多了，现在有了肉体，只觉得要使用这种力量，比去操场上跑三圈都要费力气。 　　“那就别试了，大峰不会有事的，你休息一下，头还疼吗？”朱戬看着他脸色发白，额头上大汗淋漓，一直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我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查杰瘫在沙发上懒得再动弹，自己现在并不适宜做这些，他现在终于能感受到，身为一个凡人，能力是多么卑微，以至于原本轻轻松松就能办到的事情，现在已经需要外力了。“你还是给他买朱砂吧……” 　　“好，一会儿我就去，你先休息吧。”朱戬去卫生间快速完成洗脸刷牙的步骤，套上衣服鞋子就出门了，除了买朱砂，他还要买早餐呢。 　　吕鋆峰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慢慢睁开眼睛，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抹红色？！“啊？！人呢？！”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在他心惊肉跳的时候，查杰从屋里出来了。 　　“你今天上午发烧了，一直在睡觉，朱戬出去了，你怎么样啊？”查杰看着他眉心的黑气已经消退了一些，拿着毛巾给他擦去朱砂，“给，朱砂，你这几天戴在身上吧。”查杰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玻璃瓶子，里面放着红色的朱砂。 　　“谢谢啊……”吕鋆峰握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子，扯开上面的红绳直接挂到脖子上，“我昨晚好像又梦到什么东西了……” 　　“我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这里睡觉，还发烧了，药都给你买了，你一会儿记得吃啊。”查杰把药放到他面前，又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粥。“吃吧，吃饱了吃药。” 　　“嗯，谢谢你们，不过……你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吕鋆峰从沙发上慢慢坐起来，现在不发烧了，身上还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他拿着勺子慢慢喝粥，小心地观察着周围。 　　“真的没有，我们两个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八点多了，这个时间，也就算有鬼，应该也不在了吧？”查杰看着客厅里面明亮的阳光，其实吕鋆峰选的这个地方不错，睡觉确实比卧室更安心一些，晚上有月光，白天有阳光，只要有光在，总能让一些鬼类无所遁形。 　　“也对啊……不对！我那天就是下午见鬼的啊……哦，对了，我那天拉着窗帘来着，屋子里特别阴暗，看来以后不能这样了。”吕鋆峰扶着脑袋，暗道自己可能真的是在作死了。“带着这个真的有用吧？”他揪出领子里的朱砂瓶子，反复对着阳光看着。 　　“有用，当初小芽就是因为拿下来没戴在身上，才被山魈吃了的。”查杰碰碰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子，“别说是山魈了，我以前是慕容离的时候都怕这个。” 　　“那就好，那就好，看来这东西不能离身了。”吕鋆峰把瓶子重新收好，赶紧吃饭。 　　傍晚的时候，朱戬终于回来了，除了带晚饭，还顺便把赵志伟带回来了。 　　“哇——几天不见，你怎么不人不鬼的？！”赵志伟一进门就看着沙发上瘫着的两个人，吕鋆峰脸上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印堂本来消下去的一抹黑色又重新浮了上来，这要是穿一身白衣出去，真的以为是鬼呢！ 　　“别提了，被吓得。”吕鋆峰吃过了感冒药，更加精神不济，他现在恨不得一天睡上24个小时，这样就不用一直心惊胆战了。 　　“看来是真的出事了……这小脸儿白的，跟抹了粉似得……都不跟我斗嘴了，你这让我怎么说话啊。”赵志伟摇摇头，自己搬着凳子坐到他旁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朱戬跟我说你发烧了，没事吧？” 　　“退烧了，没事了。”吕鋆峰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从赵志伟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唔——你身上有味道！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出现场……”赵志伟脱了身上的警服外套，去卫生间洗洗手，“这下好点没有？”他慢慢靠近吕鋆峰，欲言又止的。 　　“嗯，好多了……”吕鋆峰把鼻子凑上去闻了一下，味道是少了很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赵志伟看看朱戬，“我现在跟他说这个合适吗？” 　　“你不说，他早晚也要知道的。”朱戬点点头，直接靠着查杰坐下，“大峰，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吕伊伊死了啊？！”吕鋆峰一下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眼睛瞪大了看着他们，“快说话啊！” 　　“不是吕伊伊死了，是你的一个朋友死了……朱戬说，就是前几天给你游戏光盘的那位……”赵志伟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他，“这是当时的现场照片，他……也是跳楼自杀的，死前正在玩游戏，朱戬说，你们都玩过，而且……这个游戏让你见鬼了，真的？” 　　“如假包换！比钻石都真！”吕鋆峰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只是拍了办公室的照片，还亮着的显示器上面，确确实实是那个末日游戏的画面。“他……他怎么会自杀的？！死亡时间呢？！” 　　“早上五点，从他的办公室直接开窗户跳了出去，他的办公室在九楼……”赵志伟收回照片，“我查过通话记录，他之前跟你有过通话记录，而且还有一件事，你们知不知道，张学贵之前也在这家公司工作过？” 　　“不知道……这个我们并不清楚。”朱戬直接摇头，他们平时除了上课会见面之外，平日里并没有多余的接触了。 　　“呼……照这个情况来看，可能有需要你们帮忙了，所有的显示都是自杀，但是我依旧觉得，应该是……那种东西作祟了。”赵志伟把照片收号，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事情？！“吕伊伊还没醒过来？” 　　“没有……我那天在游戏里面看到的，就是吕伊伊杀了张学贵，可是她跟我朋友无冤无仇，又没有接触，杀他干嘛啊？！”吕鋆峰揪着头顶的头发，他都要疯了，先是吕伊伊，然后是张学贵，接着又是这位朋友，“我难受……不行，志伟，你要留下来陪我！”他胳膊往赵志伟的肩上一搭，赖上人家了。 　　“我？！朱戬说你被鬼吓到了，这几天睡不着觉，看来是真的啊。”赵志伟凑近了也能看清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照这样子看，确实有几分被鬼缠身的样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吕伊伊跟张学贵争吵，然后他们一起上了屋顶，张学贵被吕伊伊控制着跳了下去，还有……还有那些手，好多的手……”吕鋆峰这几天不断在做着噩梦，梦里，他几次站在了医院的天台上，往下望着，好多惨白的手在向他打招呼，有个声音不断在他耳边飘荡——“跳吧，跳下来就好了，世上再也没有痛苦了……”吕鋆峰每次听着那种声音，就好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一样，暗示着他从那里跳下去算了，“然后我就从梦里醒过来，我不敢，我还有家人，还有朋友，凭什么就被它们迷惑跳下去了啊？！” 　　“说得好，要是大部分人都这么想，就没那么多自杀的了。”赵志伟看他现在好像有了点精神，“你能不能再把自己知道的多描述一下啊？你这个朋友……我看你们似乎也不是经常联络的样子啊。” 　　“我们是网上认识的，都是游戏爱好者，他说自己在游戏公司当美工的，以前经常聊天，前几天他找到我，说有一款新游戏可以拿来试玩一下，我就去拿了啊，拿回来刚装进电脑里面，我就见鬼了……”吕鋆峰能告诉他的不多，自己跟朋友也只是泛泛之交，“我们平时凑在一起谈谈游戏什么的，其他的并不怎么交流。” 　　“啧……真是都赶到一起去了……”赵志伟也是一筹莫展，他现在是拿着一堆的资料，然而无从下手，就连朱戬他们能帮忙的部分也十分有限，这下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想想啊……”查杰摸摸嘴唇，刚刚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其中的关联，似乎都是吕鋆峰串起来的，然后吕鋆峰见鬼……做噩梦……“那东西会不会是想杀大峰啊？！因为大峰一点自杀的想法都没有，所以只能对他身边的下手……又或者是……” 　　“是什么啊？！”朱戬被他半截话吊在那里，怪不舒服的。 　　“忘了，刚刚好像抓到了一点头绪，不过想别的，立马又忘了。”查杰耸耸肩膀，这雾里看花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很不舒服啊。 　　“那就算了，等你想起来再说，我们先吃饭吧。”朱戬还买了四份晚饭回来，准备一起吃的。“志伟啊，你今晚要不就别走了吧，大峰他自己一个人不敢睡，我们两个的房间又不方便让他进来，今晚他就拜托你了啊！” 　　“额……好吧，这几天我也没什么事情，那就先这样吧。”赵志伟看着吕鋆峰那没精打采的样子，看来是真的被吓病了，还病得不轻呢。 　　☆、第四十八章 　　今天的晚饭还算丰盛，朱戬买了几个菜回来，捎了几份米饭，在餐桌上一下摆开，四菜一汤，几个人也能吃饱了。查杰举着筷子，小口小口吃着饭，刚刚他明明想到了什么，他嘴巴嚼着饭菜，脑子一直在考虑着刚刚想到的事情。 　　“我想起来！这几天是张贵学的头七！”查杰叭的一下把筷子拍到桌子上，他终于想起来问题的关键了！“可是要是捉替身，这个位置也不对啊……除非……那一摊子手会动的，要不今晚我们去看看吧！” 　　“啊？！还去啊！我不去！”吕鋆峰抱着身后的椅子背，他真的不想去这种地方了！ 　　“可是我要去啊，朱戬和查杰肯定也要去啊，这样的话，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留在宿舍里了哦……”赵志伟的语气跟哄孩子似得，“你要是自己一个人可以呆在宿舍里，我也没什么意见。乖啦，一起吧，听话啊。”他伸手揉揉吕鋆峰的头顶，语气温和极了。 　　“那——那好吧，你要保证我的安全，还有，我感冒还没好呢！”吕鋆峰揉揉鼻子，这鼻子不透气的感觉可真难受啊。 　　“好，到时候我的衣服给你盖还不行吗？”赵志伟捏捏他的鼻尖，“还有什么条件吗？” 　　“嗯……没了，你别占我便宜就行，不许再把我抗上去！”吕鋆峰对上次的事情记忆犹新，自己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就被他这样给扛到了楼上，说出来，他也太弱鸡了吧？！ 　　“好，不抗你上去，行了吧？”赵志伟捏着筷子，看看身边的朱戬和查杰，“今晚全靠两位了！其实这案子破不破也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要是继续死人的话，恐怕……” 　　“我们明白的，就跟那个山魈一样的，放心吧，我们是正义的使者，会为民除害的！”朱戬咽下最后一口饭，端着盘子去厨房洗碗，正义的使者也是要生活的啊…… 　　晚上十点钟左右，赵志伟开着车，带着三个人一起出现在一栋写字楼下，他指着上面已经灭了灯的九层楼，“人就是从那里跳下来的，他们的窗户是老式的，可以从里面全部打开，人就这么跳下来了。”他指指地上的一个位置，“今天早上就在这里发现了尸体，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没有，那些手应该只有在楼上往下可以看到的，这样平地是看不到什么的，我们进去吧。”查杰指着黑黢黢的大门口，拉着朱戬往里面走。 　　大楼的保安拦住了他们，看过了赵志伟的警官证以后，嘴里还嘟囔了几句，“这些年总有那么些人压力太大自杀了，这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朱戬看了查杰一眼，“我觉得我们应该会看到不少白色的手……你说呢？” 　　“我也这么觉得，走了。”查杰拉着他站到电梯口，电梯门一打开，他就看着里面站了一个鬼，“你先，你先。” 　　“哦，谢谢啊，不对……你们可以看到我？！”那个男鬼身上还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衬衣，头顶已经变得稀疏，顶着个凸起的肚腩，戴着高度数的厚瓶底眼镜，一看就是程序员这类长期伏案工作的人。 　　“可以啊，你还有什么遗愿吗？怎么还留在人间啊？”朱戬挡在查杰身前，看着这个程序猿鬼，“对了，问你件事情，知道今天早上死了个人吗？” 　　“知道知道，新成员，不过他好像傻乎乎的，一直在重复跳楼的动作，看样子要持续好久了，我下班了，先回家了啊，我老婆和女儿还在等着我回家呢……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说着慢慢飘了起来，直接奔着大门口出去了。 　　“看来他留在人间的原因，就是他老婆和女儿了，算了，不用管。”查杰摇摇头，拉着朱戬上了电梯，不过后面那两个怎么不动呢？“鬼已经下去了，你们上来吧。” 　　“我……我不想上去啊……”吕鋆峰死死扒着电梯门，他害怕啊！！！“我不去，我就在下面跟保安大叔呆着可以不？！” 　　“来都来了！你就跟我们走吧！”赵志伟这回没把他扛起来，而是一打横把人抱了起来，“乖啊，不乖我亲你了哦！” 　　卧槽！老子一个爷们儿竟然被公主抱了？！吕鋆峰跟他头挨着头，离得很近，他能听到赵志伟的呼吸声，当然也听到他说的话了，“亲就亲，谁怕谁啊？你又不是没亲过我……” 　　就在他俩说话的功夫，查杰伸手在赵志伟的后脑勺上推了一下，“亲就亲嘛，看你们那么害羞，我帮你们一把啊。” 　　朱戬一下把查杰拉到身后，就看着两个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唇贴着嘴唇，真的亲上了！“查杰就是手贱！对不起啊！反正你俩也不是第一次了，熟悉了就好，熟悉了就好。” 　　一时间，赵志伟和吕鋆峰谁也没说话，空气里弥漫这一种有些诡异的气氛，直到“叮”的一声，电梯稳稳停到了第九层。“咳——我们下去吧……走，我抱着你吧。”赵志伟没松开手，等电梯门一开，抱着吕鋆峰走了出去。“你不去逃跑！你敢跑我还亲你！” 　　“你——流氓！”吕鋆峰别过头，别说，被赵志伟这样抱着，还是很有安全感的。“难你就抱着我，别撒手……” 　　朱戬拉着查杰走在前面，他们两个一眼就找到了那个正在闹鬼的办公室，只见一个人也穿着一件皱皱巴巴的衬衣，正在拉开窗子，接着两条腿迈了出去，直接跳了。朱戬回头看了吕鋆峰一眼，“别顾着谈恋爱了，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国字脸，带着椭圆形的眼镜，梳头是三七分的，大约这么高。”他伸手比划比划那人的样貌特征，方便吕鋆峰确认。 　　“对，没错，就是那个样子的！他……还在？”吕鋆峰不自觉得抱紧了赵志伟的脖子，“我沉不沉啊？” 　　“不沉，比很多女孩儿都轻快呢。”赵志伟抱着他颠了一下，让他抱得更紧了，“你怕吗？那是你朋友啊，还会怕吗？” 　　“怕啊，他要是捉替身把我抓走怎么办？！我就要下去跟那些白花花的胳膊做伴儿了啊！”吕鋆峰看着朱戬他们靠近窗口，“你们小心一点——” 　　“没事了……下面确实有那种手，不过没有医院的那么夸张啊……”查杰顺着窗户低头看了一下，下面只有几十根白花花的胳膊在朝着他们招手，这比医院的看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医院天台往下面看，少说也有四十几条胳膊了吧？” 　　“嗯，说五十几条我也觉得可以的。好了，他回来了，我们撤。”朱戬把人从窗户外面拉回来，领着他一起坐到办公椅上，看着人重复跳楼的动作，看了几次之后，朱戬发现了问题，“他没有跟人吵架，而且看起来好像行动很僵硬的样子，是真的死气沉沉，而且跳下去的时候……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啊，加班加到凌晨五点，还没有加班费，想想也确实够绝望的啦。” 　　“说的也对……那好吧，我们先回去，看来他真的是自杀的了。”查杰转了一下椅子，他坐的位置刚好就是这位正在跳楼的仁兄的，他看看桌上摆着的游戏手办和一张全家福，随手就拆开了相框，把照片翻了过去，“这张全家福的拍摄日期是十一期间，也就是说他十一期间回家了……你看这张照片，他笑得很开心啊，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跳楼？！” 　　“对啊！”朱戬帮他重新把照片放回原位，又在这个办公桌上来回找东西，抽屉里放了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东西，有插图也有关于游戏的一些灵感和想法，看样子是一本手札。最近的日期就是昨天晚上，他写下的是一段关于游戏画面后续开发的灵感，“他……看到了那些手？！” 　　“什么？！”查杰把脑袋凑过去，纸上写得很清楚，他晚上一瞬间好像在往楼下看得时候，见到了那些惨白的手臂正在朝他挥舞着，而且他还把这些手臂画了下来，“那么说……他就真的是自杀了？要是没有自杀的想法，是不会被那些怨念迷惑的。” 　　“看来只能这样解释了……”朱戬无奈地摊开手，拿着手札和照片去给赵志伟看，“两样东西，从手札上看，他看到了那些手，应该是有过自杀的想法，但是从照片上看，他应该很在乎自己的家人，而且时间仅仅隔了一个月……你们自己判断吧。” 　　“这……那我们就先回去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赵志伟已经把人放下了，他接过这两样东西看了一下，果然像是他们说的，其中有些矛盾，“那么……那种白色的手臂，真的不会把人拉下去吗？或者主动把人诱惑下去。” 　　“要是真的没有自杀的想法，寻常人是很难看到它们的，除非像我和朱戬这种特殊情况，大峰也只是做噩梦见过，再说这胳膊才多少条啊，应该还没形成气候，比医院那一堆差远了！”查杰从办公室出来，临走也没忘了帮他们把门带上，不过也不知道以后这间办公室会不会有人继续使用了…… 　　“现在看来，我们好像又进了死胡同了。”朱戬耷拉着肩膀，这样没有任何进展完全被动的局面，让他很不爽，只是他知道，在茫茫无际的黑暗中，一定有什么在蛰伏着，等待出击的那一刻，“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第四十九章 　　游戏和光盘的事情，回去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吕伊伊依旧在医院里面昏迷着，朱戬和大峰去看过几次，人好像就是沉睡了一样，大夫说，没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发生，只是在沉睡，说不定改天就会醒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吕鋆峰条件反射地往张学贵跳下来的楼上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看不到什么别的，楼还是白色的，年数多了，墙体上留下了一些暗褐色的痕迹，仿佛是楼体里渗出来的干涸血液，看着让人恶心。 　　这几天里面，大概是有了朱砂加持，外加有赵志伟守着，吕鋆峰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他这几天睡眠质量出奇地好，每天晚上十一点闭上眼睛，早上七点钟睁开，规律极了，在他的记忆里，好像过了小学之后，再也没有这么规律的睡眠了吧？！他握紧了胸前的小玻璃瓶子，突然，他轻轻一拉，脖子后面的红绳竟然断开了…… 　　“哎！绳子断了，朱戬，你帮我系上呗？”吕鋆峰看着手上装着朱砂的小玻璃瓶子，突然心里咯噔一下，这感觉……不太妙啊。 　　“哦，弄好了。”朱戬给他在脖子后面打了个死结，确保不会再掉了，才松手的。只是那红绳的断口也太奇怪了，整整齐齐，好像是被人用剪刀一下断开的一样。“你这几天小心一点，朱砂别离身。” 　　“知道了，放心吧，我又不傻。”吕鋆峰也知道红绳突然断开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拍拍玻璃瓶子，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行了，咱们回去吧。” 　　“嗯，走了。”朱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医院，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似乎在顶楼上，看到了一片乌云，当然，他应该是看错了的，今天天气不错，哪儿来的乌云啊？！ 　　查杰的身份证和户口本终于办好了，乐得他拿着身份证亲了两下，上面的照片他还算满意，总之能有个合理合法的身份，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不容易了，“谢谢你啊，志伟！” 　　“不客气，你和朱戬帮了我不少忙，这点小事，应该的，都是朋友了，就别这么见外了。”赵志伟正在看这几天的新闻，还好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刑事案件，他除了去单位报到、值班，好像也没别的事情了。“对了，他们要回来了吧？那个……你跟大峰说一声，我今晚不能留下来陪他了，我要回单位值班。” 　　“啊？哦，好，那今天晚上我陪他吧。”查杰点点头，眼睛还盯着自己的身份证呢，他们都没注意到，在夕阳落下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的角落中蠢蠢欲动。 　　吕鋆峰刚一进门，就看这几天还“赖着不走”的赵志伟似乎离开了，“查杰，志伟呢？出去啦？” 　　“他今晚会单位值班了，今晚我陪你，放心吧。”查杰拍拍胸脯，扑到朱戬那边，“今晚吃什么？！” 　　“黄焖鸡……你今晚不跟我睡啦？”虽然查杰这家伙睡觉的时候没什么好习惯，不过朱戬还是喜欢抱着他，“你还是别去祸害大峰了吧，他要是晚上起来上厕所，被你吓到了怎么办？！” 　　“我睡相哪有那么吓人啊？！明明是你胆子小，你睡觉还磨牙！”查杰白了他一眼，开始拆自己今天的晚饭。 　　“哦……为什么我还是单身狗？！”吕鋆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就讨论个问题，自己也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粉红泡泡，这恋爱的酸臭味啊！“要不我今晚去警局找志伟吧。” 　　“不行，志伟是公职人员，值班期间怎么能有家属陪同呢？万一让人拍到了，要举报的，你想啊，志伟长得还算挺帅的了吧，要是曝光了，那不是很多人跟你抢了吗？”查杰抓着筷子开始吃饭，嘴里还念念有词。 　　朱戬听着，真不知道他从哪里想到的歪理邪说啊，“吃你的吧，他们两个你就别操心了，想想怎么抓到那个捣蛋鬼吧！还有啊，今天大峰脖子上的红绳突然断了，没事吧？”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吧？所以大峰，晚上还是我陪你吧。”查杰嚼嚼嘴里的饭咽下去，毕竟也是志伟去值班前交代的事情，他总不能让吕鋆峰在他们的房间里面打地铺吧？！ 　　“好……先吃饭吧。”吕鋆峰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只能说如果是赵志伟在的话，他还是比较安心的，如果不是查杰是慕容离的话，他也是安心的，但是……为什么偏偏是查杰呢？！他在朱戬和查杰两个人之间看了一会儿，算了，还是查杰吧，朱戬看着更不靠谱。 　　月影偏移，夜色浓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吕鋆峰准时换好了睡衣，抱着枕头，对面那对小夫夫还在依依惜别，“我说你们两个好了没啊？！我要睡觉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查杰推开身上赖着不放的朱戬，赶紧把扯开的睡衣拉上，遮住脖子和胸口的几颗红印。“你还没睡啊……不用特意等着我啊，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们就欺负我吧……你脸怎么那么红啊？啧啧啧……又在做什么羞羞的事情了吧？！”吕鋆峰看着他脸上那两团不自然的红晕，“嘿嘿嘿——一定是！” 　　“那又怎么了？我俩是夫夫关系！正常，好了，你快睡吧，我陪着你。”查杰搬着枕头躺倒床上，两个屋子里的床都不算小，两个人也能睡开了，他关了灯，闭上眼睛，拉好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志伟这几天一直陪着你啊……要不你看看，合适就嫁了吧。” 　　“我才不要！他嫁我还差不多呢……睡觉，好困……”吕鋆峰都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这几天到了时间，他就必须躺在床上，不然会一直打瞌睡，提不起精神。 　　这两个人都算是喜欢睡觉的，没多久就进入梦乡，朱戬今晚独守空房，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还听到了卫生间里传来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洗澡。他出去看了一眼，查杰还在屋里睡觉，那么洗澡的应该就是大峰了，他看了两眼浴室里的灯光，转头回屋了。 　　吕鋆峰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半夜突然醒过来，只觉得身上有点热，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弄得他想睡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就在他打开花洒想要冲掉身上的沐浴液的时候，“啪”的一声，脖子上的红绳又开了，这回玻璃瓶直接掉到了地上，摔碎了，里面的朱砂洒了一地，泡在水里，慢慢释放出鲜红的颜色，随着水流的冲刷流进下水道，像是丝丝殷红的鲜血流淌着。 　　吕鋆峰被吓了一跳，他摸摸脖子上原本拴着红绳的位置，这红绳断的蹊跷，他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玻璃碴子，就在套上拖鞋的时候，脚趾头又不小心被划伤了，他匆匆擦干身上的水分，去找了个创可贴包上赶紧回房间了。 　　查杰还在睡，突然感觉身边有人在叫他，他一下睁开眼睛，“怎么了？！” 　　“卧槽……你吓我一跳，怪不得朱戬说你睡觉吓人啊，你睡觉眼睛嘴巴都不合上吗？”吕鋆峰拍拍心口，本来就被刚刚的事情吓到了，现在又被查杰给吓着了，他今晚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刚刚去冲了个澡，红绳又断了，朱砂被水冲走了，没事吧？” 　　“嗯……没事，你等等啊。”查杰猛地掀开被子，蹭蹭跑回自己房间，没一会儿，从屋里拿出一样东西交给吕鋆峰，“这是之前慕容离的簪子，这血玉不错，你先放枕头下面压一下吧，凑合一晚再说。” 　　“谢谢啊！真够意思啊，兄弟。”吕鋆峰接过玉簪，这血玉簪子通体温润，入手很快就变得跟体温一样了，他挪开枕头放上簪子，再躺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果然感觉安心多了。 　　☆、第五十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夜空里渐渐升起了雾气，月朦胧、鸟朦胧，山朦胧、树朦胧，花朦胧、夜朦胧，灯朦胧、人……亦朦胧。 　　吕鋆峰又开始做梦了，梦里他好像是在谈恋爱，身边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的女孩儿，脸上的笑容甜美可人，留着中长发，他搂着女友的肩膀在外面散步，突然好像要下雨了，他赶紧拉着女友去躲雨，闪身进了一栋写字楼里面，两个人搭上电梯，不知道是谁按了九楼的按钮，吕鋆峰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个场景莫名有些熟悉。就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出来一样，跟着女友走了出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吕鋆峰看着这昏暗的办公室走廊，他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这不是游戏公司的办公室吗？！ 　　“就在前面，走啊，我们进去坐一会儿。”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清脆动听，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忽远忽近的感觉。 　　当他站在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一把甩开了女孩儿的手，“你到底是谁？！我……我不认识你！” 　　“班长，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啊？”女孩瞬间变化成吕伊伊的样子，声音也变成了吕伊伊的，她拉着吕鋆峰往办公室里面走，“走啊，班长。”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放开我！！！”吕鋆峰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他扯断了，他拼了命地抱住门框，可是吕伊伊的力气大得惊人，他的衣服都要被扯开了。衣服？！对啊，他不是应该在睡觉吗？！身上为什么穿的不是睡衣？！他应该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了，“对，我还是在做梦，我在做梦……”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想要快点从梦境中逃脱出来，就在他睁眼一刹那，“卧槽！我怎么还在这里？！” 　　“班长，你不在这里要在哪里啊？快跟我走吧！我们去一个地方，去了那里，你就可以实现所有的愿望。”吕伊伊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胳膊继续往里面拽。 　　“卧槽……我快撑不住了……”吕鋆峰就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真的要被扯断了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刚还关着的窗突然被一阵风吹开了，他看了一眼那扇窗户，那就是之前他朋友跳楼的地方，“我还不想死啊！赵志伟——赵志伟——查杰——朱戬——不管是谁，来救救我啊！！！”吕鋆峰依旧抱着门框不撒手，他能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吸力正在把他不断往窗户那边牵引，“吕伊伊——你说你要实现所有的心愿，那你实现了吗？！” 　　“心愿……我的心愿……”吕伊伊突然松了力道，她好像被问住了，一脸茫然的表情。 　　吕鋆峰趁着她发愣的时候，赶紧跑了出去，他还不傻，知道不能坐电梯，直接奔着楼梯间跑去了，可他还没跑多远，就跑不动了，因为他明明跑了好多层的楼梯，抬头一看，楼梯间里依旧标着一个大大的“9”……“这就是个梦，这就是个梦！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了……”他顿在原地，双手抱头，不断在嘴里默念着。“赵志伟——你赶紧来救救我啊！” 　　“班长，你怎么在这里啊……”吕伊伊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从办公室追到了楼梯间，她的力量奇大无比，一下就把吕鋆峰从地上拉起来，直奔办公室，“跟我一起走吧，走了我们就不用想那么多的问题了。” 　　“那你也不想朱戬了吗——朱戬——朱老师——你很喜欢的朱老师——”吕鋆峰蹲在地上，假装自己是块很重的秤砣，可谁见过拖秤砣跟拖死狗一样的啊？！他坚持了没多久，就倒下了，“你想想朱戬啊……” 　　“朱老师？！”吕伊伊的眼睛一瞬间好像清亮了好多，她看看地上的吕鋆峰，“不，朱老师有喜欢的人了，他不会喜欢我的……”说着，眼神重新变得空洞、像是蒙了一层东西，灰蒙蒙的。 　　“天呐——谁来救救我啊……”吕鋆峰就在被拖进办公室的一刹那，突然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电话机，对啊！他出门的时候应该记得带手机了啊！他拼了老命挣开吕伊伊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赵志伟拨了过去，“志伟！志伟你快接电话啊！！！志伟——你接了电话我给你当媳妇儿啊！！！！” 　　“喂——”赵志伟还在睡着呢，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了，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五十了，“大峰？你怎么了？” 　　“志——伟——救——救——救——我——”吕鋆峰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赵志伟听了半天，立马清醒了过来，“大峰！你在哪儿啊！你说话啊……”电话那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忙音，已经接不上了。他赶紧套上外套往外面走，拿出手机开始给朱戬打电话。 　　朱戬因为查杰不在身边的关系，睡得不算踏实，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所以赵志伟的电话一拨过来，他很快就醒了。“喂——志伟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啊？” 　　“大峰出事了，我联系不到他！你快起来看看啊！”赵志伟已经发动了车子，凌晨四五点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刚刚他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救他！” 　　“好，我马上去看看。”朱戬举着手机连滚带爬地跑到对面房间，就见着查杰正在拼命抱住阳台上的吕鋆峰，“怎么回事？！” 　　“我刚刚感觉有点不对劲，爬起来的时候，他就跳到阳台上，抱着窗框不放，你快过来帮我一把啊！我要拉不住他了！”查杰两条细瘦的胳膊死死箍住了吕鋆峰的腰，吕鋆峰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到了窗外，不过胳膊还用力抱着窗框，以至于他还没掉下去。“三楼啊，跳下去也没什么吧……”查杰把头探出去看了一眼，“我擦——朱戬，你们这栋楼以前死过不少人啊？！”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的……”朱戬跑到阳台上，帮着查杰一起抱住了吕鋆峰，他低头一看，嚯——上回他以为在医院看到的手臂已经很惊人了，没想到他们楼下的更多，密密麻麻的苍白手臂组合在一起，力量也不容小觑，他感觉自己抱着的好像是个沉重的坠子，正在带着他和查杰不断往下坠落。“怎么办啊？！” 　　“你抱着他，别让那些东西得逞！”查杰松开手，回屋穿上鞋就往楼下冲，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支竹箫，他冲到了那群手臂集中的地方，从箫管中抽出利刃，开始不断砍杀这些迷惑人心的手臂。他手上的这把利刃是在战场上沾过血的，“以杀止杀！” 　　“帅啊……”朱戬紧紧抱着吕鋆峰不让他掉下去，自己又探着头颅，开始欣赏查杰英姿勃勃的身影，就看着那些苍白手臂被瞬间砍断，伤口处冒出一阵黑烟来，不过很快，黑烟处又生出新的手臂，比上回他们看到的蜈蚣精还要夸张，蜈蚣精还要掉几滴血呢，这个连血都不掉。“查杰！你快回来！你砍不完的！”他能感觉到，吕鋆峰的身子好像正在不断往下坠，他好像在跟一股不知名的力道撕扯一样，随着查杰的动作越大，那股力道也越来越大，他憋得满脸通红，“快……我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赵志伟终于赶回来了，他看不到查杰正在跟什么东西搏斗，就看着吕鋆峰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在窗外，手臂抱着窗框，腰被朱戬紧紧抱着，而且朱戬好像很吃力的样子，已经快撑不住了，“我马上就上去！你再撑一会儿！”他推开门，迈着步子往上跑，他现在无比庆幸，朱戬他们就住在三楼，这要是六楼，他估计跑上去还要缓一缓呢。他从口袋里摸出寝室的钥匙开门，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阻止他转动门锁。 　　赵志伟急了，力气也用得更大，终于把门打开了，他冲到阳台上，帮着朱戬抱住了吕鋆峰，“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你把我叫醒的时候，查杰已经在阳台上阻拦他往下跳了。”朱戬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下面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转，刚刚还是一片的手臂，现在渐渐汇集成了一根，而且越聚越多，越来越高，马上就要抓住吕鋆峰的脚腕了，“查杰！把手臂砍断！” 　　“我看不到了……”查杰站着的位置刚好在这条手臂的中心，他感觉自己周围起了一层雾，伸手不见五指的，呼吸间都是一股子阴冷潮湿的气息，仿佛是从地狱里窜上来的气息。可恶！他如果能使用慕容离的力量就好了！ 　　“你别动，你现在就在那条手臂的中心，试着砍一下……”朱戬只能这样指挥他，就看着查杰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一样，举着手里的短剑四处乱挥，一直没能把这条手臂砍断。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屋子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用上呢！“你昨晚回房间拿什么了？！” 　　“对了！簪子！在大峰的枕头下面，你把天权的金印拿出来放到窗口上！”查杰现在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他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置身于一片雾气之中，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志伟，你先撑着啊，我马上就回来。”朱戬看赵志伟也憋得满脸通红了，赶紧跑回房间，从柜子里找出那颗他从执明墓中带出来的金印，他当时就觉得这东西有些神奇，没想到往窗台上一放，金印立马散发出一阵金光，震慑着那条手臂不再靠前。他从大峰的枕头下找出簪子，怕扔下去查杰接不到再给摔碎了，只好下去送，“志伟，你撑着啊，我马上就回来。” 　　“快去快回。”赵志伟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朱戬把一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玉印往窗台上一放，他的压力立马小了好多，那种撕扯的力量减弱了不少，他咬着牙，一用力，把吕鋆峰从阳台外面抱了回来，其实他还真的不怎么重呢…… 　　朱戬拿着玉簪下楼，老远就看着查杰还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挥着剑乱晃，“你别动！我来了。”他一脚踏进那条手臂里面，眼前也立刻被雾气笼罩，他一手就摸到了查杰的胳膊，“我来了，没事了，别怕。” 　　“我没怕，就是什么都看不到，好烦啊。”查杰放下手，摸着朱戬的身子，“簪子呢？” 　　“在这里，给你。”朱戬也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人都摸到了，他把簪子送到查杰的手里，“怎么用啊？” 　　“我也不知道，试试吧。”查杰拿到簪子的瞬间，就看着自己的指尖重新冒出了丝丝红光，他一狠心，用剑刃割破了手指，血染在玉簪和剑上，殷红的血很快与两样东西融合，红光乍起，驱散了他们眼前的浓雾，“我看到了！”他看清了自己正在这条手臂里面，也看清了手臂的边缘在何处，他举起手里的剑，朝着手臂的边缘刺去，就看着一阵黑雾从那里冒了出来，查杰不管那些，顺着这条鬼手的边缘跑了一圈，直接将鬼手割断。 　　朱戬看着天边出现了第一缕的曙光，黑雾还在不断往外冒着，不过这一缕晨曦，像是撕裂了黑暗的利爪，也将黑雾驱散干净，他拉住喘着粗气的查杰。“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走了，回去。”查杰一抬手，竹箫和利剑在他手中消失了，他还以为慕容离消失了，这些东西也会跟着一起消失呢，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用它们…… 　　☆、第五十一章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五点半，查杰和朱戬解决了那些鬼手之后，也觉得有些筋疲力尽，俩人回屋只想睡觉，不过还有个问题没解决呢。 　　“他——一直没醒过来，会不会有事啊？”赵志伟把人从窗台上抱回来，放回屋里，中间不管怎么折腾，吕鋆峰就是没醒过来。 　　“没事，我们先去睡一觉，要是我们醒了他还没醒，你……给他泼冷水试试！”查杰围着吕鋆峰看了一会儿，确认这家伙只是睡着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志伟，人就交给你了，我们去睡觉了。”朱戬跟着忙了一早上，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生死却只在一线之间，还好还好，他们把人救回来了。朱戬关上自己卧室的门，一手抄起查杰扔到床上，“没你我睡觉不安心……”他把脑袋放到查杰的颈窝上，用额头轻轻蹭着。 　　“嗯？我睡得还不错，就是没想到大峰会出这样的事情，先睡觉吧，我觉得好累。”查杰今天一早上还没吃饭呢，活动量就这么大，不累才怪，他伸手在朱戬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别闹，让我睡觉。” 　　“好，睡吧睡吧，我陪你。”朱戬拉开被子，把两个人包裹起来，搂着他的身子，心里马上就安稳了许多。 　　这边，夫夫二人正在补觉，那边，赵志伟看着还在沉睡的吕鋆峰，心里七上八下的，要知道，吕伊伊也一直在沉睡没醒过来呢，而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接通那个电话的，赵志伟可以确认，自己真的接到了吕鋆峰的电话，可是刚刚他点开手机查看通话记录的时候，刚刚那条通话记录显示的确是一串乱码…… 　　“你该不会是在梦里给我打来的电话吧？”赵志伟伸出手指，轻轻抚弄着吕鋆峰的眉眼，“你快点醒过来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算了，不醒就不醒吧，我也睡一会儿。”时间还早，赵志伟干脆跟同事说了一声，只说自己遇到了意外情况，今天可能不去上班了，有事再联络。他挂了电话，脱了鞋，翻身拉开被子，钻进被窝，犹豫了一会儿，伸出胳膊，抱住了吕鋆峰的腰。 　　查杰和朱戬今天都没什么事情，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钟才醒过来，查杰伸腿提了朱戬一下，“我饿了……” 　　“厨房里还有泡面，都这个时间了，一会儿叫外卖直接吃午饭吧。”朱戬抓着手机点外卖，突然想起来，他们好像还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大峰！我们好像把他忘了！” 　　“哦！对啊！差点给忘了，我去看看啊！”查杰掀开被子往对面跑，“大峰——大峰——哎呀——”他一推开门，就看赵志伟抱着人睡得正香，回头看看朱戬，“没咱们的事了，先找点东西吃吧。” 　　“啧——这么快就勾搭到一起去了啊……他俩果然有事情，算了，不管了。”朱戬抓抓头发，去客厅烧热水。 　　外卖到的时候，赵志伟终于也醒了，一醒来就看着外面的两个人抱着饭盒挤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我的没啊？” 　　“有，在那里，连大峰的都点了，不过他怎么还不醒啊？”朱戬指指餐桌上还在包装袋里面的餐盒，“志伟——你怎么会赶过来的啊？” 　　“大峰给我打电话，让我救他，我就直接过来了……不过这个电话是怎么打出来的我也不清楚，我把他抱回来的时候，没发现他带了手机啊。”赵志伟倒了杯温水灌进肚子里，拆了包装袋准备吃饭。“哎，查杰，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要跳楼的？” 　　“嗯……四点半多的时候吧……我睡觉翻身发现身边没人了，就醒了，一醒过来就看到他在阳台上，窗户都拉开了，他好像一直在挣扎，抱着窗框不放。”查杰回忆了一下今天早上的情形，“他要是一放手，恐怕就要出事了。” 　　“嗯……我今天是凌晨四点五十分左右接到的电话……真奇怪啊。”赵志伟掏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给他们看，“你们看，一串乱码。” 　　“他……该不会是在梦里拨了电话吧？”查杰看着这一串乱码，他知道有些灵魂如果意念够强大，是可以直接影响电电磁波的，他能感觉到，大峰的灵魂还在身体里面，“他当时的情况像是在梦游，那些东西，恐怕是通过梦境影响人的……大概之前的那几位，也都是在梦游的时候跳下去的吧？” 　　“嗯，极有可能是这种情况，我也同意。”赵志伟点点头，回头看看吕鋆峰的房间，“他睡了这么久，我们不可以把他叫醒吗？” 　　“可以啊，查杰说了，可以泼冷水的，一会儿吃过饭去试试。”朱戬往嘴里放着饭菜，他已经跃跃欲试了。 　　三个人放下手里的筷子和饭盒，齐齐打了个包个，赵志伟喝了点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过的矿泉水，“真的没问题吧？泼冷水可以醒？” 　　“试试呗……我也不知道。”查杰摊开手，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他从赵志伟的手里抽出矿泉水瓶子，直接跑去卧室，拧开瓶盖，用手蘸着往吕鋆峰脸上甩了两下，看他没醒，又直接把瓶子放在他脸上，“奇怪……怎么不醒呢？！” 　　“我看看啊！”赵世伟凑过来，扒开吕鋆峰的眼皮看了一下，“还在睡觉……怎么睡了这么久？！” 　　“等等……他是因为昨晚做梦梦游才差点出事的……那么，他有没有可能，还在梦境里面没有出来？！”朱戬摸摸吕鋆峰的额头，似乎还有些发热。“掐他人中试试！” 　　“我来吧。”查杰伸出拇指，在吕鋆峰的人中上狠狠掐了两下，看他眼球转了两下，好像有醒来的迹象，再掐两下，又不动了……他扯扯朱戬的衣服，“把簪子那里过来我试试。”如果是被困在了梦境里面，只是通过简单的方法，不一定会管用，恐怕还是需要借助些东西才行。 　　朱戬回去把簪子拿过来，递到查杰手上，“怎么用啊？能行吗？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送医院也没用，他是被困在里面，只能想办法把他拉回来。”查杰给了他个白眼球，这簪子一握到手上，他莫名能感受到一种力量，他把尖的那一头对准了吕鋆峰的人中穴位，用力往下一刺，只看着簪子里冒着点点红色的光晕，一下在吕鋆峰的身体里隐没不见了，“好了，你看，眼睛动了！” 　　“醒了醒了！大峰——大峰——”朱戬赶紧拿着冰矿泉水往他脸上撒了一些，“大峰快醒醒——” 　　就见着吕鋆峰的眼球越转越快，猛地一下睁开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脑袋，仔细辨认了一下，“我……回来了？” 　　“那你还去月球了啊？！起来起来，你怎么睡了这么久？！”赵志伟扶着他做起来，把手机递给给他看，“你看，你身上明明没带手机，怎么拨通了我的电话？！” 　　“我……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到自己跟女朋友在逛街，突然下雨了，我就带着她去避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进了我朋友工作的那个游戏公司，然后我就被带到了九楼上面……我的女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吕伊伊，然后她就要拉着我跳楼……我肯定不想啊！我就死死抱着门不动，不过那个窗户好像有种吸力，吸力还特别大，我都要被吸走了！然后我就拼命逃，我碰到了鬼打墙，一直被困在九楼，后来我就特别害怕，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手机，我就给志伟打电话了……”吕鋆峰说到这里，突然脸上一红，他可记得自己当时说过什么……他看看查杰，“你说在梦里发过的誓，许过的愿，回到现实，用不用还愿啊？” 　　“这个……如果应了的话，是需要的，言出必行，食言的话，下次恐怕就不灵了。”查杰看他这个表情，该不会吕鋆峰在梦里说了什么吧？！“你说什么了？！” 　　“我说赵志伟要是救了我的话，我就给他当媳妇儿……”吕鋆峰红着脸，看都不敢看赵志伟一眼，“志伟啊，我开玩笑的，要不我还是请你吃饭吧！你别当真啊！” 　　“那不行，查杰都说了，要还愿的，你要想给我当媳妇儿的话……这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嗯，先这样吧，我们可以慢慢交往看看。”赵志伟摸摸下巴，说得一本正经。 　　“卧槽……我说说而已啊！不用当真吧？！虽然不想当单身狗，可我也没想就这么弯了啊！什么考虑考虑啊，我愿意给你当媳妇儿，美得你啊！”吕鋆峰抄起枕头往他身上砸，“你就考虑吧！这事儿先给我放下！” 　　“奇怪了……拉你去跳楼的，不应该是那个朋友吗？为什么是吕伊伊？她已经把张学贵推下去了，为什么还会来找替身？不对，吕伊伊还没死呢！”朱戬搞不懂了，吕伊伊现在明明还在医院里面昏迷着。 　　“是生魂离体吧……身体还在睡觉，她的魂魄已经出窍，要是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还送不回去，她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只是……大峰，我们把你救回来，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查杰没有去跟吕伊伊接触过，并不清楚吕伊伊的魂魄还在不在身体里面，不过照这个情况来看，大概魂魄确实是离开了。 　　“我……我想想啊。”吕鋆峰坐起来靠着床头，开始回忆后面发生的事情。“我记得好像自己要被一种力量直接拉下去了，我拼命抱着窗框保证自己不要掉下去，然后……好像有两种力量在拉扯我，一边帮着我阻止掉下去，一边在拉着我跳下去，然后，吕伊伊就在窗户边上想把我推下去，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眼睛一直很空洞，好像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着我的那种力量就消失了，我看到楼下的那些惨白的胳膊也没了，吕伊伊也消失了，我好像一个人呆在九楼，一直在徘徊，直到……你们把我叫醒了。”吕鋆峰摸摸人中，还挺疼的。 　　“我就说吧，他果然是被困在了里面了。”查杰默默收起簪子，“咳——那个，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吕伊伊揪出来，不然大峰会有危险，可能我们也会。” 　　屋里一时间沉默了，谁也不知道，这缥缈虚无的灵魂，这次要怎么去捉呢？！ 　　☆、第五十二章 　　醒过来的吕鋆峰吃了午饭，他这一觉睡了好久，可他还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操场上跑了三四圈一样，全身乏力，吃过饭以后，他又忍不住，直接睡了过去。 　　“他怎么又睡了啊？！”赵志伟一进屋，就看着人躺在床上，还睡的很香。 　　“他太累了，你想啊，你要是在一个地方一直跑啊跑的，你不累啊？让他睡吧，他现在才是真的在休息了。”查杰知道那种感觉，疲惫来自灵魂，就好像明明躺了好久，但是大脑始终没有得到休息，“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想晚上去医院和游戏公司一趟。” 　　“那好吧……只不过你们现在有没有头绪啊？这东西要怎么抓？难道要我们一起做梦的时候去抓它们吗？”赵志伟手上的枪只能对付活人和有实体的东西，就像上次的山魈，他开枪也是可以的，不过这鬼魂……好像是没有实体的啊，“难道我们要对医院里的吕伊伊下手？” 　　“我们可不可以先把吕伊伊的魂魄找回来啊？想让她回身体里面再说。”朱戬始终不放心，一个花季女孩，怎么好端端就变成了杀人的厉鬼了呢？！“你们想啊，如果吕伊伊自杀是因为跟张学贵之间的矛盾，那么张学贵已经死了，她为什么还要留下，不回自己的身体里去呢？如果说张学贵是找替身找到了大峰的朋友，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去了地府了吧？！那么按照这个找替身的思路，大峰昨晚就不应该梦到的是吕伊伊啊，那如果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吕伊伊，那么她为什么要对跟自己没有什么交集的游戏公司小职员下手呢？！” 　　“对啊，这就是疑点，所以……”赵志伟的脑中就在是朱戬说话的时候，已经画好了一副关系图，“所以现在，大峰依旧是串联了所有人的一条线索，不过……张学贵也是！” 　　“所以我们今天晚上还是要去看一下，为了防止意外，还是带着大峰一起吧。”查杰从上次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张学贵也是，大峰的那个朋友也是，他们不断在重复自己跳楼之前发生的事，可是他总觉得，好像是少了些什么一样，“灵魂！是灵魂！” 　　“什么？灵魂怎么了？！”朱戬看他一下眼睛瞪得好大，“你又想到了什么？” 　　“他们没有灵魂！我是说张学贵和大峰的那个朋友，他们好像是在重复自己死前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你不觉得很僵硬吗？就像是投射的立体影像，只是在重复，我们明明能看到他们，也能跟灵魂交流，但是他们对我们熟视无睹！也没有想要拉着我们一起跳下去，就像是……傀儡！”查杰终于想到了问题的所在，他这两次一直觉得有地方不太对劲，仔细回想了一下，“如果是活生生的灵魂，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会向别人求救，更会拉着人一起跳下去，用这样的方式，摆脱自己无限的痛苦循环。” 　　“那如果他们的灵魂不在那里，又在哪里呢？”朱戬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如果说留在自杀现场的只是他们死前的回忆和影像，那么他们原本的灵魂呢？会在那些鬼手里面吗？” 　　“不会啊……鬼手只是怨念的集合体……灵魂应该要去阴间的啊……对啊，那他们的魂魄去哪儿了？”查杰皱着眉头，他也想不明白这些。 　　“算了，我们只能今天晚上去现场看一下情况了，还有，你们是不是忘了，大峰拿到的那个光盘……”赵志伟之前也带走了那片光盘回去，在电脑上试验了一下，结果跟朱戬他们的一样除了前面的校园部分，并没有关于医院的任何画面出现。 　　“对啊……光盘……大峰就是被那个吓得，才会做噩梦，给他这个光盘的人又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又跟张学贵是同事……哎呀，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朱戬揪着头发，再这样下去，他就该提前谢顶了！ 　　“没关系，我们先把大峰看住了，我猜这次它没有杀掉大峰，应该会再来的……对了，昨天晚上大峰去洗澡了，好像是在洗澡的时候，那瓶朱砂碎在地上，被水冲走了……所以说，大峰现在就是它的目标！”查杰想了一下，又看看身边的赵志伟，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看他，在梦里都记得给你打电话，这几天保护大峰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可我还要上班啊……他在宿舍的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们了。”赵志伟也在查杰的肩上拍了两下，“出事的话及时给我打电话。” 　　“那你有空请我们吃饭吧，我们可是帮你照顾你媳妇儿呢！”朱戬又在赵志伟的肩上拍了两下，他还要上课呢。 　　“啊……我真是被你们赖上了啊，好吧，为了他，这顿饭我请了。”赵志伟看看还在睡觉的吕鋆峰，伸手捏捏他肉鼓鼓的脸颊，“你们说我要是就这么弯了是不是有点太没节操了啊？” 　　“你就说吧，是要节操还是要媳妇儿！大峰这人不错，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跟谁关系都不错，其实真正聊得来、玩得好的也只有我们几个人，他很信任你，不然也不会在梦里都记得给你打电话，你对他是很特别的。”朱戬看着赵志伟的眼睛，他跟吕鋆峰当了三年的室友，感情上，他早就把吕鋆峰当弟弟了，“志伟，你如果是认真的，我没什么想法，如果你真的只是打算玩玩的话，那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你还是不要出现在大峰的生活里了。” 　　赵志伟愣住了，朱戬平时很少这么认真的说话，他低头看看吕鋆峰的睡颜，“我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的，毕竟我之前也没有跟男生交往过，你们总要给我个适应的时间吧？他也是，我们都需要一个彼此适应磨合的时间……如果我不认真的话，我今天早上也不会接通那个电话……” 　　“那就好，好了好了，皆大欢喜，朱戬，你想想今晚吃什么吧！”查杰扯扯朱戬的袖子，打破了这种严肃的氛围，他还真是不习惯这样的感觉啊。 　　吕鋆峰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睡醒的时候，直接被他们三个塞过来一盒饭菜，接着几个人吃饱了饭，又在客厅玩斗地主，等到了十点钟，吕鋆峰又被赵志伟拉着出门，手上还拿着一件外套。“我说，你们又要做什么啊？” 　　“看现场，查杰发现了几个疑点，今晚去看一下，我帮你穿吧。”赵志伟看他一直拿着外套，伸手帮他抖落开，给他套到肩膀上，“伸手，另一个，好了，拉链也要我帮你拉吗？” 　　“不用不用！”吕鋆峰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裤子拉链，看他一下笑了，才明白他说的是外套拉链，他红着脸，赶紧把外套穿好，“现场不是都看过了吗？怎么还要看啊？！” 　　“没办法啊，有些地方需要确认，没事，你跟着我就可以了，反正我也看不到，只是跟着来凑热闹的。”赵志伟拉着他的手腕，“你看着就是脸上有肉，身上怎么这么瘦啊？” 　　“喂——你什么时候还摸过我身上啦？！卧槽！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占我便宜啦？！”吕鋆峰想甩开他的手，无奈警察叔叔的手劲儿有点大，根本甩不开，“我跟你说啊，我要给你当媳妇儿那话就是说说的……当时就想有个人来救我，根本没想那么多……” 　　“那我不管，我救了你，你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行了，我都愿意主动配合你打算把自己掰弯了，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吗？”赵志伟主动帮他拉开车门，动作还有些优雅，“请——” 　　“我……我也不想弯啊……”吕鋆峰暗自只能在心里叫苦，他知道，自己一旦考虑了，恐怕也没办法回头了，他看看后排座上的小夫夫，“朱戬，你说，你是怎么弯的啊？！” 　　“我喜欢他啊，就是喜欢了，没办法啊，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我根本没办法考虑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总之……就是那句话，你喜欢上一个人，而他恰好跟自己性别一样啊……”朱戬在此前的二十多年里面，也没想到自己会跟查杰在一起，不过恰好，他们就是喜欢彼此，可能与前世的那段缘有关，但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即使没有执明与慕容离的那段记忆，可能他们还是会被彼此吸引吧。 　　“你们还真是想得开啊……”吕鋆峰看着他们两个相互依偎的姿势，莫名的，就是感觉他们天生一对，再看看身边的赵志伟……嗯，大概还需要磨合一段日子了吧。“那好吧，我考虑考虑。” 　　“这就对了嘛！走，我们去现场看看。”赵志伟一打方向盘，带着他们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第五十三章 　　医院顶层十一楼的门已经被重新封锁了，赵志伟故技重施，掏出自己的警官证，让保安开锁把他们放了上去。朱戬和查杰蹲在楼顶上，看着空荡荡的天台。 　　“奇怪，人呢？！”朱戬把天台大大小小的角落找了一遍，一根头发都没有多余的，就是不见那个重复自杀的张学贵。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查杰站到张学贵跳下去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往下一望，那些苍白的手臂又从地上冒了出来，正在朝着他招手。“走吧，我没有感受到这里有什么灵魂的气息，我们去游戏公司看看。” 　　四个人在医院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在游戏公司，也是一样的结论，查杰和朱戬只能看到楼下不断挥动的苍白手臂，随着夜色起舞，那摆动的节奏，仿佛是和着什么音乐，带着一种有魔力的节奏，不断引诱着站到了窗口上的人。 　　“看来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查杰把手往窗口上一放，看着头顶的月亮……等等！月亮呢？！“今晚是朔月夜？！你带了那张光盘没有啊？！” 　　“志伟，光盘带了没啊？”朱戬出门当然不会带这个了，他看赵志伟摇摇头，“没带，应该还放在宿舍里。回去？” 　　“回去，今晚连月光都没有，朔月夜阴气很足的，回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见到大峰看到的那些东西。”查杰关上窗户，拉着朱戬下楼。“走，我们回去试试，大峰……”查杰一回头，就看着吕鋆峰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志伟，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刚刚还好好的啊……”赵志伟扶着吕鋆峰坐下，看他又晕了过去，“该不会是又睡着了吧？！” 　　“这不像是睡觉，倒像是……”查杰话还没说完，眼看着吕鋆峰的眼睛睁开了，黑眼珠不见了，只看着白花花的眼球，“附身……”他吐出两个字，飞快地在吕鋆峰的头顶上拍了一下，“滚——” 　　“哼哼——走着瞧——”吕鋆峰的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紧接着眼睛一闭，又晕了过去。 　　“他……他这是被附身了？！”朱戬看得一愣一愣，原来被附身是这个样子的啊……“他刚刚的感觉好奇怪，为什么大峰会被附身？！” 　　“大概是走背字吧，我们回去。”查杰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手中已经拿着竹箫，剑刃已经抽出了半截。 　　赵志伟一把抱起晕过去的吕鋆峰，跟着朱戬和查杰往楼梯间跑去，“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他感觉自己已经下了好多层楼梯，可是抬头一看，还是数字九的标识。 　　“是，走，我们回去。”查杰拉着朱戬的手，其实他的心里也没什么底，自己以前是鬼的时候可从来不怕这个，可是现在有了个肉身拖累，遇到鬼打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现在可以想办法离开这里，只是离开以后，恐怕还是要回来的，不然大峰还是会出事的，我觉得不如留下来，索性把事情解决了，你们说呢？”他的言下之意，这鬼既然已经附到了吕鋆峰身上，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没意见，志伟你呢？”朱戬当然不会有意见，他全听查杰的。 　　“我也没意见，我听你们的。”赵志伟很讨厌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他摸摸吕鋆峰的脸，“他不会有事吧？” 　　“没事，那东西刚刚附到他身上，现在已经不在了，只是大峰什么时候被附身的？！我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可恶！”查杰一拳敲在墙上，就看那间办公室突然开门了，“我们进去等，看它有什么花招！” 　　“手疼不疼啊？你下回别敲墙啊，敲墙多疼啊。”朱戬看他手都红了，心疼地抱着吹了两下，“我什么都没带，真的没事吧？” 　　“没事，这把剑能割断鬼手，杀鬼应该也是可以的。”查杰红着脸把手甩甩，拉着朱戬进办公室，“一会儿打起来，你小心一点啊，要是我撑不住，你就给小芽打电话。” 　　“别了，我现在就给她拨电话吧。”朱戬掏出手机，他也没想到，小芽这家伙竟然也是有手机的鬼，只是拨到阴间的电话有时通有时不通，加上小芽最近在加班，更是难得见上一回。“她不接……” 　　“那就算了，只是个鬼类，我们连山魈、蜈蚣精都杀了，还怕个鬼吗？”查杰警惕地看着周围，就在他们进白宫时的一瞬间，门“哐”的一下合上了，“你看，它不想让我们走的。” 　　紧接着，屋里的所有电脑突然开机了，显示屏一下亮了起来，上面开始播放一段动画。可惜，这动画现在谁都没心情欣赏，画面上播放的是医院的场景，然后镜头一转，变成了张学贵跟变成鬼的吕伊伊争吵，然后张学贵从楼上跳了下来，之后，就出现了吕鋆峰说过的一幕，吕伊伊的眼睛变成了红色，流出两行血泪。 　　被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他们还真是有了些紧张的感觉，赵志伟摸摸腰上，对了，他今天没带枪，“怎么办？” 　　“看它想干嘛吧。”查杰也有些不舒服，屏幕上的眼睛齐刷刷地都在盯着他们，看来就是那东西搞的鬼了，“窗户是不是开了？” 　　“嗯，开了，没有风啊……”朱戬刚好就靠着窗站着，就在刚刚他们的注意力被电脑上的动画吸引的时候，窗子悄无声息地开了，可他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气流。 　　“别管了……我们坐下等吧。”查杰都不知道该不该此时吐槽这个鬼了，把他们关到了这里，然后播了一段动画片，打开窗户，“它是打算让我们都跳下去吗？” 　　“可能是吧……”赵志伟看着吕鋆峰突然动了，他一下没拉住，吕鋆峰活动的速度快得吓人，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到窗户边上了，“快！拉住他！”赵志伟扑上去抱住了吕鋆峰的两条腿，“把窗户关上！” 　　“关不上了……那东西来了。”查杰感觉屋里突然多了一阵气流，正在这件办公室里面乱窜，刮起了打印机里面的A4纸张，又朝着他们来了。“卧槽，来了！”他一下抽出了剑刃，对着那股冲过来的气流劈了上去。 　　“啊——”屋里响起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朱戬赶紧捂上耳朵，这声音真不是一般的难听，叫得好像都要把他们的耳膜震碎了。“怎么样？没事吧？”他看看同样捂着耳朵的查杰。 　　“没事，我刚刚砍中了！你看！”查杰指着空中多出来的一团黑气，这黑气好像他砍断鬼手时候冒出来的那种怨气……“难道那些鬼手长腿会跑了？！奇怪了啊……” 　　“朱老师……是我啊，我是吕伊伊……”那团黑气眼看着在空中变了样子，慢慢显现出吕伊伊的轮廓来，她眼神哀怨地看着朱戬，“朱老师，我喜欢你。” 　　“别，我有老婆了！这是我老婆！”朱戬一把抱着查杰的小细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快死心吧，我们两个很恩爱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吕伊伊神情哀怨，眼睛空洞无神，像个没有魂魄的木偶一样，慢慢向朱戬他们靠近，“老师，我很喜欢你啊。” 　　“感情的事情你情我愿，他就喜欢我一个，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你不许过来啊！”查杰面对一个觊觎着朱戬的女鬼，有些不太方便下手，毕竟人家是女孩子，而且吕伊伊还没死，要是真的灭了她的魂魄，恐怕她在医院里的肉身永远都不会醒了。 　　“查杰，你看她这样子像不像是被控制了啊？”朱戬总觉得面前的吕伊伊似乎很陌生，无论是外表还是神情，似乎都跟他印象中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不太一样。 　　“像——不过她是怎么被控制的啊？要是能斩断其中的联系，应该就可以了。”查杰拉着朱戬已经退到了开着窗户旁边，“志伟，大峰怎么样了？” 　　“已经不动了，我守着呢。”赵志伟把人抱回屋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抱在怀里。“你们又看到什么了？” 　　“吕伊伊……她就在屋里，不过情况不太对，志伟，你自己保重啊，我们对付它。”朱戬回头看了一眼躲到了墙角的赵志伟，他伸手想把窗户关上，可是一阵强风吹来，弄得他根本睁不开眼睛。“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啊？！” 　　“不知道……好像是怨气，是跟那些怨气结合的魂魄……”查杰看着吕伊伊身上不断冒出来的黑气，恐怕她是被这些怨气控制了。“吕伊伊，你为什么要自杀？！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啊？！”他知道吕伊伊自杀这件事有些蹊跷，不如现在问清楚了。 　　“为什么自杀……因为……因为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啊……我也喜欢他……很喜欢的……”吕伊伊歪着脑袋，神情越发呆滞，说话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好像是从别处传来的一样。 　　“不对！它不是吕伊伊！”朱戬托着查杰护到身后，这不是吕伊伊该说出来的话，“你口口声声喜欢我，又说喜欢张学贵……你到底喜欢哪个？” 　　查杰一听瞪着眼睛看他，“都这时候你还问这个？！你还想跟她在一起吗？！” 　　“没有……我就是想证实一下……”朱戬回头朝他笑笑，“别不高兴啊，我就是问问，有些不对头。” 　　“喜欢哪个……当然是喜欢……我男朋友啦！”吕伊伊的脸上马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跟刚刚动画里面显示的一模一样，“呵呵呵呵——朱老师——我恨你啊——呵呵呵呵——”她的嘴里发出一连串小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它不是吕伊伊，你动手吧。”朱戬往后退了一下，“吕伊伊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她虽然桃花运不错，但也不至于脚踏两条船。” 　　“那我上了啊。”查杰提着剑刺了过去，他手中剑气影动，流光飞舞，身形婉转腾挪，几下又在“吕伊伊”的身上开了几个口子，那些口子了里面冒出一阵一阵的黑烟，把屋子都要充满了。“朱戬……它到底是谁啊？！不是吕伊伊，总会是某个人吧？！你要是能叫出它的名字，它就就躲不起来了！”这东西趁着屋里怨气蒸腾，竟然隐匿了起来。 　　“我试试……”朱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思考问题，既然不是吕伊伊，或者只是披了吕伊伊的皮，那么总会是一个人来着，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它是张学贵！不是吕伊伊！”只有张学贵这样的直男癌晚期，才会披着别人的皮四处作恶，还会说女友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是你搞的鬼！吕伊伊是你杀的！” 　　“怎么可能，那贱人是自杀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说话间，黑雾渐渐收敛，最后变成了张学贵的模样，“好久不见啊，学长。”他说话的腔调带着些油滑，让人听着就不舒服。 　　“原来真的是你……那吕伊伊呢？！”朱戬看着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身上似乎隐隐约约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头的旁边好像多出一个影子来。 　　“那个贱人早就被我吃了！她对我三心二意，一边跟我好，心里还惦记着你，这种水性杨花的贱女人还要害死我！还好还好，我死了，她也别想活！”张学贵完全不是生前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他眼下青黑一片、面色惨白、身形像是纸片一样，手指变得又尖又细，好像一把能戳穿皮肉的利刃一样。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吕伊伊不会无缘无故杀你的……”朱戬从地上坐起来，像是张学贵这种人，执迷不悟，死了也不会悔改的，“查杰，不用给我面子，砍死他！” 　　“我本来就没给你面子……”查杰嘟囔了一句，指剑刺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赵志伟抱着吕鋆峰躲在一边，一直听着他们说话，他就搞不懂了，怎么这鬼又从吕伊伊变成了张学贵呢？！莫名其妙的，难不成鬼还会变脸、伪装、cosplay？！不过他就算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屋里的变化，就在刚刚，空气好像骤然下降了几度，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吕鋆峰身上。 　　查杰跟张学贵在屋子里打斗起来，阴风在屋里四处流窜，黑气时有时无，朱戬不敢上去给查杰添麻烦，只好看着空挡，抓起一摞纸张往张学贵的身上砸，魂魄没有实体，纸张砸下去，立马变成一团黑气，紧接着又在空中聚拢，变成了张学贵的样子。 　　“你——”张学贵被朱戬偷袭了几次，终于恼羞成怒，伸手提起朱戬的衣领，想要把他扔出窗外，“我之前就很讨厌你，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接近我们，口口声声说要帮我，真正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又不肯借钱给我，害得我……害得我……都是你的错！”他一把将朱戬扔了出去。 　　朱戬没有被抛出窗外，后背直接撞到了墙上，撞得他差点晕了过去。“查杰——给我报仇——” 　　“放心吧！我一定给你报仇！”查杰看着被甩到了墙角的朱戬，一阵心疼，“我的人你也敢欺负！找死！”查杰挽了个剑花，猛地朝张学贵刺了过去，“他有什么错？！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关心你这个师弟！他好心好意帮助你，你还这样对他！你去死吧！！！” 　　“哼哼——你就试试吧！”张学贵突然腾空，手中和脚下生出更多的黑雾直直向查杰扑了过去。 　　查杰一下被黑雾笼罩，这黑雾浓重，将他紧紧裹住，这下他又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朱戬，他在哪儿？！” 　　“在艮位！”朱戬看着正在不断冒黑气的张学贵，怕自己说出具体方位，被他反应过来，只好用八卦方位指代，他知道，查杰听得明白。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查杰一剑刺向艮位，他听着一声惨叫，很雾更浓了。 　　朱戬的眼睛一直盯着张学贵移动的方向，不断给查杰提示，暗号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弄得张学贵措手不及。张学贵终于恼羞成怒，朝着朱戬扑了过来，手指直接□□他的胸腔，“你闭嘴——” 　　“查杰……过来……在这儿……”朱戬也不知道自己被他伤了什么地方，他咳出一口血沫，牢牢抓住了张学贵的胳膊，“快来——” 　　“朱戬——”查杰一下听到他的声音不太对，用剑割破了手掌，顿时他周身红光大盛，将黑雾驱散个干净，他看着张学贵的手□□了朱戬的胸口，提剑也刺进了张学贵的后心，“你去死吧——” 　　“哈哈哈哈——我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张学贵抽出手，猛地用头朝着朱戬撞过去，这时他突然不能动了。 　　查杰看到张学贵的身体里面伸出两只手，死死拉住了他，不一会儿，有从他的侧面长出一个脑袋，查杰看清了，“吕伊伊——” 　　“杀了他……不可以伤害朱老师……”吕伊伊挣扎着从张学贵的魂魄里面挣脱出来，“他要吃了我，可他还没成功！你快杀了他！” 　　查杰举起手中的剑，照着张学贵的天灵盖劈了上去，剑上红光闪烁，一剑下去，张学贵也变成了一团黑雾，慢慢烟消云散了。“你怎么样？！”他看着正在变透明的吕伊伊，“你还没死！你要活下去！你该回去了！” 　　“谢谢，谢谢你们……我该回去了……”吕伊伊直直看着朱戬的脸，伸手在他的伤口上摸了一下，“对不起，朱老师。” 　　“没事，你是我的学生……我应该救你……”朱戬能感觉自己现在说话吃力极了，他看着吕伊伊在自己面前彻底消失，看看身边的赵志伟，“报警——” 　　“报什么警啊？！120我都拨了！”就在刚刚朱戬被甩到墙上的时候，赵志伟就及时拨了120，“现在救护车应该快到了，你闭嘴吧。” 　　“唔……疼啊……”朱戬捂着胸口上的五个血洞，眼巴巴地看着查杰，“亲一下。” 　　“滚——这时候了你还想着亲一下。”查杰蹲下身，在他唇边还是用力吻了一下，舔去了他唇边的血沫，他把手放到朱戬的伤口上，“忍着点，可能有点疼……”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开始使用属于慕容离的那部分力量，他紧紧皱着眉头，强忍着头疼头晕的感觉。 　　朱戬看着查杰的手掌中发出淡淡的红光，这红光慢慢渗进自己的身体里，伤口处疼得让他有些难以忍受，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伤口正在愈合，“好了，差不多了！剩下的皮肉伤慢慢长……”他的话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朱戬伸手扯开查杰的胳膊，“好了，我疼没关系，你也会疼啊。”他摸摸查杰头上湿漉漉的汗水，伸出胳膊把他抱住，“好了，我没事，你别这样了。” 　　“我也好疼……好疼啊……”查杰坐到墙根下，脑袋靠在朱戬的身上，抬起眼皮看了赵志伟一眼，“靠你了。” 　　“哦，好，你们……”赵志伟看着他们两个闭上眼睛，才明白查杰说的是什么意思，楼下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赵志伟抱着吕鋆峰在窗口上朝他们挥挥手，“这里——快上来——” 　　查杰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是在医院，他张开眼睛，看看病床旁坐着的朱戬，他身上病号服的领口处还露出一截纱布，“你……” 　　“我没事了，你也是睡了一觉，咱们都没事。”朱戬伸手帮他理理留海，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的小公主，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王子就该来吻醒你啦。” 　　“滚——”查杰白了他一眼，抬手摸摸朱戬身上的纱布，“没事吧？” 　　“没事，只是皮外伤，包上纱布长两天就好了，伤到了肺，不过已经被你治好了，其他的就交给大夫吧。”朱戬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吕伊伊回去了，不过人还没醒过来，但比之前好像好了很多，叫她的名字，眼珠会转动了。” 　　“哦，那就好……那大峰呢？”查杰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握着，好温暖啊。他慢慢往朱戬那边挪挪身子，“抱抱。” 　　“好，抱抱。”朱戬把他抱起来，又在他鬓角上亲了几下，“大峰也没事，志伟也没事，只有你在医院睡了一天，咱们再睡一晚吧，明天出院。” 　　“哦，好啊。”查杰点点头，揉揉自己的眉心，他只要越多使用那部分属于慕容离的力量，身体的反应越是强烈，“吕伊伊为什么要杀张学贵啊？” 　　“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只能等她醒来再说了。”朱戬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要不我们去看看她？” 　　“好啊。”查杰被朱戬扶着慢慢爬起来，穿上拖鞋，一手扶着墙往外面走，“我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伤到吕伊伊的魂，要回万一伤到了，她可能会有些特别的反应，不过她应该会忘记自己杀了张学贵的事情，她被带来医院的时候还没死，魂魄离体，那就是生魂，生魂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时候，会忘记她在外面飘荡时候的事情。” 　　“是吗？那更好，她会忘了自己被张学贵吞噬的记忆，对了，张学贵怎么会那么厉害的？！他不就是个鬼魂吗？！”朱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可张学贵更让他纳闷。 　　“他跟那些怨气融合了……那些怨气是没有办法移动的，只能化成手臂迷惑人，张学贵应该是从医院跳下去之后，他没有被怨气吞噬，而是吞噬了怨气，变成了厉鬼，因为他跟这些怨气有关系，加上自己有是从楼上跳下来的，就想让别人也跳下来，他在某种程度上，算是那些怨气的化身了。”查杰扶着墙靠了一会儿，眼看着那个乱跑的熊孩子又冲来了，“揍他！” 　　“哦——”朱戬想都没想，伸手在熊孩子的脑壳上狠狠敲了一下，“你家长不会教你做人，还有别人可以教你，起开！” 　　熊孩子也没想到他们能看到自己，被揍了以后，蹲在地上哇哇大哭，鬼没有眼泪，他也只能干打雷不下雨。查杰烦了，拉着朱戬继续走，“张学贵能跟那些手臂产生共鸣，至于大峰的那个朋友为什么会死……除了被那些手臂迷惑，可能也是张学贵想要杀了他吧……你还记得吗？大峰的那个朋友写了手札，看得出来，他很用功，也很有才华。” 　　“所以……张学贵想杀他是因为嫉妒？！”朱戬思来想去，按照张学贵那心胸狭隘的个性，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极有可能，我看了那款游戏，张学贵好像也有参与开发，不过他的名字被排在了最后，我觉得排名大概是因为名字首字母排序的吧，他心生怨恨，才会去杀害自己曾经的同事。”查杰也是无意中点开了开发人员名单看到的。 　　“按照他的性格，确实会因为这个生气，如果大峰的朋友又是这款游戏的主要研发者的话。”朱戬也明白了，“嫉妒这种东西其实是很没用的，与其有时间想这些，不如多想想怎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可惜他不明白……大峰的朋友也死得好冤啊……可惜了。”查杰抬头瞥了他一眼，“不过我觉得，张学贵最想杀的还是你，他女朋友喜欢你，他女朋友的班长又跟你是室友，他又是靠贿赂老师拿到了名次，你根本没贿赂老师也得到了奖项，他应该要恨死你了吧？” 　　“说的也对，恐怕他杀了大峰以后，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了，也不怪他藏在光盘里面，大峰把光盘带回来，就等于引狼入室。”朱戬扶着他站到吕伊伊的病房门口，“你看，我觉得她好像有些生命力了。” 　　“嗯，魂魄回来了，过一阵子，或者没几天，她就该醒了。”查杰走进屋子，跟吕伊伊的父母打了个招呼，伸手拉住了吕伊伊的手指，他看看朱戬，点了两下头。 　　“那好，我们回去吧，你慢点走啊。”朱戬自己身上还有伤呢，不过他现在也感觉不到疼，两手扶着查杰，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摔倒了，出了病房他才开口问，“她真的回来了吧？” 　　“嗯，只不过她好像不愿意醒过来，一直在睡觉，不过总有一天会醒来的，已经没事了。”查杰看着外面夕阳落下，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终于想起来，“我饿了！” 　　“回去就吃，回去就吃啊，乖，你要是饿狠了，就咬我两口吧。”朱戬把唇凑到他嘴边，“亲一个！” 　　“滚——”查杰红着脸，拖着他回病房去了。 　　☆、第五十五章 　　十二月中，天气逐渐变得寒冷，查杰换上了厚一点的外套，跟在朱戬的身后。“小芽人都没了，赶这个热闹干嘛啊？！”查杰看着商业街上人上人海，就有些犯愁。 　　“你知道，女人的衣柜里面永远少一件衣服，不管她是死是活，只要她是女人。”朱戬已经看到了小芽的身影，朝她挥挥手，“你可别买太贵的啊，不然烧了心疼！” 　　“不买不买，我们就是转转，转转懂吗？只看不买！”小芽抱着一杯珍珠奶茶，正在长椅上等着他们，“走走走，我只是不想与时尚脱节，你们不知道，我们下面的衣服千奇百怪的，穿什么的都有，下面最近想要统一一下工作着装，我就自告奋勇，来考察了！”小芽说着还掏出了手机，这手机跟普通手机看着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个电话可以连接阴阳界罢了。 　　“那好吧，你考察，我们回去睡觉。”查杰拉着朱戬就想回去，他还没睡够呢。 　　“哎——不行不行，一个人逛街多无聊啊！看在咱们的交情上，就陪我一个小时吧！”小芽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查杰，“小哥哥，就答应我吧。” 　　“哎，好吧，那就陪你逛一下吧。”查杰跟朱戬差不多，宅男一个，平时逛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受罪，“朱戬，你还打算买什么吗？” 　　“给你买几件衣服，差不多的就可以了。”朱戬没什么想买的，他就是觉得查杰好像还缺几件厚衣服，今天一起买了吧。 　　女人对逛街的热情是深不见底、无休无止的，当小芽看着新一季的服装摆满了柜台，立马眼睛都冒火花了，也不管身后跟着的朱戬和查杰，一头扑进自己喜欢的店铺里试衣服。朱戬拉着查杰去看了看男装，挑了两件款式不错还保暖的，当他俩回来的时候，小芽还没试完呢……两个男人很无奈，只能等着这位姑奶奶过了瘾，才陪她去下一家。 　　朱戬拿出手机，上面有个未读短信，是吕鋆峰发来的，内容是他和赵志伟晚上去吃饭了，不用等他。时间显示是下午六点半，距离小芽回去还有半个小时，“姑奶奶，你还有半个小时！” 　　“好！马上就来——”小芽换下身上的衣服，拉着人接着去下一家，她也是请假出来的，最近的工作越来越多，她和两个小哥哥也是聚少离多的，电话有时候又接不到，“对了，上次想要杀人的那个厉鬼被你们杀了，冥府已经知道了，让我谢谢你们，至于那些鬼手，我们会派人过来处理的，真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那么多的鬼手呢！” 　　“是啊，我也被吓了一跳，谁知道以前还有那么多人在学校自杀过啊？！”朱戬回想起自己宿舍楼外的那些鬼手，只想还是心有余悸，“不过这东西处理了以后，还会再长出来吧？” 　　“对，就像雨后的蘑菇一样，跳楼自杀者的怨念，就是滋养它们的雨水。你那个表情看着我干嘛啊？”查杰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被你这么一说，我以后不想吃蘑菇了……尤其是白色的那种。”朱戬摇摇头，忍住恶心的感觉，“小芽，走吧，下一家。” 　　“走咯！”小芽看着周围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收起那些羡慕，重新奔向下一家店铺，她可以像生前一样开心地逛街，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她该知足的。 　　小芽到了时间，匆匆跟查杰和朱戬告别，她手上没拎任何包裹，只带走了一堆照片，说是可以让下面裁缝做一下看看，花钱买衣服也是要烧了的，浪费。 　　朱戬拉着查杰的手回学校，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竟然飘起了点点雪花，南方的冬季里难得见到雪花，朱戬也兴奋了，赶紧掏出手机来拍照，“下雪了——” 　　“我看到了啊……下雪了而已啊……”查杰回想了一下，冬天下雪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果然，看南方人看下雪，比看下雪本身这件事情有意思多了……查杰的老家本来就在北方，这南方的冬季，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他呼了一口气，看着冒出的白色烟雾，“走了！回去了！” 　　“马上啊！”朱戬满脸笑容地收好手机，揣着查杰的手，跟他并排走在人行道上，路边的灌木丛里，树叶还都是绿的，落上了点点雪花，看着还有几分圣诞节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了一首歌，“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久，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走着走着，他不自觉地就哼了出来，虽然略有些不在调上。（《红豆》王菲） 　　“跑调了——”查杰给了他一下，不过歌词还是很应景的，“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本王陪你看惊涛骇浪都没问题！”朱戬拍拍胸口，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咳——你不开心啊？” 　　“没有啊，很开心，不过我们还是别看惊涛骇浪了，细水长流也不错。”查杰挽起他的胳膊，嘴角洋溢着淡淡的微笑，心里也是暖乎乎的。“以后没事别拍了，伤口好了吗？” 　　“好了！早就好了！不信你回去摸摸看啊。”朱戬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哎呦，你随便摸啊，我是你老公呀！” 　　“滚！你明明是我老婆！”查杰推了他一下，还是牵起了他的手，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去。“最近姓郑的老混球没找你麻烦？” 　　“没，老实多了，张学贵一死，他跟学校都怕受到牵连，最近比鹌鹑还老实呢，除了上课看看画，东西都不敢收了。”朱戬最近总算是不用被郑聂穿小鞋了，再说他和查杰的作品获了奖，现在也算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多少有了一点知名度，郑聂再想随意拿捏，也要考虑考虑了。“对了，今晚大峰和志伟出去吃饭了，你想吃什么？” 　　“嗯……随便。”查杰看着前面的食堂，“要不随便买点回去吧。” 　　“哦……那好吧，去二楼买点炸鸡回去吧，好久没吃了。”朱戬牵着他的手，旁若无人地走在食堂里面，就算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两个也根本看不到了，如果那么在乎世人眼光的话，他们也不会选择牵起彼此的手了吧。 　　出了食堂，朱戬发现外面的雪好像越下越大了，他又开始掏出手机狂拍，“哈哈哈哈——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就可以堆雪人啦！” 　　“这点雪啊……不算很大啊，走吧，回去了，我饿了。”查杰已经看到好多人在雪中奔跑，迎接着这从天而降的白色精灵，不过对他来说，雪景还真是没什么……雪夜，竹萧，红衣，孤冢，留下的，对他来说，好像只有悲伤…… 　　“你怎么了？”朱戬一回头，就看着查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哀伤，似乎又沉浸在某种凄苦的回忆当中。“你已经不是慕容离了。” 　　“我知道。他……死的时候，天上也在下雪，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雪，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也很近，漂亮极了，风吹起雪花，不断往他身上撒，他坐在雪地里，望着孤冢，坐了好久……他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地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沉睡。”查杰忘不掉那个场景，每次想到，除了头疼，还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没事了……阿离他过得很好，执明也过得很好，我们过得更好。”朱戬摸摸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好了，别难受，我们以后也会过得开心快乐的。” 　　“嗯……我不喜欢下雪，太冷了，以前在村子里，连厚衣服都没得穿，一下雪，我就只能呆在屋子里饿肚子。”查杰把手往袖子里一缩，拉着朱戬离开食堂，“你要是喜欢下雪，我可以带你回村子里住几天啊，保证你以后都不会喜欢下雪天了！” 　　“别别别，我们回去啊，你冷吗？”朱戬给他暖着手，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在不断靠近，一回头，身后竟然站着一位身穿华服的女人，她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古代的样式，领子和袖口还镶着纯白的狐毬，她明眸如水，美若天仙，身上的绸缎缀着银线，头上戴着宝石簪子，明晃晃得晃人眼，“你……” 　　“二位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女子款款俯下身一拜，拢拢身上的披风，她的眼睛在朱戬拎着的塑料袋上打转，“奴家几日未曾进食，不知可否……” 　　“给你，别饿着了，天气这么冷。”朱戬看看周围，又看看查杰的脸色，大约也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位恐怕又不是人类。“这样的大冷天，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多谢二位公子的大恩大德，改日有缘，奴家必要回报。”女子接过朱戬手上的塑料袋，慢慢在空气中消失了。 　　“哇——刚刚那个是什么？！”朱戬看她不像鬼，也不像妖，更像是天上的仙人一样。 　　“漂亮吧？！看傻了吧？！滚——”查杰抬脚在他小腿上踹了一下，径直往宿舍那边走。这家伙，见着美女怎么就这副德行了呢？！ 　　“别啊，我不滚！查杰，我只是感慨一下啊！我的心里只有你——”朱戬拔腿就跑，老婆好不容易跟了自己，他可不能给弄丢了！“你生气了啊？你吃醋了啊？” 　　“没有！我才不吃醋呢！你接着回去看美女吧！反正我就是个男的，还是个普通人，没她那么好看。”查杰头也不回地上楼，看都不看他一眼，当他站到寝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钥匙在朱戬身上，“开门——” 　　“我不，我就给我老婆开门。”朱戬把手一揣，挡在门口，一副准备跟他耍无赖的架势。“你别生气了，我就看两眼，看看而已，纯粹是欣赏啊。” 　　“哼——我生气了，我不开心。”查杰噘着嘴，也抱着胳膊靠在门口，“今晚吃什么？晚饭已经被你送人了。” 　　“祖宗！小公主！全城的餐厅随你挑还不行吗？我带你去吃海鲜？”朱戬这下琢磨过来了，自己不但看了美女，还把他们的晚饭随手送了出去，查杰生气也是应该的。“我错了，餐厅随你挑啊。” 　　“哼！这还差不多，吃火锅去。”查杰看了他一眼，转头下楼，“还不快点跟上！” 　　“是！小公主今天想吃什么都可以！”朱戬摸出钱包，看里面放了卡，拉着查杰吃火锅去了。 　　☆、第五十六章 　　大冷天坐在火锅边上，看着锅里的水汽蒸腾，慢慢充填了整个包间，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享受啊。查杰夹起几个虾扔进锅里，一会儿看颜色变红了，迅速捞进自己碗里，朱戬在给他涮牛百叶和土豆片，熟了的直接放到查杰的碗里。 　　“虾都被你捞去啦？！”朱戬看着空了的盘子，竟然一只都没给自己留！“就一只，就一只！” 　　“嗯……给你。”查杰自认为很大方地挑了自己碗里最小的一只虾放到朱戬碗里，“还有肉呢，继续继续。” 　　“是，少爷……”什么叫少爷的身子仆人的命，朱戬现在也是深有体悟了，乖乖把雪花牛肉放进锅里，烫到刚刚熟，立马捞出来，“都给你，好吃的都是你的，我吃糠咽菜，这下开心了没？”他把剩下的菠菜油菜油麦菜放进锅里，这就是他今天的晚餐了，算了，就当减肥了。 　　“嗯，开心了，给你。”查杰从碗里夹出一筷子牛肉给朱戬，“别说的我好像虐待你似得，明明就是你看美女，还把咱们的晚饭给了她。” 　　“我看她好像很可怜的样子……就给了，你说她怎么这么惨啊？连口饭都吃不上。”朱戬吃着牛肉，心情好多了。 　　“嗯……大概是好久没出来活动了吧，算了，跟我们没关系，不要管了。”查杰擦擦脑袋上的汗，屋里可真是热啊，他随手脱了一件，然后就看着朱戬那眼睛都放光了……他看看自己身上，里面还穿了一件啊！“你干嘛？！又想打什么主意？！” 　　“没有，就是在想，天冷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就想看着你穿的特别厚，然后回去一件一件脱给我看。”朱戬心里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却没想到，一抬头，就看查杰的脸又红了。“要不我们回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查杰刚说完就后悔了，这恐怕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了，不行，他可不能只让朱戬占便宜！“你也脱！” 　　“好，我也脱，回去就脱！”朱戬把桌上剩下的一盘子羊肉和鱼丸一起倒进了锅里，看来回去还有一顿美餐等着自己！嘿嘿嘿！ 　　查杰吃着饭，突然一抬头，只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是被一头饿狼给盯上了。“你就那么期待啊……” 　　“期待啊，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嗯，不说了，回去再说！”朱戬乐滋滋地给查杰夹菜，等他终于吃饱了，拉着人就去结账，走路都是带风的。 　　一回到宿舍，查杰就被他一手甩在了门板上，关上门，自己就被朱戬给压在门上。“你就不能回房间啊？！” 　　“忍不住了……”朱戬凑上去亲了几下，细碎的吻落在他的额头和眉梢，“你真不想啊？”他拉着查杰的手往下身摸过去。“我都憋死了……”他随手脱了两人身上的外套，直接扔在地上。 　　“嗯……回房间去！”查杰拉着他推开卧室门，伸手就开始扒朱戬的衣服，“我要在上面！” 　　“好好好，让你在上面，不过你吃得消吗？”朱戬倒在床上让他随意撕扯自己的衣服，就看着查杰像只小猫一样，正在自己的身上磨爪子呢。“喏，给你，你脱我的，我就脱你的。”朱戬抽出自己的腰带递给他，又去扯开查杰的卫衣下摆。 　　“吃得消！我就拍你吃不消。”查杰都低头咬着他的喉结，“你给不给我压？！”手指顺着裤缝伸了进去，解开扣子，拉开拉链，直接给他脱了大半。 　　“嗯……不给！你会吗？总想着压我！”朱戬一翻身，把他制在身下，低头在他唇上吻着，“听话，别闹了啊，不然难受的还是你。” 　　“我现在就难受……”查杰看看自己的处境，开始跟朱戬展开了一场没什么结果悬念的拉锯战，最后他只能趴在床上，被那家伙按着扒了个干净。“你放开我！” 　　“不放，我等这天等了一千多年了！想压我，你想得美！”朱戬一口咬着他的后脖子，舔舐着那一小块皮肤，手指在他后背上来回滑动，按揉着他身后的那个小口，“乖啊，我让你开心一下。” 　　“你——你无赖！我想在上面，凭什么我要被你压着啊……”查杰也知道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拼不过他，不过两个人真要硬碰硬，谁也得不到好处。“唔——你摸哪儿呢！”他赶紧捂着嘴，也顾不上挣扎，身下传来的阵阵快感，已经让他腰都软了。 　　“我摸哪儿你还不知道吗？乖啊，保证让你舒服还不行吗？”朱戬啃着他后背上薄薄的皮肤，留下些殷红的印记，手也也没闲着，褪去了两人身上的最后一道防线。 　　“那你轻点……不舒服我再不跟你做了……”查杰抱着被子，把头埋进去不肯出来，他得承认，其实还挺舒服的…… 　　朱戬看他终于放软了腰，任由自己摆弄，这才敢大着胆子，在他身上点起一簇一簇的火苗，“不舒服告诉我……我努力让你爽了还不行吗？” 　　“行——我知道了！”查杰就觉得自己现在是只翻了壳的大闸蟹，想回身都难了，他捂着眼睛，不去看上面那家伙的脸，“你快点啊……” 　　“怕你疼！你以为我忍得不辛苦吗？”朱戬拉开他的手，“看着我，在跟你做这种事的人是我，开心吗？”他俯下身啄着他的唇瓣，亲去他鼻尖上的汗珠。 　　“唔——你让我压我就开心了……”查杰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亲我。” 　　“遵命——”朱戬向来是有求必应，吻开他的唇，舔着他的上颚和舌尖，手上也加快了动作，务必让他最爱的人能跟他一起享受肉体的愉悦。 　　外面还在下着雪，北风呼啸，带走了空气中的水汽和温热，屋里开着空调，春意融融，朱戬拉上被子，把两个人包裹住，亲密无间、水乳交融，他们都在用每一寸皮肤感受着来自对方的温度，查杰闷闷地哼了几声，结果换来的是一顿狂风暴雨的洗礼。 　　两个人也不知道做到了什么时候，朱戬看着他都快睡过去了，“这种时候，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有那么累吗？” 　　“你让我压一次试试……我好困……”查杰感觉眼皮都要睁不开了，他搂着朱戬的脖子亲了几下，轻轻咬着他的耳廓，“你快点——我想睡觉了！” 　　“好好好，可是男人太快了不好……我又不虚。”朱戬被他缠得没了办法，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算了，第一次还是别太狠了，免得让他以后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那就麻烦了。“别睡啊，我带你去清理一下再睡。” 　　“嗯……你清理吧，我睡觉。”查杰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也不管他对自己做什么了。 　　朱戬无奈地看着他，只好把人抱紧浴室，简单冲洗清理了一下，又包上毯子，直接送回被窝里，“晚安，我的大宝贝。”他亲亲查杰的脸颊，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一些，抱着他此生的最爱，进入梦乡。 　　当吕鋆峰晚上十一点回到宿舍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宿舍被偷了呢，可是看着这地上似乎是被匆匆脱下来的外套和袜子的时候，他有点不知道该表达什么了，他看看身后送自己回来的赵志伟，“要不……咱们两个今晚去你那边睡吧……我没别的意思啊！我是说我在这里可能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面！教坏小孩子的那种！！！” 　　“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邀请我开房了是吧？你看，我身份证也带了，你的呢？”赵志伟一手搂着他的腰，顺着缝隙探了进去，摸着他柔软的小肚皮，“要不……我们就去兑现承诺吧，我记得我答应你了啊。” 　　“不是——赵志伟——你来真的啊？！”吕鋆峰被他吓得不敢动弹，活像个吓呆了的傻兔子，他一把推开赵志伟个胳膊，“你……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啦？！我就是说说的，当时真心话大冒险啊！你……你别过来啊！” 　　“走吧，我的大少爷。”赵志伟上去把人扛在肩上，使劲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早就跟你来真的了，难不成你一直跟我虚情假意？！” 　　“没——没有！我对你真心实意！一百个诚心要跟你处对象的！不过会不会快了点儿？”吕鋆峰听着屋里那边好像也没动静，看来是已经完事儿了。“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下来，我在宿舍睡，不出去开房了。” 　　“那好啊，我陪你啊，正好我明天也没事。”赵志伟吹着口哨，活像个流氓似得，把人抗进屋里扔床上，“你就老老实实的吧，别想那么多了，当我媳妇儿不好吗？” 　　“没，没有不好……大哥，我就是怕疼……”吕鋆峰拉上被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我柜子里还有一床被子，你去拿吧，咱俩分被子睡！”他算是明白了，赵志伟这货就是个大尾巴狼，自己就是那主动跳到狼嘴边上的小白兔，要多傻有多傻了。 　　“我不，我就跟你盖一床被子，你都是我媳妇儿了，老公也不能跟你分开睡不是？”赵志伟上去拆被子，“窗帘都拉上了，衣服都脱了，就别浪费感情了吧？” 　　“不浪费，不浪费，就是车速有点快，我晕车。”吕鋆峰就看着他的脸越凑越近，唇上触到了软软的东西，是赵志伟的味道，“你亲我？” 　　“废话，不然呢，好了，去洗洗，睡觉了，你刚才不是喊困吗？”赵志伟脱了衣服，换上自己的睡衣，他没少在这边留宿，睡衣都直接拿过来了。 　　“哦，对啊，我困了，睡觉，睡觉。”吕鋆峰一下从床上蹦出来，赶紧跑进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好了，回屋换上睡衣，进被窝。“志伟，晚安。” 　　“晚安，傻兔子。”赵志伟揉揉他的脑袋，伸手关了灯，他敞开怀抱把吕鋆峰抱进怀里，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做个好梦。” 　　外面的北风呼啸着，刮得窗户也有些震响，不过现在屋里的四个人都已经听不到了，他们躺在柔软的被子里、爱人的臂弯里，享受着甜美的梦境，只是寒冷的北风中，雪花漫天飞舞，还有一个高挑人影在这风雪寒夜中独自前行…… 　　☆、第五十七章 　　一场大雪过后，窗外变得银白一片，朱戬一早起来，就发现外面降温了，玻璃上凝结了一层水汽，他随手擦擦玻璃，看着外面的雪景。 　　“查杰！下雪了！！！不是，我是说我们可以出去堆雪人啊！！！”朱戬看着外面积下来的存雪，已经有人在外面的雪地上堆雪人了！ 　　“啊？哦，我看看。”查杰披着一条柔软的毯子爬起来，一凑到窗边，他还是打了个冷颤，“哇——真的积雪了啊！对了，我内裤呢？！”查杰现在全身只有一条毯子，他伸脚踢踢朱戬的小腿，“去，帮我拿条内裤。” 　　“马上啊，过来，让我抱抱。”朱戬套了条裤子爬起来，只顾着看雪了，忘了他的小公主，伸着胳膊抱住查杰的腰，“怎么样？有不舒服吗？”他把额头抵在查杰的脑门上，试了一下温度，还好，没发烧。 　　“嗯……没什么感觉，你给我上药了？”查杰能感觉到后面那地方还有点清清凉凉的，他现在除了感觉有点累之外，没有别的不适感了。 　　“嗯，怕你不舒服，给你从里到外洗了一遍，又上了药。”朱戬在他光洁的脑门上亲了一下，“走，换衣服，咱们出去堆雪人吧！” 　　“那好吧，先帮我找内裤！”查杰扯扯身上的毯子，全身上下不着寸缕的，真是让人没什么安全感，尤其是身边还有这么个色眯眯盯着自己的家伙！ 　　“好啦好啦，这就去。”朱戬从衣柜里找出几件昨天刚买的厚衣服，一件一件帮查杰套上，看了一会儿，又找出八辈子没用过的厚手套给他，“全副武装！别冻着了！” 　　“啰嗦，好了，走吧。”查杰在屋里套上这些还觉得有点热，刚一出了门，立马就没觉得热了，他打了个哈欠，看着白色的雾气渐渐散开，楼下不少人都跑了出来，享受雪带来的愉悦。“这雪也不厚啊，今天有太阳，应该不到中午就化完了吧。” 　　“那也很不容易了！我们这里，已经有十几年没下过雪了吧……”朱戬叹了口气，套上手套，蹲在雪地里面开始忙活，“快来帮我！我要堆雪人！” 　　“好，幼稚鬼。”查杰白了他一眼，蹲到他旁边，跟朱戬一起开始堆雪人。其实他没怎么玩过这个，手没多久就感觉要冻僵了，不过看朱戬做的有模有样，他也不想认输，把雪捏成团子，摞到一起，插上小树枝，按上眼睛鼻子，“怎么这么丑啊……算了，这个就叫‘朱戬’好了。” 　　“喂……那我这个就叫‘查杰’！看，多可爱！”朱戬做出来的雪人也没多好看，不过白白的雪球摞到一起，圆润可人，还用树叶做了个小帽子，看着还挺有趣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可爱？” 　　“哼——一般一般，没有我帅！”查杰戳戳那雪团子，小小的一个雪人在手里就能捧着，“这么小，一会儿就化干净了啊。” 　　“那没关系啊，我们可以拍照留念！”朱戬脱了手套想拿手机，才发现在自己的手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了，“查杰，帮我拿手机，我手冻僵了！” 　　“哈哈哈哈——活该！”查杰帮他掏出手机，又握着朱戬的手，使劲给他搓搓，“好点了没？” 　　“好多了，来，我们拍照！”朱戬打开相机功能，对着两个小小的雪人拍了几张，这还不过瘾，又拉着查杰跟雪人一起自拍，“笑一下嘛！ 　　“哦。”查杰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容，他看着朱戬亮晶晶的眼睛，算了，就陪他玩吧。 　　一场不算太大的雪，让校园里面的学生们玩了个痛快，朱戬和查杰端着两个小雪人看了半天，鼻头都冻红了，明知道有些美好是他们留不住的，可还是忍不住要看过了才会觉得满足。一阵风吹过，天冷了。 　　难得市里的温度一下降到了四、五度，两个人在楼下玩了一会儿，还是被冻得回到房间，朱戬去厨房端了两杯姜茶出来，“给，别感冒了，我的脚都快没知觉了。” 　　“还不是你非要下去玩。回屋吧，屋里暖和一点。”查杰喝了姜茶，推着朱戬回卧室，“大峰他们怎么还没起来啊？” 　　“他——们？！昨晚志伟又来了啊？！”朱戬看看对面的门板，犹豫着要不要敲，他们这两人的宿舍现在几乎变成四个人的了！ 　　“是啊，你没看到门口摆着志伟的鞋子吗……等等，昨晚咱们两个……”查杰又红了脸，他们两个昨晚回来的时候，衣服从客厅开始扔，肯定被他们两个给看到了，“快！把衣服收拾一下！昨晚他们肯定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反正大家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的，别害羞嘛！”朱戬捏捏他的脸颊，搓搓手，赶紧出去把他们昨晚扔的衣服收一下，“好了好了，大峰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嗯……说也是你的问题……嗯，跟我没关系。”查杰别过脸，钻进被窝里开始玩手机游戏，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外出，他看朱戬收完了衣服，又在铺宣纸，“你要画画？” 　　“不想画画，我写字儿，难得这样的天气……嗯……突然就想些点东西了。”朱戬铺好了一张纸，找出平时写草书的毛笔，倒上墨汁，他酝酿了一会儿，提起笔，笔锋压在纸上，连着不停歇，一阵龙飞凤舞，最后收笔，舒了一口气，“查杰，过来看看怎么样！” 　　“嗯？好。”查杰放下手机，凑过来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幅字气势恢宏，跟朱戬之前的作品相比，又换了一种风格，过往是洒脱不羁，今天这幅字，又比以往的多了些大气磅礴。“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嗯，不过，应景，不过咱们这雪太小了吧？” 　　“额……就是要那个意境！意境你懂吗？感觉到了就好。”其实朱戬刚刚脑袋里想到的是前世，他还是执明的时候，他没有坐拥天下的野心，只想拥有一个人……只不过当他走出天权的王城，也有种江山多娇的感慨，只可惜，当时就算他拿下了天均的半壁江山，自己依旧是个孤家寡人。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查杰看着上面的字，他挽着朱戬的胳膊，“你真的想过要坐拥天下，当那天下的共主吗？” 　　“嗯……你要说一点都没想过，那是骗人的，我最想的一件事，就是等我有一天拥有了大片江上，你会回到我身边，再也不离开我了。”朱戬看着他的眼睛，紧紧抱住他的腰，“江山于我来说，不过是跟你交换的筹码……我想过有一日真的当了天下的王，就可以把你囚禁在宫中，让你永远陪着我，可我知道，那样你会不开心，你要是不开心了，那我要这天下还有什么意思呢？” 　　“啧——傻子，比我还傻。”查杰靠着他的肩膀，别过头去，脸上露出一个淡笑，“你想这么多，我觉得我们还应该想想今天的午饭吃什么……”他饿了…… 　　“哦！对啊！本王今天高兴，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朱戬拍拍他的屁股，人都吃到嘴里了，总该庆祝一下吧？！ 　　“嗯……昨晚没吃到炸鸡！一会儿出去买吧。”查杰对于昨晚晚饭被送出去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没吃到就是没吃到，他是不会死心的！ 　　“好好好，我出去买，你在屋里等着吧，外面太冷了。”朱戬揉揉他的脑袋，他可舍不得查杰出去受冻了。“对了，昨晚的那个……究竟是什么啊？！” 　　“不知道，总之来得蹊跷，身上冷冰冰的，跟冰雪差不多了，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免得被她冻死。”查杰说着抱起胳膊，搓搓鸡皮疙瘩。他也说不清那位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只是依稀觉得他应该知道，不过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朱戬说明白了，“她来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就别多想了。” 　　“哦，那我出去买午饭了。”朱戬回想起昨晚那位的美貌，实在不像一般的妖鬼，大概是有些来头吧，不然怎么查杰都不说呢？ 　　☆、第五十八章 　　因为这两天下雪了，郑聂就直接把作业的主题定为“雪”，朱戬回头又画了几幅画，真的到了看作业的时候，桌上果然摆着好几副梅花和写雪的诗句书法，别说，朱戬的那幅《沁园春·雪》，看着还真是有几分出类拔萃的意思了，相较于其他同学的作品，他这篇草书看着还真是大气多了。 　　“嗯……不错，朱戬啊，这幅字不错，一气呵成，好，好啊。”郑聂难得是真的正经一回，在认认真真研究过朱戬的这幅字以后，又打起了歪主意，“这样吧，下课你开个价，这幅字我收了。” 　　“不卖……老师，我没打算出售的……”朱戬看着最后落款处的花押，上面还有查杰题的字呢，那一处花押是查杰书画结合、一气呵成的，画出了一小支墨梅，看着别致极了，他们两个一起出来的作品，他可舍不得卖。 　　“嗯？！是作品就有个价格，你再考虑考虑，下课再说。”郑聂没想到朱戬敢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一口回绝他，这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他都肯花钱收购了，也是看朱戬的这幅字写得确实好，而且他后面落了款，自己想直接拿回来用有些麻烦，不如花几个钱，到时候也好说。 　　“嗯……知道了。”朱戬闷闷不乐地戳在一边，这副字他是真舍不得，偷偷摸摸给查杰发了个短信：“郑老师要买字，你说卖么？” 　　查杰正在家里跟大峰联机打游戏呢，一看是朱戬发来的短信，点开看了一眼，“大峰，你们要卖字画，一平尺什么价格啊？” 　　“我们的哪儿能跟朱戬他们的比啊，我们的作品便宜多了。他们的话……成名成家的，一平尺也是天价了，要是朱戬这个水平的，起码一平尺也要……额……其实我也说不上来，这东西没有标准，纯粹靠炒作，有些画家纯粹是炒出来的，一平尺卖个几千几万的，靠这个赚钱。怎么？有人要买朱戬的字画啊？”吕鋆峰今天没有课，作业也完成得差不多了，难得有空闲坐下来玩玩游戏。 　　“嗯，他老师要买……我觉得应该往贵了要，他那幅字写的很好，应该值得一个高价，不过是他老师要，朱戬要是不肯答应，估计毕业前又要被穿小鞋了……”查杰抿着嘴开始思考，“要不……就要三千一平尺？我觉得都便宜了……” 　　“那就四千，就说这幅字已经有人定了，要是便宜了就不卖。”吕鋆峰想了一下，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对，就让朱戬说已经有收藏家订下来了，还给了高价呢。” 　　“哦……这主意好，你聪明。”查杰这么一想，赶紧给朱戬发短信过去，把大峰的想法说了一下，然后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让自己看着办？！这怎么看着办啊？他那幅字少说也有十五平尺了吧……算了，还是就这样要价吧，想想郑聂之前也从他手上顺走了不少东西，这一幅字，也多少也不算多吧？“老师，我考虑好了！一平尺四千，之前有人开价了，一平尺五千来着，您是我老师，总不能要太多吧？” 　　“什么？！”郑聂掏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朱戬还真敢要啊？！“我看不值，你这字，顶多一平尺给你两千，哪个那么傻的啊？一平尺给你五千？该不会是骗人的吧？”郑聂看学生们都走没了，开始跟朱戬讨价还价。 　　“哦……那我还是卖给那个傻的吧，反正他出价高。”朱戬摸摸耳朵，反正他们就是那个傻的，根本没打算把这幅字卖掉，他知道查杰的意思，要是卖不出一个适合的价格，他们还是留着以后拿出来欣赏吧。 　　“别……这样，你是我学生，又是我的得意门生，这样吧，一平尺三千，你知道，你师兄师姐他们的作品，我都没出这个价格呢……你看，你下个学期就要毕业了，我也想买了收藏一下啊。”郑聂的言外之意是，我愿意拿钱收你的字是看得起你，你要是不给我面子，那下个学期就别想顺利毕业了。 　　“嗯……四千，这是十五平尺，刚刚那边说要加价，对方很喜欢我的这幅字，已经出价到一万了……”朱戬只是假装自己收到了土豪买家短信，点开看了一眼，其实就是查杰发来的，让他回来的记得带午饭。 　　“那好吧……四千就四千……”郑聂从抽屉里拿出尺子开始量，算掉可以裁掉的部分，刚刚好就是十五平尺……“好，你给我账号，我把钱转给你。” 　　“老师，还是支付宝转账吧，这样更方便，来，扫个二维码。”朱戬知道郑聂会网购，肯定是有支付宝的，直接调出自己的二维码，他又没把银行卡带在身上，肯定要自己回去把卡号发给他才行，到时候转多少钱，就不是自己说的算了，还不如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 　　“你——好，我转账给你。”郑聂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本来还想耍耍花招，少给他些钱的，没想到朱戬竟然让他当场转账！他只好点开支付宝，扫了码，把钱给朱戬转了过去。“看好了，六万块钱。” 　　“好了，收到，谢谢老师啊，那我先走了。”朱戬看着余额里多出来的六万块钱，痛痛快快地把字给他，打算今天中午请查杰和大峰好好出去吃一顿。 　　一听有大餐，吕鋆峰直接把电话拨到了赵志伟那里，“快，今天中午朱戬请客吃饭！可土豪了！全城随咱们挑呢！” 　　“啊……我可能去不成了，你替我多吃点，对了，吕伊伊醒了。”赵志伟还在警局，他翻着手上的档案，最近城里出了一起特别的命案，死者是被人活活冻死的，只是当时现场还开着暖风空调，人怎么会被冻死呢？！ 　　“啊？吕伊伊醒了？哦，对，他们家打算办休学手续来着，那我中午帮你多吃一点啊。”吕鋆峰挂了电话，看看身边的朱戬，“之前忘了跟你说了，吕伊伊醒了……”他又转头看看查杰，似乎有些为难。“她……点名要见朱戬……” 　　“啊？！这种事你不早说……那吃过饭我们去医院吧，都点名了，不见不太好吧。”朱戬看着查杰的脸色，“就见一下，人也是咱们救回来的，难道你不想确认一下？” 　　“嗯，那是要见，听你的，吃过饭再去吧。”查杰点点头，他还不知道吕伊伊的魂魄是不是完好的，万一要是出点什么问题……那也是张学贵的错！ 　　既然决定好好吃一顿，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干脆直奔粤菜酒楼，一人点了一碗鲍鱼捞饭和几个菜，吃的也是心满意足。从酒楼出来，他们打了辆车，直奔医院。他们到的时候，刚好吕伊伊也吃过了饭，正在准备休息，朱戬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那个形同槁木的女孩，“那个……我来了……” 　　“朱老师——”吕伊伊显得精神很差，只不过刚刚看到朱戬的一刹那，眼睛里有了些神采，“朱老师——” 　　“她好像有点问题……”查杰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吕伊伊不如以前精神了不说，说话的神情也有了变化，看着似乎……脑袋有了一点点的小问题。“你还记得我吗？”他站到吕伊伊身边，指指自己的脸。 　　吕伊伊盯着查杰看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她突然抓起查杰的手，又拉着朱戬的，将两个人的交叠到一起，眼里含着泪看着他们。“幸福……” 　　“你放心，我们会幸福的。”朱戬看她这个样子，突然觉得鼻头有点酸……“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他看着吕伊伊的眼睛，她的眼神里面，明显是包含了很多东西。 　　“救——救我——光盘——”她费力地说出几个字来，眼睛直勾勾盯着朱戬和查杰，手也放下了，直直倒在了床上，好像是突然断了线的木偶一样。 　　“我们回去吧，改天再来看她。”吕鋆峰站了起来，拉着朱戬和查杰往外走，“她大概是昏迷时间太久了，多少出了一点小问题，大夫说只要好好参加康复训练，会没事的。” 　　“她的魂魄确实有些受损，是被张学贵和那些鬼手撕扯的，真的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恐怕需要借助小芽他们的能力，他们是鬼差，可以修复灵魂的……”查杰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刚刚吕伊伊的话很奇怪，她不是已经被救出来了吗？“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救她……光盘……”朱戬反复回味着这两个词语，“难道是说，那个光盘里面，还有她的魂魄？！” 　　“不可能，她的魂魄只是受损，并没有缺失的部分……算了，我们回去再研究一下吧。”查杰拍拍后脑勺，刚吃饱饭，他现在只想睡一觉。 　　☆、第五十九章 　　今年冬天的天气好像就是要比往年冷一些，下过一场雪之后，温度似乎并没有回升多少，每天都能看到不少人裹紧了大衣，神色匆匆地走着，迫不及待回到室内，享受空调带来的温暖。朱戬把字卖了，虽然他和查杰都有点心疼，但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卖了就卖了吧，总之以后还有机会再写的。 　　郑聂得到了字画，难得没有直接拿出去卖掉，而是去找人装裱起来，他那天去取了裱好的字回家，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慢慢走到自己画室门口，“雪儿，我刚刚得到一副字，是我学生写的，我花了高价收回来的，你来品鉴一下吧。” 　　“哦，好啊，拿来吧。”门“吱呀”一声来了，一只雪白的素手伸了出来，指尖染着蔻丹，手指纤细修长，骨肉匀称，真不知道这样一双手的主人该是何等的美人。 　　“哎，这就来，这就来……我的雪儿真美……”郑聂捧着盒子走进画室，眼神痴痴地望着屋里的人，“哐”的一声，门关上了，屋里时不时传出来些嬉笑声…… 　　赵志伟最近被一个案子给难住了，一名中年男子被人发现死在家中，在热乎乎的空调房里被冻死？！这种事说起来，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他们当时赶到现场的时候，空调机上显示的室内温度还有二十六度呢！这么个夏天的适宜温度，人怎么会被冻死呢？！调取了这人家里附近的监控录像，他们发现死者已经有三四天没有迈出过家门一步了，可是人是被冻死的，身体上还长了一层寒霜，龚法医在推断死亡时间上面也受了些影响，没办法，他们只能把监控录像一天一天地调出来看，终于在一周前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 　　“嘶——这是cosplay还是拍戏，还是拍艺术照啊……要真有这么个人走在大街上，会没人发现吗？”王书豪盯着画面中一闪而过的人影，这女人身上穿着古装，而且繁琐华丽，外面披着斗篷，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不过被斗篷挡住了，看不清楚，只是他们将图片截出来，问了死者家附近的好多人，没人见过这个女人。 　　“我看看啊……”赵志伟凑到显示器旁边，他的男朋友吕鋆峰也是个二次元爱好者，最近被大峰带着，赵志伟也看过不少动画漫画作品，了解了不少二次元领域的东西，只是这打扮……“我也不知道她出的是什么作品，不过很漂亮啊，这套衣服要是做出来，必须要一千块钱以上啊！” 　　龚海明瞥了他一眼，“志伟，你最近这变化可不小啊……连COS服价格都清楚了，那你说说，这人你认识吗？或者你家里那位认识吗？” 　　“不认识，我拍张照片，给他发过去问问看吧。”赵志伟也没办法了，监控录像翻来翻去，只有这位盛装女子最可疑，仿佛是凭空之中冒出来的，又在忽然之间消失不见。 　　吕鋆峰还在上课，突然收到了赵志伟发来的图片，他点看看了一眼，还特意放大了看，愣是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角色，他看老师准备下课了，赶紧上去帮着收拾东西，等老师走了，才给赵志伟拨了个电话过去，“我不记得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造型啊……该不会是什么模特没卸妆回来了吧？这个样子，真的要是出外景的话，身边也应该有人跟着的吧？” 　　“嗯？真不是cosplay啊？那好吧……我们问遍了周围所有的居民，都说没见过这个人，你说这造型这么漂亮，要是有人见过，肯定会记得啊……她出现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左右，天色黑了，不过大家也不至于看不到这么个大美人吧？”赵志伟拿着手机去外面接电话，“真的不是coser啊？” 　　“不是，我二次元不背锅！如果没人看到的话，你们不是应该往那方面考虑吗……”吕鋆峰这阵子胆子大了不少，大概是也见过鬼了，加上身边又有人保护，不像那阵子被噩梦吓到睡不着觉的熊样儿了。 　　“那方面……可是这监控摄像头拍到了人啊！总不能我这半年里面，碰到了这么多灵异案件吧？也不对……鬼都碰到了，再碰到好像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啊……我们还是网上通缉吧，总会找到的。”赵志伟带的三组都快成专门解决特殊案件的专案组了，他挂了电话，找到王书豪，“发网上吧，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个女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总会找到线索吧。” 　　“那还真是不一定，不过……我觉得，既然那附近没人能看到，你觉得其他人就能看到吗？你想啊，四点半，正好是下班的时间，小区里面应该行人很多吧，这个美女虽然有嫌疑，但是咱们也没在现场提取到什么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就是这位美女作案的啊。”王书豪看着画面里的女人，虽然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像，但他就是觉得，这位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一口一个美女，你也不怕容蓉吃醋啊？！不过说的也对，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她就是凶手……”赵志伟想想那个现场，他是不是真的应该考虑考虑，凶手又是非人类了呢？ 　　吕鋆峰下了课往楼外走，刚好在楼梯口的地方碰到了朱戬，“嘿，过来过来，帮我个忙！” 　　“又要干嘛啊？你有事，让志伟帮忙不就好了？”朱戬身上穿着厚外套，他不怎么怕冷，也难得被今年的寒冬给冻着了。 　　“就是帮志伟的忙！他给我发来一张图片，这上面的人像是玩cos的，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你帮我看看，到底是不是啊。”吕鋆峰拿着手机给他照图片，那张监控录像里拍出来的照片实在是模糊了一些，他也不敢确认。 　　“这个……不是，你不觉得更像拍影楼照的吗？”朱戬一眼认出了图片里的人，这就是那天拦住了自己和查杰的女人，他拍拍大峰的肩膀，“走，回去说话，这里不方便。”他抬头看着来来往往上下楼的学生，这里确实不适合说这种话题。 　　吕鋆峰大约明白了些什么，后背突然竖起了汗毛，“大哥，你告诉我吧，是不是又是特殊事件啊？志伟都快愁死了……他说怎么这半年他们同事都要把三组当跳大神的了……” 　　“这个我可管不着，不过这个人……她确实应该不是人。”朱戬记得那天的场景，那个女人就像是天空飘落的雪花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不见，洋洋洒洒地在天地间留下一抹痕迹，然后转瞬无踪。 　　“那好，咱们回去说吧。”吕鋆峰拍拍胳膊，努力让自己不要起鸡皮疙瘩，只是这照片里面的人太美了，真是让人没办法生出什么厌恶的感觉来。 　　“查杰——查杰——”朱戬拉着吕鋆峰回宿舍，查杰还在睡觉呢，昨晚又熬夜玩游戏了，今天早上自己醒的时候他都没醒，“醒醒，出事了。” 　　查杰感觉自己的脸上多了只手在乱摸，一下睁开眼睛，就看着朱戬的脸凑得特别近，他刚被吓了一跳，立马搂着朱戬的脖子，在他唇边咬了一口，“你吓死我了……” 　　“我也被你吓了一跳……”朱戬捂着胸口，又把他从被窝里抱了出来，“起来了，乖啦，帮个忙，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女人，就是下雪天，我们碰到的那个，长得特别美的那位！” 　　“哦——她啊……怎么了吗？”查杰还不想起来，靠着朱戬的肩膀打了个哈欠，“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她现在被监控摄像头拍到了，还被警方列为嫌疑人，听大峰说，有个人死了，家里开着空调显示二十六度，人还是被活活冻死的，听说身上还有一层寒霜呢！”朱戬拿着大峰的手机，找出图片给他看，“你看，是她对吧？” 　　“是啊，不用什么嫌疑人，她就是凶手，除了她，没谁可以把人那样冻死。”查杰点点手机屏幕，放大照片，冷不丁说出一句话来，“别管了，让志伟他们也别管了，没办法管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办法管的’？”朱戬回想一下，他们管闲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是他的眼睛现在能看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只想安安稳稳当个普通人啊。 　　“嗯……她是来复仇的，不会伤及无辜，而且性格应该很温柔……我是说对仇人以外的人，都很温柔的，尽量不要激怒她比较好，真的要抓她……你觉得一般人能抓到她吗？上次我们杀了张学贵，是因为他滥杀无辜，之前咱们抓了山魈，是因为它残害女生，还有之前我们村的蜈蚣……那就算我们清理门户了，毕竟是我……不是，是慕容离亲自抓来的镇墓兽，它在村里祸害百姓，也是天理不容的。”查杰掰着手指头想了一下，又回头看看朱戬，“这个不一样，她，我们打不过，也不能阻拦，她报了仇，自己就会离开了，而且她本质真的不坏……你上次不是也见过了吗，说话的语调都很温柔，长得也漂亮，不过你不许多看她！更不许再给她吃的！” 　　“啊？这样啊……那我跟志伟说一下好了，不过你就告诉我，她究竟是什么啊？！”朱戬对这位美人好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他好奇的是物种问题。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日本传说里面的雪女你知道吧？”查杰摸摸嘴唇，又开始打哈欠，屋里的温度很适合睡觉啊。 　　“知道啊……她是雪女？！不会吧？雪女不是在日本的传说里面吗？还要生活在雪山上面，然后诱惑过路的男人……不过她出现的那天，确实下雪了。”朱戬回想了一下，那天过得，还真是丰富多彩啊，他这么一想，又把手伸进查杰的睡衣里面，摸着他胸口和肚子，“那你什么时候在跟我做一次啊？” 　　“滚——”查杰扯开他的手，一下没防备，又被他给压住了，“你干嘛……刚才不是还问我事情吗？你不想知道了？” 　　“没，想知道啊！你要是再不说，咱俩就做点别的，一起运动运动，出出汗啊。”朱戬抱着他的腰，唇贴着他的颈动脉，慢慢磨着牙。 　　“嘶——你轻点！她是鬼，也是妖，是雪妖，也是冤鬼……你知道古时候六月飞雪、必有奇冤吧？”查杰推推他的胳膊而，没推开，被这家伙抱得太紧了。“她就是这么产生的……我也说不好，总之就是，下雪的时候，她会出现，然后报仇，她大概死的时候，也下雪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那咱们还是活动活动，让身体热起来吧！”朱戬扯开他的睡衣，拉着被子把人包裹住，“你就不想啊？” 　　“我只想睡觉啊……”查杰刚睡醒，推人都没什么力气，身上的弱点又被朱戬全部掌控，他想跑都跑不掉，“那你轻一点啊，我好困，是不是该冬眠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你又不是需要冬眠的，好了，我轻一点啊。”朱戬也不废话，脱了他身上的睡衣，解开自己的衣服，拉着他陷在柔软的床铺里，享受寒冷世界最亲密的距离。 　　吕鋆峰本来是要来叫他们吃饭的，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些自己不该听到的声音，他立马转过头，红着脸去厨房热饭，这对夫夫，要是性别不同的话，照这个劲头儿，现在应该都快有孩子了吧？！ 　　☆、第六十章 　　查杰的那顿晚饭直到八点钟才吃到嘴里，还是朱戬端到卧室里喂着吃的，他懒洋洋地靠着床头，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偶尔回头张开嘴吃点东西。 　　“你说那位是来报仇的，真的不会殃及无辜吧？”朱戬捏着勺子，自己吃一口，再往查杰嘴里放一勺，两人共用一个勺子，谁也没嫌弃谁。 　　“不会的，她也是天地间的一股怨气，不过有魂魄，不像咱们之前看到的那些鬼手，它们是没有魂魄的，不过她……我觉得比起鬼，倒是更像妖多一点，她是冰雪化成的，是冤死的人跟雪灵结合生成的，算起来，她也有点仙气……你说她会不会滥杀无辜？”查杰点开游戏开始玩，嘴巴不停张张合合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应该不会的，看着柔柔弱弱的，是挺温柔的。”朱戬喂完了最后一口，抽出纸巾给小公主擦擦嘴，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就不管了，随她去吧。” 　　“嗯，她报了仇就走了，就算她不想走，到了春天，她也不得不走的。”查杰转头也亲了他一下，接着玩游戏，突然他一拍膝盖，“对了！咱们是不是把大峰给忘了？！” 　　“哦——对啊，我也差点忘了，我去找他，顺便给志伟打个电话好了。”朱戬刚刚想起来，自己出去端饭的时候没看到吕鋆峰，应该是还在房间吧，“大峰，大峰——走了，给志伟打电话。” 　　“你俩终于完事儿了？大哥，下次你跟我说一声啊！我就不在宿舍呆着了！免得我听到什么不合适的东西，那多不好啊？！”吕鋆峰正好在屋里跟赵志伟视频呢，他拉着朱戬坐下，“志伟！他们刚刚又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吓死我了！” 　　“没事没事，你要是想，我们也可以做啊。”赵志伟留在单位值晚班，长夜漫漫的，他也只能跟吕鋆峰视频排遣一下寂寞了，“对了，朱戬，那个人你们认识吗？” 　　“认识，刚刚查杰还说了，她是妖，是雪妖，所以才可以把人给冻住……不过她是来报仇的，你们没办法阻止她。”朱戬坐到凳子上，朝着对面的赵志伟挥挥手，“听查杰的意思，这位报了仇就会离开了，她就算不走，等到春天一来，也会离开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啊……不管啊……那多不好？我们还是上网发一下图片，征求一下线索吧，反正真的没想说的话，案子也没办法破了，就先这样吧。”赵志伟一听，就知道这八成也要成为一桩悬案了，即使他们知道了真相，也没办法把凶手绳之以法，法律只能针对自然人，这非自然的种类，他们警察就真的无能为力了，“不过……真的没办法阻止她杀人？” 　　“不能——”查杰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推门进来，“如果阻止她的话，咱们跟着一起没命是小事，恐怕到时候，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也会没命，她会让这个冬天特别寒冷，冻死更多的人。” 　　“……那……这还是妖怪吗？！听起来更像是终极BOSS了，那还是算了吧，不过你们要是有机会见到他，替我问问，她还想杀几个人，让我们多少也有个准备，要是太多的话，麻烦她改年再来吧，不然闹大了，我们真的要去抓她了。”赵志伟无力地撑着脑袋，他现在正是一个头两个大，还好死的这位是个独居的离异人士，没有什么人来他们警队闹，不然那才真是麻烦了。“我们警察也很辛苦啊，除了要跟人类的凶手斗，还要跟这种非人类的凶手斗……” 　　“辛苦了啊，给你个么么哒！”吕鋆峰看着他那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也心疼了，隔着屏幕亲了他一下，“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不要……看不到你我睡不好……你再让我看一会儿吧。”赵志伟举着手机，舍不得关视频，看了好长一会儿，才匆匆跟吕鋆峰说了声晚安，去值班室睡觉了。 　　吕鋆峰回头看看住对面房间的小夫夫，“你俩怎么还不回去？”关了视频，他这心里空牢牢的，回头一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就更难受了。 　　“没，就是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所以才没回去的，走，查杰，回去睡觉了。”朱戬抱着人回房间，“你说那位雪女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啊？” 　　“我怎么知道啊？！肯定是在仇人那里啊！”查杰看看朱戬，看看手机，“她前几天出现在学校里，恐怕我们还会再遇到的吧。” 　　“嗯？！在学校里？！这么说我们学校会死人了？！”朱戬关上房门，瞪着眼睛，“这怎么办啊？！” 　　“凉拌，反正你没事，我没事，大峰没事，志伟也没事，天下太平。”查杰放下手机，手一摊，天知道该怎么办啊？！“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天理循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好吧……那但愿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吧……”朱戬点点头，拉着他盖上被子，一起掏出手机玩游戏。 　　这几天快到期末了，朱戬和吕鋆峰都比平时要忙碌一点，吕鋆峰他们有考试，划了重点以后，开始背书，朱戬马上要准备毕业论文和毕业作品，事情也忙一些，他的论文题目和方向已经选好了，这几天频繁地往郑聂那里跑，除了讨论论文内容与方向意外，还要选定最后书画作品的方向。 　　“哎，你看郑老师最近是不是脸色不太好啊？你看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手脚都直哆嗦，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朱戬的一个同学拉着他小声说话。 　　“啊？哦！还真是啊，看起来是病怏怏的啊。”朱戬以前还真是没怎么仔细看过郑聂的脸色，今天这么一看，满脸病容啊？！“老师，您身体要是不舒服，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吧。”他们也好尽快下课啊！他想回去吹暖风啊！！！ 　　“那，那不行。先商量完最后的作品方向吧……”郑聂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微微的颤抖，有气无力的，说话前要先喘一口气，一句话说完，紧接着再深吸一口气，“我这几天没什么事情，你们明年就要毕业啦……我能带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想想这三年，你们跟着我，也没少出作品，这是最后的一次啦，都使使力气，把作品做好了，老师我脸上也有光啊。” 　　“是，老师，我们一定会使力气的。”朱戬点点头，看着郑聂这副死气沉沉还硬要给他们上课的样子，总有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觉，“老师，您要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会努力的。” 　　“嗯，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毕业作品，你们也要努力，对了，这样吧，我们就把题目定为‘雪’，正好几年冬天下了一场雪，雪多美啊……”郑聂看着窗外，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脸上也多了两坨红晕，跟他这脸色一比，显得更有些病态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老师保重，好好休息啊。”朱戬的同学拉着他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老师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每次布置作业，题目都是‘雪’。” 　　“嗯……”大概命不久矣了吧，朱戬大胆猜测了一下，大概也知道那位雪女是在什么地方了，“对了，你们知不知道老师家住在哪儿啊？我想去看看。”病态，有气无力，冰冻，郑聂仿佛是被吸干了精气神一样，说出来的话也跟以往大不相同，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就在咱们学校的公寓楼啊，离你宿舍也不远啊。”朱戬的同学出门指指学校北边的一排公寓楼，“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看他啦？！” 　　“没什么，就是……想见一个人。”朱戬摇摇头，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他要在郑聂死之前，见雪女一面。 　　☆、第六十一章 　　之前查杰就说过，雪女应该会在学校里面，郑聂住的地方就在学校，这能对上，加上他最近满面病容，一副随时要被冻死的哆哆嗦嗦的样子，怎么看，好像都很符合啊。 　　“嗯……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觉得她应该是在郑聂那里了，尤其是被冻成那个样子，他自己一定没有觉察，雪女会渐渐吸走人的生气，然后，那个人就会变成冰坨了。”查杰听着朱戬的分析，也觉得很有可能，“怎么办？要把志伟叫过来一起去吗？” 　　“嗯……我想约她出来，毕竟上门好像有点麻烦啊……”朱戬跟郑聂这个导师关系不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现在平白无故上门，会不会有点奇怪了？ 　　“那好，我们想办法，把她约出来好了……你想想郑聂什么时候不在家，我去找她。”查杰平时没什么事情，郑聂不认识自己，但雪女认识的，所以自己去是最合适的。 　　“后天，后天上午我们还要上课，这回有些事情没有讨论出结果，下次接着讨论。”朱戬看看刚刚郑聂发来的短信，通知他们后天上午去上课。 　　“好，我去，看看找个时间，把她约到一个地方好了……她喜欢冷的地方，要不还是在室外吧，正好学校后面有片树林！”查杰兴奋地一拍手，拉着朱戬去阳台上，“你看，那边我觉得合适。” 　　“那就听你的吧，叫上大峰和志伟吧，人少了我担心。”朱戬倒是不怕查杰看上雪女的美貌，就是怕他们一言不合，万一真的打起来怎么办啊？！ 　　“那好，后天上午，我们去见见这位雪女。”查杰掏出手机，给赵志伟和吕鋆峰发短信，告诉他们行动的时间和地点。 　　“喂，我上课，就你们三个去啊？不行，带我一个！”朱戬突然想起来，自己那天是要上课的，怎么跟他们一起行动啊？！ 　　“本来就没打算带你！你负责拖住郑聂，这个任务很艰巨啊，少年，加油啊。”查杰拍拍他的肩膀，大概是因为雪女的关系吧，今年的冬天，真的格外冷了啊。 　　一大清早，朱戬磨磨蹭蹭地不想起床，他抱着查杰摸了一会儿，就被查杰直接踹下床了，这下不想起来都不行了。 　　“你还在睡，干嘛让我起床啊？”朱戬揉揉屁股，伸着懒腰拉开窗帘，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外面艳阳高照，暖意融融，可惜，温度还是有点低。 　　“你要去上课……别吵，睡觉。”查杰拉起被子盖住脑袋，不理那家伙。 　　“不行不行，起来吧，你今天还要去见雪女呢！你起来晚了，你让大峰和志伟一起去啊？”朱戬掀开被子，在他耳边上说话。 　　“啊……烦死了……我想睡觉啊……郑老混球为什么不能下午上课呢？”查杰犹豫着爬了起来，伸出胳膊给朱戬，“帮我穿衣服。” 　　“好滴，查杰小朋友，哥哥帮你穿衣服啊！”朱戬拿起查杰的衣服，帮他一件一件套上，“好了，快去洗漱吧，大峰都起来了。” 　　“那你呢？脸不洗，牙不刷，就去上课啊？”查杰去卫生间叼起牙刷，在朱戬的屁股上又踹了一脚，“去收拾收拾，别丢我的人！” 　　“是是是，老婆大人，我这就去……”以前比这还邋遢的造型朱戬都尝试过，不过似乎自从查杰……不对，是慕容离来了之后，他就很少那个样子了，眼镜只有在打游戏、看书和写字画画的时候戴着，平时发型也会注意一些，除了定期修剪，偶尔也会用发蜡抓抓形状。匆匆漱了口，洗了把脸，朱戬去厨房找了个面包，“老婆，我出门了——” 　　“赶紧滚——记得啊，把时间拖得长一点！”查杰冲干净嘴里的泡沫，目送着朱戬出门。 　　朱戬知道今天自己的任务艰巨，所以还特意准备了好多的问题，打算那时间拖得长一点，他来得最早，知道郑聂这人很少有准时的时候，所以还特意找了张纸，开始写写问题，免得一会儿忘了，一词穷，把人放走了怎么办？！ 　　“哎呦，来这么早啊？”郑聂百年难得一见地准时出现了，他一推门，就看屋里只有朱戬一个人，“他们呢？” 　　“还没来，那个……老师，我出去催催啊。”朱戬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赶紧把自己写东西藏好，可不能让他看到了。不过他出门的第一件事不是给自己的同学打电话，而是给志伟他们拨了过去，“喂——老混球来了！你们快点啊。”他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把声音压低了说话，不然全都能听到了。 　　“什么？这么早？！你不是说他一向一喜欢迟到的吗？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啊。”赵志伟也是刚到他们宿舍楼下，车刚刚停下，就接到了朱戬的电话，他抬头看看三楼，又打电话把查杰和吕鋆峰叫了下来，“走了，我们要开始行动了！” 　　朱戬这边通知完志伟，接着又开始给同学们打电话，果然不出他所料，不少人还躺在被窝里面没起来呢，“你们快一点啊，老师都生气了。”其实郑聂生没生气他也不清楚。 　　打完了电话，朱戬也没进屋，他是从心里讨厌郑聂这个人，从头到脚都讨厌，就连跟郑聂单独共处一室，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朱戬就不进屋，在门口愣是等到了三个同学都来了，他才推开门进去，只是这一进去，这一幕就把大家吓了一跳，“老师他……” 　　只见郑聂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扶手，表情淡然，身上起了一层白霜，头发都被冻成一缕一缕的，肢体僵硬，屋里明明吹着空调，温度也不算是特别低，就这么短的时间，郑聂就变成了冰冻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朱戬也愣住了，原来被雪女杀死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啊？！“报警报警！出事了！” 　　“哦哦哦——好！打110！”朱戬的几个同学听他说才想起来要报警的事，都拿着手机出去了。只有朱戬愣在原地，他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查杰的电话，“喂——郑聂死了……” 　　“啊？！这么快啊？雪女说他今天上午就回没命，不过没想到这么快……”查杰拿好手机，看着对面的雪女，“你就不能让他晚几天死吗？这样会牵连朱戬的。” 　　“奴家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本以为会撑到晌午的……”雪女的脸上露出了歉意，她看看对面的赵志伟，“真抱歉，警官先生，给你们添麻烦了，朱公子是无辜的，您也是清楚的。” 　　“我当然清楚他是无辜的啊！问题是我同事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啊！”赵志伟已经无语了，“这位雪女小姐，你究竟有什么冤屈，一定要亲自过来报仇啊？” 　　“我的冤屈……我的冤屈啊……他杀了我，算不算冤屈？”雪女的眼神望向天空，她扯开身上的披风，“他杀了我的孩子，算不算冤屈？” 　　“算，你应该来报仇，他们都该死。”查杰他们终于知道雪女一直抱着的究竟是什么了，小小的襁褓里面，掩藏着一副婴儿的骸骨，看起来孩子连一岁都不到，头盖骨还没长全，“他多大了？”查杰指指襁褓里的孩子。 　　“五个月了，很可爱，小手胖乎乎的，最喜欢看着我笑了……”雪女抱着襁褓，好像抱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一样，轻轻摇晃了两下，“你们请随奴家来吧。”她拉上披风，带着三个人往郑聂的家里走。 　　此时郑聂的家里冷得像是冰库一样，雪女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请进，真不好意思，有我在的地方，都会有些冷。” 　　“真不是一般的冷啊……”吕鋆峰后悔了，他应该把棉被也带过来就对了，这屋子里应该有零下几度了吧？！“雪女姐姐，就不能调一下温度，稍微暖和一下嘛？” 　　“真抱歉，奴的家中就是这个样子，不然会消失的……”雪女还是很体贴地帮他们打开了空调，不过任凭暖风怎么吹，也依旧无法驱散屋里的严寒。 　　查杰把外套拉链都拉上了，帽子扣上，把手踹进兜里，“你把我们叫过来，肯定不是要把我们冻死吧？你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话吗？” 　　“嗯——奴只想让你们知道我的冤屈，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曾经有过我这样一个人……”雪女说这走进书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相册，她翻开一页，指着照片里面的女人，“这个就是我……我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可我记得仇人的脸！”她能认出照片里熟悉的自己，可她再重新活过来的一刹那，除了自己所遭受的屈辱和一些简单的往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跟你长得不像啊！”吕鋆峰凑过去看了眼，照片里的女孩儿也很美，一双大眼睛水波横动，扎着两根那个年代流行的麻花辫，身上穿着漂亮的连衣裙，站在花丛里羞涩地笑着，只是这外貌远没有雪女那样惊艳绝伦。 　　“对，这张脸不是我的，它不属于我，我只是借来用用，要是用以前的那张脸，我还怎么复仇啊？”雪女笑得优雅又矜持，她又翻了几页相册，上面出现了几张自己跟郑聂的合影，不过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赵志伟的注意。 　　赵志伟指指照片中的一个人，“这个是……张达贵！不是你前几天杀死的人吗？！” 　　“没错，他和郑聂都是我的仇人……他们都该死……”不像一般冤鬼说起自己的仇人那样咬牙切齿，雪女倒是显得十分冷静，她用白皙的手指点点照片上面的张达贵和郑聂，“我们本来师出同门，是师兄妹来着，张师兄和郑师兄同时追求我来着，可惜我当时已经心有所属……我爱上我们的老师，他年轻，英俊，有活力，一点都不像是三十几岁的人，我们那时候偷偷有了个孩子，没有结婚，孩子留在我身边抚养，那回他带着我们去山西写生，我把孩子也悄悄带来了，我们想着可以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了。那天我去山里看雪，我一直没见过雪，高兴坏了，缠着老师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之后他回屋里作画，我在外面给孩子喂奶。就在山上，这两个人偷听我们说话，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他们举着石头把我砸晕，趁着我昏迷的时候，他们强暴了我，后来我醒了，我听到我的孩子在哭，开始拼命挣扎，他们生气了，觉得烦了，就把我和孩子扔到了山下，回去跟老师和警察说，我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风像是会吃人的野兽一样，发出咆哮声，我落在了雪地里，感受着自己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女人，是她救了我，这副外表也是她借给我的。”雪女轻拭自己的脸颊，那之后，她与天地间的冰雪融为一体。 　　一时间，屋里沉默了下来，就连最多话的吕鋆峰也说不出一个字，他能想象到，一个女孩儿被人蹂躏之后又扔到了山中，只能被活活冻死，连自己的孩子也救不了，那是怎样的无助、哀伤与怨恨。赵志伟愣了半天，“那你的尸体还在山里？” 　　“在吧……也许还在，也许早就不见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只记得他们是怎么杀了我，又把老师所有的遗作拿去卖了换钱的！”雪女恨他们连老师也不放过，“自从我死后，老师一蹶不振，很久都没有画过画了，之后……他生了一场病，那天，也下雪了……” 　　“所以我讨厌下雪天……”查杰看着自己的手，那个雪夜，他早就忘了慕容离是如何离开人世的，他不喜欢那样的天气，太寂寞了。 　　“你这次回来，只有这两个仇人需要解决了？现在两个人都死了，那么你……也该离开了？”赵志伟没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如果继续死人，上头肯定会注意到的，到时候，他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抓这个凶手了。 　　“对的，我该走了……这几天我已经手刃了仇人，也该去轮回了……”雪女把相册翻到最后一页，那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上面的四个人笑容灿烂，除了雪女自己，还有张达贵、郑聂和另一个男人，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师了吧。雪女把手指放到了老师的脸上轻轻抚摸，“你们说……我如果去轮回，还能遇到他吗？” 　　“会的，如果你不去，你将会永远失去他。”查杰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背负了太多，他不想再遇到执明的时候与他形同陌路，这才留了一缕残魂守在人间，等着执明转世。“只要你爱他，只要你想着他，终有一天，你会重新遇到他，爱上他。” 　　“那好，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讲完这些故事……只不过被他残害的女孩不止我一个人，让他就这么死了，似乎有些可惜……无论如何，请你们帮助那些还活着的女孩，我，早就死了……”她站起身，偷偷对着查杰眨眨眼睛，指指书房的位置。“多谢几位公子，愿意听着奴家唠叨唠叨往事，如今大仇已报，奴家也该回到那山中去了，只是不知该如何感谢几位，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她从怀里摸出一颗小小的水晶球，慢慢递到他们面前，“有缘再会。” 　　“姑娘，有缘再会。”查杰看着她微微俯下身，朝着他们行了个礼，自己也拱手朝她拜了一下，就见雪女从脚下生出了一阵风，这阵风不大，只是从脚底开始吹起，吹出片片雪花，人也在片片雪花中消失不见了。 　　“她……就这样消失了？”吕鋆峰拿着那颗水晶球，不大的水晶球冰凉冰凉的，他拿着水晶球对这外面看了一眼，“下雪了！” 　　“不可能！外面没下雪！”赵志伟看外面艳阳高照的，怎么会下雪呢？ 　　“大概是这东西吧，能让人看到雪……她是山里的雪灵所化，给的东西也一定与雪有关。”查杰从吕鋆峰手上拿过水晶球，对着太阳看了一下，“嗯，通过这个，能看到雪景，也不错了，挺好玩的嘛。” 　　“大概也只是个玩具吧，对了，她刚刚跟你挤眉弄眼的，是什么意思啊？”赵志伟也拿着水晶球看了一眼，突然想起来查杰跟雪女之间似乎有些什么暗号。 　　“她的意思，大概是这件书房里面有什么吧。志伟，你不需要带着同事过来一起搜吗？”查杰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的温度更低了。 　　“也对，我叫同事过来吧，你别进去，免得留下脚印不知道怎么解释。”赵志伟打电话叫来警队的同事，带着他们两个先去门口等着了。 　　☆、第六十二章 　　警察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朱戬他们报了警，大概十几分钟之后，警察就赶了过来，在询问过他们一些细节之后，带过去做笔录。朱戬是郑聂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不过朱戬有不在场证明，他在走廊里不肯进屋，来来回回也有几个人都见到了，何况郑聂死得这么离奇，法医也推断不出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龚海明盯着朱戬，“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这回我可以断定了，凶手不是人类，现场一点可以参考的痕迹都没有，要说你把人杀了人进冰箱里冻成这个样子，也需要时间吧？尸体上面我们找不到外伤，也能确定不是中毒死亡，所以推断一下，凶手又不是人了对吧？” 　　“你的推断没错，不过……我也说不清她是谁，查杰说是雪女，是雪灵与冤魂的结合，不过我看着她更像是仙女……她还在不在我就不清楚了，你应该打电话问问志伟。”朱戬还是决定跟他老实交代了，隐瞒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问过了，已经离开了，不过还有别的事，我们需要去确认一下，走吧，一起。”龚海明哥俩好地揽着朱戬的肩膀，拉着他和几个同事一起去郑聂家里看看。 　　等人到齐了，赵志伟才带着大家，戴上手套，一起去郑聂的书房里面找找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查杰站在书房门口，紧紧贴在朱戬身上取暖，“好冷——” 　　“乖啊，不冷不冷。”朱戬拉开自己的外套，直接把他抱进怀里，用外包套上，“现在暖和了吧？” 　　“嗯——好多了，这雪女看着也不像是一般的怨鬼妖怪啊……好神奇。”查杰把手伸进朱戬的衣服里，摸着他的肚子取暖。 　　“我的天——好冰啊！你别动了，放那里，我给你暖着。”朱戬一动没动，查杰的手像冰块一样，“怎么这么冷啊？不是开空调了吗？” 　　“是啊，她身边就是特别冷，我们也没办法。”查杰靠着他的肩，冷得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冻僵了。“郑聂这些年到底是害过多少女孩子啊？连山上的雪女都知道了。” 　　“我也不清楚……他在学校当了这么多年老师，除了捞好处，恐怕也没少占女生的便宜，只不过他手中权力大，要是不让他占点便宜，恐怕一辈子也不能毕业了。”朱戬亲亲他的额头，听着书房里面不断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志伟，你们找到什么没有啊？” 　　“啊——找到了，还有好多呢……”赵志伟从屋里抱出一堆的光盘，“刚才我们试过了，都加了密码，回去让技术部的破解一下。” 　　“光盘……光盘！”吕鋆峰猛地想起了吕伊伊，“吕伊伊说过的话你们还记得吗？她说让我们救她！还有光盘！” 　　“看来这些光盘里面有不少问题了吧。”查杰回头看看赵志伟手中的东西，“你们数过这些光盘的数量吗？一盒是五十张，你手里拿了三盒，起码也有一百多张了吧？” 　　“嗯，就这些了，不过他们还找到一些移动硬盘和U盘，都有密码，回去看看再说吧，对了，你们进去看一下，桌上还有一幅画没画完，挺漂亮的。”赵志伟端着一堆光盘没有空余的手，只能胳膊肘往书房里拐一下，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走，我们去看看。”朱戬抱着查杰进书房，他俩现在像是连体婴似得，分都分不开。书房的桌子上摆着一副未完成的工笔仕女图，画上的人正是雪女的样子，已经勾好了轮廓，颜色填了一半，画中的美人顾盼生姿、眼波流转，好像一会儿就要从画里跳出来一样，只是……“怎么没穿衣服啊？！” 　　“哼——那死老头太好色了，不然也不会被雪女寻仇到这里。”查杰拉着他，简单交代了一下雪女与这两个死者之间的仇怨。“她恐怕是等了好多年吧？这里是南方，一直不下雪，她才没办法过来的，她每年之中，只能在冬天出现，尤其是在下雪天，她才能现身。”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死了这么多年，今年才回来报仇了……”朱戬看了那本相册，那上面的相片大约是二十年前的样子了。“也对……这个城市，也有十几年没有下过雪了。” 　　“她也很可怜啊……怀里抱着的，是她孩子的骸骨，她喜欢上自己的老师，还偷偷生了孩子，可惜那个孩子也没了，要是还在的话，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年纪了吧。”才五个月大的孩子被人扔下山崖，查杰想想都觉得可惜。 　　“还真是像日本传说里面的雪女啊，抱着孩子独自在风雪里面前行，想想真的……很可怜。”朱戬没看到那具骸骨是什么样子，只是孩子才五个月……“他们简直是畜生！害了大人还不够，连孩子也不放过！！！”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在墙上砸了两下，“可恶！该死——” 　　“好了，人都死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查杰看着王书豪他们从屋里搬出一样一样的东西，不少都是他搜刮来的好东西，从古董到洋酒、雪茄，什么都有，“他这几年赚的也不少啊。” 　　“哼——就这个，我在我们局长那里见到过一盒，是他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平时都舍不得抽。”王书豪指指手里的几盒雪茄，“没想到他这里还有这么多？！这怎么来的，我觉得有必要好好查查，学术腐败，要不得啊。” 　　“这些应该都是学生们送的……”朱戬指指里面的几瓶洋酒，“还有容蓉和爱佳买的呢，看样子都还没动，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这死老头！占过我们家容蓉的便宜不说！东西还收了这么多！不行！龚法医！带回去鞭尸！！！”王书豪一听立马生气了，他早就知道这个郑聂想了个下手脚不干净，不过自从容蓉当了他的女朋友以后，郑聂就收敛了很多，没想到，身上的便宜是不占了，这东西可没少收啊！ 　　“没关系，回去放我解剖台上，我给他开膛破肚，好好收拾一遍。”龚海明推推眼镜，脸上的表情阴冷。“哦，对了，这是你们的东西，大家都是熟人，要不你们就直接拿回去吧。”龚海明找出来一副装裱好的字，后面的落款是朱戬的没错。 　　“哎？！可以吗？那我们就拿回去了啊。”朱戬看着自己和查杰后面共同的落款，不过后面竟然多了一行小字，“这是什么？‘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这不是写李白的吗？落款只有一个‘雪’字……是她啊？！” 　　“啧啧啧——把你比作李白呢！你就不脸红吗？！”查杰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我都替你脸红。” 　　“嘿嘿，你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朱戬脸没红，耳朵先红了，“哦，对了，她的照片不是还在相册里吗？你们回去可以查查，她好像已经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朱戬指指搬出去的相册，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雪女的照片。 　　“放心吧，这些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做的。”赵志伟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们先回去吧，后续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那我们走了啊，大峰，你要留下来当望夫石啊？”朱戬拉着查杰走到门口，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我在看相册……就是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吕鋆峰翻开相册看了几眼，终于找到了其中一张，“这是姑射山？！你看，这后面是碧岩寺！我以前去过的，怪不得这么眼熟。” 　　“哦！传说碧岩寺里面供奉的是尧的妻子鹿仙女！姑射山又是他们相遇的地方……姑射山……雪之灵……我大概知道了。”查杰翻了几页照片，虽然年代久远，不过“碧岩寺”三个字还是看得清的，“看来她确实来头不小，还好我们没真的惹恼了她，不然恐怕今年的春天都不会来了……” 　　“啊？姑射山……姑射仙人？！她……”朱戬挑起眉毛，猛地捂住嘴巴，“那，那我们先走了，志伟拜拜！”他拉着查杰赶紧出门，走到楼下的时候，才舒了一口气，“那……那可是传说中的神仙！” 　　“她说自己的样貌是别人借给她的……”查杰从怀里掏出那颗水晶球，对着阳光看了几眼，“这东西……也确实不像是什么妖怪能弄到的，虽然只是个小玩意，不过里面也蕴藏了雪灵，除了她，大概也只有董双成和周琼姬能做到了……” 　　“我的天啊……我们看到了仙女……祖辈积德啊！”朱戬现在正在考虑着过年的时候要不要回老家祭拜一下祖先。 　　“行了，咱们回去了，怪不得她身上没有半点不干净的气息，大概是用名字跟姑射仙人交换了什么，才回来报仇的。”查杰拉着他的胳膊回宿舍，仙人？离他们好像太遥远了，他们现在能看得见、摸得到的，好像也只有彼此了。 　　☆、第六十三章 　　后续的事情都交给了志伟他们，朱戬这边也在面临着一个难题，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现在导师死了，他们这些学生该怎么办？！学校只好临时给她们安排了另一位导师，这位老师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士，看着气质很好，说话的时候也很温柔，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意。朱戬看着她，总觉得她跟那位雪女有几分相像。 　　“老师，你认识这个人吗？”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朱戬从赵志伟那里要来一张雪女的照片，拿到了新老师的面前。 　　“啊？！认识啊！这是我堂姐！可惜了，她也是画画的，年纪轻轻人就没了……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新老师拿着照片，轻轻摸着照片里的堂姐。 　　“偶尔拿到的……凑巧，凑巧，她是在姑射山遇难的是吧？我有个朋友是做警察的，偶然遇到一起案子，在死者家里找到了这个照片，我觉得跟你很像，所以就拿来了……老师，你堂姐叫什么名字啊？”朱戬他们至今也没找到雪女的名字，年代久远，有些东西追查起来很困难。 　　“她啊，她叫梅映雪，名字很美吧？我叫梅映画，都是爷爷起的，堂姐比我大十岁，我从小就是看着她画画，长大才会也走了这条路的，可惜……她走得太早了。”梅映画拿着照片，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怀恋，“她走了以后，我们才知道她跟自己的老师搅和到一起去了，还有了个孩子……可惜当时在山上，孩子也跟她一起遇难了。” 　　朱戬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出事实的真相，不过现在知道了雪女的名字，也方便了志伟他们，“那……老师，谢谢你，我先回去了，下个学期见。” 　　“嗯，再见……对了，这张照片能给我吗？”梅映画拿着照片恋恋不舍，“我们家保存的照片很少，我拿回去给家里人，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个……好吧，送给您了。”朱戬要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志伟就直接给他了，也没说需要还，应该是就算送给自己了吧？ 　　出了教学楼，朱戬给赵志伟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雪女真正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进入轮回，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在茫茫人海中，再看到那抹美丽的身影吧…… 　　短信发过去没多久，赵志伟的电话又来了，“喂，朱戬，我们弄明白了，卧槽——我憋了一肚子想骂人的话，你们那个老师也太不是人了！死有余辜！龚法医和书豪正在鞭尸，太可恶了！他跟不少女生都有皮肉交易，还录了视频、拍了照片，用来要挟这些女生，逼着她们跟自己出去开房！对了……吕伊伊也在其中……”赵志伟顿了一下，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吕伊伊要求救了……“吕伊伊是被□□的，是张学贵把她灌醉了，送到了郑聂的床上……她醒来以后也是拼命挣扎，郑聂跟她说，□□和视频已经在他们手里了，他还用你的前途威胁吕伊伊……强迫她跟自己发生关系……”赵志伟说得断断续续，一边说出事实的真相，一边斟酌着词语。“大概吕伊伊跟张学贵在一起，也是因为你的关系吧……张学贵是你的师弟，追求吕伊伊的时候又很殷勤，大概吕伊伊是想在他身上找你的影子吧。谁知道张学贵也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哎……”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志伟，那些光盘都会被销毁吧？”朱戬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心里像是放了个千斤坠，沉甸甸的，堵得他难受。 　　“会的，这些东西暂时是作为证据，以后应该会销毁的。”赵志伟知道，朱戬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情一定不会好，可他必须说，因为他有权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当老师？如果你这样的人当老师，一定会带出更多好学生，也让郑聂这样的人少一些害人的机会！”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志伟，等你忙完，请你吃饭啊。”朱戬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这里是大学，是培养学生将来走向社会的校园，是无数学者传播知识、研究学问的小天地，谁能想到，这样一片美好的伊甸园里，竟然藏污纳垢到了这样的地步……这还只是他们能够揭露的一小部分，谁知道，在全国那么多的高校当中，还隐藏着多少黑暗的一幕……朱戬走到宿舍楼下，给查杰拨了个电话，“喂——下来吧，出去吃饭，带着大峰一起，嗯，心情不好，想抱抱你。”他看着查杰走到阳台上，朝着自己挥挥手，果然，一看到他，心里就没那么闷了，“下来吧，咱们吃饭去——” 　　“好——马上——”查杰拉着大峰套上外套，这几天大概是雪女离开的关系，气温回升速度很快，加上几天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他们已经不用考虑要不要去买羽绒服了。 　　知道要出去吃饭，几个人速度还是很快的，朱戬习惯性地把查杰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默默走在前面，查杰能感觉到他心情很不好，轻轻挽着他的胳膊，“怎么了？” 　　“没事，大峰，吕伊伊回家了吗？”朱戬回头看着吕鋆峰，他知道吕伊伊在办休学，不知道出院了没。 　　“嗯，已经回家了，打算回去做做康复训练，不过上次我去看着，精神好像不是很好……大夫说，主要还是心理原因，她不肯说什么，我们也不方便问，只能等着她慢慢好起来。”吕鋆峰插着口袋，跟在他们两个身后。 　　“哦……那你有空给她打个电话，就说……就说光盘的事已经解决了，郑聂也死了，她得救了，再也没人可以伤害她了……”朱戬说话的时候，鼻头发酸，他扯着查杰的胳膊，想要寻求一点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她得救了……”查杰看他眼眶发红的样子，也知道朱戬心情不好，大概是跟吕伊伊的事情有关，他拍拍朱戬的脑袋，小声安慰着他，“会没事的，大家都很好。” 　　“嗯……会的。”朱戬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拉着他们先去吃饭再说。 　　吕鋆峰不清楚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既然赵志伟和朱戬都不愿意说，那他也不好意思多问了，三个人随便解决了一顿午饭，朱戬拉着查杰回宿舍，找出了那张游戏光盘，他总觉得有些问题，“查杰……吕伊伊挺可怜的，不过早点报警，早点事情的真相说出来，那该多好……”他拉着查杰坐在电脑前，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和经过说了一遍，“我不能跟大峰说，毕竟他还是吕伊伊的班长，这种事，知道人越少越好，对吧？” 　　“对……有些事情，他们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这也是对吕伊伊的保护。”查杰看着朱戬正在倒腾早前那张游戏光盘，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文件，是一段视频。“你真的要看吗？” 　　“我不看，你帮我点开吧……”朱戬别过头去，额头靠在查杰的肩上，就听着耳机里传来张学贵的声音：“你这个贱货！破鞋！又不是第一次！哭哭啼啼什么？！你要是再敢这样，我就拿着你跟别的男人开房的记录去找朱戬，你看他会怎么看你！” 　　查杰也戴着耳机，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电脑上面的画面，张学贵一边施暴，一边打骂，逼着吕伊伊闭嘴，不要把自己跟郑聂的交易说出去。视频不长，大概有十几分钟，他看着画面重新变成一片黑暗，扯扯朱戬的胳膊，“跟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可是我会感觉自己对不起她……他们是用我要挟她的。”朱戬捂着眼睛，紧紧靠着查杰的肩窝，“查杰，我不太舒服……” 　　“别难受了，吕伊伊已经得救了，将来的路还很长，能真正救赎她的，只有她自己……”查杰拍拍朱戬的后脑勺，“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他们都死了，你放心，十八层地狱的大门，永远向他们敞开着……”查杰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 　　朱戬冷不丁抖了一下，“你……你别这样笑，我看着都害怕，算了，改天还是问问小芽，这样的灵魂会怎么处理吧。” 　　“放心吧，这世间的事情本来就是有因有果，他们种下了这样的恶果，只能由他们自己去吞食，恐怕要在地狱里面呆上几百年，才能将自己身上的罪孽赎清了。”查杰摸摸他的头发，“我真是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一剑劈了张学贵，应该让他去地狱好好享受一下再说啊……不过他彻底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就跟一撮灰一样没了，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啊！嗯，这样想想就好了。”查杰摸摸下巴，瞪了朱戬一眼，“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你做得对！很对，这样也节省小芽他们的工作了，像这样的恶鬼，连轮回都不要入，直接杀了最好！”朱戬摇摇头，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他从主机里面取出光盘，几下掰碎了扔到垃圾桶里，“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嗯，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光盘里面有问题的？”查杰斜了他一眼，抱着胳膊。 　　“游戏的大小跟光盘里面显示的不太符合，这光盘又是张学贵准备的，肯定不会只有吓吓我们那么简单……志伟他们找到的光盘算是给了我启发，我才想到里面可能会有隐藏文件的。”朱戬看着垃圾桶里的光盘残片，人心会有多恶，他现在是知道了……“志伟说，让我留在学校当老师，这样就会少了像郑聂这种人的一席之地，我觉得可以考虑考虑，你知道吗？其实导师教授手里的权力很大，他们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学生的前途……他们给的分数，就能决定一个学生在学校的很多方面，可能会因为一个分数，学生的奖学金就没了，可能因为一个分数，学生一个学期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可能因为一个分数，一个学生永远都不会毕业……你明白吗？他们会有多绝望……我是看着师兄师姐们是怎样屈服的，他们告诉我，能反抗就反抗吧，不要像他们一样，就这样屈服了……” 　　“正义也许会来迟，但永远都不会缺席，你很幸运，你等到了这一天。”查杰看着他的脸上露出愤怒哀伤的神情，只能抱着他，给他一个依靠。“志伟的提议，你倒是真的可以考虑啊。” 　　“嗯，我会好好想想的。”朱戬能感受到，他的肩上多了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叫责任。 　　☆、第六十四章（正文完） 　　年关将近，小芽难得放了一次假，除了回家看看父母，就是拉着朱戬他们一起出去玩，小芽有层人皮还在人世，她可以披着这层皮在大白天里到处晃荡。 　　“哎呀，大小姐，你这层皮几天不见，看着好像又年轻了啊？！”朱戬拎着两杯珍珠奶茶，看看好久不见的小芽，“你过年还有假期吗？” 　　“有啊，不过没几天，提前回来看看父母和你们，我又要回去了，现在给我的工作越来越多了，对了，过年那几天加班，有加班费可以拿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回人间买东西了！”小芽掏出手机，给他们看自己的工资单，“不过我们下面的货币都是铜钱和金银，你们帮我留意一下国际金价啊！看着合适了，赶紧通知我。” 　　“我一直以为下面用的是纸钱……”朱戬看看上面的工资单，这一个月一个月的，给的全是金子啊……“你们的工资都是这么发的？！” 　　“对啊，可以每个月去金库领，也可以攒着一起领，毕竟除了金银财宝，纸钱那东西……也就是烧着玩的，收到也没有什么大用处，要是用那个，我们阴间早就通货膨胀严重了，人死都死了，无欲无求的，要是真想用什么，可以跟阳世的家里人托梦啊，没去投胎的平时可以打扫打扫卫生，或者去地藏王菩萨那里听他讲经，像我们这种阴差，才有工资拿的，毕竟在下面呆得久了太无聊，可以回阳间买买东西，也是排遣寂寞了……”小芽有嘟嘟囔囔说了一堆，跟他们交流了一下做鬼的事情。 　　“那我俩到下面的时候，就拜托你多照顾了！”查杰往她嘴里塞了个泡芙，成功堵住了她的嘴，这要是唠叨起来，恐怕就没完了。 　　“没问题，不过我也就是小鬼差，能帮你们的还是很有限的……人家有靠山的就不一样了，前段时间，我们接待了一个姑射仙子罩着的姑娘，我的妈呀，差点没把接待的鬼差给冻死，只能安排她去寒冰地狱住了几天，接着就去投胎了，根本不需要等着名额派下来，不过那姑娘也够惨了……”小芽嚼着珍珠奶茶里面的珍珠，刚才那颗泡芙差点把她送回下面去。 　　“哦……她去投胎了啊……真好，但愿来世她可以重新找到自己爱的人，也会跟她的孩子重新相遇。”朱戬听着来了精神，去投胎的一定是梅映雪了，只是不知道，她以后会去什么地方，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希望，她来生可以过得幸福。 　　“嗯，那就好。”查杰点点头，曾经失去的，也许有一天，还会回来，有些回不来的，就只能放之任之了，缘分就是这样，能遇到，既是有缘，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在往后漫长的时间里面，去寻找答案了。 　　学校已经放寒假，朱戬和查杰这几天陆陆续续把东西都搬回家，这个家说是家，其实也不过只是个房子而已，朱戬这几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校住宿，这个房子，也只有假期会回来住几天，小夫夫两个拿着拖把扫帚抹布把房子简单打扫了一下，马上要过年了，想了想，两个人还是跑去超市买了点窗花、福字回来挂上，喜庆一点，这房子里多少还显得有些人气。 　　大年这几天，很多商铺不开门，两个只会泡方便面跟煮白开水的人只好去超市买了不少方便的速冻食品回来，热热就能吃。朱戬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并没有什么意思，查杰躺在他腿上打手机游戏，谁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们会过多久，只是朱戬突然想到了以前，他在天权王宫里吃喝玩乐，而腿上躺着的这家伙倒是勤政爱民，现在好了，自己负责赚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 　　“你想什么呢？一会儿要哭，一会儿要笑的。”查杰打完了一局，刚放下手机，就看着朱戬的脸上表情怪怪的。 　　“没，没想什么，就是想着……嘿嘿，我在想，其实志伟的提议不错，我们学校有政策的，本校的硕士毕业生，优先录用，这样以后我有份工作，也可以继续画画写字赚钱……然后养着你！”朱戬随手捏捏他的脸，其实这样也不错，教艺术学院的学生，本来工作量也不是很大的。 　　“那好啊！那就这么做，加油哦。”查杰在他肚子上拍了两下，转头继续打游戏，可是这嘴角，始终都向上弯着，这样的生活，想想也不错了。此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两个人过年，不需要多麻烦，早上起来互道一声过年好，去厨房把饺子煮了，一起吃着饺子看春节联欢晚会，没人来拜年，他们也不需要出去给别人拜年，相互依偎着，一坐就是一天。 　　“你小心一点，别把饺子煮破了！”查杰吃着水果，躲在朱戬身后探着脑袋往锅里看，“熟了没啊？我饿了！” 　　“哎呀，快了快了，你再等等，嘴里不是吃着苹果吗？”朱戬又往锅里加了一些热水，饺子怎么样才算熟啊？！“对了，你给大峰和志伟打电话拜年了没？” 　　“没呢，吃完了饺子再说，他们现在肯定没起来！”查杰把嘴里的苹果嚼的嘎吱嘎吱响，眼睛一直没离开锅里翻腾的水花和饺子。“对了，大峰跟着志伟回家过年，你说他俩就这样出柜了？！志伟他们家会不会把大峰赶出来啊？” 　　“嗯……我在想大峰他们家会不会把志伟赶出来……幸好我爸妈不管我了，你父母早就不在了，咱们也省了这一步了。”朱戬看着白白胖胖的饺子从水里浮了上来，用笊篱捞了一个尝尝，“嗯，熟了，吃饭！” 　　“吃饭吃饭，饿死我了，你以后学学做饭吧，不然咱们两个饿死了怎么办啊？到时候去下面见到小芽，小芽一翻生死簿肯定要说，‘啊呀！你们两个怎么是饿死的啊！’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很没面子？”查杰尝了一口饺子，还很烫，味道还不错，不愧是冷柜里面最贵的一种。 　　“不不不，也有这种可能，小芽见到我们，‘哎呀！你俩防腐剂吃多了，扑街啦！’哈哈哈哈——不对，为什么你不学做饭啊？”朱戬把旁边放凉的往他碗里夹，自己慢慢吃着。 　　“我不会啊！当然是你做了，我不会做饭呀，再说了，我要是做饭，把咱们两个毒死了怎么办？我做饭不能吃的呀！到时候我们两个去了下面，见到小芽，她就要说的：‘哎呀！你们两个竟然是吃自己做的饭被毒死的！’那我不是更没面子吗？！”查杰说得理直气壮，他才懒得做饭呢，他只会吃。 　　“哎呀！说得很有道理啊，那我来做好了，免得咱们两个被毒死，多没面子啊。”朱戬就这样，以后承包了家里煮饭的工作，他知道，也就自己能这样惯着查杰了，他的小公主喜欢恃宠而骄，那就宠着呗，宠到无法无天，让他再也没办法离开自己的身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突然飘起了雪花，朱戬洗了碗，一回头，看着查杰穿着毛衣趴在窗边上看雪，“下雪了！” 　　“我看到了啊。”朱戬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净，陪着他一起站到窗边，“你不是不喜欢下雪吗？” 　　“以前不喜欢，现在没那么不喜欢了。”查杰把手一搭，放到了朱戬的肩上，“传说掌管雪的有三位女神，她们的手上又有三样神物，周琼姬掌管芙蓉城，董成双掌管贮雪琉璃瓶，姑射真人的头上有根发簪，拿下来轻轻一敲，便能降下瑞雪。其中，关于姑射真人的记载最古老，《山海经》中记载有姑射山，《逍遥游》中说到了姑射真人，她是何时成仙的，谁也不知道，世人只知道她‘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后世都喜欢用‘姑射’作为神仙或者美人的代称……” 　　“你说了这么多，重点是什么？”朱戬抱着他的腰，摸摸他的后背，窗外的雪落到地上，化成了水，到了明天太阳出来，这些水也会蒸发，变成汽，重新蒸腾，回到天上，世间万物，周而复始，他们也在一次又一次经历着轮回的变迁。 　　“要不我们有空去姑射山看看吧？！说不定能知道传说中的姑射真人呢？！”查杰兴奋地拍拍朱戬的后腰，妖鬼见多了，神仙可是难得一见的。 　　“好啊，去撞撞运气也不错，说不定就能见到了呢？”朱戬抱着他，由着他拍，“你轻点啊，拍重了，你老公的腰万一出了问题，你下半辈子的性福可就没了！” 　　“那我当你老公！我才不是你老婆呢！以后别总是喊我‘老婆’，知道么？”查杰捏着他腰上的皮，敢说个“不”字，马上就下手。 　　“好，不叫不叫，我的小娘子，小公主，小王子……可以了不？”朱戬乐意哄着他高兴，摸摸他的脸颊，“我们小王子的皮肤真好啊，有什么保养的秘诀吗？” 　　“没有！我老婆养得好……不对，怎么听着我好像是猪了？哼，你也好好保养，争取咱们两个都老得慢一点，日子过得久一点。”查杰傻乎乎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朱戬的脸，“我想一辈子就这样，不想跟你分开了。” 　　“好，我也愿意，跟你一直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咱们两个烦了、厌了，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朱戬拍拍他后脑勺，看着窗外爆竹声中一岁除，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千年一瞬两相望，风吹雪，发成霜。几经辗转，终得有情郎。难忘宫中当年月，慢烹茶，羽成双。 　　流年萧索泪已凉，孤灯明，离人殇。温酒两盏，相思迢迢长。执手相思不相忘，共白首，贺新郎。 　　☆、番外一 爱喝酒的熊 第一章 　　陌上山花开无数，路人争看翠軿来。又到一年春光好，朱戬拿着刚刚排好的课程表，嗯……他这个学期的课不多，带两个班的国画课，之后的时间就好说了，不过一次课一个月，也够他受了。 　　朱戬一打开家门，伸手接住了朝自己扑过来的小公主，“今晚吃什么——”查杰蹦了出来，两条胳膊直接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嘴边还残留着一点奶渍。 　　“吃你！”朱戬拖着他的后腰，抱着人直接压到了沙发上，“亲亲，亲了今晚吃大餐去！” 　　“不亲，不亲你也要带我吃大餐去，说，吃什么？”查杰别过头，用额头蹭蹭朱戬的颈窝，“不许跟我谈条件！说不亲就不亲。” 　　“那我亲亲你！我亲你还不行吗？”朱戬抬起他的下巴，凑到他嘴边，舔去一圈奶渍，“在家饿了？喝酸奶了？” 　　“我饿了，你不回来，我又没东西吃，咱家冰箱里只有酸奶了，我就喝了一杯。”查杰看自己也躲不过，凑到他嘴边亲了两下，“吃大餐！” 　　“好，吃大餐，志伟刚刚出差回来了，叫我们吃饭去。去，换衣服去，我带你蹭饭。”朱戬拍拍他的屁股，抱着他回房间。 　　有吃的等着他们，这夫夫两个人，向来不会迟到的，朱戬带着查杰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朝着已经在等他们的吕鋆峰和赵志伟挥挥胳膊，“嘿！我们来啦！” 　　“我就说他俩肯定不会迟到吧！来，给钱！”吕鋆峰说着从赵志伟的口袋里摸出钱包，直接抽出两百块钱来，他看朱戬和查杰一脑门疑问，就给他俩解释，“我们刚刚打赌来着，你们今天要是迟到了，我给他两百，你们今天要是不迟到他给我两百！” 　　“本来的赌注是刷碗一个月的，他耍赖！”赵志伟捂着钱包，看吕鋆峰笑的得意，“差不多行了啊，今晚咱俩请客呢！” 　　“哦，对，一下又忘了！不对啊，请客掏钱的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吕鋆峰把二百块钱放进自己钱包里，死死捂着自己的口袋，“今晚志伟请客，使劲儿吃啊！” 　　“放心吧，我们不会客气的！”朱戬还指着这顿饭改善生活呢，“今晚还有别人吗？” 　　“没，就咱们几个，叫上你龚法医、书豪和你两个师妹，还是咱们这群人。”吕鋆峰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停车场，看到人来了，赶紧招招手，“走了！吃饭去了！” 　　“掏你老公的钱，你就这么开心啊？！”赵志伟今天下午刚从外地回来，他是被调去外省协助破了一起跨境走私贩卖毒品的大案子，奖金拿了一些，一回来就被这群人嚷着要请客吃饭，他这趟走了一个月，没少拜托兄弟们照顾他家大峰，请客就请客吧。 　　几个人都是好久没聚了，不过都是开车来的，谁也没点酒，喝着饮料庆祝这次志伟圆满完成任务、平安归来。朱戬现在已经是大学教授了，距离他研究生毕业，已经过去了两年，正好，今年两个师妹也马上就要毕业了，不过她们目前没有留校就业的打算，容蓉开了自己的画室，林爱佳比较有商业头脑，当起了职业经理人，去了一家画廊打工，还经常帮着朱戬和容蓉卖卖字画什么的。吕鋆峰也毕业了，目前当起了自由设计师，平时没工作，去容蓉的画室打工挣点钱，有事的时候就一阵忙活，白天黑夜的，最后还是赵志伟押着他回去休息。 　　市刑警队三组还是这些人，只不过赵志伟他们发现，现在上面交给他们的任务越来越奇怪了，不是寻找被布娃娃绑架的儿童，就是跟当扒手的老鼠精斗智斗勇，现在全市的刑警大约都知道了，三组是个特别的存在，除了几个胆子特别大、不惧任何妖魔鬼怪的警察，还有两个外援，帮着他们出谋划策，不过幸好，每年分到三组头上的这类特殊案件并不算多，不然他们就是钢筋铁骨，也熬不住啊。 　　几个人吃饱了饭，赵志伟拉着吕鋆峰下去结账，他们刚走到大堂，就听着一个包厢里面传出了奇奇怪怪的歌声。怎么说奇怪呢？唱得不错，也没跑调，节奏也对，只不过唱一句换一首歌，这也够有才了。 　　“哎，这是怎么了啊？喝多啦？”吕鋆峰拉着服务生，偷偷指指歌声传出来的包厢。 　　“喝得确实不少，看见没，二锅头，已经五瓶了，还有六瓶口子窖！全是他喝得，喝了这么多，还能唱能跳的，真是佩服这位了。”服务生指着包厢外面的一溜酒瓶子，感慨不已。 　　“哇——这是哪路神人啊？！走，查杰，咱们去见识见识。”吕云峰拉着查杰这个好玩伴一起跑去包厢门口往里面看，一把脑袋探进去，就闻着扑鼻而来的酒味儿。“嚯——冲鼻子！” 　　“咦——这不是……”查杰看着里面醉醺醺的人，这张脸看着好像当年天枢的上大夫钟堃仪啊！不过再仔细一看，好像又不是，“他不是人！” 　　“哎？！不会吧！看着挺像人的啊！”吕鋆峰揉揉眼睛，看看地上的影子，这影子上头，确实有些端倪，“有耳朵和尾巴，嗯，是妖！”锻炼了这么多年，吕鋆峰的胆子比过去大了不少，他上去推推那个肚子喝闷酒的男妖精，“嘿，哥们儿，怎么了啊？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呜呜呜呜……我老婆跑了！我老婆跟人跑了！！！”这妖精大概是东北来了，一张口除了酒味儿，就是一股带着大碴子味儿的口音，他一看身边有人安慰自己，立马开始哭，越哭越凶的，看着还挺可怜的。 　　“啊？！你老婆跑了……怎么跑了啊？”查杰看他哭得可怜，又是个妖，他们不能放着不管，只好抽了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眼泪。 　　“我……我也不知道！我那天喝多了，好像跟他吵了几句，然后第二天酒醒了，他就不见了……呜呜呜呜——我老婆可好了！我好想我老婆啊……”这妖从查杰手里接过纸巾，眼泪流的更凶了。“你们能帮我把老婆找回来吗？！你们要是帮我找回我老婆，我一定感恩戴德！好好感谢你们！” 　　“哎？你们怎么要帮人找老婆啊？”朱戬看他俩进来了，自己一进门，差点被屋里的酒气熏出去，“哇——这是喝了多少啊？” 　　“呜呜呜——你帮我找老婆吧！求你了！”这男妖怪看着朱戬进来了，又开始呜呜大哭。“我老婆长得老好看了！我怕他让人给拐走了……” 　　“啊……那你先告诉我们，你不是人，那你老婆是个人类吗？”朱戬也发现了影子里面的端倪，这要是人的话，喝这么多，该酒精中毒了吧？！ 　　“唔……我怎么不是人了？！不对……你们能认出我来？！”男妖怪一下不哭了，抬头看着他们几个，“你们是天师？！还是道士？！” 　　“都不是，我们是警察家属……”吕鋆峰指指站在门口的赵志伟，“志伟，有个妖怪要求助，他老婆丢了！”吕鋆峰拍拍身边的妖兄，“你叫什么名字啊？记住，有困难，找警察！” 　　“我……我叫熊梓淇，我是个熊妖，老家在辽宁的深山老林里！我老婆……我老婆也不是人类，他是我精心浇灌的一株灵草，开了灵智以后，我就天天陪着他晒太阳晒月亮，等着他有一天变成人，给我当老婆，嘻嘻。”熊梓淇说起自己的老婆，脸上的红晕都大了好多，满脸都是笑意，“可是……可是我老婆不喜欢我喝酒……我那天下山喝多了，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吵架了，他就离家出走了……我闻着他的味道一直找到这个城市，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老婆身上的味道突然没了……我就找不到他了……呜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哥们儿，别哭了啊，改天我们用空帮你找找吧。”朱戬看他又开始哭，还是特别伤心的样子，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嗯……你上次找到你老婆的味道是在哪儿啊？有他的照片没啊？”赵志伟拍拍这位熊的后背，看着还挺瘦的，熊妖……不是应该胖一点吗？ 　　“有！我给你们看我老婆啊！真的老——可爱了！！！”熊梓淇说着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嚯——里面都是两个人的照片，看来那个笑容灿烂的男孩儿，就应该是熊梓淇的老婆了。 　　“哎呦！你老婆也是男的啊！”朱戬看了一眼照片，这照片里的男孩儿长相清秀，笑起来的样子还真的挺可爱的，“他叫什么名字啊？！” 　　“彭，彭昱畅！他本体是一株垂盆草，已经长了五百多年了！我不能没有他啊……”熊梓淇看着照片里的可爱男孩儿，又开始哭得撕心裂肺。 　　“哦……那好，我们帮你打个寻人启事，除非你老婆化成原形，如果是人形的话，一定能找到的。”赵志伟又去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兄弟，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你这么爱他，有什么误会，趁早说清楚，带着他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事啊。” 　　“嗯……我就问一句话，你的外貌……你可就见过跟自己外貌相同的人？”查杰还对这张与钟堃仪一模一样的脸耿耿于怀。 　　“哦……一千年前见过……你这么说，我看着你们好像也有点眼熟啊……我当年看着一个人长得还挺帅的，就想干脆化成他的样貌好了，嘿嘿，一千年了，没人跟我撞脸了！”熊梓淇说起这个还挺骄傲的，他摸摸脸颊，“真的那么像吗？” 　　“一模一样，就连你老婆……也跟当年的孟章王很像……”查杰对着照片看了半天，“那你老婆这样貌是怎么来的啊？” 　　“嗯……我从山里找出一副古画，上面就是这个样子，我老婆天天看，就长成这个样子了啊。”熊梓淇挠挠头，他也不知道古画是哪里来的，“我本来想捡回来烧火的，看画得还不错，就留着挂在我老婆屋里，假装自己很有文化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没什么事了，行了，你老婆我们会尽力帮你找的，不过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落脚啊？”查杰这下放心了，不过另一个问题也产生了，熊梓淇是妖怪，总要掌握他的情况才好说啊。 　　“我……我在桥洞下面打地铺……钱都拿来买醉了，我酒量还特别好，平时一般喝不醉的……呜呜呜——我的彭彭啊……我发誓，我找到他以后再也不买醉了！”熊梓淇看看照片，哭哭—— 　　“这样啊……要不……我们帮你安排个地方住几天吧，等你找到你老婆再说。”赵志伟看他这个随时会情绪失控的样子，生怕他一失控，变出了原形，再造成什么麻烦。 　　“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等等……你们不会送我去抽熊胆吧？！不会把我送去马戏团吧？！我不要被虐待啊！好疼好疼啊！！！”熊梓淇大概是真的喝多了，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不会！这是我的警官证！走吧，跟我们回去吧，哦，自己结账。”赵志伟一把拉起他，拖着他往外面走，他今晚已经大出血一顿了，可不想再给这只熊结账了，“喂——老兄！结账啊！你别睡啊！！！” 　　没办法，几个人只好帮这只喝醉的熊结了账，一起抬着送去了警局附近的招待所里住着。 　　☆、番外一 爱喝酒的熊 第二章 　　第二章 　　几个人说是要帮着熊梓淇找老婆，可市里人海茫茫，真要找到一个人，不对，还是一个可以随时变回原形的妖，这真是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指数可以突破五颗星了。寻人启事他们已经发布出去了，就差考虑这一不要发布植物招领，找一棵垂盆草了…… 　　熊梓淇醒了酒，也没忘了正经事，每天总是出没在市里的大街小巷中，寻找着彭昱畅留下来的味道，不过城市里的味道太多太杂乱，导致他的熊鼻子偶尔也会失灵，不过还没等他找到人，赵志诶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熊先生！我们警方现在需要你的帮助！”赵志伟在招待所等了一个小时，终于把人等到了，“这次我们刚刚接到一个案子，现场我们已经去看过了，嫌疑人留下来一点血迹，我们对比过DNA，知道凶手是谁，不过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距离他作案潜逃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他极有可能在我们发布消息缉捕他之前逃跑，所以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跟着我们去火车站、汽车站看看？闻到他的味道就可以了！” 　　“啊……还要闻啊……我老婆还没找到呢……”熊梓淇在外面跑了一天，现在人没找到，他也总是不踏实。 　　“你想啊，要离开本市，除非家里有私人交通工具，要么想走的话，总要经过这几个地方吧，你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你家彭彭的线索呢？万一他已经从这个城市离开，应该会在车站之类的地方了留下味道吧？”赵志伟也是在诱导他，毕竟这家伙那顿酒钱还是他们几个付的呢！总不能让他白吃白喝吧？！ 　　“哦！说得很对啊！还是你们当警察的聪明，走走走，我们这就去！”熊梓淇顾不得回房间吃点东西，拉着赵志伟就跑，生怕去晚了，连他们家彭彭的味道都搜寻不到了。 　　赵志伟带着人上了车，直接扔给他一包东西，“这是我们在想想找到的，你看看，应该能用到吧？凶手身上有伤口，这个味道应该很明显吧？” 　　熊梓淇接过一个袋子，打开看看，里面放着一条纱布，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变色，不过血液的味道，对于他们妖类来说，还是很明显的，他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一下，“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这人的味道很容易辨别，只要他身上的伤口还在。” 　　“那好，我们出发！”赵志伟一脚油门踩下去，带着人就往火车站赶，书豪他们已经带着人在火车站搜寻了，经过他们的摸排分析，这人极有可能就在今晚或者明天早上离开本市。 　　一行人到了火车站，赵志伟拉着熊梓淇就开始在大大小小的角落里面找人，“你看，这边有没有啊？” 　　“没有，血液的味道很明显的，我好歹也是熊！身为一个兽类，对血的味道还是很敏感的，这边你们不用找了，人不在。”熊梓淇揉揉鼻子，“我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里味道好多啊……我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废了！” 　　“那好吧，我带你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了，这里有你老婆的味道吗？”赵志伟拉着他往外面走，顺便去小超市买了点吃的，他现在也没吃晚饭呢。 　　“没有，如果有味道的话，我会找到的……他的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的。”熊梓淇接过他递过来的面包，拆开一包就开始吃，突然，他把头转向了旁边，“不对……我好像闻到了那个味道！就是那个凶手的！” 　　“在哪儿！能找到么？”赵志伟赶紧塞了两口吃的，再不吃，他就该没体力追犯人了。 　　“你等等啊，我也需要吃点东西，好像就在刚刚……”熊梓淇一边往嘴巴里塞面包，一边转动脑袋，寻找味道的来源，血腥味儿对他们兽类来说，还有另一层意义，那就是——食物。熊梓淇快速啃了几口面包，免得一会儿把人咬了就不好看了。“在这儿！”他一手抓着面包，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起来，飞速跑到了一个中年男子身边，一下把人给扑倒在地，他抓起男子还包着纱布的手臂，“就是他！” 　　“好了，书豪！收队！”赵志伟看他已经把人制住了，上去拷上手铐，掏出对讲机，通知王书豪他们可以收对了。他看看熊老师手上还抓着半个面包，这头熊看人的眼神，感觉要把人给吃了似的！“熊先生！你忍忍，一会收工带你吃饭去。” 　　“啊——太好了，我真的是要饿扁了！”熊梓淇揉揉肚子，帮着赵志伟一起把犯人押回警局。“你们警队没有警犬吗？居然让我来做这个！”他拎着志伟刚刚买好的食物，又开始吃，他万一饿狠了，那就真麻烦了。 　　“额……被一队带走出任务去了，警犬太少，案子太多，要不这样吧，我们警队可以聘请你当特殊顾问，就像请朱戬他们一样……他们两个主要是帮忙处理一些特殊案件，你也可以啊，反正你也不是人……”赵志伟感觉自己说的这话像是在骂人一样，不过事实就是，他旁边坐着的，确实是一头人形棕熊来着。 　　“好啊！这主意不错，以前在老家，我也就是从山里挖点灵芝啊、人参啊一类的拿出来卖，正愁没工作呢！谢谢你啊！”熊梓淇回头看了那个犯人一眼，忍住自己想在他胳膊上啃一口的欲望，从塑料袋里找出一包泡椒凤爪，把骨头觉得嘎吱作响…… 　　赵志伟看他这架势，要是再不带他去吃饭恐怕自己也要有生命危险了，“那个……熊先生！你控制一下自己的食欲啊！饿归饿，毕竟现在是法制时代，你万一真的把人给咬了，很麻烦的！” 　　“我懂我懂，你放心，有吃的，我对人没什么兴趣的，只不过这个味道……血腥味，嘿嘿……我已经控制了。”熊是杂食类，熊梓淇本人也不怎挑食，现在有好吃的填饱他的胃，根本不用对人类下手。“其实吃人却是挺麻烦的，骨头多，肉又少的……你们这样看我干吗？！” 　　后面的杀人犯已经被吓到两股战战了，他也顶多是杀了人，这家伙……竟然变态到要吃人？！“你……你比我牛……” 　　“还好啦，我也很久不吃人了……大概在我还小的时候，咬过几口而已。”熊梓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他对吃人没什么兴趣。 　　“好了好了！熊先生，一会儿我们就带你去吃饭啊！”赵志伟慢慢感觉到，这天他是不敢继续聊了，虽然他接触的非人类这几年也有一些了，不过听着这家伙谈起吃人的感受，他还是有点招架不住……一回到警局，赵志伟伸手招呼着王书豪做事去，“书豪！快！去泡方便面！熊先生饿了！” 　　“哦……好……”王书豪他们就跟在赵志伟的车后面，他们的谈话，通过对讲机，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给熊梓淇端来了两碗泡面，“熊先生，你慢慢吃啊，我们去审过了案子就吃饭去啊。” 　　“没事没事，不急不急，你放心，我真的不吃人的，就是刚刚饿狠了，又闻到的血的味道……所以有点被刺激到了而已，你放心，我这个人，平时很温顺的！”熊梓淇闻着泡面的味道，刚刚还觉得有点底的肚子马上又开始咕咕乱叫了，“你们去忙吧，没关系，我吃一点可以消化很久了。” 　　你那是吃一点吗……赵志伟看着空了的塑料袋，自己买了一大包的面包和熟食，全被这只大熊给吃光了，算了，犯人抓到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审犯人审到了晚上七点，赵志伟看看手机，上面还有他们家大峰发过来的短信，就是问问自己吃饭了没，他想了一下，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喂，我还没吃呢，要不叫着朱戬他们，一起出来吃饭吧，熊先生也在。” 　　“那正好，我还想看看，你要是不回来，我去他们家蹭饭呢。”吕鋆峰刚好走到朱戬他们家楼下，看查杰正好在阳台上发呆，朝着他挥挥手，“小公主，走，咱们吃饭去！” 　　查杰听着吕鋆峰的声音，推开窗看看他，回头朝着朱戬喊话，“朱戬——大峰叫我们吃饭去！” 　　“哎呀！那刚好，这条鱼留着明天炖吧！你好好活着啊，明天再扑街。”朱戬把案板上的那条大鲤鱼顺手又扔回水池里养着，“走！今晚志伟请客！” 　　吃饭的地点约在了警局门口的小饭馆，朱戬他们刚坐下，就被熊梓淇一把拉住了，“你身上有我老婆的味道！” 　　“啊？！你老婆？！我……我没见过你老婆啊！照片我认识的！”朱戬摊着手没敢乱动，让熊梓淇闻了一圈儿，无奈地看着查杰，“我真的没见过啊！” 　　“他要是见过了，肯定帮你把人带过来了。”查杰忍不住，还是伸手把熊梓淇推开了一下下，凑太近了，他看着不爽！ 　　“那……奇怪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味道，真的是我老婆身上的啊……”熊梓淇拉着朱戬的胳膊闻了半天，“你有没有接触过垂盆草？！”他说着又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递给他们看，“你们看！这是我老婆的本体，很可爱的！对吧对吧！” 　　“额……是很可爱没错，不过……我们也是真的没见过。”照片里是一盆生长旺盛、绿油油的垂盆草，吕鋆峰、朱戬和查杰面面相觑的，谁都没见过这个啊！ 　　“这样吧，我们会帮你留意的……你放心，你既然在朱戬身上闻到了这个味道，说明你老婆还在这个城市里，对吧？”查杰看了一眼照片里面的垂盆草，这……不就是一盆植物吗？！他看这些绿绿的盆栽植物，还真的没什么差别。“唉！你这盆子不错啊！是古董吧！” 　　“啊……算起来也是了啊，我老婆从小就在这个盆子里面长大，可惜……他这回离开，连盆子也带走了！”熊梓淇看着照片里绿油油的垂盆草，忍不住泪眼婆娑，“老婆啊——你究竟在哪儿啊！朱戬先生！你一定是跟我老婆接触过！要是有看到类似的草也好，请你务必告诉我！”熊梓淇抓着朱戬的胳膊使劲晃了两下，这个味道不会错的，彭彭身上的味道跟一般的垂盆草不一样！带着一丝淡淡的蜂蜜香！ 　　“好……好的，我一定会及时通知你的！”朱戬看着人家上菜的服务生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们，赶紧把筷子往熊梓淇的手上一塞，“吃饭吧！吃饭。” 　　 　　☆、番外一 爱喝酒的熊 第三章 　　第三章 　　吃过了这顿饭以后，朱戬带着查杰回家，两个人念叨了一路，朱戬想破了脑袋，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接触过垂盆草和那个叫彭昱畅的男孩子。 　　“别想了，你现在要是记不起来，肯定是彻底不知道的，走，回去陪我打游戏了。”查杰掏出钥匙，拉着朱戬上楼。 　　“哦，那好吧。”朱戬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回忆不起来，算了，搂着他家大宝贝，打游戏去了。 　　朱戬如今留在原来的学校当老师，待遇什么个方面还是可以的，他们这种艺术类的老师，平时真要靠着那点有限的工资养活，还是有些困难的，他平时还是喜欢和查杰一起写写书法、画上几幅画，然后……卖钱！毕竟他要养家啊。 　　“我这个学期课真不多，一周三天，一次半天，教学生们画国画……”朱戬放开课程表，他的课程被安排在了两个周以后，开学以后，他也只是去报到了一下，然后就在家安安心心等着去上课就可以了。 　　“嗯……混吃等死！过来，添两笔，我不知道怎么画了。”查杰刚刚一时兴起，在纸上开始画工笔，画好了两只蝴蝶，不知道后面该画什么了。 　　“嘿嘿，好，马上啊！一红一黑……你真的好爱我啊。”朱戬看着纸上已经上了颜色的小蝴蝶，查杰这是想画扇面呢，“现在是春天，添上兰草吧，画起来也快。”他说着拿起铅笔画上几支兰草，又握着查杰的手，开始用毛笔慢慢勾勒。 　　“你画就画吧，拉着我干嘛？”查杰的脸一下红了，朱戬刚刚说话的时候，唇就在他耳边，几次直接蹭到了，弄得他心里一阵燥热的。 　　“是咱们两个画啊，来，一会儿就弄完了啊。”朱戬握着他的手，下笔很稳，一手紧紧勾着查杰的腰，时不时捏捏他的肚皮占点便宜。 　　终于勾染完了几支兰草，查杰把笔一扔，拉拉身上被掀开的衣服，面红耳赤地瞪着朱戬，“你故意的吧？！” 　　“这还分什么故意有意还是无意的啊？走了！”朱戬捞起他的胳膊，一手抄起他的腰，抱着人回卧室了。 　　“大白天的啊——你干嘛！色鬼！流氓！放开我！”查杰的屁股一沾着床，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裹上，免得一会儿身上衣服就不翼而飞了。“滚——说不做就不做！” 　　“啧——那好，陪我玩游戏啊，输了脱一件衣服！”朱戬早就摸透了他的小脾气，“我输我也脱啊，你又不吃亏……”他伸手捏捏查杰还露在外面那纤瘦的脚踝，大概是早些年饿狠了，查杰这身形，怎么吃都吃不胖的。 　　“嗯……不要，我不上你的当！到最后我还不是要被你……哼，不玩！”查杰赶紧把脚缩进被子里，让自己变成一个团子，只露出一个通气口，免得把自己闷死。“你滚——” 　　“就不滚！”朱戬扑上去跟他闹，伸手把被子拆开了，按着他的手，亲亲他的唇，“哎呀！学聪明了嘛？！还不跟我玩了，我不开心了，快，再亲亲我。” 　　“就不亲——”查杰别过脸，立马感觉自己的脖子就被袭击了，衣服也被掀开了大半边，他现在城门失守啊！“你——你就不能等晚上吗？！大白天的，合适吗？！” 　　“唉，这个你就别管了，闭上眼睛享受就行了！反正眼睛一闭，白天晚上都一样的！”朱戬伸长了胳膊把窗帘拉上，接着开始扯衣服，准备享受这场鱼水之欢。 　　屋外屋内此时具是春意正浓，查杰感觉他们家的床单都要被自己抓烂了，自己就跟锅里正在被烤着的小鱼干似得，烤完一面再翻一面，朱戬就是那只吃鱼干的猫，这里咬一口，那里咬一口的，跟发了疯似的，总不知道满足。 　　“唔……你放开我，我想去洗澡。”查杰推开他的脑袋，挣扎着想爬下床，不管胳膊也好，腿也好，都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 　　“等着啊，我去给你放热水，把被子盖上。”朱戬把扔在一边的被子给他盖好了，自己套上裤子去卫生间给他放热水去了。浴缸几天没用过，边上竟然长出一层绿绿的青苔，大概是空气太潮湿了，朱戬拿着刷子开始冲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查杰——我想起来了！你说垂盆草是不是算多肉植物啊！！！” 　　“啊——我查查啊！”查杰这几年养过的花草，好像也只有他们之前从玉琼镇带回来的羽琼花，这羽琼花本来不适应南方的气候，不过他们两个小心浇灌着，竟然也活了，只是没了过去在广袤土壤中扎根的那份大气，被养在花盆里，更显得小家碧玉些了。查杰拿出手机，开始查垂盆草这种植物，“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查这个了？哎呦！你别说！垂盆草还真是多肉！” 　　“我想起来！那天我去学校报到！我们办公室的一个女老师搬来一盆刚买的小多肉晒太阳，我就上去随手摸了摸……”朱戬心虚地看看自己的手，“好吧，我手贱，忍不住掐了一下，当时就觉得那些植物挺可爱的，上面种了青苔，还放了一个龙猫的小模型，我刚刚在刷浴缸边上的青苔，一下想起来了。” 　　“那么说……你把彭昱畅给掐了？！”查杰吓得瞪起了眼睛，“你你你你——你怎么能对人家老婆动手动脚的呢？！” 　　“我哪儿知道啊？！不对，我当时就掐了一片叶子，也没看那颗草有什么反应啊？！”朱戬扔了手里的刷子坐下来，“我觉得……那颗草也只是普通的多肉啊，真要是妖，多少也应该有点反应吧？！就那天，我们见了熊先生，他说我身上有彭昱畅的味道的！” 　　“先去把浴缸洗干净！我洗完澡再说！”查杰捡起刷子扔给他，转手把被子拉上，刚刚看着朱戬那眼睛，又要冒绿光了。 　　“好，马上就好啊！”朱戬拿着刷子回去洗浴缸，只是不知道，自己掐过的那一颗是不是垂盆草，如果是的话……那颗垂盆草真的是妖吗？！ 　　查杰的澡终于泡上了，不过他看着正在脱衣服准备进来的朱戬，突然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你要洗再放水啊！别——别过来啊！” 　　“水放了这么多，别浪费咯，一起洗啊，两个人洗澡多好？”朱戬脱了身上仅剩的一条内裤，迈腿跨进浴缸，伸手就把查杰捞了过来，“哎呦，别怕啊，都一起洗这么多次了啊。” 　　“每次洗完我都恨不得再洗一遍……你别乱动！你再这样我要跟你离婚了！！！”查杰真的要受不了他了，扯开这只手，那条胳膊又放到了自己身上，“你——你别乱来啊！” 　　“又不是第一次……算了算了，今天放过你好了，那亲一口还不行吗？”朱戬扣着他的脖子，看他脸上又生出红晕，伸着脖子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怎么这么可爱啊……都老夫老妻了。” 　　“做人要有羞耻心！谁像你一样啊？没脸没皮的……”查杰揉揉脸颊，转头在朱戬的脸上也咬了一口，“你怎么不想想那件事啊？！那颗草……” 　　“不知道，改天回学校的时候，问问同事吧，那盆栽是她带来的，总应该知道它的来历吧？你说要不要叫着熊先生去确认一下啊？”朱戬把手搭在他腰上，给他慢慢捏着后腰处薄薄的肌肉。 　　“嗯……也好，确认了，我们不就能找到人……不对，是彭先生了吗？”查杰靠着他的肩膀，让自己放松一些，享受水流的温暖。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他去一趟吧，不过找人这件事，还是别让他亲自出马了，本来就是小两口闹矛盾，万一看到熊先生，再跑了怎么办？！那不是更难找？”朱戬撩着水往查杰身上浇，给他正经洗洗澡。 　　“嗯……对，是这样，最好我们可以先了解一下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然后再说！”查杰现在被热水泡得舒服了，脑子又开始犯困，他闭上眼睛，直接往朱戬怀里一靠，“好困……” 　　“睡吧，一会儿我抱你出来，他们的事情改天再说吧。”朱戬帮他搓了两下后背，就看着人又睡过去了，查杰睡觉这件事，还真是……说睡就睡啊。 　　☆、番外一 爱喝酒的熊 第四章 　　熊梓淇一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跑到了朱戬他们家客厅等着，沙发也不坐，站着围住茶几转圈，活像一只着急到不得了的大熊。 　　“熊先生，你先等等啊，我给同事打个电话。”朱戬看他这副样子，没忍住，从冰箱里面找出一根雪糕塞给他，熊……应该喜欢吃雪糕的吧？！ 　　“唔……谢谢，你真是个好人！”熊梓淇拿着雪糕，果然老老实实坐下了，一边舔雪糕，一边盯着朱戬去打电话。“我老婆的究竟有没有消息啊？” 　　“马上，不过我们需要先跟你老婆接触一下，确定他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万一是你家暴呢？！”查杰端着一盘子刚洗好的圣女果开始吃，眼睛斜着瞟熊梓淇，“如果是你的问题，我们还是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带你去找你老婆。” 　　“不会不会！我疼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家暴呢？！再说他那么脆弱……我都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绝对不会家暴的！”熊梓淇吃完了一根雪糕，指天发誓，“我要是对不起我老婆一点，天打五雷轰！” 　　“嗯……那我们也需要在你之前先跟你老婆接触一下，你不要轻举妄动啊，免得到时候人跑了，我们追都追不回。”朱戬已经跟同事通完了电话，确认了那盆小多肉还在，“走吧，我们现在去学校，熊先生，你想过去确认一下吧，如果是你老婆的话，我们再想办法。” 　　“好！只要能确认是他……我——我——呜呜呜呜……我好激动啊！！！”熊梓淇抱着沙发背狠狠挠了几下，抓完了发现不对劲，布艺沙发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印……“对不起！我改天会赔偿的！” 　　“额……这沙发两千块，给现金就好。”查杰回头看了几眼，心疼死了，这可是他跟朱戬两个人去挑回来的啊！ 　　“那好，我们先走吧，查杰，你呢？”朱戬套上鞋子，看查杰还在心疼沙发，上去捏捏他的小脸儿，“走吧，出去走走。” 　　“好……”查杰乖乖去套衣服穿鞋子，决定暂时不去想沙发的事情了，心塞啊。 　　三个人到了学校，朱戬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去到办公室，刚好他同事已经去上课了，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人，方便他们说话了。朱戬指指窗台上那盆生长旺盛的小多肉花盆，“你去看看吧。” 　　“是他！是彭彭的味道！”熊梓淇抱着花盆，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一小株垂盆草，他伸手摸了摸叶子，“是彭彭没错，不过……他怎么把自己的头发拔了啊？！呜呜呜呜——果然是我伤害了他！都让他拔头发了？！呜呜呜——都是我的问题啊！！！” 　　“你先别哭，坐那里，我打电话问问，这盆花是怎么来的。”朱戬听他这么说，大致明白了，原来这还只是一小部分，不是整体，怪不得自己掐了一下叶子也没见它有什么反应啊。 　　查杰看看花盆里面摆着的小龙猫、小房屋，看着还挺有趣的，他扯扯朱戬的袖子，“要不我们也养一盆吧？！” 　　“你忘了我们家阳台上惨死的仙人掌了吗？”朱戬回头看了他一下，接着那边电话就通了，他随口问了几句，大致意思是说，他家里人也想养多肉，自己只是想问问，这盆花是哪里买来的。 　　那边很快就回复他了，只说是在学校外面的摊子上买的，两个人就养花的话题展开了一番交流，当然，朱戬只是听着，他和查杰可是目前为止，只养活了羽琼花这一种的……不过聊到了最后，他那个女同事随口提了一句话，让他们有了点眉目，“那个卖花的摊主看着年纪不大，是个很可爱的小帅哥呢！朱老师，你家那位不会吃醋吧？” 　　“不会……他不至于买个东西都吃醋的。”朱戬回头看看查杰，扯扯他的手指，朝他挤眉弄眼的，现在他们艺术学院的老师都知道他喜欢男的，也知道他早就有了个固定的伴侣。 　　“哦，那就好，摊主小哥好像很会养花呢，教了我不少知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他。”朱戬的同事又跟他聊了几句，又把电话挂了。 　　“好了，现在可以确认，你们家彭彭应该就是在卖花了。”朱戬放下手机，推推一旁的熊梓淇。“大约摆摊的时间是下午和晚上，你就别去了，我们先去找到人再说。” 　　“好，谢谢，谢谢你们了！”熊梓淇怎么也没想到，彭昱畅竟然躲到了大学附近，这边的味道也很复杂，人流量也大，怪不得他一直没有发现。“那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如果他很生气的话……我愿意永远消失在他的面前，只要他过得好……” 　　“你也不用这样，说不定只是误会呢……”朱戬上去拍拍熊梓淇的肩膀，看着挺高挺帅的一只熊，在爱情面前，也是那样的卑微渺小啊。 　　“嗯，我觉得应该就是误会，你别着急，下午我们去看看再说。”查杰看他还挺痴情的，也跟着安慰了两句。 　　刚一吃过了午饭，熊梓淇就催促着两个人快点去帮他看看，那个卖多肉的小哥是不是他媳妇儿，最重要的是，彭昱畅究竟是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算着时间，朱戬和查杰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去了校外的小市场，这边平时都很热闹，每到了下午晚上和周末，来逛街买东西的学生络绎不绝。 　　朱戬拉着查杰的手腕，装作也是来逛街的学生，走路的速度不快，偶尔在摊子上看些需要的东西，眼睛也在人群中搜寻着，注意看看有没有卖多肉的，走了好半天，他们快把市场转了个遍，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彭昱畅的身影！ 　　“你这个多肉好可爱啊。”朱戬拉着查杰蹲在摊子前，手里拿着一小盆装饰精致的多肉植物，盆里的泥土上撒着彩色的石子，中间的小肉肉伸出两片稚嫩的叶子，像是两个小爪子。 　　“这个叫熊童子，很可爱吧！两只小爪子很像熊的爪子，很多人都喜欢，这盆是我刚刚移栽的，没长几天，要养的话需要精心一点。”彭昱畅果然跟照片里长得一样，本人笑起来的样子更加可爱阳光。 　　“哦……我觉得这个不错……”查杰指指旁边一盆生长繁茂的垂盆草，他能感受到这花盆里面传出淡淡的妖气。 　　“这个啊……这个是垂盆草，只是我拿来繁殖用的，不好看，你要不再看看别的吧。”彭昱畅摸摸手边的花盆，这确实是他繁育出来的，当时可是剪下一小把头发呢！不过这是他身上掉下来的，没有经过几代的繁殖，上面还有些妖力，他可不敢随随便便卖给别人。 　　“这样啊……额……其实我们也是受人之托，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把摊子收了，我们找个地方谈谈？这垂盆草……是你的本体吧？”朱戬指指查杰手边的花盆，他感受不到妖力，只不过只有这盆垂盆草长得最好。 　　“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彭昱畅抱着自己的垂盆草，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你不要慌，我们没有恶意，也不是道士什么的，只不过……你老公找到了我们，希望把你找回去，你放心，我们暂时没打算把你交给他，先找个地方谈谈吧！”查杰一手握住了彭昱畅的手腕，阻止他逃跑。 　　“嗯……”彭昱畅看看他们两个，确实感受不到什么异样的气息和恶意，他放下花盆，把摊子简单收拾了一下，“那好吧，我们找个地方谈谈，不过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朱戬和查杰看着有戏，带着他去了附近的一个咖啡馆，打算长谈一番。 　　☆、番外一 爱喝酒的熊 第五章 　　咖啡馆还是当年的那个咖啡馆，就是朱戬拉着赵志伟他们联谊，然后让吕鋆峰和赵志伟一吻定情的地方，这几年过去，只是装修换了，四处都是原木色的桌椅和布艺沙发，看着就非常舒服，桌上也摆上了小花盆，里面养着小株的多肉植物，看着十分可爱。 　　彭昱畅摸摸花盆里面的小多肉叶子，随手拿起茶杯，借了点白开水倒了进去，“它该喝水了……嘿嘿，我知道它们需要什么。” 　　“不愧是同类啊……”查杰就怎么都看不出这些绿绿的叶片需要晒太阳还是需要喝水。“前几天我们在外面碰到了你老公，额……就是那头熊，当时他喝得醉醺醺的，我们怕他出事情，就带他离开了，他一直在跟我们说你……希望我们能帮他找到你，他很爱你，对了，你有钱吗？今天早上他把我家沙发抓坏了！”查杰没忘呢。 　　“啊？！是吗？！多少钱？！我会赔偿的，只不过身上没带多少现金。”彭昱畅掏出钱包，里面只放了些零零散散的零钱和两张大钞。 　　“算了算了，等以后再说吧，总之沙发是一定要赔偿的。”朱戬看他还是很有诚意的样子，而且……他似乎跟熊梓淇的感情还不错啊！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熊先生说自己酒后做错了事情，惹你生气了，你才离家出走的……他自己酒醒以后也想不起来究竟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他差点把我的花盆摔碎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跟他说了好多次，让他少喝一点，少喝一点，他就是不听！所以我就走了……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好像我的世界里面只有他一个……想来想去，我就不想留在家里了，我想出来看看。可是之前我跟他提过好多次，他就是不同意，所以我一气之下，就来了这里……”彭昱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其实他也有些后悔了，只是都已经出来了，他也没想就这么轻易回家去。“嗯！总之，我是不会轻易妥协的，我想留下来看看……我是被他养大的，以前除了他，就没见过几个人！虽然我也知道，人里面有很多坏人，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一直不让我跟外界接触的，不过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哦……原来如此！”朱戬和查杰对视了一眼，原来是青春期小朋友与家长闹矛盾啊！看来相恋的年龄差距，需要好好沟通来解决啊！ 　　“听你这么一说！是那头熊的问题！我站在你这边！”查杰拍拍彭昱畅的胳膊，“不过他已经发誓要戒酒了，你可以坐下来跟他好好谈谈啊，看得出来，他还是很爱你的。” 　　“我知道啊……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们两个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彼此，多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总告诉我人类很危险，很可怕，万一被他们知道我们是妖，会被杀死的……不过我出来才发现，这个世界是很危险没错，不过有坏人，也有很多好人的……我想跟好人做朋友！”彭昱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类，“你们是好人！” 　　“额……是，我们确实对你没什么恶意。”朱戬看他这幅样子，能活到现在，也真的是傻人有傻福了，“你放心，我们只是希望你能跟他谈一谈，至于回不回去，这个是你可以自己决定的，我们支持你的决定，至于那只熊……我们会追讨他沙发钱的！” 　　“谢谢！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我可以跟你们做朋友吗？！”彭昱畅抓着查杰的手，笑起来的样子天真灿烂。 　　“额……好啊！我教你打游戏！”查杰看他这副样子，在他手上重重拍了两下，感觉自己好像收了个小弟一样！ 　　“太好了太好了！我又多了个朋友！”彭昱畅笑得眉眼弯弯，露出白白的牙齿，“那我们家的熊在哪里啊？我……我想跟他谈谈，不过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啊……我怕他又不同意……”他一想到熊梓淇，噘着嘴，眼神有些犹豫。 　　“这个没问题，他现在就在我的办公室，我们现在就走吧。”朱戬招呼服务生过来把帐结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拉着查杰回学校去。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他们就看到了焦灼不安的熊先生在地上走来走去，熊梓淇还没看到人，就闻到了彭昱畅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彭彭！老婆！我想死你了！！！”那口浓郁的东北向脱口而出，把彭昱畅扑了个正着。 　　“唔……你放开我！你别这个样子！”彭昱畅推开他的脸，防止他把口水弄到自己脸上，“你怎么回事啊！放开我！” 　　“好好好，放开……老婆，我想你了……”熊梓淇老老实实松开手，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彭昱畅，就差自己带个搓衣板跪地上了。 　　朱戬拉着他们两个过去坐下，还好现在办公室里依旧没什么外人，他像个训导主任一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拉着查杰坐在中间，“好了，你们夫夫两个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了，矛盾的焦点在于熊梓淇你对彭昱畅同学控制欲过强，你压抑他的天性，他现在作为一个有人类外表、渴望跟人和其他妖类交朋友的垂盆草，你不但不赞成，反而一直让他独自守在家里，害得他越来越生气了，于是一气之下决定离家出走……”朱戬看看旁边已经脸红的熊梓淇，碰碰他的胳膊，“你要知道，孩子不是这么养的！你看我们家查杰，我一向都顺着他，他想干嘛就干嘛！他想跟谁交朋友，我一直都不反对的，不过他的社交面确实很窄……” 　　“我知道错了……呜呜呜——老婆，我不反对你交朋友的！只不过你这么可爱！又太单纯！我怕你被坏人拐跑了！我那么爱你……你原谅我吧……”熊梓淇扑通一声跪倒彭昱畅面前，红着脸决定痛改前非！“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就原谅我吧！” 　　“嗯……那我原谅你了，不过你先赔偿人家的沙发……你怎么可以把人家的沙发弄坏了呢？！”彭昱畅责怪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两下，“好了，我想在这个城市住下来……我已经找到了工作，一个花农伯伯收留了我，我在帮他搭理花棚和多肉，顺便出来卖花，你要不要陪我啊？” 　　“要！必须要！那我改天也去找一份工作！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熊梓淇开心地抱起彭昱畅转了两圈，决定跟他一起留在这个城市了。 　　“好了，皆大欢喜，圆满了！”朱戬拉着查杰站到一边，还拍拍手为他们鼓掌，有情人终成眷属，说起来也是件好事。 　　查杰白了他一眼，算了，改天再去买个新沙发吧。 　　熊梓淇和彭昱畅都决定留下来了，工作和住宿又成了问题，不过很快就解决了，当熊梓淇拿着一张存折壕气冲天地去买房子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这还是个隐型的土豪！房子解决了，户口赵志伟他们可以帮忙落实一下，不过两个都是妖…… 　　“我说，身份证什么的，你们就不能变一个吗？真的要落户口、办身份证的话，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麻烦吧……”赵志伟坐在熊梓淇他们新家的沙发上，喝着蜂蜜水。 　　“这个啊……我可以试试耶！”熊梓淇兴致勃勃地从屋里找来两张纸片，折成了身份证大小，然后放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哎呀！成了！” 　　“那就这样吧，省得志伟他们麻烦了，不过以后有需要，你们可要来帮忙啊。”朱戬看着桌上那张可以以假乱真的身份证，大概只要不出去用机器扫，应该是认不出这张是假证的。“你的工作呢？打算做什么？” 　　“嗯……彭彭想去花店工作，我……我看到最近有私立学校在招生活老师，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其实我很喜欢小孩子的！”熊梓淇从背后拿出一个毛茸茸的抱枕放在怀里揉一揉，“我们家彭彭小时候特别可爱！当然，现在也可爱！我们彭彭什么时候都可爱！” 　　朱戬和赵志伟面面相觑，呵呵，又是一个妻奴……“那好吧，有什么需要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警方有事请你帮忙的话，你也别推辞了，放心，特聘是有工资的！”赵志伟喝光了杯里的蜂蜜水，这夫夫二人在城中落户，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们还多了两个帮手。 　　就这样，城里的花店中，多了一个笑容阳光、又很懂照顾花草的小店员，私立小学里，又多了一个可爱和蔼的熊老师，他们两夫夫，终于在这个曾经陌生的城市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过着简单快乐的小日子。 　　☆、番外二 差池其羽 第一章 　　天气越来越热了，朱戬这个学期的课程也顺利完成，剩下的时间，他们夫夫两个就可以躲在空调房里不出门，安安心心过夏天了。 　　“你离我远点，热死了！”查杰端着手机玩游戏，后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黏上来一个朱戬，他伸脚就踹。 　　“嗯……不要！我想抱着你，咱们要不要去游泳池泡着啊，那样多舒服？”朱戬打开电视，刚好拨到了游泳馆的广告上面。 　　“不要，不想动，你自己去放水泡澡不就可以了吗？去游泳时，多麻烦啊。”查杰现在连家门都不想出了，外面太阳晒着，太热了。 　　“那要不我们去逛超市吧，超市里面有冷气，咱家冰箱里面该没吃的了。”朱戬管做饭以来，冰箱里面有什么他都清楚，“你的冰淇淋也要吃光了！” 　　“什么？！那……要不等晚上再去吧，白天好热的啊。”查杰眼巴巴地看着他，“中午叫外卖不就好了？晚上出去吃吧。” 　　“那好吧，听你的，过来，开着空调呢，让我抱抱呗？”朱戬伸着胳膊去抓他的腰，本来查杰就不胖，夏天一到，吃得少了，还瘦了一点，他看着都心疼了。 　　“嗯……不让，好热。”查杰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躲开朱戬的手，跑回卧室了。 　　“哎……我讨厌夏天……”朱戬追进卧室，一把抱着查杰纤瘦的腰杆儿，“我就不放手！热就忍忍吧，我就是想抱着你！” 　　“今天这是怎么了？”查杰随手摸摸他脑袋上的汗珠，虽然平时朱戬也有点粘人，尤其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没什么，就是……没灵感了，不知道画什么，爱佳催着我画几幅画出来，说是可以跟几个画家一起开画展了。”朱戬今天早上接到了林爱佳的电话，灵感这种东西可不是他说来就能来的。 　　“嗯……拿以前的作品凑数！办完了画展再说。”查杰帮他蹭去汗珠，低头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这下好点了没？” 　　“嗯，感觉好多了，那就用以前的作品凑凑吧，没卖出去的都是咱们的心血，还好还好。”朱戬这么一想，感觉压力小了好多呢。 　　大热的天气，两个人在床上就这么腻歪着，朱戬正点开手机打算订外卖呢，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是志伟啊……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不管什么事，要是让我们出去，请吃饭。”查杰关了手机游戏，抱着枕头靠在床头上，屋里空调吹着，他真是懒得活动啊。 　　“喂……志伟，啊？！什么？！这种事找我们？！好吧，小公主说了，你请吃饭我们就去，好，知道了，那我们去。”朱戬挂了电话，有些为难地看着查杰，“好消息，志伟请吃饭，坏消息，咱们要出门了……” 　　“啊……这就是个坏消息啊……”查杰好不容易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搓搓眼角，“那走吧，反正志伟请客。” 　　等人到齐啊，查杰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看着饭桌上多出来的一个陌生人，咦——真的不是齐之侃齐将军吗？！“你是……” 　　“你好！我叫易柏晨！我……我的本体是一只白鸽！”名叫易柏晨的男生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眉毛很浓，眼睛又圆又大，脸型方正，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些羞涩，“那个……赵警官说你们可以帮助我，所以我就来了。” 　　“额……我一点都不想帮忙。”查杰听他这么说，也知道他只是跟齐将军长得像而已，“你的样貌是怎么幻化来的？” 　　“这个啊……其实我之前的主人就长这个样子，我只是看起来比较年轻，其实我已经一千岁了……不过我看着你也很眼熟啊……”易柏晨仔细端量着查杰的样子，“啊——你是……你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 　　“你……你认识我？！嗯……我不认识你。”认识也不能承认啊！查杰老老实实闭上嘴，决定不跟这只鸽子搭话了。 　　“是这样的，易柏晨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他们家……出了一点事情！”彭昱畅抱着杯子喝饮料，这么热的天气，他是没什么感觉的。“他的蛋丢了……” 　　“咦——这种事就不用找我们了吧？！”朱戬盯着易柏晨的下半身看了两眼，转头瞪着赵志伟，“这个……我们不是大夫啊！” 　　“额……是鸽子蛋丢了。”赵志伟捂着额头，就知道他们肯定误会了什么，“是这样的，易柏晨有个同性的伴侣，还是个人类，对方家里想要个孩子，所以他就把姐姐家的鸽子蛋拿回来孵了……”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是带着蛋蛋们去了一下超市，出来的时候，车里的蛋蛋们就不见了……”易柏晨显得很懊恼，他看看赵志伟，“赵警官已经帮我调取监控录像，可是人还没找到，所以我想看看有没有更多的人愿意帮我找蛋蛋。” 　　“这样啊……志伟，那监控录像呢？总要知道罪犯长什么样子吧？！”朱戬摸摸下巴，这比上次找彭昱畅都麻烦啊！“几颗鸽子蛋，能孵出人吗？！” 　　“嗯……不能，但是过几年，它们修炼一下，就可以化成人形了！”易柏晨说起来好像挺简单的，只不过一窝鸽子蛋先不说能成功孵化多少出来，小鸽子出来之后，修炼又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听起来很麻烦，不过我们会尽量帮你的。”彭昱畅拉着他的手用力握了两下，他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希望。 　　只有在座的三个人类，头顶一团黑线。这要怎么找啊？！真的找到人的时候，说不定鸽子蛋都下锅了呢！还孵什么孵啊？！ 　　“哦，对了，我介绍一下我爱人给你们认识，他刚刚发短信来，说要一起吃饭的。”易柏晨点开短信，又把他们的地址发了过去。 　　过了没多久，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走了进来，脸型稍长，眉毛上扬，眼睛很漂亮，查杰一看，呵呵——这大概是蹇宾的转世吧。没想到，小齐将军和天玑王，竟然以这种方式重逢了……他微微一笑，没有多问什么。 　　“你们好，我叫马振桓，马氏集团的总经理。”马振桓显得彬彬有礼，他大热的天气也穿着一身西装，白白的衬衣领口一尘不染。 　　“马经理，你好你好。”赵志伟这才知道，原来易柏晨的伴侣是这位啊！马氏集团的继承人，坐拥几个亿身家的富二代，加拿大留学归来，直接进了马氏集团实习的人中精英啊！他看看易柏晨……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哈哈，过来坐啊，Even。”易柏晨拉开身边的椅子，让马振桓坐下，“这是我们家的那位……其实孩子的事情他也知道啦，嘿嘿……都是我不好，弄丢了蛋蛋们。” 　　“也不怪你啊，只是鸽子蛋而已，找不回来，就等你姐姐再生一窝吧。”马振桓拍拍易柏晨的大腿，小声安慰他。“其实孩子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我有你就够了。” 　　“哎呀——别秀恩爱了，吃饭吃饭吧，蛋蛋的事，我们会尽量帮忙找的。”朱戬看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夹着肉往查杰碗里送，看来这对夫夫……也很有意思啊！“那个，马经理，你知道你爱人是鸽子啊？！” 　　“知道啊，我们一开始就没有隐瞒，他受伤了，跌在我窗户旁边，我把他救了回来，到了晚上，我的床上就多了一个裸男，当时我还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呢，想叫人把他赶出去，接着他又变成了鸽子，我才知道，原来我捡回了一只鸽子精。”马振桓谈起他们初遇相识的场景，脸上带着像外面温度一样炽热的笑意，他拉着易柏晨的手，“其实都是家里啦，我们并没有很想要小孩子的。” 　　“额……我姐都答应了，养出来的算我们的。”易柏晨憋着嘴，显得很遗憾，“可是你没有孩子，继承权怎么办？” 　　“没关系，我又不在乎这个，他们要是喜欢的话，让他们拿去好了。”马振桓说起家里的产业，显得满不在乎，他握着易柏晨的手，“对了，蛋蛋们是在什么地方被偷走的啊？” 　　“嗯……大学超市门口……”赵志伟从包里取出三份打印好的资料，递给朱戬、彭昱畅和马振桓，他看看朱戬和查杰，“所以我才叫你们来的，是在正对着你们工艺美院的超市门口丢失的，极有可能是学校的学生。” 　　“那好吧，我会注意的，不过找人这种事……还是让熊老师来吧！他可以闻到味道，这样找起来也方便啊。”朱戬看过了资料，上面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照片，他看看身边的彭昱畅，他们家熊老师更擅长吧。 　　“额……他最近吹空调感冒了，鼻塞流鼻涕，嗅觉已经失灵了。”本来彭昱畅也想找他们家熊熊帮忙的，不过看他鼻涕横流的样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 　　“那好吧，我们试试看，不过学校里也不一定……我们只能尽力了。”查杰翻开资料看了看，鸽子蛋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好说了啊。 　　“谢谢你们，今天这顿我请吧，麻烦你们了。”马振桓朝他们礼貌地点点头，转头朝着易柏晨笑得就很甜。 　　☆、番外二 差池其羽 第二章（全文完） 　　第二章 　　鸽子蛋，鸽子蛋……不知道的还以为说的是钻石，天知道他们真的是在为一只鸽子丢了蛋而忙碌啊？！赵志伟能做的已经尽量去做了，剩下的只能看朱戬能不能把那个偷蛋贼找到了，至于彭彭家里的熊老师……这几天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这怎么找啊？！几颗鸽子蛋啊！要是真的被煮着吃了怎么办？！”查杰看着照片里白白的蛋，他要没人给解释，还以为是鸡蛋呢。 　　“要真是打算煮着吃还好办了呢，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朱戬拉着查杰往食堂的方向走，“学生那里条件有限，要是不把鸽子蛋拿到食堂，那八成就是在宿舍自己煮，那也不麻烦找舍管问问有没有私自使用电器的学生就好了……不过要真的是被藏了起来，那就麻烦了……”朱戬也不敢保证他们可以找到那几颗鸽子蛋。 　　“那就先试试看吧。”查杰去旁边的商店买了一根雪糕，舔舔上面的白霜，坐到凳子上看朱戬到处找人询问。 　　朱戬在食堂找了一圈下来，都没听说有学生带了东西过来烹煮，他不死心，拉着查杰把四个食堂跑遍了，也没得到什么线索，“哎呀，真的麻烦了，可能要去找舍管看看了。” 　　“啊……那你去吧，我好累啊。”查杰感觉自己现在站在太阳下面，已经是根废柴了，汗水流了一身，懒得动弹。 　　“那我背你啊，走啦，你想想，人家孩子丢了，要多着急啊！”朱戬蹲下身，让他抱着自己脖子，一起身，把他背了起来，“怎么了？又不开心了啊？要不……我去找，你回去睡觉？” 　　“嗯……不是，我就是在想，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应该结婚生个孩子了……你很喜欢孩子的……”查杰现在也不嫌热了，把脑袋往他肩膀上一趴，伸手帮他擦擦汗。 　　“喜欢啊，不过我更喜欢你，要是在孩子跟你之间做选择，那当然是你了！我要是真的那么想像一般人那样成家结婚生孩子，那把你带回来干嘛？”朱戬拍拍他的腿，托着他的屁股用力往上颠了一下，“再说养着你，跟养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了，我又不需要再养一个。” 　　“嗯……真的啊？”查杰在他后脖子上亲了一下，这个回答他很满意。 　　“真的，骗你干嘛啊？小坏蛋，走了，出发了。”朱戬背着他往男生宿舍那边去，他第一站直接去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宿舍楼，那边有厨房，就怕拿回来直接下锅煮了。 　　看门的大爷还是以前的那位，当朱戬和查杰出现的时候，老大爷也没忘了他们，“你俩怎么回来了？回来重温旧梦啊？” 　　“没有，闲着没课，过来看看您老人家。”朱戬也没说别的，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给他，又把资料找出来，“大爷，我过来问问，您见过这小子吗？” 　　“嗯？没见过，不是咱们这楼上的，你要找人啊？”大爷拿了他的烟，给他递了个眼神，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你等着，大爷给你问问啊。” 　　“哇！大爷，微信用的这么溜啊？谢谢啦！”朱戬看他拍了照片，直接发到了他们这些舍管的微信群里，这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吧？！ 　　“嘿嘿，不客气，你小子，没少给我送东西，对了，你俩还在一起呢？”大爷看看他们两个交握的两只手，当初这对小情侣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成了的，毕业的时候，还给他送喜糖了呢，他一直都记得呢。 　　“是啊，他离不开我的！我要是走了，他肯定生活不能自理！”查杰这又开始一本正经说瞎话了，他扯扯朱戬的衣服，“是不是啊？” 　　“是，我没你不行，一辈子都离不开你的！”朱戬伸手摸摸他脑袋，继续跟大爷说说话。“我们两个谁也离不开谁了，就这样呗，一辈子也挺好的。” 　　“那好，那就好……多少小青年最后毕业的时候分了啊，跟你们两个这样的，实在是难得……男的又怎么样？两个人和和美美过日子，比什么都好。”大爷抽着烟，看他们还像以前一样，也是欣慰的。“我儿子儿媳妇前些年就离婚了，留下个孩子没人照看，只好让我养着。哎……我那个时候看着你们两个，再回去看看我孙子，管他那么多呢，过得好就行了呗……” 　　“您老看得开，哎，有回信了，您快帮我们看看啊。”朱戬听着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赶紧催着大爷看信息。 　　“哦！有消息了！是三号楼的一个小子！已经给你把人拦住了，就在楼下，快去吧！”大爷把感受到的信息给他们看了一眼，“这小子偷了你们什么东西啊？能让你们大热天跑出来找？” 　　“鸽子蛋……是我们朋友丢的，不然我们也不想出来啊。”查杰看了一眼信息，拉着朱戬往外面走，“大爷，我们走了啊。” 　　“走吧走吧，用空回来看看我啊。”大爷朝他们挥挥手，接着回房间吹空调了。 　　朱戬刚一出门，自动蹲了下来，“上来吧，小公主，你要自己走过去吗？”一出了空调房，外面的世界根本就是个蒸笼。 　　“不了，走着去吧，你累。”查杰看他脸上出了一层的汗，走两步而已，他又没有娇气到那个程度上，他拉起朱戬的胳膊，“走了，别磨蹭，早点找回来还给他们！” 　　“好嘞，走咯。”朱戬拖起他的手，拉着人就跑，快点把这些鸽子蛋找回来，他们也能尽早交差！ 　　三号楼下面，一个男生被舍管留在了楼下，说什么都不让他走，就说他偷了东西，直到看着朱戬过来，“就是他，就是他偷了你们东西是吧？” 　　“对，大爷，谢谢啊，这个交给我们吧。”朱戬蹭蹭汗，拉着那个男生出去，“说，鸽子蛋在哪儿！”他累得够呛，说话的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是谁啊？！什么鸽子蛋？！我根本不知道。”男生不承认自己拿了鸽子蛋，“你们别污蔑人！我偷东西干嘛啊？！” 　　查杰翻出资料，看看上面的照片和本人，“你连衣服都没换……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你在超市门口的一辆电动车的车筐里面，拿走了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放着几颗鸽子蛋，这是你吧？”他把照片往男生面前晃了一下，看他心虚了，就知道肯定没错了。“鸽子蛋呢？交出来吧！” 　　“我……我不知道那是鸽子蛋，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鹌鹑蛋呢……我我这就给你们拿下来。”男生也没想到，自己上午顺手牵羊，拿回了几颗鸽子蛋，下午就有人找上门了，他做贼心虚，偷偷摸摸上楼把鸽子蛋拿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告到学校啊！” 　　“勿以恶小而为之，懂不懂啊？！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偷东西，直接告到你辅导员那里去！”朱戬拿着报纸卷成筒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 　　“是……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干这种事了！”男生畏畏缩缩地往一边躲，他心虚，只能连连道歉，“对不起啊，我真不敢了！” 　　“行了，鸽子蛋拿到手了，走，我们去还给他们吧。”查杰拉着朱戬，回头瞪了那个男生一眼，虽然偷的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可这几个鸽子蛋，对于易柏晨来说，可是宝贵的孩子，他知道，这男生现在犯下的罪孽，早晚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行，我找志伟，蛋蛋找回来了。”朱戬掏出手机给赵志伟拨了个电话，“鸽子蛋已经找到了，你通知那边过来接孩子吧。” 　　“哇——你们这速度！我还以为要等几天呢！”赵志伟刚好没事，在单位里昏昏欲睡的，一接到电话，瞌睡虫就没了，他赶紧通知马振桓和易柏晨，让他们把未来的孩子接回家。 　　重新看到鸽子蛋的易柏晨和马振桓显得很高兴，两个人抱着竹编的小篮子，里面垫上柔软的棉垫子，小心地把几颗鸽子蛋摆进去，易柏晨最高兴了，当时就变成鸽子，直接坐进篮子里，开始孵蛋。 　　“哎？！鸽子不是妈妈来孵蛋的吗？”朱戬看着他稳稳坐在里面，抖抖身上的羽毛，看起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样子。 　　“哦，不是，鸽子里面也会有同性的情侣，它们会帮助鸽子妈妈孵蛋的，柏晨也是这样的。”马振桓伸手摸摸白鸽背后的羽毛，脸上带着幸福的笑，“谢谢你们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快你们就找回来了！” 　　“不客气不客气，你们能把孩子找回来，祝福你们了。”朱戬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对了，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问，你们……一个是人，一个是妖……将来要怎么办？” 　　“这个啊……其实我们没想那么多，我打算将来把自己的内丹分他一半，只要他好好修炼，我们可以走很久的。”易柏晨从篮子里飞出来，站在马振桓的肩上，“亲爱的，亲一个！” 　　“回家再亲啦——我害羞。”马振桓难得红了脸，转过头去，拎着篮子打算离开，他看看朱戬和查杰，“那个，谢谢你们了啊！我和他先回家了，孩子过几天会出生的，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了，再见。”查杰看着这对人与妖的情侣组合在面前消失，他伸手捅了朱戬一下，“唉！你说他们谁是上面的，谁是下面的啊？！刚刚马先生脸红了啊！” 　　“我也不知道啊！这个问题……我想你还是不需要深究了，你知道自己是在下面的就好了。”朱戬看着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拉着他离开警察局。“怎么？生气啦？” 　　“我……我要反攻！我生不出孩子，说不定你能生呢？！今晚回去让我试试！”查杰抱着他的胳膊，也不知道是热得还是害羞的，脸又红了。 　　“哦……那今晚你做饭，我只负责吃。还有，本来今晚想带你去吃烧烤的，那要不还是算了吧。”朱戬搂着他的腰，反正查杰想反攻不止一次了，每次都只能妥协。 　　“唔……那算了，想想在上面还有点累，我们还是去吃烧烤吧！”查杰拉着他往烧烤摊子的方向跑，“反正你也生不出来，就这样吧，我也不是很在乎有没有孩子！” 　　“嗯哼，那就好了啊，走，吃饭去。”朱戬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烧烤摊子，直接奔过去，要了啤酒和烤串，拉着查杰找地方坐下。 　　夕阳西下，晚风习习，夜才刚刚拉开序幕，两个人在街头吹着凉风，吃着烧烤，早就把孩子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今生能够遇到你，已经是最大的幸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信： 虽然非常不舍，但是又一次到了说再见的时间了，码完《不离》其实我最想做的就是休息，恨不得歇上半个月一个月不用再去码字，因为写长篇连载麻烦，坐到电脑前的时候你有时候真的要逼着自己去想东西，然后敲敲打打，修修改改，脑洞时有时无，一旦产生了新的脑洞，你就必须找地方记下来，不然过一段时间会忘记的。以至于有时候我都是随着随着突然醒了，找地方记录一下自己刚刚产生的灵感，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很多人跟我说，看第二卷的时候，尤其是执明那段回忆的时候哭了，说真的，我码那几章的时候，也是哭得稀里哗啦，坐在电脑前，一边被泪水模糊视线，一边用手疯狂地敲打键盘，那时候，我很明白故事里的执明与慕容离内心时何等的悲痛与绝望，我想，如果他们有来生，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很庆幸，阿离想明白了，他回来了，他选择变成查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不再聪明绝顶、机关算尽，只想与爱人相伴终老，他放下了。人生本来就是个拿起又放下的过程，当阿离被迫担起复仇大任的时候，谁想过他是否真的愿意接受这一切呢？如果没有天璇与瑶光之间的这场战争，他应该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现实逼迫着他成长，他不得不去承担，而承担过后呢？谁又会去想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也许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也会像执明那样，留在王宫之中，品茶下棋，知足常乐…… 至此，非常感激所有来支持我，支持这篇文章的小伙伴们，感谢大家点赞评论转发，更感谢大家奔走安利，在这篇结束之后，我想我确实该休息了，一方面是因为三次元有事情要做，另一方面，是想闷声搞事情，长篇连载会暂停不写，短篇不定时放送，额……总之那句话，我还会回来的！！！！！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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